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我那被众人说酷的直播节目就是这样酷出来的。
人在世上的行为艺术常常很难预先策划,应了一句古话“人谋不及鬼谋人算不及天算”。我在一片屠杀中束手无策的沉默成了最绝的行为艺术。我不知道哪个直播节目的主角能像我这样面对提问连“无可奉告”四个字都不说。
当然,有关我这个酷的酷评无论是捧是骂都是后来才听到的。
节目一完,灯光懈了人们纷纷散场告别时,我感到被众人羞辱完的孤立。卢副主编矮胖地出现在我身边,摇晃着我的胳膊像是摇撼一个失去知觉的人,她安慰道:这样围剿一顿比吹捧更好,恶炒比捧炒有时更让书畅销。
那个刁难我文法的中文系教授这会儿秃着顶笑呵呵拍起我肩膀来,说他的挑剔可能属于对作者的过苛要求,因为希望我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龙向光一边忙着和围拢他的几个年轻人高谈阔论,一边很照顾地拍了我几次胳膊。看到我漠然站在一边,便更亲热地拍起我的肩膀来大有搂住我的意向。有人正问到他阿男会不会被吸收入会。我们那个文化大院其实就是一个说来好听的机构文化联合会,做它的会员必须是写书画画唱歌演戏有一定成就的人。龙向光是联合会主席。他抚摸着我的肩膀回答他们:这个条件还不成熟,不过我们将来可以考虑。
我闻到了这位联合会主席身体发出的烘热气味。
这是我和这位父亲嫌疑人最贴近的一次。
那个大嫂模样的女大学生看着我这边有点冷落又有点热闹,很拿劲儿又有点迟疑地走了过来。她举起我的诗集说:还是请你签个名吧。我享受不起她的屈尊就下,依然用沉默作了回答。她讪讪地放下手又挺饶舌地解说了一番,想缓和关系。
我听任我的五脏六腑消化她的老于世故。
真正让我难受的是大学生们从我身边走过时有种漠不关心的冷淡。似乎看了一个很上当的演出,对使他们上当的骗子不屑一看。
我要走。高倩忙于应酬又一再拉住不让我走,说还有话要和我谈。
高倩比阎阿囡大不了一岁半岁,可显得颇为老练。这是个有明星味的学生,又是个学生样的明星。在银屏亮相不久就得男女老少青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