红岫顺着凤仪殿长长廊庑跑着,外面的寒意让红岫更加清醒起来,原来她竟然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难怪阿兄和母后越来越不喜爱自己,想起大姐平日里对她的爱护,红岫更加觉得惭愧,为何大姐能做一个好姐姐,而她却对年幼的小妹如此刻薄?
凤仪殿的廊庑很长,顺着这条长长的廊庑,一头通往后园的桃花水榭,令一头则通向萧琮妃嫔的寝宫,红岫正是顺着另一头的方向,漫无目的地向前跑着,现下,她不知如何面对红兮,更无法面对自己以往的任性和自私。
今日红岫羞愤交加,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一口气穿过长长廊庑,一直跑到了一处很偏远的桃林,待红岫累得气喘吁吁地停住脚步,看到这个地方正是与明月殿相邻的一个小园,这小园的风景倒是简单,只有一片桃林和一个荷花池,现下桃花还未开,可那些枯瘦的桃枝却是被犹带寒意的春风吹得柔软起来,每一次被风梳理一下腰肢,便在风中会散出一股清香而柔和的味道,与荷花池中的碧水的混杂在一起,变成一股淡淡的春之气息。
红岫用手扶住一株桃树,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这若有若无的春意,视线顺着枯瘦的桃枝,竟是发现那枝头上竟已有了小小蓓蕾,红岫怔忡地看着那一株小而淡的蓓蕾,脑中现出了红兮那张美貌可人的小脸来。
就在这时,红岫感觉自己的手背一暖,一扭头,看到红兮拿着一件斗篷出现在她身后,姐妹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都没开口说话,红兮只是默默地将手中的斗篷披在红岫肩上。
由于红兮现下的身量还没红岫高,在给红岫披衣的时候有些吃力地踮起脚,红岫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她的小妹给她披上斗篷,然后站在她面前,安静地看着她。
不知为何,当红兮给她披上斗篷那一刻,红岫觉得自己的脸和身子都在发烫,就连心里也是暖融融的,再一看红兮那双好似一汪平静的湖水一般的眼眸,红岫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没错,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就是自己的亲妹,从她的脸上红岫甚至可以看到些许自己的影子,能有这样一个懂事的聪慧的小妹应该是件让人欢喜的事情,可是自己这些年却把自己的小妹当成的假想敌,处处排斥着她,甚至不止一次地伤害着她,原来,自己竟是这样可笑的一个人。
“小妹……我……”红岫压下心头的惭愧的苦涩,终于开口唤了红兮一声小妹。
红兮看着二姐局促的样子,怎会不知她的二姐此时发生了什么心理变化,于是,红兮默默地拉住红岫的手,看着红岫的眼睛说道:“红岫姐姐,我们不提以往可好?”
红岫感受着红兮手心里的温暖,在红兮平静而温暖的注视下再也忍不住泣不成声,与红兮紧紧地抱在一起,哭道:“小妹,莫要怪我可好?”
红兮感觉到自己的肩头被二姐的泪水染上了温暖的湿意,眼中也忍不住变得潮湿起来,这一刻,红兮才知道,原来不光是伤心才会哭的。
“姐姐……”红兮眼中带着笑意,看着方才红岫盯着的那株桃花的蓓蕾,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红兮感觉到那株蓓蕾竟是在一点一点的变大、变粉,眨眼之间便开出了一朵桃花来。
“姐姐快看,那株桃花开了!”红兮眼见着那多桃花盛开,心里再也掩饰不住欢喜,轻呼了出来。
红岫扭头一看,果然,方才还是枝头一株毛茸茸的蓓蕾,现下竟真的开花了,看着那朵粉*嫩的小花,红岫也掩不住心中激动的情绪,拉着红兮的手道:“小妹,这朵花定是为我姐妹二人而开。”
看着红岫脸上还挂着泪水,可笑的却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红兮抿嘴笑了一下,她的二姐还真是有趣,现下像个得了糖吃的娃娃一样。
就在姐妹二人看着那朵初绽的桃花兴奋不已之时,红兮突然感觉到有一双手使劲地抓住了她肩头,红兮还没待看清那人是谁,便觉得脖子上一紧,接着,看到红岫一脸怒意地看着自己的身后高呼:“萧明月?!”
红兮扭头一看自己身后那人,果然是自己的嫂嫂兼堂姐萧明月,只见萧明月嘴角噙着一丝阴狠地笑意,将一条白绫绕上了自己的脖子,看了一眼红岫诡秘地笑道:“岫儿,你不是很讨厌这个小妹嘛,今天堂姐替你杀了她可好?”
红岫一听,脸色顿时就白了,往前踏出一步,瞪着红兮脖子上的白绫,道:“你疯了不成?!快将小妹放开!”
萧明月见红岫如此着急的模样,愣了一下,旋即低头看看红兮,讥诮地道:“小妹?岫儿竟是承认她是你小妹了?真是有趣,看来这个小丫头倒真成了你们的宝贝。”
红兮被扼住脖颈,只觉得喘息越来越困难,红兮只知道自打叔父萧岩三年前叛离西梁,萧明月便十分低调地呆在她的寝宫里,一改平日嚣张跋扈,几乎不踏出寝宫半步,却不知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以至于萧明月会突然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