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艾瑞克还是一个孩子时,那就是一片神奇的园地!各色的植物长满广袤的乡野,河道在绿荫的怀抱里匍匐着蜿蜒而去,流水在岸堤的陪护下清唱欢快的歌儿。
和缓的风是湿润的泥土的气息,穿过茂密的树林抚过低矮的草地,侧身溜过青苔藏身的岩石缝隙;清澈的河水将阳光映上堤岸,坡地上耍闹的鼹鼠返窜向河塘,惊散了波光里探头摆尾的游鱼;远远地传来了牧牛的长哞,追逐蜻蜓的鸟雀在草丛中翻飞,却惹恼了牧野上散漫嚼食的牧畜;蜜蜂在花丛中嗡嗡飞转,蚱蜢在草地上蹦来蹦去,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虫儿喜爱迷藏,总是自以为安全地躲藏在泥土的洞隙里……
母亲们聚在庭前房后忙碌,用暖暖的阳光摊晒她们的笑语;父亲们则在屋顶上咚咚地敲打,将总是松动的木板一块块加固;而父亲和母亲的孩子们,学着翻飞的鸟儿追逐欢跳的蚱蜢,随风放飞一串又一串昂扬的欢笑,从林地的一处跑窜到牧野的一处。
这就是他们的村落,艾瑞克的童梦植根的园地!现在,溜度过漫长的人生旅程,尽管已经衰老得遗忘了年纪,可每当他重温这些记忆中时光,那些早已放飞的欢笑仿佛仍回响在耳迹。村落中的每一个父亲都拥有各自的田园,而他们都曾是一个个顽皮的孩子,都曾在父亲的田园里撒种满成长的新奇。
父亲的田园,童年的乐土,它就悬挂在村落外空。
每一个父亲的田园都是一块平阔的田地,两个透明的半球形气罩将田地的两面密封,恰好在村落外空拼接成一个完整的球体。球形的田园有节律地翻转,田地的两面轮流沐浴着阳光,当一面田地漫步入黄昏,另一面田地就迎来了清晨。
他们的村落同父亲的田园一样,也在黑夜与白昼间有节律地翻转,也在球形的气罩中迎来暮霭和晨曦,只是泥土和河流掩埋了平阔的地层,用林地和牧野来承接他们欢跳的脚步。
村落里有多少个父亲,村落外空就环绕着多少片田园,而在田园之外又悬接着村落,村落外空又围布满田园。无数个球形的村落和田园,通过长长的交织的管道相互连通,密织成绿色的环带圈绕着恒星舞转……
这就是田园村塞,他们祖祖辈辈生息的家园。如果乘着船儿飞离村落的船坞,到田园村塞外空去浅浅游弋,随着他们的船儿越漾越高,整个村塞就会像一条绿色的恒星围脖,在他们视野的尽头遥遥地铺展。
每个村落和田园都像蘸着露水的葡萄,是谁将它们一颗颗精心挑拣出来?又把它们点点镶嵌入管道编织的围脖?在阳光与星光交相辉映的宇畔,为恒星围挂上这环宽宽长长的绿带……
当艾瑞克第一次这样俯望自己的家园,尽管他知道在他们望不到的地方,村塞攸地绕转到恒星的另一面,又攸地从恒星的背后绕转过来,但是在孩子幼小的眼睛里这是一个平面的世界。
白昼和黑夜被这平面阻隔,村塞向阳的一面是永恒的白昼,是一抹被阳光柔拂的绿色;村塞的另一面则是永恒的黑夜,被遥远的星河之光淡淡地映染。一个个村落和田园牵着手跳着旋转的舞蹈,在村塞的黑夜与白昼间尽情地舞转。当村落的一面夜色渐浓,人们都伴着蛙鼓虫鸣在睡梦中呓语;村落的另一面阳光正俏,那些渴望飞翔的孩子,都在央求父亲将他们带往种满乐趣的田园。
艾瑞克的父亲当然也有他的田园,那是他从他的父亲那里继承的一面田地;而同一个田园的另一面田地,则属于村落另一面的父亲和父亲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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