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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回到柳家宅院,才体会出爷爷叙述当年柳氏家族在上海的气派与尊贵,毕竟柳家在曾祖之前皆位于朝中受人敬重的八大学士之列,而今,虽无官宦之职,却转战于上海三十年代的商场之中,有富人的豪阔却也不失先族的雅士气息,因此,当一些富贵人家崇尚洋风,纷纷将房子换成西式欧风别墅时,柳知然却是以原有中国庭园建筑的屋子为不舍的最爱,而独子柳书严被允许进入上海艺术学院的美术系更成为名利追逐圈中的特例,这是柳知然颇具心思的教育,他不希望唯一柳家继承的子嗣,被世侩狡诈的粗俗掩盖了应有的高贵风雅之心。

正因柳父教育如此,所以柳书缦的衣橱里几乎都是旗袍,而鲜有的一、两件洋服都是被束之高阁的命运,听巧眉说那是巧眉家中的大哥刻意缝制赠予书缦姑婆的。

巧眉是柳书缦的贴身丫鬟,十岁就被送入柳家了,在影兰虚弱昏迷的日子,她负责全天候的照应,尔后,影兰因逐渐康复,便也增加了两人相互谈天的相处机会,影兰因为好奇,总爱问些令人惊愕的问题,开始时,大家总会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后来,经医生们证实她可能是患了“暂时失忆”的症状后,才松一口气。

毕竟,要比“­精­神错乱”要来得令人宽心了。

而影兰,也不再“胡言乱语‘了,她反正也厌倦了当柳影兰的角­色­,换种身份、换种心情,即使是梦,尝尝被众多爱慕眼光包围的滋味,也是受尽委屈的她不能错过的体验,今天起,她与书缦姑婆合而为一,至于何时梦醒,已早被她忘得一­干­二净。

二十年来,第一次用如此满足的眼光对着明镜,纵然那不是原来的自己。

“叩叩——”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影兰的顾影自怜。

“进来。”

只见一年约十六、七岁的女子走进,而苍白的脸­色­中竟还挂着几颗泪滴,一见到影兰,她立即跪了下去——

“姐姐,都是我多嘴,不该告诉你葛少爷和紫萝小姐上戏院的事情,我真的是怕你受委屈,哪晓得你会——爹要是知道是我说的,一定会打死我啊——”她哭得心酸。

“别哭了,先起来坐着——”影兰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只得先安怃眼前的这位泪人儿。

“不,姐姐要是不原谅我,书屏就跪着不起,与其让爹打死还连累我娘,不如让我磕死这里——”说罢便顺势地往桌脚方向过去。

影兰手脚还是利落,一把便拖住了她,急忙地说道:“有什么严重的事呢?你不过也是好意嘛!”

影兰从她一进门说到现在,多多少少心里有个谱,便顺着情形应了话,再听听柳家始终不愿提的事情。

“可是,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自小他有最疼你,我这偏房的女儿,在他的眼中始终是不起眼的,要是再让他知道我的多事,我们母女如何在柳家待下去啊!姐——”

“他知道我是给车撞的嘛!这是意外,他不会怪罪于你的。”

“才不呢!你那封遗书他早看过了,他迟早会来问你是谁报的讯,那我——姐,求求你别说。”她早已泣不成声地紧握住影兰的手。

遗书?书缦姑婆竟是自杀?为着什么天大的事?与书屏口中的那位葛以淳一定多少有关连。

“碰——”门开了一声,虞巧眉端了盅炖汤进来了。

“兰姐——这——书屏小姐你也在这儿?!”巧眉见着了眼前令人疑惑的一幕。

“我不会说的,你大可安心回房吧!”影兰扶起了书屏,拍拍她的手,用肯定的言辞制止了她的啜泣。

“谢谢姐!谢谢姐——”她感激涕零地走出去。

“小姐,这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影兰故意叹了气,踱到了窗户旁哀伤的说着:“我的脑子根本一片空白,非但家里的人识不了几个,连自己做过啥傻事也没个印象,而竟然没有人愿意帮我恢复记忆,唉!早知如此我又何必醒了过来,倒不如——”

“兰姐别说——”巧眉急忙地脱口而出,“你刚出院,别说些不吉利的话,老爷夫人听了会担心的。”

“可是我不想再过这种糊里糊涂的日子,巧眉,你说过我们虽为主仆却情同姐妹,但连你也不肯伸出援手,那我还指望谁?”影兰决意要问个明白。

“兰姐——这——”

“我只记得好象有封遗书?!”影兰试探的问,见了巧眉顿时泛白的脸­色­,影兰知道了答案,而更进一步地说:“我真那么蠢?!为了人家上戏院就寻死?唉!太没用了吧!我真唾弃我自己的行径啊!”她更加重语气说。

“这根本不是你的错,请你不要再自责了,都是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害的,把葛少爷迷得团团转,还在少爷的面前羞辱你,其实我们只不过是提醒他们,你才是葛少爷唯一能娶进门的——

原来如此!

真相大白后间是连接而来的心酸,倘若柳影兰被李彦民背弃是尚可理解的无奈,那美似幽兰的柳书缦被当众退婚的屈辱,既是可体会但——无法置信的悲哀。

除非,那位葛少爷是瞎子。

“为什么这倒霉事,全让我遇上了!”影兰心里不舒服地嚷着。

原来“背叛”有时是无关美丑的。

当夜,影兰心痛得辗转不能成眠,为她,也为书缦的傻,至少她不会为李彦民伤害自己。

她想,书缦一定深爱着那位令她心碎的负心人。

当夜梦里,她又看到画像中的书缦眼角下的两颗泪滴。

“或许,我能为她做些事情。”柳影兰自梦中清醒后,有感而发的自言自语。

接下来的日子里,影兰除了适应这个时代、这个身份及全新的生活起居之外,更从柳上上下下的言谈耳语间去搜集有关书缦的点点滴滴,虽不完整,但也有个轮廓三七分。

原来书缦天生就­干­脆得有如玻璃,虽然有令人为之惊艳的面容,但鲜少有外人知悉,因为柳书缦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传统名门闺秀,除了柳家几位往来的生意客户曾在柳父的寿宴中一睹书缦的庐山真面目外,就连葛以淳回国后也没再当面清楚地见过她。

然而也正因如此,更增加柳家千金神秘如纱的­色­彩,尤其是上海商场上的各家企业,莫不透过种种管道来促使自家儿子能获得美人青睐,也有助于利益相乘的潜在效应,毕竟柳家的绸布商在上海也是举足轻重,不容忽视,但,柳知然始终只中意葛隆恩的小儿子葛以淳,撇开两家的世代交情不谈,柳知然真的认为全上海也唯有葛以淳那般的出众外表才配得上他最钟爱的女儿。

讽刺的是,他的宝贝女儿竟差点为此丧命,但,对影兰而言,柳书缦也的确丧了命,就在心电图成水平的五分钟里离开了人间——为了葛以淳的无情。

“为什么要我来代替你?”影兰总是不解的自语着。

从医院的日子算起到今日,柳影兰已整整过了一个月的“复古”生活,虽不习惯,却还挺惬意的!

而这天,柳知然和柳方锦夫­妇­眉头深锁地来到影兰的房里。

“兰儿,这件事你要老实地说出来,爹娘才好为你做主!”

原来在这个把月中,葛隆恩多次想到柳府请罪,但在柳知然的爱女心切下,不愿再令女儿稍有半分激动与难过,因此总是拒绝葛家再三的请求,不准他们来探望书缦,然而,眼见着女儿日渐痊愈,而葛家的交情也不能说断就断,女儿的一颗心究竟是什么主张,若仍情钟葛家那混小子,他柳知然必定卯尽全力、用尽手段非促成这段姻缘。

“我?!”一时之间,影兰不知所措。

“兰儿,爹知道你很在乎这门亲事,否则也不会做傻事,这段时间我们啥都不敢向你提,为的就是让你能安静仔细地想个透彻。”

“都是你这老糊涂挑的亲事,全上海有多少的好人家都不中意,竟选上葛家那小子,出趟洋就眼高于顶,竟敢嫌咱们书缦小家子气,我倒是不稀罕结这门亲。”柳方锦话中隐含其意,身为母亲,儿女的幸福不能光凭世俗的评断,以门当户对为考量的中心,她明白强求的终归会失去,倒不如另觅良缘有情。

“夫人别说了,这件事得完全由咱们女儿决定——”柳知然关爱地望着影兰,“你要真非那小子不嫁,爹一定会全力送你进礼堂,但若你想开了,他们葛家对你的羞辱,你一句话,爹会马上替你讨回公道。”

影兰还是沉默不语,她实在不知如何决定,毕竟这是柳书缦红颜薄命的重要原因,在她尚未摸透这件事之前,确实有义务为书缦保留些余地。

“这件婚事可否暂且放下不提?我目前真的没法子决定,但依此刻的心境,我是不会再考虑这门亲,即使,葛以淳回心转意;而且往后如果真要退婚,我希望能由我亲自退回信物,多少替咱们柳家留些面子。”

影兰冷静周详的考量,令柳氏夫­妇­始料未及,由以往的记忆中他们总战战兢兢地维护这个女儿,尤其是这次的意外,更令他们的心情沉重不已,而这件事也因此延迟了许久。

两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他们是预计会有声泪交攻的画面。

“那——明天你见不见客?我是说葛以淳?”

“那混蛋?”影兰脱口而出,“免了,这等没见识的人,见他可真是糟蹋本小姐的眼睛,您说是吧,爹!”

“啊——喔——好好,那兔崽子不配见我的兰儿。”

悬于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柳知然与妻子如释重负地走出去。

“混蛋?!”柳知然满是疑问的叨念着。

“兰儿近日的用语似乎——开放了些?!”柳方锦回答。

“是不是后遗症啊?”

“管它呢!只要兰儿高兴就好。”

“喔,这倒也是,这阵子咱们俩又白了半边的头发,哎!希望以后平平安安,不要再出大乱子,否则,我的老骨头恐怕撑不下去了。”

望着步履蹒跚的柳家夫­妇­,影兰有切身的心痛与感动,为着她本身早年失去的悲伤,也为着柳氏夫­妇­仍不知道心爱的女儿在已撒手人寰的事实真相。

“我会替你孝顺这两位老人家的,请放心!”影兰衷心地喃喃低语着。

当天夜里,影兰心事重重地忽睡忽醒——

“勉强的婚姻绝对是悲剧——”

“可是,书缦不该受那样的委屈——”

“拒绝?!那书缦的死不就讨不回公理——”

“硬嫁?!那是我柳影兰的一生呢,不行!”

这些对话,盘绕在影兰昏沉疲倦的脑袋里。

“葛以淳——我一定要修理你。”她闷在被子里以几近哀嚎的下着结论。

反正是睡不着,影兰索­性­起了个早,硬是拖着巧眉上附近的市场逛逛瞧瞧。

“兰姐,这要是给老爷夫人见着了,非大吃一惊不可!”巧眉抱怨地说着。

“因为上菜市场?!”

“因为你这身粗布衣裳,还是我的呢!”巧眉嘟着嘴说着。

“还好书缦瘦得可以,否则怎么穿得下你那发育不良的衣服。”影兰难得溜出门,因此心情格外兴奋。

“兰姐你怎么可以取笑我?!人家今年也不过才十六岁啊!还没长好嘛!”

“改天请你哥帮我做些平常衣裳吧!我不想老穿旗袍啊!”

“­干­嘛要穿得像我一样?你的身份不同吧!况且兰姐是全上海穿旗袍最有味道的美人——”

“我就是不想太招摇,你忘了前几天咱们不就在街上遇见几个大­色­狼吗?还好跑得快。”

“谁叫你要这样就出门,以前都由老王负责接送,根本不会遇到这等吓人的事。”

“可是,我不能这样去找事做啊?”

“找事?我没听错吧?”

这是影兰在过了一个月安闲雅适的日子之后的决定,虽然在她以往忙碌沉重的工作中,总渴望着有个能够完全喘气的长假,而一旦面临目前的“如愿以偿”时,她又无法适应,虽然柳家不必指望她去宏扬家业,但她也领悟到“闲得发慌”的切身感受。

当然,她更想身入其境地体会这十里洋场的种种风情,毕竟这是她一直情有独钟的时代背景。

除此之外,她得“顺便”探探葛以淳的一切,找机会为书缦出口气。

“兰姐——你发什么愣啊?已经到了,这间文具铺子不大,不过基本的倒还有,我帮书严少爷来买过钢笔墨水呢!”巧眉的眼中闪过一抹光彩,但影兰却没发觉。

“爷——喔,我哥去天津都那么久了,还不回来——对了,听说你老家也在天津?”影兰挑着货架上的笔,顺口问着。

“嗯,当年是我娘拜托书严少爷收我为丫头,带我来上海的,日子真快,都过五年了。”

“那你没回去过吗?”

“前年和大前年去过,我自从我哥也搬到上海后,我就没再回家看过了,只是按时寄钱回去罢了。”巧眉的话中隐含着丝丝的哀凄。

“怎样?”影兰关心地追问着。

“你该知道的呀!喔!我忘了兰姐患了失忆症。”巧眉接着又说:“我爹赌博欠了一ρi股债,把我许给债主当抵押,我不肯,只得拼命攒钱替他还,就是因为如此,我哥也被逼着外地讨生活来还清赌债——总算可以松送口气了。”巧眉摸摸手中握着的布包,露出欣慰的神情。

“难怪你那么拼命地绣花、做手工,其实你可以先向我爹借啊!他不会小气的。”

“不!当年我爹已经向老爷开口要了一大笔钱,我不能再这么做,毕竟——我也有自尊。”

十六岁的小女孩,却早熟得令人心疼,那本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岁月啊!

影兰结了帐,顺手将买主的纸笔塞进背袋里,若有所思地走了出去。

“兰姐,咱们先上银好泄这款子,再逛逛如何?”

话刚出口,一个大汉瞬间从她们的背后窜出——

“啊——”巧眉被狠狠地推倒在地。

“巧眉——”影兰欲上前扶起巧眉。

“抢劫啊——”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呼救声,巧眉吃力地站起来,满脸惊慌与泪痕。

那个布包?!巧眉千心万苦的心血?!

太可恶的贼!追!

不顾街上人们惊讶的表情,影兰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一路上她只有看见巧眉熬夜穿针孔的吃力,说什么也得追上前去。

眼见着在巷口即将追到时,突然冲出一辆车,而影兰惊觉时欲已煞不住——

“吱——”惊心动魄的煞车声。

“碰——”影兰试着跳开,却仍擦撞了一声,再向路旁滚去。

“小姐,你要不要紧啊!”司机紧张地下了车问着。

惊魂未定的她,一句话也答不出来,只见那车上又下来一位满脸怒容的年轻男子。

“你要寻死前面就有条小河,犯不着在大街上表演,还拖累我们。”

这等傲慢,影兰还头一次见到,也顾不得大家闺秀的端庄形象,当下破口大骂:“你是什么混帐东西,撞了人还理直气壮,有钱人有啥了不起,没有良心还不是脓包一个,外加脑满肠肥的笑柄,哼!”

“哈哈——嗯,儿子,该问问人家伤哪儿才要紧,要不要去趟医院?”车内一位老先生探了头说着,而且是按捺着笑意的表情。

当然,这种形容词他是难得听到的,尤其是针对他那自命潇洒的小儿子,脑满肠肥?!哈哈。

“医院?不必了,我还得去追——糟了!”这时才想到巧眉的钱包。

影兰立刻跳了起来,正准备往前奔去:“哎呦——”脚踝竟刺痛得又再度令她摔倒在地。

“你­干­什么?”他冲上前扶了一把。

“都是你害的啦!那个强盗已经不见踪影,这下子全完了啦!”

影兰懊恼地表情,全看在他的眼底。

强盗?!她被抢了?!

“你是在追强盗?”他要确定他的臆测。

“废话,不然你当我奥运比赛呀!差一点就追到了。”她埋怨地说着。

“你脑筋有问题呀!追强盗?!你打得过他吗?”他一副不可思议的口吻。

“打不过也得打呀!那是人家的救命钱——”

因为一直记挂着那个布包,影兰根本没心情去留意自己手臂正渗着血。

“你在流血,我先送你去医院——”他俯下身检查她身上的伤痕。

“糟了啦——这可怎么办?!”影兰沮丧地叨念着,根本没去理会他的话。

“不过是身外之物嘛!看开点儿吧!”他随口应着。

“那是你们可以说的话,看开点?!”影兰沮丧地抬了头看着他,“那些钱对你们来说是微不足道,但是,对个小佣人而言,那是日日夜夜穿针引线,绣出来的血汗钱哪!更何况——”

曾在工作中翻滚的她,完全能体会这份打落牙齿和血吞的压力与辛酸,虽然她始终弄不清楚三0年代的一千元究竟能折合八0年代的多少台币,但她却能预见巧眉那张再度受伤的稚­嫩­小脸,想及此,她激动得不禁红了眼眶。

“兰姐——”巧眉自远出跑了过来。

“先生,借我一千元好不好——”影兰情急之下,只得抛下身段向他请求。

他,只愣了一秒钟,随即掏出一小叠钞票,塞入了影兰的手中。

“兰姐,你伤到哪儿?都是我不好,哇——”巧眉神­色­惊惧地发现了影兰手臂、膝盖等出的血丝,吓得嚎啕大哭。

“巧眉,你别哭!我只是皮­肉­,不要紧的。”影兰随即将握在手中的钞票递给了巧眉,“你瞧——这是你的钱,还好抢回来了。”

“这不是我的——那钱是用布巾包着的,哇——”巧眉又哭得更严重了。

“这真的是你的钱啦,是我在与贼扭打时,从布巾里掉出来的,不信,你可以问他。”

影兰指着身旁的这位男子,并以乞求的眼光看着他。

“我觉得应该先送你上医院——”他故意岔开话题,并以奇怪的眼神看着影兰。

可恶!这家伙耳朵有问题啊?!牛头不对马嘴。

“哇——”巧眉的哭泣慌了影兰的脑筋。

“拜托!”影兰暗地以­唇­语夸张地向他说着。

美丽清秀的脸孔,扭曲成如此滑稽的表情,他真的觉得有趣极了,要不是那位叫巧眉的小女孩哭得令人受不了,他定要再作弄作弄,教训一下方才这位口出不逊的她。

“小妹妹别再哭了,这钱——”他的眼睛又瞄向影兰,“的确是你的,赶快收好别再弄丢了。”

影兰松了一口气。“看吧!我没骗你吧!”

“谢谢兰姐——谢谢葛少爷——”巧眉终于破啼为笑地频频喊谢。

原来巧眉认识他!想必是柳家的生意客户吧!当时的影兰只想到这样。

“来吧!”他抱起了影兰走向车,“我还有急事要办,不要再耽误我的时间。”

“我可以自己走去——”

不理会影兰的抗议,他径自将她塞进车里。

“爸,我先送您过去,免得让人家等太久。”

“不用啦!——一小段路就到了,我叫个黄包车就行了,赶紧送小姑娘去包扎吧!”

老人家的体贴与亲切令影兰颇为感动,为此她也不好再板着脸拒绝人家的心意。

医院其实不很远,过两条街就到了,只是车内沉默的气氛,老觉得时间走得特别慢。

“谢谢!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影兰先开口。

还好她坚持不让巧眉陪着,说是要她赶紧去把钱泄入银号以防万一,其实是担心这一路上她那善意的谎言泄了底,岂不白费苦心。

“不必了!就当作意外赔偿吧!”他耸耸肩,眼睛直视前方,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

“一千元你虽然不看在眼里,但,是我借的,我就一定会还你。”她的语气非常坚决。

好一个有骨气的姑娘!他此时才侧过头仔细地看着她。

细致的五官、白皙的肌肤以及那双迷蒙中透着灵气的丹凤眼睛,是古典温婉中蕴含着聪慧坚硬的特质。

好一个外柔内刚的小女子,而且觉得有些眼熟。

“我——脸上长麻子吗?”影兰感觉到他的注视,内心竟有着不安的悸动,只得用冷漠的语言来打破这困窘。

“哦?!”他愣了一下,才又清清喉咙地说:“你一个小佣人一个月能有多少薪水?!一千元恐怕是你负担不起,我可不希望背负着害人劳累致死的罪名啊!小姑娘!”

小女佣?!原来他竟误认为她的身份只是女佣?!

也罢!省得一再为柳家惹麻烦,因为以往柳书缦已经被不知其数的慕名者烦不胜烦,不必再多添一笔,反正也是商业利益胜于一切的是侩嘴脸。

财富第一、美貌第二、而真诚恳切的好心却不见踪迹,影兰逐渐能体会书缦郁郁寡欢的心境。

难怪巧眉说:“以前的兰姐总爱将平凡两字挂嘴边,说是平凡其实是幸福,不必承受太多的要求、期待与衡量。”

书缦的­性­子其实是高傲固执的,否则不会被自我要求的完美主义给击溃了,她希望自己的每一秒都是满分,却也因此从不敢鼓气勇气尝试跨出,唯一的一次,就是她主动前往戏院外找葛以淳的那次,结果确实惨遭滑铁庐——

车子不知何时已停在医院的门口,而她自然而然地抱起她往医院内走去。

没一会儿,影兰便又满身多处缠着纱布地被抱回车子里。

“我可以自己叫黄包车回去,不必——”

“你的脚裹得跟馒头一样,车夫只负责拉车,可不充当搬运工。”他嘲讽地说。

“谁说要到医院?!刚才不是有家治跌打损伤,那只要卟嚓一下就好了,哪需要当两天的瘸子——”

“卟嚓一下?!”他不禁摇摇头,说:“没知识!”

“什么没知识?!我以前不管是筋骨扭伤或关节脱臼都是被他们治好的,这种技术是绝对有资格流传到二十一世纪的。”影兰忍不住动了气地反驳着。

他听完了她的话,笑笑地耸耸肩说:“随你怎么说吧!不过你得先告诉我,该送你去哪儿?”

看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影兰也懒得再多浪费­唇­舌,直想着早些脱离这辆黑­色­轿车。

“光明街二号。”

“那是柳家——你住那儿?!”他有些惊讶。

难怪方才那位唤巧眉的小女孩认得他,原来她们是柳家的佣仆,而这位小美人大概是新雇的吧!似乎完全不认得他的身份。

“怎么?不行吗?”她一副不悦的口吻。

“只觉得好奇,听说柳二夫人绝不雇佣容貌姣好的女仆,除非是有特殊关系——”他说话的口气中,夹杂着一丝隐约的不屑。

原来,柳徐玉蓉当年是一个丫鬟,是柳老爷中意特别带进柳府上下的家务,而柳知然的正室,亦即书缦之母,曾为此事闹得满城风雨,毕竟她母亲也是满清皇族的一系,曾经顶着格格的尊贵身份,再加上方家在天津曾拥有雄厚的资产,她方锦儿也是被捧在手心养大的,自然咽不下这口气,要不是娘家后来家道中落,也不至于如此。

更绝的是,几年前柳知然又安排了另一位姑娘进府,这次却轮到徐玉蓉打翻醋罐子,硬是卯足全力赶走那位年轻貌美的女佣人,自此之后,柳府不雇美人胚子的规矩,便成为上海街头大伙茶余饭后的话题。

“龌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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