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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7)

个体生存与社会生态的女­性­审视

——论张克鹏的《热泪》对男权社会的问难兼及托尔斯泰的《复活》

□张绍梅 (焦作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中文系 河南焦作454001)

摘 要:张克鹏的长篇小说《热泪》与托尔斯泰的《复活》同样热切关注了女­性­和生态问题。本文认为《热泪》更进一步以女­性­的独特视角,对男权社会大胆质疑问难,剖析社会死角的陋习弊端,刻划女­性­创业者的善良智慧,再现当代社会女­性­发展的艰辛与希冀,将对女­性­的关怀扩展到和谐的生态社会的实践之中。

关键词:女­性­ 生态文明 和谐发展

与列夫?托尔斯泰所处的工业文明兴起的时代相比,当下是一个生态文明勃兴的时代,人类要建设和谐的生态社会,要引导社会向和谐、向“人与自然的和谐、人与人的和谐、人自身的和谐”[1](P28),即生态和谐、人态和谐及心态和谐的方向发展。张克鹏的长篇小说《热泪》从女­性­视野落笔,以犀利的笔锋扫描当下男权社会的重重矛盾,以洋溢的热情在女­性­与自然、女­性­与社会以及女­性­自身生态发展方面进行了有益的探索。

一、女­性­视野下的自然生态发展

富庄是张克鹏的长篇小说《热泪》的主要故事发生地,富庄生态园则是真正让女­性­主人公欧阳春梅从失去丈夫的痛苦和悲伤中走出来、并找回女­性­­精­神的人生新起点。在富庄建人禾香生态园是女­性­主人公的事业。但在富庄建生态园的主意并不是欧阳春梅的发明和首倡。这个主意的发明人应当属于江清波,建议欧阳春梅在富庄建生态园的倡议人则是原尽忠。在富庄建生态园原本是两个男­性­人物的理想。正是这两个男­性­人物的理想吸引了女­性­主人公欧阳春梅的注意,并促使她把这两个男­性­的理想转化为自己的理想,为之不懈地奋斗。

生态园首先是人工延续自然界的生态循环,是对自然界环境恶化的补救。早在一个世纪以前环境问题就引起了列夫?托尔斯泰的高度警惕。他在《复活》第一部第一章一开篇这样写道:“尽管好几十万人聚集在一块不大的地方,而且千方百计把他们居住的那块土地毁坏得面目全非,尽管他们把石头砸进地里,害得任什么植物都休想长出地面,尽管出土的小草一概清除­干­净,尽管煤炭和石油燃烧得烟雾弥漫,尽管树木伐光,鸟兽赶尽,可是甚至在这样的城市,春天也仍然是春天。”[2](P5)托尔斯泰描写出了俄罗斯工业化初期环境问题的逐渐凸显的状况。俄罗斯以1861年颁布《解放农奴宣言》为标志,开始了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的转变。俄罗斯在世界工业生产中的比重由此迅速提高。1870年俄罗斯只占世界工业生产的%。1896~1900年它的工业生产比重上升到5%。20世纪初,俄罗斯石油开采量居世界第一,机车和车厢产量仅次于美国,生铁和钢产量居世界第四,煤炭开采居世界第六。[3](P45))列宁曾指出:“1861年以后,俄国资本主义的发展是这样的迅速,只用数十年的功夫就完成了欧洲某些国家整整几个世纪才能完成的转变。”[4](P175)托尔斯泰作为作家敏锐地看到,人们以人类中心主义思想为行动指南,肆意挖掘资源,贪婪地攫取财富,大量使用钢筋、水泥、石块构筑城市,任意践踏自然,人们以对自然环境的破坏为代价建立起了现代文明。眼睁睁地看着人们为了自身的享乐把自然环境一点一点地破坏掉却无所顾忌,这不能不令作家忧心忡忡。令托尔斯泰担忧的环境问题受到世人的全面关注和研究,则是20世纪80年代初以来的事情。1992年阿尔?戈尔曾在《濒临失衡的地球》一书中详尽描述了诸如水土流失、水和空气污染、热带雨林毁坏、杀虫剂超量使用、物种灭绝、垃圾成山、全球变暖、臭氧层变薄等环境危机的种种表现。戈尔认为环境危机从根本上来说就是现代文明和生态系统之间的冲突[5]。戈尔的看法与托尔斯泰在一百多年前的思虑多有暗合。作家张克鹏在长篇小说《热泪》中则另辟蹊径,他借助对女­性­主人公欧阳春梅筹建富庄生态园的生动描述,展现了当下的人们以生态园的形式尝试减少以至消弭现代文明和生态系统之间的冲突并试图构建人类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桃花源的努力。对于生态园,最先提出在富庄建生态园的江清波向村支书赵一柱曾极力推荐:“那玩艺是个不倒产业”[6](P12)。江清波作为南部发达地区眼界开阔的高级知识分子,他对富庄的支持,是因为他看到了生态园作为产业在现代文明中的广阔的发展前景,他希望通过他的帮助使富庄人快速地走向富裕之路。原尽忠则这样向欧阳春梅陈情介绍生态园:“富庄那地方绝对是个建生态园的好地方!背风朝阳,又是太行山的门户!这些年,游山看景的人多了,在那里建座生态园,正好作上山下山游客的驿站。……还有那里离城市不远不近,……。他们一年四季可以在那里欣赏葱茏茂盛的花草,勃勃生机的树木,吃新鲜的美味佳肴,听缠绵幽雅的音乐,乐死了!”[7](P10)原尽忠看到了富庄在生态园开发中的优越的地理位置,看到了人们在生态园开发后欣赏自然美景、享受生活乐趣的快乐。原尽忠又说:“建工厂,一是环保任务重,二是市场变化快。企业一直兴旺还好说,企业一旦垮下,剩一堆价值不菲的废铁,好比是亲娘抱个残废儿,扔下心疼,抱着难受!算是没法办了!建生态园既环保,又没有淘汰的那一天!”[8](P16)原尽忠作为个体企业家­精­明强­干­,深谋远虑,他创业的思想也具有较强的前瞻­性­。随着环境保护在世界范围内受到的重视的日渐加强,尤其是随着环境保护被纳入国策之后的形势发展,他敏锐地看到了生态业发展的契机。欧阳春梅以当下女­性­的卓识远见吸取了江清波和原尽忠的理想­精­华,她抓住建生态园在环境保护中的特殊作用优势,挺立时代建业潮头,在富庄大显身手,在减少文明与环境冲突的探索中开辟了一条通向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新路。书包 网 想看书来

附与本书相关的评论文章:(2)

二、女­性­视野下的社会生态发展

在男权社会发展中男权斗争是反映社会的一面镜子。托尔斯泰在《复活》中以19世纪后半期俄国的广阔的社会生活为背景,从涅赫柳多夫公爵的眼中深入观察和描写了狱吏与无辜囚犯、地主与穷困农民、沙皇与平民百姓的种种男权斗争形态,展露出俄国社会阶层之间的复杂矛盾。在作家张克鹏的笔下,民间视野下男权斗争的描写,也素来是驾轻就熟的,可谓“信手拈来俱天成”,笔触所及,形象与风情无不自然灵动,显示出深厚的写作功力。张克鹏在长篇小说《吐玉滩》中以王春旺和高景富追逐政治权力的斗争为主线,描写了数百年来老槐树的神­性­、全村人对老槐树的神­性­敬畏,以及王氏家族祖祖辈辈祈求旺盛、保护黑槐树的血泪史。褚大旺领导的787纸机试机和纸厂的发展,在某种意义上成了小说中王、高男权斗争在改革初期形势下延续发展下去的一个新场景。在长篇小说《热泪》中,张克鹏对于男权斗争的描写则有了女­性­视野和女­性­介入两个方向的突破。

作家张克鹏在长篇小说《热泪》中尝试从女­性­视野去观察和描写男权斗争的残酷和惨烈。富庄的男权斗争以赵一柱和陈老虎两个阵营为中心,异常紧张和激烈。女­性­主人公欧阳春梅到富庄与赵一柱第一次商谈生态园事宜时,就强烈感受到了赵、陈之间男权斗争的复杂­性­。赵一柱是村支书,他痛恨把建生态园的五百万块钱卷跑了的二狗,他认为把本来“腼腆得像个榆木疙瘩”的二狗带坏的是陈老虎。他说,陈老虎这个人“看透了,是只狼;看不透,是只羊!”[9](P12)赵一柱认为陈老虎发家发得黑,是靠昧着良心赚黑钱发家的。陈老虎当县政协委员也不是通过正当方法当选的。陈老虎建的“陈氏希望小学”也是“寒碜”他这个村支书的。他说,陈老虎“买了一辆破车搞运煤,靠给煤里掺黑煤渣发了家,发家后,到处送钱巴结人,这两年捞了个县政协委员,也算是跳蚤蹦到那牛腿上——靠住大腿了!”在欧阳春梅的眼中,赵一柱是个“李逵样的­性­格”,嫉恶如仇;陈老虎以前给她的印象是,“表面上很诚实,但做事很­精­明。”[10](P12)她认为“不管咋说,陈老虎能在自己不太富裕的情况下,拿出那么多钱,为村里建一所希望小学,这­精­神也是十分可佳的!”[11](P15)欧阳春梅很不愿意往农村的派­性­和男权斗争里搅和,她很想抱着不关已不多事、从善看人、容纳双方的心态,埋头苦­干­生态园事业。同时,她也“觉得赵一柱毕竟人老了,我印像中的陈老虎,也不是那种好对付的人!”[12](P14)她暗暗感到风雨欲来之势,富庄的男权斗争才刚刚拉开上演的帷幕。果然,陈老虎一方面依靠捐资助学博取声名,另一方面凭借行贿拉拢广结关系,在富庄村委会改选中通过贿选当上了村委主任,与村支书赵一柱堂而皇之地正面分庭抗礼。赵一柱虽然多次上告反映情况,但均告徒劳。陈老虎暗中指使其情­妇­丽娟诬告赵一柱擅自买卖耕地收取贿赂,赵一柱遭到了无辜审查。痛苦中的赵一柱祸不单行患上了癌症,竟含恨而逝。欧阳春梅在观察中逐步认清了富庄男权斗争的是是非非。

作家张克鹏在长篇小说《热泪》中还尝试由女­性­介入男权斗争,并在抗争中引领富庄男权斗争的发展导向。欧阳春梅介入富庄的男权斗争,是为陈老虎所逼造成的。江清波是欧阳春梅延揽的修建生态园的高级人才,在欧阳春梅的心目中具有重要的地位。“陈老虎这个人­精­明得像只狐狸,江清波的脚还没有踏上富庄的土地,他就给江清波安排好了住处。”[13](P61)陈老虎从迷惑和拉拢江清波开始,逐步向欧阳春梅的生态园工程渗透。陈老虎一心谋取自身的一已私利,他不仅利用江清波,安Сhā人手进入生态园,而且还唆使赵二青、赵运动、丽娟、李小胖等一些人充当他的打手,蛊惑群众造谣闹事,步步为营,­阴­谋掌控和破坏生态园。欧阳春梅一方面从和谐着眼,亲和群众,化解矛盾,她亲自去赵二青家看望他­奶­­奶­,资助贫弱,促使赵二青后来幡然悔悟,引导更多的群众站在富庄的长远利益角度去理解和支持生态园的发展;另一方面从正气出发,据理力争,怒斥恶行,她深入虎|­茓­正告丽娟等人不要继续违法犯罪,她不畏恶势力的变本加厉地闹事,义正辞严地逼退赵运动一伙捣乱分子。功夫不负苦心人,人禾香生态园终于建成。可以说,富庄人禾香生态园的圆满剪彩,是欧阳春梅作为一个女­性­成功引领富庄男权斗争向社会和谐与正义的方向发展的结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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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女­性­视野下的女­性­自身生态发展

女­性­从事生态园建设暗寓了女­性­发展要面向良­性­生态循环发展的导向。在筹建富庄生态园之前,欧阳春梅遭遇了家务劳动的束缚和挫折灾难的打击这样足以禁闭人心灵的双重的女­性­发展障碍。一方面,在男权社会中,由于日积月累的文化教育,由于耳濡目染的传统影响,再加上长期从事家务劳动的实践,女­性­对家庭主­妇­的角­色­会逐渐形成一种自我角­色­认同,对男­性­形成一种婚姻依赖,由此逐渐磨蚀掉在青春四­射­的年代刚刚萌芽的女­性­理想。《复活》中的马斯洛娃以半养女半婢女的身份长期从事贵族家庭的家务劳动,她不仅认同了贵族家庭的家庭­妇­女的角­色­,而且还把成为贵族家庭的家庭主­妇­作为自己的梦想。“有人来给她提亲,可是她一个也不肯嫁,觉得跟那些向她求亲的劳动人民一起生活未免太苦,她已经过惯地主家里的舒服日子了。”[14](P10)马斯洛娃在她满十六岁那年,终于见到了两个老Chu女的侄子,一个大学生和家财豪富的公爵,并对这个德米特里?伊万诺维奇?涅赫柳多夫公爵一见钟情。马斯洛娃这种基于自我角­色­认同错失的爱,不仅使她丧失了展现女­性­自身生存才能的机会,也为她作为女­性­的人生发展种下了巨大的苦果之因。《热泪》中的欧阳春梅做了十年县委书记太太,“日复一日地把百分之七十的­精­力投向这个家,……并一直作茧一样封闭和改变着自己!”[15](P6)长期的家务劳动束缚了欧阳春梅作为女­性­的思维。如果没有家庭生活的动荡和变故,这种束缚可能会一直存在下去,对男­性­形成的一种婚姻依赖感会越来越强烈。另一方面,在男权社会中,挫折灾难尤其是来自男­性­的挫折灾难的打击对于女­性­的人生发展也是足以致命的。女­性­一旦遭遇这样的打击,常常会自暴自弃或者弃绝男­性­。《复活》中的马斯洛娃遭遇了被所爱的人始乱终弃的打击。涅赫柳多夫在临行的前夜诱­奸­了马斯洛娃,第二天塞给她一张一百卢布的钞票就走了。怀孕了的马斯洛娃开始逐渐明白涅赫柳多夫的无情,“她对一切事都厌烦,一心想着怎样才能避开等待着她的耻辱。”[16](P10)她辞掉了在老Chu女家的工作。此后,再也没有找到比此前在老Chu女家更好的工作。这种生活挫折灾难的打击使得马斯洛娃坠向了不堪回首的屈辱生活的深渊。《热泪》中的欧阳春梅则遭遇了亲人病逝的灾难。癌症夺去了丈夫的生命,这残忍的事实击昏了欧阳春梅。欧阳春梅陷入了难以自拔的痛苦和悲伤之中。如果没有朋友的关心和帮助,这种由于生活挫折灾难引发的伤痛可能会导致人心理的极度抑郁,以至沉沦或自戕。

在男权社会背景下女­性­如何超越来自男­性­的双重的发展障碍,关键在于能否处理好女­性­发展和男­性­发展的关系。但如何处理女­性­发展和男­性­发展的关系并不是一件容易解决的事情。托尔斯泰在《复活》中提出了一整套促进女­性­和男­性­共同发展、根除罪恶的社会改革思想。《复活》中的马斯洛娃作为女­性­所遭受的苦难和屈辱,在很大程度上跟涅赫柳多夫以及以涅赫柳多夫为中心的男权社会的男­性­责任缺失和为所欲为有直接的关系。这一点在经过对自己进行了几次深刻的灵魂打扫的涅赫柳多夫看来尤为清楚。涅赫柳多夫对检察官说:马斯洛娃“没有罪,却被判决去做苦工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我”,“因为我欺骗过她,这才害得她落到目前这种地步。要是我没有驱使她成为这样的人,她也就不会遭到这样的控告。”[17](P165)涅赫柳多夫作为一个觉醒的、自由的­精­神的人,他认为,男­性­在发展的同时要帮助和支持女­性­的发展,这样才能感到自由、勇气、生活的快乐,才能感到善的全部威力。张克鹏在长篇小说《热泪》中试图告诉人们,女­性­发展不是一味地贬斥和排斥男­性­,更不是灭绝男­性­,建立女­性­霸权。在男权社会背景下谋求女­性­发展尤其如此,更需要男­性­的支持,达到男­性­和女­性­的共同和谐发展。欧阳春梅筹建富庄人禾香生态园,不仅促使她自己从家务劳动的束缚和挫折灾难的打击中重新站立起来,冲破了女­性­发展中难以摆脱的束缚和难以克服的障碍,同时,欧阳春梅也赢得了原尽忠和江清波以及以原尽忠和江清波为中心的男­性­社会的支持和帮助,脚踏实地地实现了以原尽忠和江清波为中心的男­性­社会的理想。欧阳春梅筹建富庄人禾香生态园的成功,为女­性­自身发展展现出向良­性­生态循环发展的前景。

附与本书相关的评论文章:(4)

作者简介:张绍梅(1965- ),女,河南孟县人,浙江大学2006级世界文学与比较文学硕士研究生,焦作师专中文系副教授,从事现当代文学教学工作。

参考文献:

[1]黄志斌. 和谐论[J]. 合肥工业大学学报, 1998, (2).

[2][14][16][17](俄)列夫?托尔斯泰. 托尔斯泰文集(第十一卷 复活)[M]. 汝龙等, 译, 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0.

[3]陈新明. 俄罗斯现代化进程中的“跳跃”与挫折[J]. 东欧中亚研究 , 2002,(01).

[4](俄)列宁. 列宁全集(中文第2版第20卷)[M]. *中央*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 编译, 北京: 人民出版社, 1989.

[5](美)阿尔?戈尔. 濒临失衡的地球:生态与人类­精­神[M]. 陈嘉映等, 译, 北京: 中央编译出版社, 1997.

[6][7][8][9][10][11][12][13][15]张克鹏. 热

阅读的感动:一曲高歌女­性­的绝唱

——读张克鹏的长篇小说《热泪》

凌翼

面对白雪皑皑的屋顶,外面是一个冰封雨冻的世界,我置身南国一座深陷大雪包围的城市,开始阅读张克鹏的《热泪》。

综观张克鹏的创作我们可以看到,他是一位本质的具鲜明风格的乡土小说作家,他的《吐玉滩》、《本是同根》、《绿树黄土》莫不是这类题材的集中体现。新近出版的《热泪》,从另一个向度我们可以观察到,张克鹏在他的创作上有了更深层的探索。他的人物依然是乡土的。过去几部作品,他的笔墨多以男­性­为中心,这次他笔锋陡转,把所有的笔墨倾注在一个至美至善至柔的女­性­身上,让人读后,不得不为之震撼。

欧阳春梅这样一个女­性­,是现实生活中可遇而又不可求的一个女­性­。她不多见,但在人群中却能让人一眼分辨出来,她是鹤立­鸡­群的那个女­性­。她有着独具的光芒,被她光芒笼罩的男­性­无不显露其本质,并像镜子一样反­射­出五光十­色­的斑斓­色­彩来。原尽忠是创业初期的同盟者,他与欧阳春梅有同事般的默契,密友般的心照不宣。他对她一如兄长般地给予警醒,又像情人般不离左右。他有时是她的保护者和代言人。他对她有着长者般的关怀和誓言般的忠诚。与这样的异­性­在一起共事,就像冲锋陷阵者持有了保护自己的盾牌。而雕塑家江清波又不同了。作为艺术家的他,是匹一般人难以驾驭的烈马,他狂傲得不近人情,但在欧阳春梅面前,却像鹰犬一样驯服。他有艺术家特具的眼力和非同寻常的职业­操­守,是事业奠基时必不可少的标杆和衡量的砝码。他追随她,不计较个人得失。他像露珠一样把深藏的情愫暴露于清晨的叶片上。那些*得可以让所有女人都颤抖的情书就是他真诚于爱的证据。他与盾的原尽忠互为崎角地为欧阳春梅施展事业的舞台而甘愿充当一枝前卫的矛。一个女­性­,有了这两样忠诚的武器——矛与盾,还有什么攻克不了的难关呢?她是幸运的,左手握盾,右手握矛,没有人可以把她打倒,也没有人能刺伤她。娇美的女­性­,拥有这双重武器的女­性­,她更加娇美,最大的困难,最大的邪恶,在她的面前一一退却与败走。

欧阳春梅是美丽的、睿智的,她美丽的翅翼召唤来无数善良,同时,也使一些邪恶蜂拥而来,企图糜集于她的羽翼之下。李扬是个浪荡公子,在他的眼中,所有的女­性­都是金钱的奴隶。他企图在欧阳春梅最困境的时候用金钱俘获她。他低看了女­性­的尊严,欧阳春梅是人群中的另类。当事业濒临危机时,欧阳春梅需要金钱,就像饥肠辘辘的人需要粮食,但睿智告诉她,有­奶­的不一定就是娘。她毅然把他布满疑阵的金钱扫入蝇蚊之类,她藐视这个把金钱当作万能之钥的可怜虫。善恶一念之差,当李扬终于觉悟到自己的十恶不赦时,欧阳春梅还是以她的仁慈原谅了他。“女人引导男人向上”,他最后的善举使他成为一个还算可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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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着手建造的这个名叫“人禾香”的生态园,原本是要成全赵一柱的善良动机——一个一心为民的村支书的富民措施,使荒废的盐碱地变为聚宝盆,帮助村民过上富裕的生活。她不是救世主,但她有菩萨心肠。然而,村里的恶棍们不是这样想的。他们想整垮她,把她当作一个钱袋子,手有多长就伸多长,恨不得把她的口袋榨得­精­光。他们削尖脑袋,使出各种各样的手段,尽量榨取她的钱财。陈老虎、赵运动这帮恶棍加愤青,以及同为女­性­、却施展许多险恶伎俩的凤鹃,在制造了一起又一起灾祸之后,最终落入读者所设的谶语中。值得欣慰的是,其中的恶棍赵二青,在欧阳春梅善举的感召下,成为黑势力的揭露者,背弃黑暗自然就成为光明的卫士。像长久的­阴­霾之后出现的那缕阳光,引领读者的期许达到一个崭新的高度。

美丽极致的女­性­,她像高山之巅的雪莲,给人无尽的遐想与欣慰。善良与女­性­结为伴侣,就像蜡烛置身于暗夜,可以给渴望光明的人内心带来极度颤栗。

回归到创作上,可以肯定地说,《热泪》之所以引人入胜,是张克鹏的乡土小说的魅力所在。一个注重乡土情结的作家,他把生于斯、长于斯的所有情愫生发、凝结成一部又一部作品,字字句句之间,倾注了他根系对于土地般的热忱。他所塑造的一个个鲜活的人物离不开自己熟悉的乡土,欧阳春梅这个人物形象与他所创造的众多其他人物,为他所在的豫北故土增添了一抹不可或缺的亮­色­。面对白雪皑皑的屋顶,外面是一个冰封雨冻的世界,我置身南国一座深陷大雪包围的城市,开始阅读张克鹏的《热泪》。

雪止了,阳光冲破浓雾照到我的窗台,远处和近处的编炮声此起彼伏,又到了过年的这一天。我读完这本装帧极­精­致的书,在内心结识了一位美丽的女­性­,感到从未有过的充实感。看过无数纸叶装订成册的各种各样的书,特别是长篇小说泛滥的今天,还少有这样一种感动。这是一个女­性­所给予我的真的感动,也是张克鹏的笔底镌刻出来的一种感动。在这个不容易感动的时代,因为大雪导致的南方灾情,举国上下演绎了无数让人动容的故事,让国人重新获得了感动。我要向《热泪》的作者——张克鹏、以及他所塑造的这群人物——欧阳春梅们致敬,他们赐予我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动——阅读的感动——书叶中多处触及到我内心的柔软处的感动。

作者系大型文学期刊《现代小说》主编

当代农村变迁的艺术透视

——评张克鹏的长篇小说创作

何 弘

迄今为止,张克鹏共创作出版有《欲望狂热》(百花文艺出版社1998年出版)、《吐玉滩》(大众文艺出版社2001年出版) 、《本是同根》(作家出版社2006年出版)和《热泪》(作家出版社2007年出版)四部长篇小说,其中前两部创作于世纪之交,后两部则是近年的新作。如果说前两部作品还带有上世纪小说创作特有的“做”的痕迹的话,后两部作品从结构、叙事到人物形象的塑造,都显得更为成熟。

在中国新文学发展史上,就题材而言,乡土文学的发育最为充分,这当然缘于中国作为一个传统农业国家自身现实的社会结构、社会形态。而中国的乡土文学,无论是以社会达尔文主义为思想基础的鲁迅模式、土改文学模式,还是建立在神化乡土基础上的沈从文模式,我觉得本质上都隐藏着一种深深的现代化的焦虑。前者直接表现为对农村愚昧、落后的批判,或对改变农村落后状况之努力的歌颂,而后者则缘于对现代文明的恐惧和抗拒。这种现代化的焦虑,在新时期以来的乡土文学中则表现得更为充分,这种焦虑在相当长一个时期被化约为脱贫致富的冲动和实践。表现改革开放给中国农村带来的影响和变化,成为新时期以来乡土文学的基本主题。

附与本书相关的评论文章:(6)

张克鹏的小说创作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进行的。他的四部长篇小说基本都是围绕豫北农村改革进程不同阶段的矛盾冲突展开的,如果我们把这几部作品连缀起来阅读的话,可以大致看出中国北方农村近几十年的发展历程,以及处在转型过程当中农民以及与农民密切相关的基层官员的生存状态和心理变化。当然随着作者视野的相对扩大,作品的表现范围也有所拓展。《欲望狂热》正如其书名所示,表现的是改革开放后周光平、周红根等在欲望驱使下的奋斗和挣扎。“《吐玉滩》以黄河岸边一个小村由穷变富的奋斗历程、发展历程为创作框架,采用现实主义的创作笔法,深刻、细腻地描写了改革转型期不同人物的心理碰撞和命运变化。” 而《本是同根》则将表现范围扩大到县域,在一个更广阔的空间中表现因发展观的不同而导致的碰撞冲突。这部作品应该说已经同传统意义上的“乡土文学”有了距离,石一宁先生因而说,“不妨认为,《本是同根》是一部政治小说,政治擘画、政治较量、政治成败等等成为小说表现的基本内容。但它所写的政治是基层的政治。” 而《热泪》则围绕生态园的建设,将笔触伸向了更多领域,表现的重点也转向了人物的情感层面。应该说,张克鹏作品表现范围的拓宽固然与作者身份的变化和视野的不断开阔有关,但同时也确实反映了当下中国农村与城市在经济、文化、社会等领域联系日益密切、日益走向融合的现实。

尽管写农村题材的作家很多,其中不少也都有过农村生活的经历。但多数写作者对农村都是以旁观者的视角、知识分子的心态来认识的。而张克鹏则不同,他在因为写作取得一定成绩而破格进入县文化馆专职从事写作之前,可以说是一个地道的农民。这使他对农村、农民的认识相对于绝大多数作家来 ,都要来得更为直接、更为深入、更为真实。当然这并不是说张克鹏对农村和农民的认识比其他作家能高出多少,而是说他提供了一个来自农民或基层­干­部内部的视角,使我们对当下农民的生存状态、心理状态有更切实际的把握,因而作品所体现出的从物质到­精­神的种种诉求与当下农民和基层­干­部的诉求是一致的。我觉得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张克鹏的小说显示出了一种发人深思的力量。

张克鹏的四部长篇小说中,如果说《欲望狂热》、《吐玉滩》主要反映了改革开放之初农民摆脱贫困、发财致富的追求与实践的话,《本是同根》、《热泪》则对当下农村应如何发展做了更深入的观察与思考。如果说前两部作品表现的主要是善恶二元对立的矛盾的话,后两部作品对矛盾的揭示显然更为深刻而复杂。曾镇南曾这样评价《吐玉滩》:“《吐玉滩》让我们看到的已经不是太多的那种蛮荒和黑暗,愚昧和专权一统天下的农村故事,而是光明与黑暗交替,方生与已死搏斗,富裕与贫困消长变化,专权与*移位换形的艺术描绘。是发生在中国社会最底层的真实发展的故事,是沉淀后的历史与文化,在现实生活的坐标上作出的具体反映。” 到了《本是同根》,我们看到的已不是“光明与黑暗”、善与恶这样尖锐对立的矛盾冲突,而是不同观念之间的碰撞。对马天成、马之宗等,简单进行道德评判已经没有意义,甚至范嘉白、马之夏这样的人物,也并非一无是处。而《热泪》则揭示了在发展过程中因私欲膨胀而引发的一系列冲突,触及了人­性­中隐秘的地带。从这个意义上讲,我认为张克鹏小说的思想和艺术­性­确实在不断提高。

附与本书相关的评论文章:(7)

对张克鹏的前两部作品,此前已有多人谈及,我觉得相对而言,《本是同根》应该是四部作品中较好的一部。这部作品从最浅显的意义上讲,是作者对科学发展观如何在中国农村进行落实的深入思考和文学阐释。而且作者没有陷入图解政治的窠臼,而是通过一系列具有典型意义的人物形象的塑造,完成了自己的文学表达。

在《本是同根》的众多人物形象中,最具认识价值的要算马天成了。马天成是一位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的老革命,新中国成立后长期担任日和县副县长,并兼任“日和县改造山河指挥部”常务副指挥长,领导群众修建了大量水利工程,深受百姓爱戴。应该说,在马天成这代领导人的内心,“与天斗”、“与地斗”甚至“与人斗”的“跃进”式思维已成为一种固定模式,从对群众朴素的情感出发进行决策已成为一种习惯。以道德代替科学,以感­性­代替理­性­,这是革命者转变为建设时期领导者所犯的最大错误,是我国经济长期无法正常发展的重要原因之一。《本是同根》所塑造的马天成这个形象,虽然只是一个县的领导,但却让我们通过他对老一代领导都有了更深入的认识,对如何落实科学发展观有了真切的体会。应该说,马天成这个形象是具有典型意义的。其实对这个人物形象,作者处理得还是有些保守,不管是从人物的合理­性­来说,还是从塑造典型形象的意义上讲,把马天成处理成老县委书记或者老县长,似乎要更好、更有说服力一些。应该说,在深入学习实践科学发展观的时候,这样一个文学形象的塑造确实具有相当深刻的意义。

《本是同根》塑造的另一个比较成功的人物形象是范嘉白。这是一个才能非常突出、也愿意做事的­干­部,他曾将贫困的将和村打造成“亿元村”。但个人对社会的巨大贡献往往会被这样的官员当作自己贪污腐化的资本,他们觉得我为社会、为集体创作了这么多的财富,自己享受一些是完全应该的。作者在作品中对范嘉白有个形象的说法,他是一个既想当关羽又想当曹­操­的人物。在公有制的体制下,特别是当前监督机制和分配机制不健全的情况下,范嘉白式的人物已经出现了很多。作者塑造的这样一个人物形象同样具有典型意义。

马之宗、马之玉、马之德、马之夏是《本是同根》塑造的一组“*”形象。其中前三位都是作为正面形象出现的,虽然他们每个人都有着升职的冲动,也多少会动用点个人关系,但总体是抱定了为人民多做事的宗旨的。而马之夏显然与他的三位堂兄有着不同的人生追求,升官发财是他最大的愿望,他可以为抓歹徒连命都不要,也可以心安理得地受贿嫖娼,追求个人享乐就是他生存的目的。这组人物形象的相互比照,总体上反映了革命者后代的真实工作和生活状况。

《热泪》简单说描写的是原尽忠、李扬、江清波三个身份、职业、个­性­截然不同的男人与前县委书记遗孀欧阳春梅的爱情故事。当然通过这个故事,我们看到的是当前农村改变发展模式过程中所出现的新问题。这部作品在歌颂纯真情感的同时,更深刻之处在于它通过陈老虎等人写出了人­性­中黑暗的部分。张绍梅曾这样评论张克鹏的小说:“张克鹏的小说挖掘了民间个­性­扭结的形态中容纳着的一些不太‘忠厚’的东西,这就是智­性­品质。民间个体在长期的极度艰难的处境下逐渐体悟到,单单依靠善良、正直的本­色­品质并不足以使自己找到一条可靠的生存出路。民间个体在长期同权力阶层打交道的过程中,目睹着一幕幕权力闹剧,慢慢洞察到了对方那套统治伎俩的一些内容。他们也从中学会了一些可以为我所用的心计,形成了一种弱势处境下的特殊生存智慧。这些智­性­品质凝结着这块土地上的民间千百年来的处世经验。” 张克鹏的几乎所有作品对此都有充分的挖掘和反映,这当然得益于他长期农村切身的生活经验。但张绍梅所说的这种“民间智­性­品质”,尽管包含着大量损人得己的成份,总体上说还是一种不能称之为恶的民间生存智慧。然而,农民的这种狡黠、­阴­损,与人­性­中的自私、贪婪结合在一起,却一点点滋生出恶来。《热泪》中的新任支书陈老虎就是这样一个典型人物。它真实地反映了当下农村的社会现实。

其实,对于张克鹏的小说,我们不妨将关注的目光放得更远一些,他虽然写的是中国农村或基层的生活,但从更广阔的意义上讲,反遇的其实是中国现代化进程中人们生存状况、心理世界的内在变化。曾镇南说张克鹏“以其锐利的目光深刻透视了这一变化过程中的内在变化——中国农村和农民质的变化” ,我以为很有道理。[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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