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早晨。
“妈妈,小西的脚已经好了,不用再推着她去上学了。”吃早饭的时候,宁林森跟妈妈请示。
我站起来,一拐一拐的走到厨房去拿牛奶杯,“没完全好。”从王瑶女士的声音判断,她刚刚是看着我的背影说话,我得意的捂住嘴巴。
“妈,”宁林森气得怪叫,“小西刚刚是用右脚在拐,她受伤的是左脚。”
左脚吗?回来的时候,我换成用左脚拐。
“哪有,明明是左脚,”王瑶女士很权威的说,“没养好之前,最好少走路。”对她来说最恐怖的事就是有人敢怀疑她的判断力。
“周六她跑出去玩了一天都没有事……”宁林森悲愤的把下面的话咽下去,拿起杯子猛的灌了一大口牛奶,然后把自己呛得咳嗽个不停。
“所以让你看着她。”王瑶女士语重心长。
“爸——”宁林森向宁爸求援,可是在家里宁爸很少有机会表现出男子汉的威风。他颇为忌惮的看了一眼王瑶女士,一点没必要的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的说:“妹妹喜欢和你一起上学,你就陪她嘛。”说完宁爸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大口牛奶,不小心撒出来的牛奶泄露了他其实有点儿紧张,因为刚刚王瑶女士看着他很温柔的笑。
宁林森气哼哼的推着自行车,就算晚秋的阳光一派明媚,也照不到他的心里。“小西,你就是一个寄生虫。”他故意让自行车从一块石子上通过,我猜他不是想让它扎破轮胎,就是想狠狠的颠我的ρi股。我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哼着走调的歌儿,“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这是王瑶女士唱K时必唱的一首歌。
“宁林森,你会拔气门芯吗?”
“当然会,你问这个干嘛?”他把自行车推到另一块石子上,不耐烦的问。
“到学校以后,我们把气门芯拔下来吧。”
宁林森将信将疑的看着我,好象我身上的书包变成了一个大葫芦,里面装着他不知道的药。
到学校以后,宁林森当着我的面拔下了气门芯。
“上次也是这样拔下来的吗?”我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问。
“什……什么,上次?”宁林森紧张的时候就会结巴。
“也许我会告诉妈妈。”我沉吟着只把话说到一半,这个秘密可是我的杀手锏,现在我决定把它换成现金。
我的自行车真是多灾多难,上周三第二次看到轮胎瘪下去,我不慌不忙的告诉宁林森,“传达室有备用的气门芯和打气筒”的时候,他原本装成着急的样子立刻换成了一脸的沮丧。
“你和谁学的?”我板起脸审问宁林森。
“那个赖积蓉啊。”宁林森说完,后悔的用手捂住了嘴。
“二十块钱吧, 这个秘密就死掉了。”灿烂的阳光下,我对宁林森伸出了魔爪,看着他的脸迅速变得和阴影一样灰暗,我的心里冒出了很多甜蜜的小泡泡,欺负宁林森让我有一种成就感。
宁林森不情愿的从衣兜里拿出十五块钱,“剩下五块钱先欠着。”
“谢谢哥哥。”我笑靥如花的看着他,说完自己都觉得肉麻,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好象有心电感应,宁林森也抖了一下,他低下头看看地下,呐呐的解释道:“我看看地上有没有鸡皮疙瘩。”
“今晚我会自己回家。”我看了看手里的十五块钱,心情大好的说。
“希望罗浩阳把你带回家当小狗儿。”宁林森丢下一个美好的祝愿走掉了,他最近很变态的喜欢看罗浩阳欺负我,把那当成是替他报仇,他没想明白的是我是罗浩阳的徒弟,好多坏点子都是从罗浩阳那儿学来的。
我抱着大书包往教室走,路过学校大门口的时候,发现外面一片混乱,好多人聚成了一个大球。
“你们不要再打他——”一个女孩子尖锐的哭声划破长空,引得我走出了学校的大门。
大门外的空地上零乱的扔着许多碎砖头,我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几个穿着黑色夹克衫的人跑开,有怕事的同学,贴着墙边跑进学校,也有好奇的人站在不远处张望,刚刚还是聚了一堆人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个女生趴在地上。
女生的衣服好鲜艳,奶黄|色的上衣上绣着一些红色的小花,她低着头,肩膀一下一下的耸动,好象是在无声的啜泣,她的头发不知道被谁抓乱了,胡乱的披在肩上。
我往前走了两步,正好看到她站起身,眼神茫然的四下张望,我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她的前襟上不是绣花,是血。而且,她脚下还伏着一个人,女生用力掠了一下随风飘动的黑发,露出一张白晰带着泪痕的脸。
“艾雅。”我低声惊呼,她好象是听到了,眼神飘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