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让我来教你弟弟吧。”我突然这样说。
不只是他,连孙权也有些吃惊地看着我。
然后我有些洋洋自得地笑道:“若是嫌我不够资格,便算了。”
陆瑁不是个好学生。
他急于求成、心猿意马、了无耐性。最气人的是每当你要责怪他的时候,他就展开明朗的笑容和一口抢眼的白牙,弄得你生气的心早飞到九霄云外。
但他却是最能让我愉快的学生。因为我这个老师也心猿意马。
一开始还是他执弟子礼,恭敬地上门求学。后来我借口说孙权不喜欢听我的琴声,每天抱着琴去他家教授。
所谓教授,只是用半个时辰执教,半个时辰生气,剩下的时间,全在闲聊中度过。
他仿佛胸无城府,我问他什么他便说什么。渐渐地,也在他口中打听到不少关于他兄长的消息。
只是每次问他兄长为何仍未婚配时,他便警惕地收敛起笑容,说:“不知道,也许没有这个时间吧……”
我叹气,即使对所有历史了如指掌,可人心中的秘密,我却不知道。
我隔三差五也会遇见陆议,遇到我们在闲聊时,他也会加进来说几句。
只是他的话永远是那样温和、妥当、滴水不漏。
我觉得我像是寒冬中快要被冻僵的人遇见一堆熊熊大火,于是我迫切地将自己贴近火堆想要取暖,却没想到那火渐渐开始灼伤我,渐渐给我带来比寒冷更甚的痛苦。但即使痛苦,也要一次一次不顾一切地靠近,如飞蛾扑火。
我原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但是那一年的冬天,孙权的母亲吴太夫人去世了。
然后孙权委婉地告诉我,因为他要服丧三年,所以三年内,我不能够弄丝竹。
然后我就一直在家安静地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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