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知道那个葛兰·崔维兹,还有他的同伴,我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两人究竟准备到哪里去。第一发言者和坚迪柏有个预感,当前这个重大危机,关键就掌握在崔维兹手上。那么,我们该做些什么呢?显然,我们应该尽全力查出崔维兹的底细,他准备去哪里,他打什么主意,他可能有什么目的;或者他到底有没有目标,有没有打算,有没有任何目的;他会不会其实只是工具,背后还隐藏着更大的力量。”
坚迪柏答道:“他仍然受到监视。”
德拉米撅起嘴,做出一个夸张的笑容。“被什么人监视?被我们派驻在外星的特务?我们已经目睹对方在此地展现的力量,还敢指望那些特务能对抗他们吗?当然不能。在骡的时代,以及其后数十年间,第二基地总是派出——甚至牺牲由精英组成的志愿军,从来未曾犹豫,因为除此之外无计可施。为了挽救谢顿计划,普芮姆·帕佛本人假扮成一位川陀行商,亲自在银河中东奔西跑,目的就是要带回那个小女孩艾卡蒂。当前这个危机,可能比上述两者更为严重,我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也不能依赖那些低层人员,那些负责跟监和送信的。”
坚迪柏说:“你绝不是想建议,让第一发言者此时离开川陀吧?”
德拉米答道:“当然不是,这里实在太需要他坐镇了。另一方面,我们还有你,坚迪柏发言者。这次的危机是你发觉的;是你查到有神秘的外力控制了图书馆,以及阿姆人的心灵;是你坚持自己的观点,最后说服了整个圆桌会议。在座没有一位比你更了解目前的状况,今后除了你,也没有谁能洞悉得如此透彻。所以我认为,你责无旁贷,必须到第一线去面对敌人。我可否知道其他人的意见?”
这点根本不需要正式表决,每一位发言者都能感知其他人的心灵。坚迪柏突然震惊不已,在他已经赢得胜利,而德拉米遭到惨败的情况下,这个可怕的女人又在瞬间扭转乾坤,让他无法推卸这个形同放逐的任务。从此,他不知道要在太空中奔波多久,而她则能继续在幕后控制圆桌会议,也就等于控制第二基地,甚至整个银河,迫使所有的人面对危险的命运。
而坚迪柏在流放期间,纵然真能搜集到重要情报,帮助第二基地躲过迫近的危机,功劳也将归于德拉米,因为这都是她安排的。换句话说,他的成功将有助于巩固她的权力。坚迪柏做得愈有效率,愈快获得成功,就愈有可能帮助她巩固权力。
这个反败为胜的行动,实在太精彩又太不可思议了。
即使是现在,她也已经明显地控制圆桌会议,僭取了第一发言者的地位。坚迪柏刚想到这一点,就感受到第一发言者投射出的怒火。
坚迪柏转过身去,看到第一发言者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目前的态势十分明显,一个外在危机方才解决,另一个内部危机已经开始酝酿。
04
昆多·桑帝斯,第二十五代“第一发言者”,对自己从未有过特别的幻想。
过去五个世纪的漫长岁月中,第二基地的确出过几位强有力的第一发言者,但桑帝斯了解自己并非这样的人。可是,他也根本不必那样雄才大略。在他主掌圆桌会议这段时期,银河正处于繁荣的太平岁月,纵有雄才大略也无用武之地。这似乎是个适宜守成不变的时代,而他就是扮演这个角色的适当人选。上一代第一发言者选他当继承人,正是由于这个缘故。
“你是一名学者,并不是冒险家。”第二十四代第一发言者曾经这么说,“你会维护谢顿计划,而冒险家却可能毁掉它。维护!你主持的圆桌会议要彻底奉行这两个字。”
他一直如此努力,却因而形成消极被动的领导作风,时常被人解释成软弱无能。他想要退位的传闻从未间断过,也始终有些发言者在公开规划继任人选。
桑帝斯心知肚明,德拉米是这场权力斗争的领导者。在圆桌会议的成员中,她的作风最强悍,就连血气方刚的初生之犊坚迪柏,也会避免与她正面交锋,他现在的表现就是最好的例子。
谢顿在上,自己也许消极被动,甚至软弱无能,但至少有一项特权,历代第一发言者从未放弃,他也绝对要坚持到底。
他起立准备发言,会场顿时鸦雀无声。当第一发言者起立发言时,任何人都不准打岔,即使德拉米或坚迪柏也不敢造次。
他说:“诸位发言者!我同意我们面临一个严重的危机,必须采取强有力的因应措施。本来应该由我出马与敌人交锋,不过宅心仁厚的德拉米发言者,却说需要我留下来坐镇,替我免除了这项艰难的任务。然而,事实上,不论是大本营或最前线,我都无法派上用场。我年事已高,已经力不从心。长久以来,一直有人期望我尽早退位,也许我该这么做了。当这次的危机圆满解决之后,我会立刻退位。
“可是,选择继任者当然是第一发言者的特权,我现在就打算这么做。过去许多年来,有一位发言者长期主导圆桌会议的议程,这位发言者具有强势性格,经常表现出我所欠缺的领导能力。诸位应该都知道,我是在说德拉米发言者。”
他顿了顿,接着又说:“唯独你不表赞同,坚迪柏发言者。我能否请问为什么?”他坐了下来,让坚迪柏有资格开始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