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汽车站出发，大概40分钟左右的路程就到达了目的地。下了车，我一脸茫然。这里是个十字路口，到处高楼大厦，我要去的人才市场到底该往哪个方向呢？我开始怪自己太不老道，刚才在车上问问售票员现在也不用窘成这副德行。这时有几两摩托车冲也似的在我面前刹车即停，一句句老乡去哪里塞进我的耳朵。我心想这下可好了，到底是发达城市，不知道方向也迷不了路。转念又想可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第一次来，要不然肯定要被宰猪。于是我对一个看起来比较忠厚、老实的摩的师傅说，带我去H镇人才市场，多少钱？10块，师傅脱口而出。原来才10块钱，在这里应该算是便宜的吧，看来自己没有看走眼，这个师傅果然比较厚道。我上了摩托车，结果才不到5分钟就到了H镇人才市场门口。我说师傅这也太快了吧，要10块钱吗？他说这可不是乡下老家，10块钱起步价啦。后来我才知道，我下车的地方到H镇人才市场这段路也就只要3块钱，我还是被宰了。看来电影《倚天屠龙记》里说的不错，不仅漂亮女人不可信，连样子老实的男人也不能轻易相信。真后悔电影看了无数遍，真正有用的一点没记住。

我在人才市场的后面找到一处租房，这房子才有两层，房顶还是瓦盖的，估计也是栋危房，很难想象在如此繁华的都市，居然还有这样的“古董”存在。

房东是一对中年夫­妇­，见我站在门外朝里看，男的马上迎了上来，眼睛挤成一条缝，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看他如此殷勤，就知道这里生意怎么样了。他问我长住还是短期，我说先租一个月吧，以后看情况再说，你这里生活设施怎么样啊？都是单间，独卫，水电按实际用量算，房东太太在一旁搭腔。她那南方人特有的大舌头说出话来让人听着特别费劲。房东带我上楼看房，原来单间是这样的，里面放了一张木床，就再没有什么空地了，用的还是老式的日光灯，窗户是木制的，玻璃早已经同没有了，用他的话说，透风，夏天凉快。洗澡和上厕所在隔壁，是够独立的，只不过大家共用。我心想自己也不是出来旅游的，出来打工就将就点吧。于是把房租从300/月砍到200/月，还包水电，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了。主要是方便，出门走10分钟就是人才市场了，可以省下很多车费。

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里，我几乎看遍招聘会里的每一个职位，但却一无所获。都说没有经验不行。我心想，谁一生下来就有经验呀，还不是慢慢学来的。可人家说我们公司花钱雇人不是用来培训的！身上的钱眼看就要花完了，房子也要到期了，怎么办呢？无奈，我步行了三个多小时在一个工业区里找到一家工厂正在招包装部普工。我想，管他苦还是累，管他什么理想，什么自尊，全是扯淡。在这里，活着才是硬道理！这里普通员工的待遇是月薪800，管吃住。试用期6个月，期间不能辞工，否则剩余工资不予发放。这是什么霸王条款啊，但又什么办法呢，还是要接受。我在一堆人里总算挤到了前面，没办法，狼多­肉­少，也顾不了什么风度、雅度了。这里几乎没有什么面试程序，填完表，就算是正式录用了。

退房那天，本来说好的200/月房租包水电，结果房东说根本没这回事，硬是在押金里又扣走了50元。我心里那个气啊，可又能有什么办法，­肉­在砧板上，只有任人宰割。心想出门在外任你再小心谨慎，总还是免不了要吃哑巴亏！都说打工苦，就像周润发的广告词，打工，我才刚上路呢！现在到处都在提倡诚信，其实人们只要在平时用自己的诺言去约束自己的行为，诚信又何须如此大张旗鼓的去提倡呢？拿着退回来的150块钱，我在心里问候了房东他们家祖宗八代的女人。

在包装部的工作不算辛苦，每天除了装箱就是装货柜，早上8点到晚上11点，工作之外没有业余生活，非常枯燥。跟我一起工作的年龄都比较大，没有共同语言，而且他们大都来自同一个地方，说话我也听不太懂。平时我就只顾­干­活，心里盘算等工资发下来存些钱再另寻出路。

今天是情人节，下午的时候我跟组长请了个病假，晚上不来加班了。出厂门往右拐，走10几分钟有个小超市，那里可以打IP电话，很便宜。我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拨通了君家里的电话。电话嘟了两声，随后有人拿起电话，喂，你找谁？电话那边正是我日思夜想的君，听见她的声音，我感觉有一股暖流涌进心里，把这几个月来的苦水冲刷得­干­­干­净净，让整天在痛苦中挣扎的心灵得到丝丝的慰籍。我尽量忍住使自己不要哭出来，但一行滚烫的泪水还是无声地滑落。仿佛这几个月来的委屈在此时随着这泪水一起淌进一个尽情宣泄的港湾。这个港湾就是恋人们的怀抱。虽然，她看不到，但如果是恋人，她（他）就一定能够感受得到。是我，我哽咽道。是你呀，怎么是外地的号码呀？你在哪里，现在好吗？她连珠跑似的一下子问了好几个问题。我在广东，我现在很想你……

起初她接电话时还比较兴奋，但越说到最后就越多无奈，最后只剩下沉默。平日爱调侃的我此时好像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我没有把我在这里的情况如实告诉她，我不想让她担心、难过，更不想让她瞧不起。

就在几个月前，我还在拿单位的免费电话给打给她，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每次都打到听筒烫耳朵了才算完。那时我虽然只是在单位里实习，但在单位上班的叔叔说没关系，只要好好­干­，不出什么问题实习期一过再签份短期合同，想办法走走门路，转成正式编制就算是吃上公家饭了。

那是县里的广电局，我就在新闻部实习，也就是记者。每天八点准时上班，但无须打卡，有新闻线索就下乡采访，有专车接送，没有任务时就呆在单位里看报纸。大多数时候还是要下乡的，由于我是实习生，都是跟师父一起，也就是帮他背背包之类的粗活。摄像机也让我用，一般要他高兴了或者该拍的都拍摄完才让我过过瘾。在打新闻字幕的时候也会带上我的名字。那时候有很多以前的同学或者老师会打电话给我，问新闻里的记者是不是我。我那时候别提有多高兴了，特有成就感。

就当我以为一切都顺理成章的时候，又来了一个实习生，说白了就是来跟我抢饭碗的，因为加编的指标就一个。叔叔告诉我那人有亲戚在市委，跟县里打过招呼了，我想留下来机会渺茫。哎，真是朝中无人莫做官呀！亘古不变的真理。后来没多久我就离开了单位，回到家整天不出门。让人扫地出门，多丢人呀，我没法面对邻里门异样的目光。我本以为上天对我如此眷顾，却不想梦想终究成为泡影。而且我和君的差距也越拉越大。现在我只身在外，前途未卜，这样的情形，又让我怎么有心情去逗她开心，毕竟此一时彼一时！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