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梵阳茗禅二十年,十一月十日,立冬。
紫禁开祥。
今日朝会,算得上近几年都未曾有过的盛会,除去本就在帝都当差的京官,就是各个州郡主管京道经略使盐铁茶运监察使也鱼贯而来。只要是帝国官秩上能排的上号的,都得推掉手头事宜,赶来朝会。梵阳正从九十八级,六是道槛,能踏进帝都面圣的,至少都是六以上,或手握一方权柄,或独掌一面事宜。若是这近千号六大员齐齐暴毙,梵阳等若从顶层轰然坍塌。
坐落巍峨皇宫中轴上的永安门外站满了等待面圣的官员,门口大小马车玲琅满目,仆从杂役摩肩接踵,门口几无立锥之地。久而久之,面圣停车也有了不成的规矩,官秩高的马车就离永安门近,官秩低的就离得远些,依次排开。许多秩不高不低的京官性起个大早迈着步走来,不争不抢,也不伤和气,天脚下,可不能为车驾之事争个面红耳赤。
这不下千人的阵容中,有年过不惑且高居的有为之才,有须发皆白才刚迈过六门槛的老人,更有世代为官而立之年便手握一部权柄的年轻俊杰。这些人中,又自动分成两拨,一波以御殿月华候为魁的官,一波以御殿炎将军为鳌头的武将,两拨人中又有五成群抱团的党系,有尊大皇的大皇党,也有推崇二皇的二皇党,又有翰林党,黄门庭派,有郡守经略使之间相互结交的地方系,又有在帝都为官的京官系……
谁也不敢说自个能将这一千来号人都给理清喽,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御殿月华候也不能,他最多就是独处于事外,不与这盘根错节的派系扯上牵连。就算再过圆滑之人,也不敢说能在如此繁复的派系之间左右逢源。有人戏言,若是将这些六以上大员面孔都见过了,那就能理清帝国权利的脉络,若是被这上千号官员都认识了,那就算在帝国中崭露头角。
时候未到,城门依旧紧闭,这些等候上朝的官员自觉站定,双手束于身前,或闭目养神或随意眺望,几个油滑之辈游走于各个朋党之间,打个照面混个熟练,但大多数官员都感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氛,心中疑惑也只敢对身边熟悉朋党小声耳语nAd1(
大小官员基本来齐,这时永安门前金水桥上走来一个消瘦身影,一袭蓝缎面锦袍色泽艳丽,在阳光下泛着光彩,胸口刺绣一只鲜艳孔雀,周身缎面又晕衬几条淡金色团龙,脚下的银扣靴黑面白底,踏在金水桥上步履挺拔有力。
兴许是这一身华贵的袍实在不合官秩,不少官员都回头望向来者,却发现是个其年轻的俊美男。不少人小声私语,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上朝一大乐事就是迟到被罚,再还有一大幸灾乐祸之事便是衣着僭越。迟到挨罚,僭越挨打,在规矩颇多的皇宫里,着实是件能众乐乐的事情。
梵阳上朝官服皆为帝都织造府统一缝制,不论是布料还是样式都有讲究,尤其是胸前的飞禽走兽补更不能有半分差池。官红色官服,腰间银底镶玉绶带,胸前飞禽补,一仙鹤、二锦鸡、孔雀、四云雁、五白鹇、六鹭鸶。武将黑色官服,腰间银底镶金绶带,胸前走兽补,一麒麟、二狮、豹、四虎、五熊、六彪。这些规矩都是梵阳建朝年来传承下来的,甚至是先前的靖煕皇朝,金鸢皇朝都对官员秩朝服有规则。
可这年轻人,蓝缎面的锦袍便是格格不入,这种颜色的袍向来只有亲王公爵能穿,可亲王胸前补是四爪蟒龙,比陛下的九五龙袍少了一龙一爪,可这人胸前的孔雀又是怎么回事?就肩头两胸还隐隐有淡金色团龙,官员服装不得与龙沾边,这是死规矩,这年轻人当真是自找不自在?
啧,不过话说回来,这年轻人身上的袍服比他们的要好看的多,尤其是腰间绶带金镶玉,令这身形消瘦的年轻人透出一股威严之气。
年轻男来的有些迟了,永安门前已水泼不进,他站在站在金水桥上环视群臣,硬是找不着他的立足之地。
一名小监瞅到这一幕,赶忙上前,笑脸相迎,低声说道:“这位爷,您这身补可不讲究啊!小的接待官员朝会这么多年,可从没见过您身上这样的袍,可千万别冒失僭越了,这可是要挨板的啊!若是冲了某位官老爷的兴头,您这挨了陛下板不说,下来还得被人拿捏笑话!”
俊美男对他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朝前走去nAd2(
小监白净面庞涨的通红,赶忙说道:“爷,爷,可千万别再往前走了,再往前就有不少言官和司礼监盯着,您听小的一句劝,趁现在还没上朝,赶紧换一身袍来,宁愿迟到挨骂,也别僭越挨罚,这当庭杖责二十,且不说面上过不过得去,就这身板就够遭罪的了!这宫里啊啥都好,就是规矩多,咱得多生点心不是?”
男微微蹙起眉头,默默前行。
小监见劝不住,狠狠一拍大腿,愁眉苦脸跟自家着了灾一样。真想就撒手不管了,你不听劝到时候吃了亏是自个的,遭罪也是自作自受,可走了几步,又忍不住苦口婆心起来,连声问道:“这位爷,看您这么年轻,还不到二十岁吧?冒昧问一句,在哪儿高就?家里可有以上大员?或者认识某位当红权臣?朝中有没有能拿得住事儿的靠山?要是都没有的话,您这可真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男终于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这急的满头大汗的小监,没由来的想起一句‘皇上不急监急’,可又觉得有些窝心的温暖——人常道官场薄情,人人都恨不得别人栽个大跟头再也起不来,恨不得犯个大罪落得满门抄斩自个在旁边捂嘴偷笑,像这小监这般设身处地为人着想的真的不多。
他温和的笑了笑,说道:“这位先生心眼可真好啊!”
小监涨红了脸,忙摆手道:“当不得先生,当不得,咱就是个跑腿打杂的命,爷千万别跟咱客气,受不起!”
兴许是第一次被人称作先生,小监脸上露出一抹骄傲,胸膛不由得挺起来些,看向男的眼神也多了一分感激。
“我的确是第一次上朝,很多规矩不懂,但这身袍是宁正公主殿下送的,应当没坏规矩。若是不合时宜,那怎么也得在朝堂上走一圈后再脱掉,就算挨板也不能抚了公主殿下的心意!大不了下一会上朝时就灰溜溜的来好了!”
小监忍不住要竖起大拇指赞一句‘好胆气!’nAd3(不少年轻人第一次来朝会面圣,都吓得脸色煞白,补都挪不开,还没等见着陛下就先自个尿湿一裤裆,就是不少四五十岁当了半辈官的,勉强爬过了六门槛,来面圣时都战战兢兢缩手缩脚,生怕做错事说错话被人笑话。
可缓过神细细一琢磨,小监就吓得脸色煞白。
这袍是公主殿下送的?殿下平白无故送个陌生男一件不合规矩的袍,这是啥意思?
小监一时半会琢磨不来,站在那里绞尽脑汁想啊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位爷,那您自个斟酌,咱家也不劝您了——哎呦,谁啊!”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
小监的后脖被人拍了一巴掌,声音响。他捂着通红的后脖回头看去,正要出声抱怨,看到来人,声音一下憋了回去。
是个一袭大红蟒袍双手Сhā在袖里笑眯眯的老监,皇宫五千宦官之,御前总管大监,前任掌印大貂铛郭阿蒙。
小监差点眼泪都出来,支支吾吾不敢说话,捂着脖眼里噙出眼泪花。皇宫里的监宫女对这个神出鬼没的老监为害怕,郭阿蒙容不得下人做半点错事,被他主动找上,那就是出了什么大差池。
“郭公公……您,您老怎么……”小监声音细弱如蚊呐。
“就数你小一天操的闲心多,出力还不讨好,去一边忙去,这儿不用你管了!”郭阿蒙下巴一扬,笑骂道。
“可是……可是这位爷这身衣服实在,实在不能穿出去啊!小的都说破嘴皮了他就是不听!”小监愁眉苦脸说道。
“动动你的猪脑,人家都说了这袍是宁正公主送的,又不是自个要穿出来,宁正殿下能送袍给这位公,这是啥意思你还看不出开?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活该一辈被摁死在不入流的七小监位上!”
小监拼命琢磨着,脸上表情像是使了好大劲儿在思考,甚至都能撬开他脑壳看到他脑是怎么运转的。接着他狠狠一拍自个额头,慌忙说道:“哎呦……小的真是瞎了眼了,眼睛瞎的干干净净!”
他转身对着男连连弯腰鞠躬,慌忙说道:“爷,您多包涵包涵小的,千万别忘心里去,千万别跟小的计较!小的哪里知道您是公主殿下的人,将来要是您当上驸马爷了,可得提拔提拔小的啊,小的叫赵喜年,喜庆的喜,过年的年哈……!”
“赶紧滚——让你小拍马屁都能拍到马蹄上去!”老监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抬起一脚揣在小监ρi股上。
小监讪笑着揉着ρi股向后退去,边退还边鞠躬这,生怕被这年轻人记恨,可眼神里早已雀跃不已,好歹算是在未来的驸马爷面前混了个脸熟,趁着年轻人还没显山露水时就留个印象,比他大红大紫后跟着一群人去奉承要来的有用的多。
老监郭阿蒙站在金水桥头,与年轻人并肩站在一起,轻声说道:“看到了么?星辰,这些就是梵阳庙堂里最活泛的一群鱼了,全都是在咱皇甫家的池里养着!看你一头扎进去,是被人当作饵料吃掉,还是能变成一条大鱼把他们全都吞掉。”
他回过头,看了看自安门到永安门之间这两里中轴,感慨道:“第一次走在这上朝上,心里害怕紧张,就一数着步,不多不少九步。之后每次走步都不准超过九步,憋着一口气向前走,不敢懈怠分毫。现在老了,刚数了数,足足走了九二十步,一走来,感到那口精气神儿都没了。”
“去吧,快要上朝了。先随便找个地儿站着,等今儿上朝陛下为你加封拜将,你就能站在他们前头了!”
夜星辰点了点头,走下金水桥,朝黑红一片的官员走去,一被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他消瘦的身影如一柄宝剑,披荆斩棘。
缝隙攒动,夜星辰的耀眼衣袍在上千号六大官中格格不入。
孤身一人,孤立无援。
2014.09.07开学啦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金色的永安门上,朱红漆黄铜钉一时间泛着耀眼光泽。正门后长长的中轴路末端,掌时司礼太监敲响了紫铜钟鼎,犹如佛家梵音,悠悠传来。
群臣小声簇谈的声音嘎然而止,整理仪容,立定站好,按照文武之分官位品秩排成两列,从永安门前一直排到金水桥上,低头噤声,双手持着朝廷钦赐玉符,恭敬犹如孩童。到了这个时候,无论是心高气傲的三品大官亦或是性子粗野的地方小官都收起嘴脸,安安静静等候陛下宣召。毕竟是被养在皇甫家这一池子水里的鱼,就算再怎么野性难驯,到了主子投食喂饵的时候,也要献媚一番,做出万鲤翻腾的繁华气象。
高大需要仰头到脖子酸痛才能看到顶的永安门吱呀一声豁然洞开,厚重门扇后露出一条笔直宽阔的中轴路,两侧仪容森严的御林执金吾手持吊坠红絮的礼杖夹道而立,一路延伸,直到尽头高大威严的金銮殿——天子之所在。
文官御殿月华后为首,武将御殿炎将军鳌头,两列黑红官服的文臣武将犹如黑红蛟龙,随着领路的司礼太监向皇帝游弋而去。他们低着头,手中玉符持拿得稳稳的,紧随前一个人的步子,生怕快了半分慢了片刻乱了节奏。每隔五名执金吾便有一面夔牛皮鼓,当文武百官每走过一面鼓时,便有司礼金吾卫击响厚实的夔牛皮鼓,咚咚咚,震人心魂,而远处金銮殿中的紫铜钟鼎的敲击声依旧一下一下不紧不慢响着,声音清脆悠扬。
夔牛皮鼓声沉重厚实,紫铜钟鼎声音清脆尖锐,好似绊马索与长鞭,压住步子快的人,赶着步子慢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两列文武走到中轴路的尽头,鼓声接天,钟鼎之声像碧水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来,两旁执金吾手中礼杖红絮翻滚,阳光倾洒而下,皇宫金顶与白玉铺就的地面相映成辉,金銮殿前需要两人合抱粗的柱子上游龙戏凤盘旋交缠,殿内青铜香鼎焚香袅袅,周围影壁上垂悬上等丝绸帷幕,纹绣仙鹤游龙白隼螭吻等等瑞兽,又以烫金裱饰,缀以金铃。
尽显皇族气派。
负责领路的司礼太监将两列文武领到金銮殿六十四层石阶前,便转身恭敬站到一旁nAd1(大殿中缓缓走出一袭红袍来,不少文武瞥见那一抹殷红后,头不由得低的更甚——谁不知道红衣蟒袍郭阿蒙?谁不知道这个皇帝身边红的发紫的老宦官当年手段有多凶戾?谁不知道这个御前总管大太监在皇宫中犹如饿猫,无时不刻舔着爪子伺机而动?
红袍宦官开口,却是一个未曾听过的声音。
有大胆着偷偷抬头看了一眼,一下放心大半——来人并非那人人谈之色变的郭阿蒙,是一个新面孔。其实说新也不新,这名大太监是居于郭阿蒙之下的御前监司太监白洪连,是实打实的正三品大太监,能在皇帝身边说得上话。
不少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或疑惑或放松,还有那一分不怀好意的恶意猜测——若是这位郭阿蒙失了势,被剥了那层红衣蟒袍,那当年被他得罪过的氏族豪伐,该怎么以牙还牙,报当年大仇?
新任掌印大貂铛白洪连声音淳厚,就像掀开泥封陈酿数十载的美酒,虽然太监被去了势后,喉结消隐,声音听起来都那么圆滑甜腻,可听这白洪连的声音总比以前听郭阿蒙的声音要顺耳许多。
“陛下有旨,从四品以上官员,入殿,四品以下官员,跪地候旨!”大太监双手Сhā袖,眼睑低垂,仪态华贵。
“谢主隆恩。”整齐的甩袖打千之声,犹如浪拍礁岩,这是每一位有资格面圣的大官都得会的基本功,整整齐齐,干净利索,头朝金銮殿跪倒下去,弯腰躬身,五体投地。
可以进殿面圣的文武大臣打千跪礼后,便站起来,随着大太监白洪连鱼贯如殿,跨过金銮殿的门槛,犹如鲤鱼跃龙门。不少跪在殿外的文武看的眼睛发红,官场就是如此,六品以下小官羡慕他们能进京面圣,而他们又羡慕这些能迈进金銮殿中一睹圣颜的权臣。估摸着那些能只能站在门口边沿的四品大官,又羡慕与陛下只几步之遥的一品二品御殿重臣。就像四月牡丹正好,层层绿叶铺垫渲染,才衬出那几朵艳丽美硕的花。
跪在殿外的文武后,一袭蓝缎袍的夜星辰也跪倒下来,只是他并非像前面那些文武大臣般,跪得五体投地,他甚至连膝盖都未着地,只是象征性的低头屈膝——他骨子里是反感这类为奴为卑的形式,而且,他一个梦阳人,为何要跪梵阳的帝王?他一个高贵的咒术师,为何要跪世俗的帝王?
他更情愿坐在那张龙椅上,被人跪拜nAd2(
“八百六十四步。”他小声说道,从永安门走到这里,走了八百六十四步。当年郭阿蒙走这条中轴路,这位武力第一的大宦官足足走了九百步,而他却是走了八百六十四步,那今后再走这条路,只能比八百六十四少,绝不能超过这个数。
“这位公子,您这身袍子可太扎眼了啊,您就这么穿着上殿面圣了?”一名头发花白的文臣转过头,小声问道。
星辰扭头看去,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宫里的规矩多,你这袍子,估计连亲王都没得穿,老夫刚还以为你穿这身袍子,都有资格走在咱御殿月华后和炎将军之前,没想到,还是和咱这些不入流的官油子跪在殿外,啧啧啧!还不如早点回去,换身合乎身份的袍子来,省的被言官礼官瞅到了,ρi股挨板子,丢人现眼!”老文官尖酸刻薄说道。
星辰低头不语,不想理会。
突然他额头被人的鞋尖点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到前面那五品铁盐监运使扭头看着他。
“跟你说话呢,愣头青一个!”说着他又扬起鞋尖,在星辰额头上点了一下。
白净的额头留下一个脏兮兮的鞋印。
他双手握拳,面无表情。
“小子,咱文官魁首武将鳌头的炎将军和月华候都穿着中规中矩的补子,你小子几斤几两敢穿这身蓝缎子?还孔雀金龙,呦呵,腰上那绶带还是金镶玉,你这僭越,可不止要挨板子,搞不好要被抄家的!怎么看怎么觉得你这袍子像靖煕前朝那亲王才能穿的行头,穿前朝的袍子见本朝的皇帝,这可是大逆不道,大逆不道,是死罪!”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声音刻意扬起几分,距离近的文武大官都能听到,纷纷转头看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犹如妖魔的笑nAd3(
官场冷暖,薄情透骨,可见一斑。
星辰重新低下头,咬紧牙关,攥紧了拳头。握拳时,指甲扣在粗粝冰冷的地面上,刺骨生疼。他就保持着双膝不着地的姿势,双手撑着身子,尤为艰难,还不如跪着舒坦,额头汗珠豆大滚落,顺着脸颊淌下。
周围人冷嘲热讽,不怀好意,突然就觉得,皇宫里就算被初冬暖阳照透了,也冷的刺骨。
金銮殿中。
掌印大貂铛白洪连弯腰快趋,绕到那端坐于高堂上的伟岸身影之后,仰头挺胸,撑起皇室威严。
群臣鱼贯而入,两列文武一字排开,按官秩高地,由近及远☆前面三位皇子一位公主也穿上了上朝时的礼服,站在群臣之前——皇甫氏家国家天下,下一任皇帝,就要从这三位皇子中诞生了。
白洪连低下头,侧耳细听,恭候陛下吩咐,不时点头,若有所思。
他微微清了清嗓子,声音淳厚犹如洪钟,“陛下有旨,御殿月华后陆妙柏面圣不跪,御殿炎将军尹苍炎面圣不跪,兵魁王钟离面圣不跪,四位皇子皇女面圣不跪。”
好家伙,上一次梦阳入侵,仓促上朝,也只是三不跪,这次举国上下文武齐聚,直接是四不跪。
御殿月华候炎将军面圣不跪情理之中,这半路杀出的王钟离又是何人?没有官秩,没有品秩,直接被陛下冠以兵魁?兵甲魁首?
面圣不跪,这可比赐剑赐马赐金两来的更滔天恩泽。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殿内群臣齐齐跪下行礼,甩袖打千。为首不跪的陆妙柏欠身弓腰,以谢恩泽,而炎将军依旧腰杆笔直,不为所动,更显年轻些的王钟离点了点头,神情谦恭却不卑微。
“诸卿平身!”皇帝举起双手,做了个四海升平的手势。
“谢主隆恩。”
待群臣站定,整理好袍服,皇帝开口道:“近许,国家蒙难,虎豹越篱,屠戮百姓,付之焦土,举国震惊,朕心忧虑。然我梵阳大才大勇之士挺身而出,领兵化险,逐狼驱虎,为朕排忧解难,安民护国,朕甚欣慰!”
“月华候,此次用兵,耗损几许?”
“回陛下,运送辎重,民夫五十万,锻铸兵器,耗铁十万斤,国库拨款,白银三百万两,粮草消耗,四十万石。然帝国根基厚实,底蕴丰富,此番消耗,不足为虑。如今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梵阳鼎盛,万世不替!”
“炎将军,此次征战,杀敌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