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杜玺尘一个人坐在礼堂里,把另外的一张电影票放在靠近他的位置上。他知道她不会来。他的心里乱极了,他刚刚才喜欢上的人居然要结婚了,还有比这个更令人沮丧的吗?那个空空的座位,那张小小的电影票,仿佛都在凭吊他还没开始就已结束的新恋情。
《画皮》并不恐怖,很唯美。
周迅给了蜥蜴精一个耳光,用沙哑的声音咆哮着,谁让你出来的?
蜥蜴精对周迅说,没有我,谁给你心吃呢?
周迅恶狠狠地说,你这个只知道吃苍蝇的恶心的东西,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有个人在后面的座位上轻轻啜泣着,他瞬间想起郝然来。只有她看这样的商业片也能够哭得出来吧。郝然曾对他说,杜玺尘,我们就是一个人的左右手,生下来就在一起。一起长大,一起努力,一只受伤了另一只会疼惜地揉一揉。她第一年高考失利,他暗自高兴,终于摆脱了她这个小尾巴;但他表面还是耐心劝她,鼓起精神,明年再来。不曾想第二年她就考到了他的学校来,就这样又在一起了,她比他低一个年级。
他回过头去,看见后面的座位是空着的,没有人在哭。
电影散场,他在院子里遇到拿着一件衣服的顾小白。她说同学我找了你好久。她神情匆忙,把衣服塞给他,便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回到宿舍,杜玺尘把缝好的衣服挂到衣架上的时候,看见30元人民币像三枚深秋的落叶,打着旋跌落到他面前。
顾小白的小店再也没见营业。有人说她的未婚夫忽然生了重病转去了北京一家医院,还有人说顾小白读书的钱一直都是男方家里给出的,顾小白是个孤儿,男方家收养并将她养大。
从此杜玺尘再也没有见过顾小白。
五
在一堆红苹果面前,我们总是习惯避开最靠近的那一个,然后把手伸向远离自己的另一个。或许这就是惯性选择,没有人说得清楚是对还是错。
一年后的郝然不再是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女生,她像顾小白一样成了新一届迎新晚会的主持人。在一个节目前的解说词里,郝然说到,有时候我们愈是想把我们最喜欢的东西牢牢抓住,可它却愈象流沙般从你的手指间拼命逃走。你以为那就是爱了,其实不是,于对方或许成了伤害。那么,就试着往回退一步,把他当做青春里最美的纪念……接着舞台上有人唱起蔡健雅的那首老歌:
……
如果从此不见面,
让你凭记忆想念,
本来这段爱情可以记得很完美。
他的样子已改变,
有新伴侣的气味。
那一瞬间你终于发现,
那曾深爱过的人,
早在告别的那天,
已消失在这个世界……
杜玺尘没有再去喜欢哪个女生,他每日黄昏的时候去操场踢一场球,然后到图书馆看会儿书。可杜玺尘总莫名地觉得身后有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而他一回头却什么也看不见。
终于有天他猛然回头,看见了郝然,与他隔开二十米的距离,站在路的另一端,她的左手上赫然戴着他曾遗失的那只手套。
他向她慢慢走过去,甬路两旁枫树薄脆的叶子簌簌往下掉,可他不知道自己要经过多少场落叶,才能走到她的身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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