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饭食既不用守典官之规，又不用谁过目审查，可以随心所欲的做给她，只要不要超过预算就对了。

拿定主意之后，苏锦便借着沐桃儿和方梨儿要好的由头，慢慢接近方梨儿，又找准了机会在没有旁人时对方梨儿讷讷说道：“方女史，你最近怎么瘦了？是不是太过辛苦？”脸上隐隐藏着关怀担忧之­色­——说是藏，她那样的憨态又藏不住，在方梨儿的目光之下，终归还是一览无余。

方梨儿常听沐桃儿说这孩子虽有些木讷，却是一等一的善良听话，尤其是前一阵子她和绿娥的纠葛，更让人觉得她心宽大度，就算她咬下了绿娥一块­肉­，那也是情急之中着了慌，算得情有可原的。

“可不是？”方梨儿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每日都累极了，躺下了却睡不着，只因腰酸腿疼得太过厉害——唉，也是我笨，若是我有沐女史一半灵巧麻利就好了。”

又是个­精­明的孩子，不说自己做的比别人多，却说自己不如别人灵巧麻利。

苏锦佯装不懂，只是红着脸挠头：“其实……奴婢从小就爱给娘和弟弟做好吃的，若是做得了，听见他们夸赞奴婢，就比自己吃了还要高兴……可是到了这司膳房，天天看着宋女史和沐女史等人忙碌，奴婢却做不得……还真的有些心痒呢……”

她看上去说得极慎重，也极犹豫，好像她原本不想说，却被方梨儿的话勾~引过来，忍不住了才说似的。

方梨儿认真的瞧了瞧苏锦，有些明白她的意思，却不愿主动说出来，反而推辞道：“是啊——可惜，你是学婢……别担心，再过几年，等你长大些，本事大些，升为女史，自然就可以升到灶上了。”

“升不升到灶上……其实不是特别重要……”苏锦继续挠头，“奴婢只是喜欢厨艺，总想做点好吃的解解手痒——哪怕偷偷的做，不居一分功劳都没关系……”

偷偷做，不居功？

这两点，方梨儿很喜欢，就算这孩子小，做得不好吃，左右也是给那个疯子吃，总归没事儿，便半推半就的答应了苏锦给宋典酿做饭食的请求，又特地重复叮嘱了那两点，偷偷做，不居功，并道，“其实一个人能吃多少？我一点儿都不觉得累，是瞧你这孩子可怜才……”

“奴婢知道！是方女史疼奴婢，给奴婢练习的机会！”苏锦连忙保证，方梨儿这才一副颇不情愿的样子点了点头。

其实，苏锦知道，不单单方梨儿会这么做，只要熟悉了，很多人都会这么做的。

就像她大学时去校办工厂实习，每个师傅都会带几个徒弟，原本该师傅­干­的活儿，师傅一定有理由偷懒不­干­，让徒弟替他一样一样的做出来，做得好便把功劳归为己有，做得不好便会说你不够聪明，即便被人发现了也没关系——徒弟不学怎么会有长进？做些练习有何不可？只要那个官职最大的不知道就行了。

此刻苏锦得了这差事，自是高兴非常，虽然宋典酿并不为任何人所重视，她还是在现有的条件下努力做出最好的东西来——就像今日，她就趁着膳房里没人的时候包了二十个薄皮大馅儿的猪­肉­三鲜水晶小馄饨，又等大家都忙完之后才拿出来煮。

待那馄饨一出锅，红的馅儿衬得那薄皮儿几近透明，配上几刀绿­色­的蔬菜和几片切得薄薄的香菇，再点上几滴麻油，连方梨儿都觉得食指大动，忍不住想尝上一两个了。

“嘻嘻，尝吧。”苏锦留下八个专门给方梨儿吃，只把余下的十二个盛进砂锅里，嘿嘿憨笑道，“宋女史慢慢吃，既然严女史今日没来，就还让奴婢给宋典膳送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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