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印象中没有。」雷亚握紧了手杖,沉声道:「这名少年的出现,似乎有些蹊跷,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
那名少年的额头上青筋暴露,他挺剑直扑马背上的兰杰斯,厉声道:「你这可恶的贼,竟然假冒成我的样子,想伺机盗取三色烛台,看剑!」
眼见对方来势汹汹,马背上的兰杰斯立即横剑格档,怒喝道:「贼人,我已经等你很久了。今日我一定会将你逮捕,让君士坦丁堡的百姓们得以恢复安定的生活!」
「雷亚伯伯,这是怎么回事呀?」尹柔困惑道。
「这两名少年之中,其中一人是真的兰杰斯,另一人则是假的。他伪装成兰杰斯先生的目的,应该是为了盗取三色烛台。」雷亚微笑道:「看来,有好戏可瞧了。」
新出现的兰杰斯奋力朝着马背上的兰杰斯连刺数剑,马背上的兰杰斯也毫不退缩地挥剑反击。周遭的士兵们均露出了惶惑的神情,他们想要上前帮忙,却不知道哪一个人才是他们的敌人。就在二人斗得难分难解之际,一名信使和数名卫兵骑着快马奔至他们的面前。信使展开手中的诏书,朗声诵道:「陛下有令,命令于梅塞大道上械斗的二人随本使返回宫廷,再由陛下断定真假。」
「好!」新出现的兰杰斯收剑撤步,说:「就让陛下来分辨我们的真伪吧!马背上的假货,你同意吗?」
「我不是假货,你才是!」马背上的兰杰斯说:「多说无益,等回到皇宫,陛下自然会揭穿你的假面具。」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二人随着信使离开了梅塞大道,直奔皇宫而去。尹柔摇了摇雷亚的手臂,问道:「雷亚伯伯,你觉得哪一个人,才是真正的兰杰斯先生呀?」
「我也不知道。」雷亚说:「适才双方使出的招式都极为霸道,和圣骑士团的正统剑术完全符合。看来,东罗马皇帝狄奥多西二世,这回得大伤脑筋啦!」
东罗马宫殿,黄金议事宫。
黄金议事宫是东罗马皇帝上朝议政的地方,其内部呈设是仿照教堂的样式设计的。皇帝的宝座位于由斑岩砌成的台阶上,上头有着象牙、黄金、珍珠以及宝石作为装饰。座椅的靠背上还绘有象征基督的镶嵌画,看上去尊贵且神圣。
狄奥多西二世此刻就坐在王座上,面色凝重地看着台阶下的群臣,以及「两个」一模一样的兰杰斯。
「兰杰斯队长,你不是已经进行了周严的部署,并且向我们保证运送圣器的过程中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纰漏吗?」伊卡洛迪亚元帅指着二人,气急败坏地说:「现在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兰杰斯队长?」
「我!」两名兰杰斯同声答道。
「荒谬!」伊卡洛迪亚元帅气得跳了起来,只见他咬牙切齿地说:「如果你们俩都是真的,那谁是假的?」
「他!」两名兰杰斯手指着对方,应声道。
「伊卡洛迪亚元帅,照你这样的问法,就算是问上三天三夜,也问不出结果来。还是让我来吧!」格拉斐大主教拍了拍胀红着脸的伊卡洛迪亚元帅,然后吩咐侍卫道:「这贼盗的脸上,肯定戴着和兰杰斯队长的脸型一模一样的面具。你们现在就去拉扯他们的脸颊,只要将面具扯下,真相自然就大白了。」
两名侍卫分别走向二人,对着他们的脸又捏又扯。可是无论侍卫如何使劲拉扯,他们的脸皮依旧没有一丝脱落的迹象。狄奥多西二世皱着眉,忧虑道:「十天前,这盗贼以我的面目骗过诸臣,用的不过是件一扯就掉的人皮面具。没想到他这回使用的面具更加奇妙,即便是用力拉扯也扯不下来。看来,要分辨他们的真伪,是更加困难了。」
「陛下放心,属下还有其它办法。」宰相亚纳多留斯捧着两份书卷走上前来,说:「这两份书卷写着一些关于兰杰斯队长的私人问题。属下打算让他们二位回答这些问题,只要看看谁的回答不符事实,就能够轻易地判断出他们的真伪了。」
「没用的。」狄奥多西二世挥挥手,无奈地说:「他肯定将模仿对象的家世、背景、喜好、习惯......等等,甚至连我们都不知道的细节,他都调查的一清二楚了。若不这样,是不可能完成那么出色的模仿的。」
他看着较迟出现的兰杰斯,问道:「假如你是真正的兰杰斯队长,为何没有去执行护送圣器的任务,而是等待「另一个」你将圣器运至梅塞大道时,才突然现身呢?」
「陛下,这恶贼在属下的饮食中下了*,害属下一直昏迷到午后,延误了运送圣器的时间。」较迟出现的兰杰斯说:「臣知道自己虽然是为恶人陷害,但未尽职责是事实,待拿下这名贼盗之后,属下愿意接受陛下以及朝廷众臣的审判。」
「陛下,那恶贼谎话连篇,意图陷害属下,您可别相信他呀!」另一名兰杰斯急切道:「若不是他出来搅局,属下早已顺利地将三色烛台送入宫中,完成任务了。请陛下下令将他捉拿,别让君士坦丁堡的百姓们继续遭受这贼人的觊觎。」
「好了,都别吵了!」狄奥多西二世捂着额头,大喝道:「为了与匈奴人的战事,我已经够心烦了。现在居然得为了一个贼,召集众臣上黄金议事宫商议,实在是荒唐至极!」
「陛下说得没错。」*院议长罗慕尼斯说:「皇上以及在场的诸位大人,应当将心力放在重要的事情上,实在没必要为了一个盗贼耗费这么多的精神。臣想到一个方法,可以轻易地分辨他们的身份......。」
「说说看吧!」狄奥多西二世说。
「让他们进行决斗。」罗慕尼斯说:「谁获得了胜利者,谁就是真正的兰杰斯队长。」
「可笑!」亚纳多留斯说:「决斗的结果,只能用来认定剑术的强弱,怎么可以用来判断人的真伪呢?」
「亚纳多留斯大人,我也认为这是个好方法。」格拉斐大主教说:「剑招可以模仿,可是实力是没办法模仿的。兰杰斯队长是我国的天才剑客,而对方不过是个偷东西的贼。我相信兰杰斯队长,是绝对不会输给区区一名盗贼的。」
「好!」狄奥多西二世说:「来人啊,将他们押入地牢严加看守。明日黄昏时,就在帝国竞技赛车场举行决斗吧!」
君士坦丁堡,狄奥多西广场。
三色烛台被送入皇宫之后,围观的群众们也逐渐散去。狄奥多西广场附近的集市又热闹了起来,里头的店铺纷纷开门营业。小贩们叫卖时手舞足蹈的模样,以及主妇们讨价还价时剑拔弩张的神情,这一切看在尹柔的眼里,每件事都是无比的新鲜。
「可惜雷亚伯伯累了,想留在旅店休息,没办法陪我一起逛集市。」尹柔心想:「话说回来,雷亚伯伯已经年纪一大把了,还得长途跋涉出使外国,实在够辛苦的。前往西罗马的路还很长,我得买点好吃的回去,帮他补补身子才行。」
「小美人,你走得那么急,要上哪儿去呀?」
尹柔回过头,看见衣着华贵的青年站在自己的身后,正对着自己微笑着。她也对这群陌生人报以微笑,然后说:「我只是四处逛逛,买些东西,并没有特别想去哪儿。请问诸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其中一名青年说:「我们正要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的食物好吃、美酒香醇、表演也很精采,真的是好玩的不得了。宛如天鹅般清丽脱俗的姑娘呀!我们想邀妳一同前往,不知妳是否愿意?」
「这些人......会不会是老头子所说的『登徒子』呀?」尹柔心想道:「临行前,老头子曾再三吩咐我,要小心男人,尤其是那些甜言蜜语的男人。可是......他们看起来又是那么地和善,似乎不像是坏人。不如......我来试试他们好了。」
「小姑娘,妳在想什么呀?」青年问道。
「没什么。」尹柔微笑道:「我想说出门在外,能结交几个朋友,大家一起同乐,也是好的。不过,我得先回到家中,向长辈禀明,才能和你们一起去玩。」
「出去玩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告诉长辈吧?」青年笑着说。
「不行呀!」尹柔嗔道:「若是不小心玩得太晚,长辈们可是会担心的。我还是先回去与他们说一声,不会耽误太久的。」
「玩乐,就是要尽情放纵,什么都不要想。长辈们担心,那是他们的事,与妳有什么关系呢?别再犹豫了,和我们一起走吧!」青年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地揽住了尹柔的纤腰。尹柔登时旋步扭身,啪啪啪地连打青年数个巴掌,然后连退数步,对着捂着脸颊喊疼的青年扮了个鬼脸,嘻笑道:「唉呀!你好坏呀!我们才第一次见面,你就对人家动手动脚的,也太心急了吧!」
「妳......。」这名青年的同伴们握紧双拳,作势要冲上前来。尹柔淡淡地笑了笑,说:「瞧,露出狐狸尾巴了吧!刚才还假惺惺地要约我去玩,其实骨子里藏着一堆坏主意,还好我没有与你们同行,否则早就被你们欺侮啦!」
「好!我就喜欢像妳这样泼辣的姑娘。」那名被打巴掌的青年拍手道:「来人啊!将这名姑娘拿下。今天晚上,本人要亲自教训教训她!」
「啧啧......,几个大男人欺凌一个小姑娘,还真不怕羞。」尹柔讥笑道:「想动手的话,就快点上吧!本小姐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不想浪费在几个恶霸身上!」
尹柔的话令这几名青年的脸色顿时一阵铁青,他们立即挥起拳头,朝着尹柔扑去。说时迟,那时快。一片绿色的影子如旋风般扫过围观的人群,将尹柔倏地卷起,然后迅速地扫过整条街道,消失在众人的面前。青年和他的同伴们面面相觑,每个人都是一脸惊骇的表情。除了鬼魅之外,有什么东西会有这么诡谲的身法呢?
那道绿影带着尹柔在街道上穿梭着,最终钻入了一条无人的暗巷,才将她放了下来。尹柔这时总算看清,这道绿影原来并非鬼怪,而是一个身着绿袍,戴着面具的人。
只见绿袍客拍了拍适才飞奔时沾染在身上的尘土,说:「那些人不是善类,妳为何要与他们攀谈?」
「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多爱管闲事的人哪?」尹柔撇过脸,说:「若不是你多事,我就能好好教训一下那些讨厌鬼了。」
「妳太鲁莽了。」绿袍客说:「妳有重要的任务在身,不应该惹事生非,而是尽量保持低调才对呀!」
「你是谁?」尹柔回过头,惊讶道:「怎么会晓得我有任务在身?」
「我们不久前曾见过面。」绿袍客说:「就在匈奴王的宫殿里。」
「啊!」尹柔惊呼道:「我想起来了,我听过你的声音。你就是那天连杀四名高手,试图行刺阿提拉的绿袍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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