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着脸,翻开《明成祖实录》,面无表情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念,像宣读讣告一样
翠缕过来掌灯时,我已经半迷半糊了,一句话机械地在嘴里反反复复重复七八上十遍,跟单曲循环一样脑袋也鸡啄米似地一点一点
冷不冬耳边传来天生福人不轻不重的声音:“翠缕,打盆冷水来”
我顿时清醒过来,看见翠缕站在旁边,捂着嘴乐
“谁睡着了谁睡着了,”我辩解:“我是在思考一个深奥严肃的问题”
“哦,”天生福人眼睛望着书,似笑非笑地说:“你刚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什么包子玉米的,听上去的确很深奥严肃”
翠缕笑得弯下了腰
傻蛋不改八婆本性,听见热闹,立刻健步如飞地奔过来,察言观色一番,好像明白了我们在笑什么,伸出小舌头,卖主求荣地舔着天生福人的皂靴,以示坚决支持
“这你们就不懂了,”我转着眼珠,嬉皮笑脸地狡辩:“所有史书,说来说去,就是一个道理:自古天下,非一姓所常有天运循环,几人帝,几人王?哪里有帝之后裔就一定是帝,王的后裔就一定是王的道理无论谁当帝谁当王,都必须以民为重,让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要包子有包子,要玉米有玉米,才能坐稳天下”
天生福人倏然抬头,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目光灼热
我被他炯炯的目光注视得满脸发烫,红如晚霞,不由咳嗽着低下头,寻到刚才念过的地方,继续干巴巴地往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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