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个人的身边走过去以后,我告诉自己不要回头,王瑶女士总是叮嘱我们女生要学会保护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我一点都没觉得害怕。一直到顺利的走出巷口被人拉住,我才开始连连尖叫。
“现在叫是不是有点儿晚了?”拉住我的人低声问道,他的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烟,我伸手抢过来,放在嘴里猛吸了两口,很快嘴里含了一大口无处可去的烟雾,我被呛得开始剧烈的咳嗽。
苏寅农从我手中拿走那支肇事的烟,用力的拍我的后背。混乱过后,他一脸无奈的看着我,而我大笑着擦拭脸上流得乱七八糟的泪。“有亲人陪着你住的房子就是好房子。”别以为只有你是寂寞的孩子,我在心里轻声的对他说。
并不是我的幻觉,这个城市真的被一场浓雾包围了,路灯下看得更清楚,一团一团的雾气缓缓的流动,苏寅农用力吸了两口烟,然后把半支烟扔在地上碾碎。我爬上自行车的后座,坐好。
“明天,我妈妈会回来看我,我没有时间陪你来这里。你如果真的要来,必须有人陪着你才行,不要带宁羽姝,两个女生不顶用,象刚刚那样的男人,也许你还会遇到。”我不想让他担心,便不再坚持说会独自去,尽管最终我还是会自己去的,休息的时候罗浩阳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踢球上了,上中学以后,他很少带着我玩儿。高兴的时候,他会陪我打一会儿羽毛球,但那并没有带给他多少乐趣。他喜欢有很多人为他喝采,直到把对手打得一败涂地。
“你妈妈不住在家里吗?”我试探的问道。
“她要带队员,怎么能住在家里?一年当中只有一小块时间和我在一起。”
“你爸爸呢?”
“他也是教练,比我妈妈还忙。”
“那你和谁住在一起?”
“亲戚,还有保姆。”
“哦,那你很自由吧。”
“很自由。”
雾越来越浓,使得马路两边的万家灯火变得更加飘渺而虚幻,浓雾打湿了自行车后座,一种又湿又冷的感觉掠过心头,小公园的铃兰灯迷失在自己昏黄的灯晕里。我突然很想抱一抱陷入沉默中的苏寅农,我伸出双手,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它们举向了空中。
罗浩阳和我经常彼此触摸,对我们来说那和呼吸一样自然,从来不需要理由和借口。
苏寅农便不同了,也许他会指责我占他的便宜,我可不想因为这个赔他钱。
“你想表演杂技吗?”苏寅农突然晃动了一下自行车,惊得我的头发都站了起来。
“你……你怎么知道?”我结结巴巴的问他。
“哼,看影子不就知道了。看着挺聪明,也不过如此。”
“敢这样说我,一不做二不休,要钱没有,要什么都没有。”我不管不顾的用双手箍住他的腰,自行车又开始剧烈的晃动,奈何我从小就练成了缠人功,要不然也不能被罗浩阳叫成小猴子。
“好了,好了,服了,快松手,不然车子倒了。”苏寅农难受的扭来扭去,原来他这样怕痒,认输就好,投降就好,我心满意足的放开他。
“小时候,我和罗浩阳摔跤,用的就是这一招——缠人功,罗浩阳怎么甩都甩不掉。所以他叫我小猴子。”我有点得意的告诉了苏寅农小猴子的来历。
“所以,你只让他一个人这样叫你。”
“我不知道,除了他没有人那样叫我。”
“我想叫,你不让。”
“其实,开始的时候罗浩阳是在骂我,后来叫着叫着就变成了我的名字,有时候他叫我的名字,我会不习惯。那次,看《滚滚红尘》的时候,他叫我宁羽西,我还伤心来着,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和别的女生一起走,把我丢在一边。小时候,羽姝那么好,他都不理,只爱和我一个人玩儿。”
“真让人羡慕,有哥哥有姐姐还有青海种马陪着你长大。”
“你一个人长大吗?”
“宁羽西,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你那么好的运气。”苏寅农的语气透露出一点点尖酸的味道。
“你会不会数着日历盼着爸爸妈妈回家?”我想起小时候我会数着日历盼着过年盼着过节盼着过生日的事。
“我会数着日历盼他们离开,他们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会拼命补偿我,好象要一下子弥补完所有的亏欠,那其实会让以后我一个人的日子变得更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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