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喜欢改变,但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是不得不改变,因为某些压力。
世界在变,所以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也必须改变,为了更好地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也为了更好地活着。
然而迫使我们改变的压力并不总是来自于外界,有的时候,那也来自于变化的人自己。
智慧者会在新规则变化前改变自己,因为那样就能拥有更多的时间去调整自我;愚昧之徒则必须在时间的齿轮转动的最后一秒前改变,不然等待他们的就只有被淘汰。
物竞天择,如此而已。
只是一切都是如此隐蔽而不着痕迹,大部分的人类都看不出来。
我本不是那些所谓的领先时代半步的智慧者,只是我毕竟来自于另一个世界,一个创造了HP世界的女人所生活的世界。
我首先是那个读过HP这本书,活到二十多岁的中国女人,然后才是Neville Longbottom——Longbottom家的男性继承人。
说我没有为这些变化茫然过,失措过,那一定是假的。
小说里说那些穿越的人个个都是天才,再不济也和书中的靠山级人物有所牵连,惟有我什么都不拥有。
家世虽然是纯血却已开始没落,连当反派的背景都没。
父母一岁的时候就进了精神科的医院,奶奶被父母的事情刺激过度,对我一点也不待见,唯一的亲戚伯父虽然不是哑炮,但也只是个普通的巫师。
本想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结果胳膊扭不动大腿。
这并非是自怨自哀,只是单纯的反省。
这世界上比我悲惨的人到处都是,只是前世父母羽翼下的生活太过舒适。
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
没有不付出代价的获取。
走出宴会,我抬脚走向Rāvenclaw的塔楼。
但想到热闹的宴会厅与塔楼空无一人的强烈对比,于是足下的脚步一顿,转移了前进的方向。
可是走了两步,穿过连接两座塔楼的回廊,远远地可以望见湖中船的黑影,却发现没有地方好去。
独自攀上有两层多楼高的,完全用石头搭建的The Owlery。
Hogwarts城堡的大部分都湮没在黑暗里,唯有一楼的主题建筑在夜色中散发出可以说是温暖明亮的光芒。
多少可以听到礼堂那边有音乐传来,只是毕竟有些距离,怎么也听不清歌词。
“Nobody knows who I really am”
没有人知道我究竟是谁
“I never felt this empty before”
我以前从未感觉到如此虚无空荡
“And if I ever need someone to come along”
如果我需要有人来陪伴
“Who's gonna comfort me and keep me strong”
谁会安慰我并让我更加坚强
轻轻地哼起前世熟悉的那首歌曲,仿佛能感觉到自身化为小船,在湖心的波浪中荡漾。
只要是女的,就不可能没有想象过穿上最美丽、最华贵的裙子,画上最好的妆容,和一个英俊潇洒、俊美不凡的少年一起去参加舞会,面对面翩翩起舞。
曾经我也有过这样的梦境,虽然嘴上总说要当一辈子的单身贵族。
买下身上的这套晚礼服之前,我也曾试过能不能穿上那套改良旗装。
但是镜子里的少年青涩的面容,眼角眉梢怎么也找不到曾经存在过的那丝妩媚。
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的异常,为了活下去。不停地掩饰自己,弄到现在连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谁——这究竟值得吗?
“We are all rowing the boat of fate”
我们都在命运之湖上荡舟划桨
“The wāves keep on comin' and we can't escape”
波浪起伏着而我们无法逃离孤航
“But if we ever get lost on our way”
但是假使我们迷失了方向
“The wāves would guide you thru another day”
波浪将指引着我们穿越另一天的曙光
少年的嗓音少了女性的柔软,却也别有一种清亮迷惘。
再也回不到过去,再也见不到亲爱的父母,相知的友人。
世界之大,无处是我家。
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前世的事情,唯一的例外是黑暗公爵,而那是因为他自己动的手,而且他也不可能对我前世的性别产生兴趣。
如果Abner还有可能,偏偏把衣服寄来的是Mary……
只能说这世界的巧合远远比我想象中的多。
其实我自己也意识到了,虽然没有自觉,但我确实已经不能说是前世的自己。只是一直强撑着不肯承认。
把那套改良旗装送人,同时舍弃的,也有那份不该再继续存在下去的执念。
“在遥远的地方呼吸着”
“仿佛变成了透明一般”
“还以为是周遭的黑暗”
“却只是被蒙住了双眼”
真要说来,从我在Room of Requirement(有求必应室)见到黑暗公爵,却没有向Dumbledore告发的那一天起,无辜这个词就不再属于我了。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