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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开(11)

对不起,曹水。冷衣挂掉手机后在心里默默念道,她想起曹水曾为了送她一只手机而想尽办法,最后还是被她一口回绝。为了这件事冷衣曾警告过曹水,如果还有类似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话,她一定不会再理他的。刚才的电话也是这样,明知道冷衣是在回避,而他依然不愿放弃。

冷衣开始整理她的行李,那里面除了几支画笔和几件简单的衣服,还有一本书,是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这本书是她几个月前在一家中国餐厅里看到的,店主说是一个中国客人放着忘了拿回去,他说放着也笨重,不如送给她算了。

她看过两遍,还是不能全懂。它是一本人类心灵孤独的苦难史,从清澈透明的原始状态,在可见的最表层得到进化的文化和发展,但是,在心灵的深处,人们永远处于苦难状态。故事冗长,没有什么起伏,只是不断地重复,再重复,直到现在,冷衣都没有办法清楚地回忆起故事里的片段,有时,她觉得她是在为了读完小说而去读它。在冷衣印象里,除了主人公每天早上的一杯清咖啡与那下了三年的雨,脑中只有咖啡的苦涩与­阴­雨的潮湿。这些带有真实­性­的夸张,读来不免让人陷入深思,也觉得这小说充满了无限的凄凉。

可人生,何处不是一样,满目伤痕。

冷衣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耐­性­再看它第三遍,有些东西太沉重,她不想让自己的灵魂过早地衰竭下去。拿起画笔,她静静端详着它们,这些曾是一起陪她走过青春年少时的伙伴,而今,她却已经丢弃它们很久很久,好象有两年了?还是三年?连她自己都数不清日子了。那些孤单和落寞的,就会让她情不自禁地掉入记忆的深渊里。她有没有快乐过?她忍不住问自己?

也许,她的悲伤全部来自他的父亲,而今,她的父亲,那个名叫顾空城的男人他此刻又在哪里呢?她已经竭尽寻找,却依然毫无所获。她母亲为了爱这个男人,竟然苦苦等候了二十几年,冷衣觉得她母亲是一个最悲哀的女人,那个男人只给了她一夜的温情,而她,却愿意为他守候一辈子,对于她的母亲而言,已经算是一辈子了。可母亲已经生病,惟恐是等不及再见她所爱的男人了。

爱情是那么地折磨人,冷衣害怕这样的遭遇。至于曹水,冷衣一直不让也不愿意他明白地向她表达出来,她知道他喜欢她,甚至爱上了她,但是,冷衣知道自己,她是爱不上他的,她只能感觉到他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带一点孩子气的可爱,善良,纯真,在他面前可以隐匿地放声大笑,也可以随心所欲地说话,却给不了她任何的心跳。冷衣一直用最婉转的方式拒绝,而曹水他一直想用最赤诚的心,感动她。而爱情里,有没有“感动”这两个字呢?

找了一个空柜挂好衣服之后冷衣回到卧室,那里窗户已经被全部打开,看来刚刚有人进来整理过,阳台上还放了一束鲜花,娇艳欲滴,远远地望去像是一朵海上花。

冷衣慢慢走到阳台上,她不知道这样一份安逸的工作能维持多久,不是她贪婪,而是担心一不小心失去这份工作之后最也找不到比这更丰厚报酬的工作了。她需要一大笔的钱,她更不想毁约,所以,她希望自己能够做得更好,可是,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如果真是玛拉所说的,这就是她的工作,那么,她该不该去躺在下面的沙滩上?

突然,在她的视线里,她发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修长而优雅,他独自一人站在沙滩上,面对着大海,像是久久在凝视,又像是在聆听海浪的声音,当天边和海面接壤呈现出一片幽蓝的时候,阳光洒下金黄|­色­的光芒而暖暖地倾斜在他的身上,海风将他的衣衫掀起,几棵海椰树在他的身后树影婆娑。他站着一动不动,任海水漫过他的裤脚边。

片刻,男子不经意间的一个转身,冷衣猛地一惊,尽管他带着一副墨镜,但他的轮廓依然是那么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座城堡里的男主人,佘先生。但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这是此时冷衣最感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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