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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我在古代当大官 > 第 37 章

第 37 章

? 草地吃了早饭,一行人就继续上路了。羊栅栏乡的村庄既分散路途又不好走,他们走到第二个村子的时候,已经到了正午时分。

老姜只会简单的疆族话,独自和家长们沟通有问题,幸好他们的队伍中不乏疆族­干­部,联系起家长来也比较方便。

“书记,阿不力孜家不准备让孩子继续上学了。”萨比尔拿着登记本挨家挨户去和学生联络,回来时向老姜报告了一个新情况。

“为什么?”老姜的眉头蹙了起来,“他家的孩子一个三年级一个五年级,不上学­干­什么?”

萨比尔为难道:“他没说是什么原因,就说孩子不想上学了。”

“不可能!”老姜断然答道:“放假前热娜还说等着咱们来接呢,怎么可能过了一个假期就不想上学了。”

“书记,咱们一起到他们家吧。”

老姜点了点头,疾步往阿不力孜家走去。贺朝阳和唐小礼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阿不力孜家位于小村庄的边缘,是三间土坯造的小房子,屋子太小,老姜一行人­干­脆就坐在了外面跟阿不力孜说话。

“阿不力孜,怎么突然就不让孩子上学了?”老姜缓和了口气,让萨比尔把他的话翻译给阿不力孜听。

阿不力孜看了看躲在屋里的两个女儿,讪笑道:“她们不愿意去了。”

“阿不力孜,孩子上学是好事,现在政府已经给孩子们减免了学费,如果条件允许还是让她们去上学吧。”

“可是……”阿不力孜有些为难,他扬声对屋里的孩子说道:“你们愿意去上学吗?”

两个孩子挪蹭着脚步从屋里出来,一边觑着父亲的脸­色­,一边低声道:“不……愿意nAd1(”

“热娜,你是姐姐,你告诉伯伯,为什么不愿意去上学了?”老姜对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说道。

“我,我……”热娜往后缩了缩,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热依罕,姐姐不说,你来说!”

矮个的小女孩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腼腆的姐姐,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伯伯,我想上学!”

“好,好,不哭啊。”老姜将小女孩抱到怀里,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低声道:“告诉伯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爸爸不让你们去上学呢?”

热依罕有些羞赧,她看了看这个每年都要护送她们通过悬崖峭壁山涧河流的伯伯,用像蚊子那么大的嗓音说道:“伯伯,我和姐姐没有鞋穿。”

“什么?”老姜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是真的。”说着说着,热依罕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了,小姑娘自尊心很强,当着这么多大人的面,她实在不想抬起自己那磨穿了鞋底的脚。

“阿不力孜,是真的吗?”老姜想过各种情况,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简单又让人心酸的理由。

阿不力孜看看两个女儿,惭愧地撇开了头。

贺朝阳和唐小礼都愣住了,热娜和热依罕都会讲普通话,所以他们听起来毫无压力,只是一双鞋子就困住了孩子求学的脚步,这,这……

热依罕看他们不相信,无奈地抬起了脚,球鞋表面还算完整,但是鞋底乒乓球大的窟窿霎时就惊住了众多成年人的眼。

一双最便宜的球鞋都穿成了这个样子,这个家庭的条件得有多艰苦啊!

贺朝阳看着这个贫苦的家庭,心酸难当,早知道边疆条件艰苦,但是没想到在天南地区这样的家庭并不是特例,怎么让边疆的人民尽快富裕起来,让孩子们不会因为一双鞋就不能去上学,已经成为了摆在他这个地委副书记面前的最重要的课题nAd2(

“热依罕,伯伯带你们去买鞋,无论如何,咱们得去上学。”老姜小心地将小姑娘的脚放到了地上,他掩下了心酸,嘱咐道:“知识改变命运,要是不想一辈子在这穷山沟里混日子,咱们就得努力学习。”

热依罕看着老姜鼓励的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

三十五块钱买了两双新鞋,换上新鞋的小姑娘似乎整个人都焕发出了光彩,她们不仅不用赤脚去趟过刺骨的伊木河水,还能继续进教室学习了。

“爸爸,我能去上学了!”热依罕兴高采烈的对着父亲说道。

阿不力孜摸了摸女儿的头,红了眼眶。

与热娜姐妹俩约定好回程的时间,一行人继续上路。

一路上,虽然路途很辛苦,但是沿途的风光和挂满果实的果树,都让贺朝阳心里有了更多的盘算。

“老姜,这些果子怎么都没人摘啊!”唐小礼看到路边的累累果实,撸了一串甜枣,一边吃一边问道。

老姜无奈地笑笑,道:“这果子甜吧?”

“嗯。”唐小礼大力点头,道:“好吃。”

“保证没化肥没农药的天然食品,”老姜也撸了一把边走边吃,“人爬进来都费力了,谁还没事去摘果子,摘了也运不出去。”

“那就任它们烂在山里?”

“不然还能怎么样?”

一句话就把唐小礼噎住了,他嚼着果子,突然间觉得甜美的滋味变得难以下咽起来nAd3(

“哥,你看……”唐小礼转头看贺朝阳,贺朝阳对他笑笑,道:“办法总会有的,先赶路吧。”

唐小礼顿了顿,无声地跟了上去。

行军动武他在行,要说搞经济改善民生他可就一窍不通了,不过贺朝阳这么多年的官场历练,又以经济建设强人着称,相信他的到来可以给天南人民带来意想不到的改变。

“哥,这些人太苦了。”一向沉浸在军伍生涯的唐小礼都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贺朝阳拍了拍他的肩,沉声道:“我知道。”

赶了一天路,终于在傍晚时分到达了最终的目的地,伊谷村。

伊谷村是距离羊栅栏乡最远的一个小村庄,有三十多户人家,二百多口人。因为交通不便,村里少有外人来往,每年四次的接送学生的队伍就是村子里来人最多的时候。

看到老姜的身影,村长远远地就迎了出来。

“姜书记,你好。”村长伸出双手,热情地与老姜握手。

“买买提村长,你好!”老姜显然与村长是老相识,他依照疆族的礼节,给了村长一个大拥抱。

“姜书记,一路辛苦了。”买买提笑得很和善,道:“先到家里来歇歇脚,村里的孩子都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就由家里人护送出山。”

“感谢村长对乡里工作的支持,上面这次给乡里下拨了一些农资,等河水再落下一些,就给你们送过来。”

“那可太感谢书记了!”买买提惊喜道。

“不用谢我,都是中央的政策好啊!”老姜此时也打起了官腔,他笑着对买买提说道:“村长啊,虽说是送农资,但是也要村里的壮劳力出去接应一下,不然这悬崖峭壁的,只凭乡里的人手,是运不过来的。”

“书记你太客气了,等河水再落下一些,我派人去领就行了。”买买提笑道:“上面给免费的东西咱们就很知足了,可不敢劳烦乡里的­干­部。”

“行,那到时候咱们再安排。”老姜没有跟买买提客气,伊谷村的村民世代在这大山里居住,论脚力,乡里的­干­部们可远远不及。

买买提年纪不小了,但是对教育还是很重视的,自从前年上面拨款在玛斯县建了全日制寄宿中小学之后,他挨家挨户的做工作,让村民们把娃娃送到县城去上学。一开始村民们还想不通,他们世代为农,就在这与世隔绝的小村庄里过活,现在蓦然让他们把孩子送到百十公里外的县城去,很多人都担心得不得了。

“你们还想让娃娃们跟咱们一样在土里刨食吗?”买买提见有些家长想不通,跳着脚道:“咱们这里没有电话没有电视,你们知道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吗?咱们苦了一辈子,难道还让娃娃们跟咱们苦一辈子?不仅男娃娃要上学,女娃娃更要上学!我告诉你们,要是再让娃娃耽误下去,不仅男娃娃没出息,就是女娃娃都找不到婆家!现在是什么时代了,连名字都不会写的女娃娃哪个婆家会要?”

买买提的话很糙,但是还是说动了几户人家,他们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将孩子送了出去,本想着孩子适应不了就赶紧接回来的,结果待了半个学期后,这些第一次走出大山的孩子们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他们变得懂事了,一向懵懂的眼睛里也有了光彩,大山之外的世界是这么辽阔,这么­精­彩,他们不是没有梦想,他们只是缺少一个机遇。

出身不能选择,但是命运却可以搏一搏。

没有人命中注定要当一辈子农民,父辈们失去的梦想,他们想再找回来。

是以当老姜带队进入伊谷村后,那些等待上学的孩子们雀跃着飞奔过来,算算时间,马上就到开学的日期了,他们早就想着去学校里和小伙伴们相聚了。

一双双大眼睛中,闪动着求知的光芒。

贺朝阳的背囊中还有些糖果,他一一散给孩子们,得到了最善意的微笑。

背囊中的糖果还是他在下面视察时,一时好奇买来的,本想着要寄给凌未尝鲜的,现在看到这些孩子,他实在不好意思把糖果捂在背囊里不拿出来。

“哥,你都多大了还喜欢吃糖。”唐小礼看着孩子们拿着糖果四散着跑开,嬉皮笑脸地蹭了过来。

“你是嫌我没给你留两块?”

论嘴皮子功夫唐小礼拍马也赶不上贺朝阳,听贺朝阳这么说,他讪笑道:“我又不吃糖。”

“行了,我那是给人带的,正好借花献佛了。”贺朝阳摆了摆手,道:“住的地方安排好了?”

唐小礼点了点头,道:“老姜办事你放心,都安排好了。”

两个人沿着小路在村里走了走,伊谷村很小,站在一个高岗上,几乎能看到全貌,低矮的土坯房,晾晒着农作物的场院,很质朴,但是也真是穷。

贺朝阳在高岗上站了很久,直到老姜扬着嗓子喊他们吃饭,才和唐小礼慢慢走进了村长家。

馕,汤面,自家树上长的水果。

伊谷村的村民已经拿出了他们最好的东西来招待客人,可是仍然显得很寒酸。

贺朝阳大口的吃着,语言不通,只能用动作来表达他对伊谷村村民的善意,饭后,桌子被搬开,手鼓打起来,疆族人开始载歌载舞的与客人们联欢。

贺朝阳从来没有跳过疆族舞,但是他身姿灵活,被人带了两遍后,跳的也有些模样了。

唐小礼坐在角落里看着贺朝阳和当地村民打成一片的样子,心说谁又能知道这个载歌载舞的男人竟然会是权倾一方的大家族的太子爷呢。

总有人诟病大家族的太子爷们行事跋扈仗势欺人,可是就唐小礼来看,如果每个太子爷都像贺朝阳这样,他真的不介意这样的特权阶级再多一些。

屋子里还在笑闹,可是买买提却趁着舞蹈的间隙给随队而来的萨比尔使了个眼­色­。

萨比尔不动声­色­,等买买提借口累了回去睡觉之后,他又笑着跳了两支舞,这才不慌不忙地走了出去。

154、艰难的上学路下...

“大叔,您找我?”萨比尔先去小解了一下,然后才转身进了买买提的屋子。

“嗯。”买买提抽着烟,面­色­中露出一丝愁苦。他指了指旁边的毡毯,对萨比尔说道:“坐吧。”

萨比尔盘腿坐了下来,也点了支烟抽。

半支烟抽完,萨比尔不禁问道:“大叔,到底出什么事了?”

买买提有些犹豫,但是村里能商量的人也只有萨比尔了,他看了看掩好的窗帘,低声对萨比尔说道:“吉乃村前些天来了几个外地人。”

萨比尔扬了扬眉毛,疑惑道:“有人走亲戚?”

买买提摇了摇头,道:“现在河水还没退,没见过这时候走亲戚的。吉乃村前几年不是有几个出去打工的吗?人是他们带回来的。”

“是朋友?”萨比尔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是还是存了一丝侥幸。

买买提叹了口气,道:“咱爷俩也没什么好绕弯子的,吉乃那些人到咱们村子里来过一趟了,说是要招人打工,但是我看他们的模样,可不像是做买卖的。”

“难道……”萨比尔比了比西边,那是边境的位置,“是那边的人?”

“口音上听不出来,但是看起来都不是善茬子。”

“要不我跟姜书记报告一下?”

“这正是我为难的地方,”买买提狠狠地抽了一口烟,道:“现在还拿不到什么证据,怎么跟姜书记说?再说了吉乃那些人总是咱们本族的人,如果知道是咱们告的密,以后咱们还有活路?”

萨比尔闻言也犯了难,这几年西汗和巴坦那边都不太平,连带着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也打起了华夏边境的主意,现在华夏的形势一片大好,虽然他们这边是穷了些,但是日子总是比过去安稳,大人有活­干­,孩子们也能到县城去上学,有时候他真搞不懂,那些人瞎折腾什么呢!

“他们给咱们村里的年轻人送了些东西,还留了几本小册子。”买买提说到这些,有些忧虑,“我已经明里暗里给那几个小子讲过了,不要看一时的好处,要多想想以后。”

萨比尔点了点头,道:“是这个道理。”

糖衣炮弹固然有一定的诱惑力,但是也要想想父母家人,想想自己的以后。萨比尔久在乡政府任职,他知道金钱和良好的物质生活对一些穷苦家庭的年轻人的影响,但是只要走出大山,总有赚钱的机会。

这样被人一忽悠,就跑去­干­掉脑袋的危险差事,有个屁的未来!

那些所谓的小册子他看过,里面有一些话语极为煽动,比如说寄居在别人家里总不如自己当家作主有底气啦,要遵循先主的遗志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啦等等,同样的语言同样的族属,那些人又常施以小恩小惠来迷惑涉世不深的年轻人,据他所知,羊栅栏乡就潜藏着这样的人。

可是他没想到,那些人的触角已经伸向了交通最为不便的伊谷村。

难道他们的势力已经扩张到如此地步了?

“大叔,您多把把关,咱们村的孩子可不能掺和进去。”萨比尔凝重地叮嘱道。

买买提点了点头,道:“唉,也不知道我说的话管不管用。”

“这事可不能含糊,”萨比尔道:“进了那个圈子想出来就难了,这几年为这个送命的也不是没有。”

“我明白了。”买买提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侧耳听了听外面的鼓声,低声道:“姜书记那边……”

“我明白您的顾虑,”萨比尔道:“回去之后我再向他报告。”

这也是买买提将他单独叫出来的原因,如果老姜刚进伊谷村就晓得了吉乃那边的猫腻,用膝盖想也知道是买买提这边告的密。

对于那群不择手段的人来说,一旦知道是买买提在告密,恐怕整个伊谷村都落不了好。

一夜无眠,天刚刚亮,回程的队伍就出发了。

买买提将大部队送到村口,等人看不见了,才皱着眉头回去了。

伊谷这边的事暂且不提,只说这由家长和学生们组成的上学队伍,来时有十来个接人的,走的时候,连孩子带家长已经增加到了将近四十口人。

他们趟冰河攀悬崖,终于在预订时间回到了阿不力孜家。

经过简单的休整,接上了热娜和热依罕及其他两个返校的学生,一行人又匆匆启程。

热娜姐妹俩穿着新鞋子,跟着大部队前行,走到冰河时,两个人舍不得新鞋浸水,脱了鞋就要赤着脚往冰河里踩。

“别动!”贺朝阳连忙阻止了热娜的动作。

“叔叔?”热娜不解地看着贺朝阳。

“我背你过去吧。”热娜已经是上五年级的大女孩了,听到贺朝阳这么说,她羞涩地往后退了一步,道:“叔叔你去背其他小朋友吧,我已经长大了,这条河不算什么。”

孩子很懂事,懂事的让贺朝阳鼻头一酸。

“哥,后面还有个小男孩没有家长陪同,你送他过河吧。”唐小礼背上热依罕,指了指队伍中间的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贺朝阳转头看去,果然看到了正在挽起裤腿准备脱鞋的小男孩。

“来,我背你。”他弯下身体,温和地对小男孩说道。

“叔叔,我已经长大了!”小男孩晶亮的大眼睛倔强地看着贺朝阳,“我自己能行!”

“我知道你可以,”贺朝阳笑了,他指了指湍急的河流,道:“等你再长高一些,肯定会过得更加从容,现在咱们要快速通过这里,叔叔背着你能快一些。”

“可是……”小男孩还在犹豫。

“来吧,你要留着力气爬山,咱们这么多人,你也不想拖大家后腿是吧?”

小男孩还待说什么,贺朝阳已经背对着他蹲下了身体,“来吧,小男子汉!”

脸上现出一丝赧­色­,小男孩非常勉为其难地爬到了这位帅叔叔的背上。贺朝阳托住他的小ρi股,踩着稳稳地脚步背着孩子过河。

热娜在前,贺朝阳居中,唐小礼殿后。

“哥,你小心脚下。”唐小礼背着热依罕,还不停地叮嘱贺朝阳。

“我知道的。”身上背了一个孩子,贺朝阳也没有斗嘴的心思,他小心地踩着水里的大石头,一步一步走的非常稳当。

“热娜,你还行吧?”贺朝阳一边走一边关照身前的女孩。

“谢谢叔叔,我能行!”热娜提着新球鞋,小心地趟着水走。哪怕已经长成了半大女孩,河水也已没过了膝盖,热娜深知河水的危险,一步一步走得非常小心。

大人背着小孩,大小孩们则是互相扶持着走,河水很急,更是冰凉刺骨,摔倒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所幸他们已经习惯了自然条件的恶劣,在大队人马的帮扶下,终于平安到达了对岸。

岸边,就是几百米高的悬崖。没有路。

萨比尔已经带着绳子攀上了崖顶,翻过这里,这段路途中最艰难的一段就算过去了。可是这最艰难的一段,成年人尚且心里发毛,更别提十来岁的小孩子了。

队伍中,最大的十二三岁,最小的不过七八岁,不论年龄大小,这些孩子都要跟大人一样爬上悬崖,再沿着如剑般笔直的崖壁攀爬下去,除了这些,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崖壁下,湍急的河水奔流而过,没有人敢想象,掉下去的后果。

可以说,这条上学路是拿命来拼的。

热娜是女孩子中第一个上去的,她腰上绑着拇指粗的绳子,在萨比尔等人的帮助下,热娜很顺利地爬上了悬崖。

“叔叔,我怕。”热依罕看着绳子系到了自己腰上,恐惧地咽了口口水。

“别怕,叔叔陪着你一起上去。”唐小礼也往自己腰上绑了根绳子,他鼓励地对热依罕笑道:“热依罕最勇敢了,咱们比比谁上的快!”

热依罕拉着绳子,咬紧了牙关。

唐小礼不愧是全军比武大赛的前三甲,他一脚蹬在崖壁上,一手拉着绳子,一手护持着热依罕往上爬。

小姑娘身量轻,几乎是被萨比尔等人拉上去的,唐小礼看她平安上了崖顶,吁了口气,脚步一松,几乎是飞檐走壁一样地飞快地滑了下去。

“叔叔!”热依罕惊叫出声。

“我没事!”唐小礼朗声道:“你乖乖在上面等。”

看他平安落地,热依罕拍了拍胸口。

“你怎么又下来了?”贺朝阳看着唐小礼耍帅的动作,皱了皱眉头。

“您这话说的。”唐小礼看看给孩子们系绳子的老姜,低声道:“我不放心你呗。”

论单兵素质,唐小礼绝对是这一行人中最强的,贺朝阳明白他的心思,也就闭嘴不言了。

上山容易下山难,只能容纳一只脚掌的崖壁上,大人小孩无不揪着一颗心。

这条路不是第一次走了,大孩子们强作镇定,努力不让自己往下看,年纪小的孩子就有些扛不住了,有的孩子甚至是一边哭一边往下走的,还有的在经过险要路段时,哭的扒住崖壁不敢动弹。

贺朝阳随着队伍前进,看到孩子们畏惧的模样,心酸难当。

只是求学而已,怎么会经历这样的艰难,在路上他已经了解过了羊栅栏乡的情况,不是老姜不想修路,而是羊栅栏乡的财政收入有限,他每年都要往上面跑修路款,可是拨下来的款子只能辐­射­乡政府周边十几公里的村子,像伊谷村吉乃村这样离乡政府四五十公里的地方,根本就够不到。

“哥,回去之后想想办法吧。”唐小礼面露不忍,他自小在军队里长大,唐万川一直待在野战部队,唐小礼自认是吃过苦的,但是听到孩子们撕心裂肺的哭声,他还是觉得自己以前过的太幸福了。

贺朝阳一直在沉默,他觉得让孩子们受这样的苦,是他这个地委副书记的失职。

“哥,这不是你的错。”

“我应该早点过来的。”道听途说远远不如亲眼所见受到的震撼大,他相信天南地区的头头脑脑们也不会相信在他们治下,还有这样一群需要攀悬崖趟冰河去上学的孩子。

“修路需要钱不说,也需要时间啊。”贺朝阳在心里粗略算了一下,道:“不知道在明年入夏前,这条路能不能修成。”

“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多拨点不就成了?”

贺朝阳闻言笑了,“你啊,考虑问题还是太简单了,羊栅栏乡是咱们走访的第一个乡镇,天南地区有多大,需要修路的地区有多少?哪怕将羊栅栏乡列为最紧急的拨款对象,也不会全额下拨的。”

唐小礼噎住了,他不知道地方上的事会这么复杂,不过作为唐司令的小公子,唐小礼同志也是很有几分霸气的,“这路要是再修不好,下次放学我就把陆航的直升机给薅过来!”

贺副书记闻言一楞,随后,缓缓地竖起了大拇指。

走了整整两天时间,孩子们终于上了停在砂石路旁的大卡车。

送走了孩子们,羊栅栏乡的­干­部们终于能松口气了。

老姜安排了两名­干­部随车护送孩子们去县城上学,其余人就地解散,放假一天。

“贺哥,小唐,你们到羊栅栏乡还没落脚就跟我去接学生了,现在有了时间,咱们可以好好地喝盅酒了。”

老姜一边说一边带着小礼等人往乡政府走去。

“姜哥,你这个书记怎么连辆车都没有啊!”唐小礼一边步行一边道。

“乡里有车,让乡长开着去接另一路学生了。”老姜打趣道:“要不是舍不得糟蹋你那辆车,我就开过来了。”

唐小礼开的是辆进口越野车,周惜暮送给贺朝阳的就职礼物。

天南地区路况不好,车子好一点,抵御风险的系数就高一些。

“你喜欢就留给你开。”贺朝阳笑了。

“客气了,我是开玩笑的。”老姜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你们就是送给我,我也开不起。”

“你打个申请报告,下次给你们拨一辆车过来。”

贺朝阳在路上就把羊栅栏乡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羊栅栏乡的配车是辆破吉普,夏天漏雨冬天漏风,早就该换了。

“车子不急,”老姜摆摆手,道:“你们要是有门路,能不能把车钱换成修路款?乡里有辆车就能办事,可是这路实在是不能等了,咱们辛苦些不算什么,可总不能让娃们提着命上学吧!”老姜说着说着,声音就有丝哽咽,“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虽然每次都平平安安过来了,可是要是万一……咱们赌不起啊!”

“放心吧,修路款一定能拨下来。”贺朝阳拍了拍老姜的肩膀,语气凝重。

“那可真是太好了!”老姜欣喜地瞅着他,瞅着瞅着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你咋说的这么肯定,为这事我都快把县长接待室的椅子坐穿了,也没能多要出一万块钱来。”

唐小礼看到老姜不以为然的面孔,笑道:“姜哥,你还不知道这位是谁吧?”

155、贺书记的难题...

老姜再也不会想到本地区的大BOSS会突然莅临这个穷乡僻壤。

更要命的是,这位BOSS还亲自跟着他进山沟沟里去接学生,他傻眼地看着贺朝阳,结巴道:“您,您就是贺书记?”

贺朝阳淡定地点了点头,道:“如假包换。”

坑爹呢吧!老姜抹抹不甚存在的宽面条泪,不自在道:“您也不早说,还害您跟我进山熬了好几天。”

接学生是苦差事,没想到贺书记竟然也撑下来了。

理论上说,老姜应该对贺朝阳表示一定的尊敬,可是在一块儿混了几天,贺朝阳虽然经常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但是人却是实在的,路途这么艰苦他从没抱怨不说,在众人疲惫时,还很能讲几个笑话活跃一下气氛。

这样的人是新调来的地委第一副书记?不会太年轻了点吧?

老姜看看自己被晒成古铜­色­的面皮,又看看贺朝阳明显养尊处优的模样,求救的目光瞅向了唐小礼。

兄弟,你这是唱哪出啊!

“姜哥,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唐小礼安慰道:“我跟贺书记就是出来体察民情的,跟你跑了这一趟,别的不说,贺书记肯定会把修路的钱给落实了。”说着,转头对贺朝阳耍赖皮道:“二哥,我这话可允出去了,你别塌台啊!”

贺朝阳闻言失笑道:“哪能呢!再怎么样,你唐小公子的面子也是要卖的。”

唐小礼得意地对老姜说道:“怎么样,我二哥够意思吧?”

老姜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这货是地委书记吗?不应该打着官腔摆着架子,这个那个一下吗?

咳,姜书记你太古板了,贺书记和唐团长都跟你进山走了一遭了,现在再讲规矩不是有点晚么?

互相确认身份的过程很顺当,关键是贺朝阳和唐小礼根本就没拿老姜当外人,经过这次接学生的经历,贺朝阳对老姜的为人非常敬佩,也非常愿意跟这样的基层官员交好。

上司的上司都对你青眼相加了,老姜又怎么会体会不出贺朝阳的善意呢?

朝中有人好做官,能在非常时期被空降到天南地区当书记的,都不是一般人物。老姜做了几年的乡党委书记,这点门道还是拎得清的。

“贺书记,老姜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刚到乡里就被我抓了壮丁,一会儿我自罚三杯给您赔罪!”老姜倒也爽快,先给贺朝阳道了歉。

“老姜你千万别这么说,不下基层不知道基层的辛苦,通往伊谷村的路早就该修了,拖到现在绝对是我这书记失职了。”

“贺书记,您才来几天啊,这事也怪不到您身上。”老姜叹了口气,道:“别说咱们乡咱们县了,就是天南地区在省里的财政收入排名也是倒数。上面拨不下那么修路款,也实在是没办法。”

“如果受限于财政收入也就罢了,大人们有困难能够克服,可是总不能苦了孩子们。”贺朝阳拍了拍老姜的肩膀,道:“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没想到这两条咱们全占了。”

老姜听了他的话,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亮,难道说这位是真的为孩子们办事来了?可不是吗?一般的官员哪个能冒着生命危险跑上几十公里山路去跟他接学生呢?

光这份心,就不容错待了!

想通了这一点,老姜的热情又上升了几分,不论如何,羊栅栏乡的孩子们总算是看到希望了!

天­色­将晚,老姜设宴款待远道而来的战友和地委第一副书记。

这个宴席,有点寒酸,蒸红枣,炒花生,两个凉拌菜,两个外面餐馆里打包的荤菜,主食是萨比尔到小厨房里弄出来的拉条子。

羊栅栏乡财政紧张,书记手里也没有余钱,菜­色­虽然寒酸了点,但是分量足,足够四个人吃了。

贺朝阳车上别的没有,好烟好酒还是常备的,内供的茅台搬出来,老姜眼睛都直了,茅台他只在服役时在大庆功宴上喝过,每个人也不过能喝那么一小口,看到唐小礼一下子搬了半箱下来,老姜吓到了,“喝不了这么多。”

“剩下的都是你的。”贺朝阳打开一瓶酒给老姜满上,“姜书记,我敬你。”

“您这是怎么说的?”老姜再淡定也有些坐不住了,按理应该是他给贺书记敬酒才对吧?

“我听小礼说过了,当初转业时你能分到个县城好单位的,是你自己要求到基层来,这都几年了,乡里条件再艰苦你也没想要走,为了孩子们能按时上学,你每年坚持进山接送学生,这次陪着你走了这一遭,别的我就不说了,你这样的­干­部我服气!”贺朝阳高高地举起酒杯,与老姜的酒杯碰出一声脆响,仰头­干­了。

“姜哥!­干­!”唐小礼豪气­干­云地­干­了。

老姜的眼角有些湿润,他一仰脖­干­了杯中酒,颤声道:“贺书记,小礼兄弟,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当不得你们这样。”

贺朝阳不说话,只是亲自给老姜续上酒。

老姜抹了把脸,道:“其实谁没个想头呢,我一开始到这里来也不是不后悔的,可是既然来了,总要­干­出个样子来,后悔有个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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