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茶醒过来时,有好几秒钟的呆愣。
一时间,她还有点搞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直到全身的酸疼唤醒了她的记忆。
她缓缓移动身子,却被一条坚实的手臂紧紧环箍回来。
“嗨,妳要溜到哪儿去?”瀛奇单手按着她光祼的背部,低低轻笑着,眉眼间尽是慵懒和爱怜。
接触到他的眼光,她不禁全身燥热起来,身子更加敏感地察觉到他温暖坚硬的胸膛……
“我们,我们……”她心脏快没力了。
他眼底的笑意就像是一股暖流,缓缓地抚平了她所有的羞涩和慌乱。
“所以妳非我莫嫁喽?”他一把将她揽回胸前。吻了吻她的发丝。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什么?”
“我要娶妳。”他快乐地大声重复。
云茶呆住了,不敢置信和狂喜交错在她脸上出现,“可是……可是你还不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哪!”
“这个妳不必担心,我打算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弄清楚。”
“那么你的担心和怀疑呢?”她追问。
“也许是我生性太过谨慎所以自找麻烦疑神疑鬼的;”他凝视着她,“妳愿意原谅我吗?”
她瞪着他,既感动又无措。
没想到一场足以烧昏人的热情缠绵就把他给变成这样了……
只是他并没有错呀!
她歉疚极了,却是更加心慌意乱。
“妳不愿意?”他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在心里翻腾的恐慌。
“我不是不愿意,而是……”她说不出口。
她现在这么幸福,但是她生怕只要一说出口,眼前的一切美丽和甜美会像泡沬般迅速破灭。
云茶死命地盯着他,心中酸楚到极点。
在这一刻,她才深刻地察觉到自己有多么爱他!
所以她更无法忍受当他知道事实时,那种彻底的失望和愤怒、痛苦……
但是,她更受不了他限她。
她突然紧紧地抱住他,脸颊压在他的胸膛上,“我很怕。”
他一怔,随即怜惜地紧抱住她,“怕我对妳不是真心的?”
“不,我是怕你终有一天会恨我。”她低语热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濡湿了他的胸口。
他急急托起她的脸蛋焦急地问:“妳哭了?噢,我居然又害妳哭了!”
“不是你害我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他的温柔和关切更让她的泪水疯狂地奔流起来。
没有人会像她一样,搞砸了自己,也搞砸了别人的生活!
他心痛如绞,抱着她坐起来,“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情在困扰着妳?”
他的表情坚定,誓言守护她的模样更教她心酸。
“我没事,真的没事。”她闭上眼睛,脑子迅速地下达了一个指令。
她无意继续欺骗下去,但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
她舍不得失去他,更舍不得失去这份挚爱的温暖。她爱上了这个家和这个男人,她绝不能在这个时候伤害他们。
也许……日子一天天过下去,事情终会有转圆余地。
也许她很快就能够找到最好的方法,既可以把遗产全数交还给羽兰,又能够和他们一辈子相守在一起。
她揽紧了瀛奇,深吸一口气。
就这么办!
※※※
虽然他们最后没有赶上晚餐,但怪异的是,居然也没有人上楼来问候他们的“死活”。
显然众人都有共识,倘若纪家少爷没有被轰下楼来,那么事情便已是化危机成转机,将寒冬变春天了。
老夫人趁着两个年轻人窝在房里不知在干啥时,悄悄地召开了下午茶会议。
讨论的题目是:婚礼该采哪种形式?
会议讨论得相当热烈,和楼上的明媚春意相比,毫不逊色。
只是……众人的如意算盘嗯哩帕啦响的同时,世事真能尽如人意吗?
※※※
接下来的日子,云茶就好像是生活在天堂或云端里一样。
以前她从来不敢奢望的东西统统都出现在她面前了。家庭、爱、温暖、安全……这些对她而言,开始有了真实感。
她再也没有以前“寄生”在纪家的感觉,反而是带着一种待嫁女见心的心情住在纪家里。
所有的人都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她和瀛奇之间有了重大的变化,而且是朝着良好的方向前进着。
老夫人和甄管家等人乐见其成,至于他们计划中的婚礼,似乎很快就能够实现了。
但是在纪家众人当中,改变最大的当属瀛奇。
他以往难得看见笑靥的严肃脸庞,现在总是时时刻刻挂着一抹笑意;尤其在见到云茶时,他的笑容更加灿烂愉悦。
基于怜惜的心理,他也不忍心见到她再被繁重的工作给压得喘不过气来,因此他宁可撒掉了“特别助理”这个职务,再多生请了一位秘书帮手。
至于他的这位亲亲爱人,从此就乖乖在家里被他“金屋藏娇”了。
他做此决定受益最大的自然是云茶了,因为她自此将不必再面对那个“证件”的问题。
而关于“补发证件”这件事,她也哄得甄叔让她自行处理,因此,她现在的日子几乎可算得上是无忧无虑了。
这天下午,云茶穿着厚厚的毛衣,踱出了温暖的大宅。
阳明山的空气新鲜无比,只是随着深冬的脚步前进,进入鼻端的空气就像是冰渣子一般,冻得人发寒。
她捧着装在保温杯里的苏格兰威士忌红茶,走向勤劳修剪枝叶的甄管家。
“甄叔,天寒地冻的,您就别再修剪这些树了。”她望着深绿色的松树,突然眼睛一亮,“干脆我们把它们留到圣诞节当耶诞树好了!您现在把它修得光秃秃的,届时我们要把灯抱挂在哪儿呢?”
“圣诞树?”他怎么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好点子?
云茶兴奋地道“嗯,我们可以开始计划今年的圣诞节该怎么过呀!你知道吗?我一直很羡慕人家外国人可以把家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像我们中国人过年一样那种感觉真的好棒。”
“小姐在西雅图的时候不过圣诞吗,”
“当然……”她咽了口口水,“过喽!只是气氛没有那么热烈。”
甄管家看着她,面冷心热地道:“既然如此,今年就过圣诞吧!”
“你的意思是,以前家里没有过过圣诞节?”她有些担心地问:“那我会不会太擅作主张了?”
“妳现在是纪家的宝贝,妳的任何决定都是好的。”
云茶的脸红了“别这么说,好像我是多重要的人物似的。”
“妳是很重要没错。”甄管家低头凝视着她,衷心道:“小姐,我说不出有多感激妳;自从妳来到纪家后,这整间大宅的感觉都不一样了,屋里开始有了笑声和轻松的气氛,而且最重要的是老夫人和少爷都变快乐了。”
云茶不可思议地看着甄管家,“甄叔,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说这么长的话。”
他难得地脸红了,“抱歉。”
“不,我很开心,你真的应该多多说出自己的感觉的。”她甜蜜地一笑,“真的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这些话对我意义非常重大,真的。”
甄管家微微一笑,“彼此彼此。”
“那么,你可以休息一下,喝杯热茶了吗?”她俏皮地递上保温杯。
他接过,素无表情的脸庞漾着一抹深刻的感动“谢谢。”
她给予他的,绝不只于这一杯温暖。
娶到她将是少爷这一生最幸运的一件事!
※※※
“想不想我?”
趁着云茶在厨房里料理晚餐,瀛奇蹑手蹑脚地来到她身后,自后头一把拥住了她。
她惊叫一声,随即才感觉到那熟悉的温暖,“吓我一跳!你怎么跟只猫一样无声无息的?当心吓死了我,没有人给你做晚餐。”
“我还有刘妈。咦,刘妈呢?”他故意左顾右盼。
她气得牙痒痒的,“喂!”
他爽朗愉悦的笑声回荡在厨房,“逗妳的,我如何舍得吓死妳呢?”
“那还差不多。”她揪了他一下,“别看了,刘妈和阿秀今天放假,我让她们和甄叔去看电影了,纪伯母也一同去。”
他掩不住惊讶,“他们去看电影?”
“是呀,最近有几部新片都不错。”她蓦然对他皱眉,“你从来没有带我去看过电影。”
“家里有放映室,妳想看什么片子尽可以买回来。”他偷亲她脸颊一记。
云茶脸红红地道:“我要的是那种感觉,那种手牵手去看电影的感觉,你懂不懂?”
“不懂,我从来不带女孩子去看电影的。”他诚实回答。
云茶醋意陡生,“那你都带女孩子去做什么?”
他扬起浓眉,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妳喜欢做什么?”
“呀?”她愣了愣。
他轻轻地舔起她的耳垂,在她耳畔柔柔地吹着气,“妳是我的女人,妳喜欢做什么我就带妳去做什么……或者,不如我们现在就上楼去做一点爱做的事吧!”
她羞红过耳,轻啐一声。
他吻着她的耳朵,接着是她的颈项,然后是一边香肩―─
云茶的脚都快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她逸出一声低喘。
瀛奇及时抱住了她,并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妳肚子饿吗?”他沙哑地低问。
她被他的眼光鳅得意乱情迷脑子里一片混沌,哪还会感受得到肚子饿不饿?
“看样子妳是不饿。但我可是饿得很。”他英俊的脸庞缓缓露出一个邪气的笑,眸光炽热地盯着她,“我要一口把妳给吃掉。”
“我这么大一个人,恐怕不是一口就吃得掉的。”她傻气地望着她。
他低低笑了,眼神充满趣意,“妳真可爱。”
“是呀,像小猪一样,又肥又嫩的。”她脸红地说,“是不是,大野狼。”
“我是大野狼,”他抱着她往楼上走去,挑眉邪恶地笑了,“嗯,说的好,我要开始做坏事了。”
她低喊一声,咯咯笑着钻进了他的怀中。
呵!生命多美好,她现在好幸福呀!
※※※
就在云茶以为一切无忧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就这样将她从天际赶回了地上。
当阿秀接起电话的时候,云茶浑然未觉风暴正隐隐向她逼近。
“我找方羽兰小姐。”是一个带外国腔调的男人声音。
阿秀迟疑了一下,“请您稍等。”
她匆匆地走进了餐室,对着一桌子正在欢愉地用着晚餐的人宣布,“小姐,妳的电话。”
“我?”云茶正好将一口布丁吞下肚,闻言讶异地愣住了。谁会打电话给她?
“是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云茶的迷惑更深了,她缓缓地站了起来,“噢。”
老夫人看着她困惑地走出餐室,不由得瞥了瀛奇一眼,“会不会是她美国的同学之类的?”
瀛奇蹙眉,但是随即舒展开来,“或许;我很赞成她婚后依然有自己的空间和交友圈子。”
老夫人咀嚼着一颗草莓,咕哝道:“我又没有说什么。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几时干涉过啦?别把我说得像个不讲理的蛮横老太太。”
“妳当然不是个不讲理的蛮横老太太,”他好整以暇地盛起一匙布丁“我们绝对没人敢这么想。”
“什么意思嘛!”老夫人抗议。
甄管家噗嗤一笑,但是他随即很有礼貌地控制住了。
“这个家里究竟是谁当家?”她翻翻白眼。
“那个当家的去接电话了。”瀛奇打趣道。
老夫人应了一声,对儿子挤眉弄眼,“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把纪夫人的头衔往羽兰头上戴了?”
“是的,纪老夫人。”他故作谦卑。
老夫人强忍住喜悦,故意纳罕地问:“不知前一阵子是谁誓言绝对不娶方家姑娘的?那个人哪儿去啦,甄管家,你看见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