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四喜还站在旁边,霍轻离挥挥手让她出去,常四喜跟着霍轻离已有四五年,不能说是霍轻离肚子里的蛔虫,至少也能察言观色,隐约觉得自家主子有些不妥,哪里不妥又说不上来,只能到院子外面候着,也不敢走远,生怕有事再叫她。
“怎么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这可一点不像你平日里的豪放做派。”霍轻离的脸上始终扬着笑容,明媚和煦如春风一般。
林惜雁看到她眼底深处的嘲讽,心反倒放宽了,这才是霍轻离,笑着说:“我自然求之不得。”
霍轻离挑起眉头:“所以你做了这么多无谓的事,只是为了和我上床?”
林惜雁怒道:“霍轻离,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没有必要这么讽刺我,薛知浅也这么说过你么?”
霍轻离的脸一下变得阴沉,薛知浅骂她的话犹然在耳,她在薛知浅心中不过是一个虚伪无耻的骗子,忍下撕裂的痛感,沉声道:“拜你所赐,比这狠多了。”
林惜雁立即笑得欢快起来:“原来大家都一样,你在薛知浅那受了气,就把火往我身上撒,还好我不是那个脸皮薄的大小姐,连半点委屈都受不得,若是你觉得损我心里会舒坦些,那就尽管骂好了,我洗耳恭听。”
霍轻离看着林惜雁满不在乎的脸,皱起了眉:“你对我再好,我都不会领你的情,更不会喜欢你,你又何必把心思都放在我身上?”
林惜雁道:“你张口闭口说喜欢薛知浅,她可曾领你的情?其实你我的处境一样,你想想你自己,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我只知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人心都肉长的,只要我坚持,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感动,就好像这次你救了我,你能说你心里一点都没有我?”
霍轻离的心又被生生扯了一下,她并没有忘记来此的目的,这些日子,薛知浅恩断义绝的脸和白霜霜满头的银丝像梦寐一样日以继夜的折磨着她,这样的结局绝对不是她想要的,在她的计划里,她既可以还了林惜雁的救命之恩,以后两不相欠,这辈子都不会再被她纠缠,还可以报了白霜霜的抛弃之仇,化尽心中所有仇恨,从此再无心结,一箭双雕,堪称完美。
然而事实与计划南辕北辙,应该理解她的人不理解她,不应该谅解她的人却谅解了她,至爱弃她而去,至亲命不久矣。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吗?
她有些辨别不出是非了,恩人、仇人、爱人似乎颠倒了,她的爱人恨她入骨,她的仇人疼她至深,至于林惜雁,更是恩怨难断。
她忘不了薛知浅断情绝义的狠话,也受不了白霜霜怜悯惜别的眼神,更加厌烦了林惜雁的纠缠不清,只有彻底远离了这些,心才不会疼、不会累、不会时刻都处在煎熬之中。
办法只有一个。
霍轻离从袖口中缓缓掏出一把匕首。
“你要杀了我?”林惜雁脸上并没有怯色,也没有不解,她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她一再挑衅霍轻离的底线,霍轻离能容忍到现在,只有两个可能,一种可能霍轻离心中或多或少有她,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等到霍轻离觉得还清所有的债,再来讨回欠她的,这个人就是这样,她不愿领别人半分情,别人自然也不能欠她半分,而她一次伤害到霍轻离身边两个重要的人,怕早已把她恨到骨子里,霍轻离偏偏强忍着一口恶气,体贴入微的照顾她,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更加憎恶她罢了,只是她不信霍轻离真忍心杀她,笑着说,“杀了我也好,这样就可以讨好你的心上人,薛知浅不就是希望你杀了我以报□之仇么?”
“你不怕死?”霍轻离问。
“怕,不过能死在自己喜欢的人手上,心甘情愿。”
霍轻离看了她半响,突然道:“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
林惜雁有些惊讶,甚至有些激动,定了定神,才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听你口气,莫不是愿意退而求其次?你说过,若是薛知浅拒绝你,你可以接受我。”
霍轻离无情的朝她泼了一盆冷水:“当日我虽不喜欢你,但是也不讨厌你,更何况你还有恩与我,而你一次又一次的磨灭了我的耐心,我现在对你除了厌恶还是厌恶,难道让我一辈子面对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林惜雁怒极:“既然如此,为何又要救我?”
“因为你的自以为是,你不管我愿不愿意,一味的为我做事,让我无法置身事外,也无法袖手旁观。”
林惜雁冷笑:“你大可以视而不见。”
霍轻离反讽:“对你有用吗?”
林惜雁不在乎的耸肩:“我现在没有半分内力,无需动刀子就能要了我的命,你若真想杀我,就动手吧。”
“你以为我不敢?”寒光一闪,匕首出鞘,抵在林惜雁喉间,霍轻离的脸跟刀子一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