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笑梅心里想的聂老板猜测不出,她在把愤怒化作一个行动计划,只是对谁讲,受范围限制,目前聂老板还不在这个范围之内。她问:“玉田回来没?”
“说今晚回来。”聂老板说。
外柜去城里进货,跟聂老板说了回来的时间,李玉田历来遵守,从来没延误过。
程笑梅的卧室在扎彩铺的后院,父亲的太师椅子上坐着她,闭门放松椅子上,体味一下父亲悠闲的滋味儿。很小的时候,她窥视父亲这把椅子,总想到上面去躺一躺……人也怪,让你随便去躺,反倒兴趣寡淡了。
今晚除了见李玉田,还有一个人——冷惠敏——她急于见到她。此次从山上下来,要在家里住上一段时间,队伍有两位副队长带着,定期与她联系。她表面上经营铺子,暗中完善报国队重要行动计划。
傍晚李玉田回来,他说侦察来的况:“日本人占据了四平街交通中学校舍,加高了围墙,安装了电网,修了瞭望塔楼和碉堡,挂了个关东军防疫供水部的牌子,但肯定不是这个部门。”
道理说防疫供水部用不着如此戒备,程笑梅问还发现什么异常况?李玉田说:“宪兵用汽车往那儿送人。”
“送的什么人?”
“我见到架火烧的刘哑巴。”李玉田说。
将一个哑巴送到关东军防疫供水部去干什么?他们俩迷惑,报国队目前掌握的,难以对日军究竟要干什做出准确的判断。
“鬼子的阴谋我们慢慢来揭穿它。”程笑梅一时不能把日军收购老鼠,跟占据四平街交通中学校舍联系到一起,她说,“玉田,你约冷惠敏过来,我跟她谈一谈。”
四
管家杨继茂领着雇来的三十几个人掰玉米,咔吧咔吧的声音响成一片。掰下的玉米穗放成堆,马车摽跨杠、坐茓子往回拉。
水香顶浪子带胡子藏在坨坡没人深的柳蒿丛中,盯着下面那片玉米地,掰玉米的人劳作着,他们不知道在武装的保护之下,车老板也不知道。胡子从玉米地到架火烧部落村的道旁埋伏下人,暗中保护臧家秋收。
赶收粮进度掰玉米的人晌午在地里吃饭,然后倒玉米铺子(铺子:连续几刀割下的庄稼放在一起而成的小堆儿。铺,读pu音。)上歇息。
管家杨继茂利用这个空档去寻找护秋的胡子们,深草没棵的找到躲在暗处的胡子并非容易。
管家判断胡子藏身在庄稼地附近,他走到开阔地带暴露自己,相信胡子一定看到他,长时间地站在一个地方,胡子定会判断是等什么人找什么人,然后出来人与他搭话。
为引起注意,他觉得喊不如唱,于是他唱道:
种田好,
种田好,
一人种田十人饱,
我不种田你吃草,
大家还是种田好……
歌声传到土坡上,水香顶浪子对身旁的胡子海水子(姓阎)说:“像臧家的人,大当家的经常哼唱这个歌。”
“上次去送粮,就是他赶车。”海水子说,蚂蛉沟接粮食他在场。
“看准啦?”
“没错儿,二当家的还抽他一鞭子。”海水子分析道,“看样子是来找我们。”
“别大意。”水香顶浪子说,“再仔细瞧瞧。”
观察下去,来人只他一个人,东张西望的像找人。水香顶浪子说:“你去见他!大当家的说过,杨管家会很多盘问的歌谣,你仔细盘问,轻易别露身份。”
“嗯!”海水子答应道。
海水子嘴茬子厉害,他走出柳蒿丛来到管家杨继茂面前,还未等到跟前就开始用歌谣盘问:
什么鸟白?
什么鸟黑?
一抬头看见什么鸟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