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城市却并未睡去,街道上明亮的灯光,七彩的霓虹,构成了美丽的夜景,嘉兴街正是其中之一不过,美丽的背后必然有着丑陋的一面,同样的光明的另一侧同样是无法避免的黑暗,苏九律走在身着华裳的人群里,几个衣着褴褛的少年,正将脏兮兮的小手伸向来往的路人,盼望着他们能同情心发作,施舍一些零钱,当然,大钞就更美妙了可惜,身着华丽的衣裳,并不代表着同情心泛滥,怜悯,在这个冷酷的城市里,已经成了稀缺的名词,将冷漠的目光从乞儿身上移开,面上带着厌恶的神色,别说是零钱,恐怕多看上一眼,也是不肯的,几个乞儿手里空空如也的破缸子证明了这一点几个乞儿聚在一起,看了看彼此手里的缸子,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为首的一个年龄稍大的少年,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那瑟缩在街边墙角里的小小的身影上,很快,五六双眼睛都盯在了同一个方向,目光里,竟然带着与稚嫩的面孔好不相称的阴狠得意之色咧咧嘴,少年把手一挥,几个人,悄无声息地,将瘦小的身影围在中间
花若惜将身体缩了缩,仍然无法抑制寒冷的侵袭,又是一整天滴水未进,干裂的嘴唇已经渗出了血丝,又风干成黑红的颜色,用力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口腔里,却连口水都快分泌不出了这样的日子,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记忆里,那个香甜的蛋糕艾美妙的滋味早已在记忆中变得模糊不清,将目光投向对面大厦外壁巨大的屏幕,一名歌手正在做着无声的演唱,那是一台国庆晚会的演出,国庆,同样是她的生日,今天,六岁了呢,父母的面孔早已记不得了,只有这一年一次的生日,奇迹般的,成为花若惜唯一清晰的记忆收回有些麻木的目光,看着面前的破碗,里面,是一些面额不等的零钱和几个硬币,里今天的任务,还早呢怅怅地叹了口气,勉强伸出一只手来,想将盖在身上的破报纸再聚拢一些,可惜,这简单的动作,在她做来,却变得艰难无比因为,伸出来的那只手,已经不能被称之为手了吧,干枯的手掌上,疤痕密布,大拇指扭曲着指尖没有指甲,剩下的四个手指,以一种怪异的姿态粘连在一起,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做出“抓”这个动作来,甚至,连简单的屈伸都变得极为困难在尝试了数次都以失败告终后,花若惜终于放弃了想将破报纸聚拢一些的打算,再次将身体缩了缩,想将寒冷驱散一些,头顶上,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臭丫头,你倒是好,居然还有人给你钱,正好,把今天的“地租”给交了吧!说话的,正是几个乞儿中稍微年长的少年随着一声碎响,原本就残破不堪的碗彻底地粉身碎骨了,当然,里面的钱,已经落入了少年手中这么少!妈的,其他的钱呢?你藏哪儿了!快说!
威哥,这丫头是个哑巴,您忘了?一个男孩儿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流出的口水,小声提醒
屁话!老子会不知道?!你们,给我搜!
随着被称为威哥的少年一声令下,花若惜身上盖着的破报纸立刻便被扯了个粉碎,露出躺在地上的瘦弱身躯来一条破烂不堪的裤子,短得只能勉强遮住小腿肚,身上的T恤却又肥大不堪,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如同破麻袋般,被几个少年从地上扯起来,给围在中间推来搡去,很快,衣裤上就又添上了几道口子面对这样的遭遇,花若惜却只能咬紧了牙关,用力地昂着头,眼里射出愤怒的光来,因为饥饿已经让她无力反抗,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隔几天,这几个乞儿都要来对她进行一番抢劫和殴打,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忍耐
终于,几个乞儿戏弄够了,心满意足地把她像个破娃娃般往地上一扔,又骂骂咧咧地嫌钱少,扬长而去,路人,脚步匆匆,面上带着厌恶的神色,将鄙视的目光留在原地,一对恋人走过,又是一阵埋怨瞧,那个小乞丐,又挨打了管他呢,现在的叫花子,都是骗子就是走,那边有家香辣虾,我们去吃吧,这次我保证是你爱吃的口味
花若惜倒在原地,看着月亮在天上行走,渐渐的,长街上,只留下她一个人的影子又过了没多久,来了个跛脚的男人,将她也带走,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娃娃,你把钱藏哪儿了?为什么?为什么我给你吃,给你赚你却每隔几天就藏钱?!昏暗的灯光下,几个孩子正狼吞虎咽,将手里已经散发出一阵阵馊臭的食物塞进嘴里,咽进肚子旁边,跛脚的男人用一只粗壮的手捏着花若惜的脖子,将她提离地面,放在一张破旧的桌子上嘿嘿,你别以为是个哑巴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哼,前几天的伤怎么样了?看样子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吧?没关系,我会让你想起来的!男人从墙上取下一个帆布包来,将帆布包放在桌上,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刀子,手钳,细钢丝,居然还有一把锋利的小斧头!那些孩子齐齐停止了咀嚼,将恐惧的目光同时放在花若惜身上
花若惜眼里,已经饱含了眼泪,面上带着惊惧之色,慢慢地向桌子边缘退去,可是,桌子是靠着墙角摆放的,瑟缩在墙角,祼露在衣裤外的手足上,布满了恐怖的疤痕,如同破碎的布娃娃被人用拙劣的针线功夫重新缝合在一起,小小的身体,残破不堪,背靠冰冷的墙壁,她已退无可退
娃娃,别怕,你要不到足够的钱,那恐怕是不够可怜,不能激起那些人的同情心,没关系,叔叔再给你动个小手术,很快,很快,你就能要到很多的钱,那时,叔叔不但给你吃饱,还让你穿新衣服,嘿嘿……跛脚男人露出残忍的笑容,将面上的刀疤映衬得更加狰狞,将花若惜藏在背后的右手扯出来,用力地按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