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七年,岁末
顺治皇帝发出哀诏,追尊摄政王为成宗义皇帝,定十二月初九为国丧日,所有官民一律服孝,京师十三天内禁止屠牛
紫禁城一夜之间更换容颜:所有的朱门红墙雕梁画柱都被白色帷帘遮盖,如落满皑皑白雪素灯高挂,高高低低的幡杆,一根接一根,延伸到城外
纲亲率文武百官,白衣素缟,在东直门外迎接摄政王的柩车我一身太监服,混在吴良甫等御前太监中间,紧随他身后
柩车缓缓驶近那个文攻武略,率领八旗军长驱直入的一代枭雄,那个觊觎皇权,从摄政王到叔父摄政王再到皇父摄政王,对纲步步紧逼的皇族长辈,那个因为一张绣像,就念念不忘,千方百计把我掠进皇宫的一国摄政,此刻,就悄无声息地躺在这个冰冷寂寞的黑盒子里,与我们默然相对,生死暌隔
纲哀恸地在柩前跪下,祭奠过三爵清酒后,悲痛欲绝地抚棺痛哭起来吴良甫见状,机灵地膝行几步,爬到他身边,干嚎着大声劝慰:“皇上节哀,保重玉体啊”
我跪在地上,被他俩一唱一和的夸张双簧逗得实在想笑,只好勾低头,使劲将额头抵在手背上
那两人却越演越来劲,一个刚大呼完:“皇上,小心伤心过度啊”另一个就两眼一翻,真的过度得晕死在了他怀里
候在一旁的太医们立刻一拥而上,手忙脚乱地开展救治跪在后面的王公贝勒文武百官,见皇上对摄政王如此恩深义重,登时放了心,不再担忧站队的问题,一个个安心地涕泗长流,掩面嚎啕
我埋着脸,肩膀剧烈地耸动着,看着像痛哭,实际是笑得快断气了
吴良甫被太医们挤出来,退回我身边,不满地低声嘀咕:“你还真哭翱”
我举袖揩着笑出来的眼泪,一本正经地说:“当然要真哭,做戏就要做足全套啊倒是你俩,是来唱戏还是来搞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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