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总章元年(公元668年)葭月。罂粟山庄主花颐前往长安会友,途径平乐已是深夜,零零散散还飘着几片雪花,正是那年的第一场雪。小镇上唯一的客栈紧闭大门挂出客满的牌子。碰巧一户人家门前停下一辆盖着后毡的马车,车上下来一对抱着襁褓的年轻夫妇。无奈之下,花颐一行只好请求借宿一宿。少妇笑说,旅人留宿家中说不定还能为女儿带走病患。男主人也欣然同意。大门一侧挂着一方木牌,上书“钟宅”。那晚,花颐忽见一株罂粟盛开于冰山雪峰之上,大鹏鸟自山峰后直冲青天,长啸一声,大地回春。次日主人留用早饭,谈起女儿果然病情好转。花颐想起昨夜梦境便说,令千金与自己颇有缘分,而且自己家中也有一个新生的女儿和七岁一子,问主人是否愿意将女儿许给犬子。主人权只当玩笑。花颐留下信物说,十五年就来迎娶新娘。钟氏夫妇也当是他是换个说法答谢礼罢了。自己后来也将女儿许给了别家。谁知想十五年后果真来了位翩翩公子自称花颐之子花照彦,说早年与他家女儿定下婚约,并拿出信物。钟氏家人这才又想起从前的旧事……
“这狗疯了!”钟菲菲终于忍无可忍将枕头摔到一边,蹬上鞋子,“哗啦”一声拉开屋子的大门。被栓在墙角的木桩上的狗喘着粗气焦躁的来回走,脖上的铁链磕在地面,叮叮响。仰开脖子,对天长啸:
“嗷呜……嗷呜……”
钟菲菲倒抽一口凉气,伸手摸住墙边一臂之长的木棍,比她手腕还要粗,不能盈握。
狗被一棍打翻在地,还未站起,又被打倒。钟菲菲像跑了很长一段路似得,胸脯急促的起伏。木棍与皮毛相击发出的沉闷的声音、呻吟的声音、墙外打更的声音和血液翻滚的声音都让她背上的每一根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狗瘫在地上,舌头无力的搭在嘴边,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响。钟菲菲屏起呼吸仍下木棍,踉跄着走到井边才深深的吸了口气。
她双手撑着井沿,井水竟有些刺眼。
抬头仰望,星光流转,清风拂动,深衣飘洒若仙。
钟菲菲举手伸进后襟,背上满是汗水。刚汲上来的井水的冰凉刺骨她不想忍受,她挪开水井旁水缸上的木盖,一手探入水中——那里还是温热的呢。水顺着她光滑的脖颈流入深衣,皮肤感受到的却也是近乎彻骨的冰凉。
她抹去脸上的水,将被风拂乱的头发勾到耳后,梦呓般轻唱道:
风拂青丝乱,泪溅草含羞。早已梅花落满枝,惟有花落流。 流水本行人,水过且新丢。江岸柳下一别后,一日度三秋。
清晨,钟菲菲在一声短促尖锐的惊叫声中醒来,努力的回想昨夜的事情。随后院中便传来嗡嗡嘤嘤的低语声。她一动不动静静的躺着听外面的动静。
“你们在干什么呀?”少女尖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