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行宫门口,吴良甫就迎了出来
“传翠缕来伺候她主子梳头”纲冷淡地吩咐道,自顾自下马进了行宫Sg
“哎,你不扶我,我怎么下来”我委屈地冲着他的背影喊他的雪骢驹比普通马高出太多,我根本不敢跳我又没做错什么,他犯得着使脸色给我看啊
他理都不理,头也不回
爱星阿连忙上前托扶我下来,低声劝道:“忍着些皇上正在气头上”
我苦着脸跟进后殿已是掌灯时分,几盏金嵌宝石蜡台里,通臂巨烛燃得正旺,把屋里照得温暖明媚
翠缕很快到了,打来温水替我捋顺长发,用梳子慢慢地梳理
纲眼皮也不抬地倚在紫檀嵌螺钿炕桌旁看书我凑过去,看看书名,满怀投诚的殷切,涎着脸搭讪道:“难怪这《红拂记》新近一出版就广为流行,里面的诗词的确写得精妙哦?”
他静默几秒,冷哼一声:“诗词可以,对白不佳”
“怎么说?”我万分恭顺和虚心开腔就好,开腔就有机会就怕他扔过三尺长的梯子—搭(答不上檐(言
“对白不该用四六词,头巾气十足,读起来枯燥无味”他抬头静静地望着我说
我细细一想,果真如此,连忙心悦诚服地大声赞同,并趁龙心稍悦,小心翼翼地开口解释道:“刚才在河边,一心只想救活襄郡王,情急之下,猛地想起在明朝朱櫹的《普济方》中曾读到过:急救窒息而体温尚存者,可塞两鼻孔,以芦管纳其口中至咽,令人嘘之,或直接嘘之所以就……”
“我知道”他淡淡地回答:“《普济方》里的确有此记载但他并不是最早的据说战国时的扁鹊就多次用此方法救人一命,东汉名医张仲景在他的《金匾要略》里,早就详细记载了这个方法”
“是吧是吧,”我沉冤尽雪,容光焕发,连声感概:“和学识渊博的人沟通就是不费力哪像那些公公,一窍不通不说,还尽瞎咋呼……”
我正抒情得来劲,冷不防他的目光落在正给我梳头的翠缕手上,霎时黑瞳紧缩,凤眸含愠,冷冷地打断我:“我送你的梳子呢?”
我惴惴不安地看看他阴云密布,如暴雨前的天空似的脸孔,呐呐地反问:“梳子?什么梳子?”
他冲门外一扬声,大吼:“小良子”
吴良甫连滚带爬地滚进来,喊冤叫屈:“奴才给小宛了”
我猛然想起很久前,他的确拿着把美轮美奂的旧梳子来,说是皇上赏的我当时不知皇上就是纲,嫌弃地顺手一丢……一丢……
“那个……爱星阿捡去了”我心虚地哼哼,声若蚊蝇:“下次我去要回来”
纲黑眸一黯,仿佛紫蓝天幕上,所有闪亮的星星一瞬间全部消失,嘴角一撇,不无讥讽地重复我的话:“捡去了?下次要回来?”
吴良甫见势不妙,急急地冲我低语:“小宛,那是龙凤翠宝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