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希依旧像一只永远在寻找着新家的候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ww连危也不知道。
四叶草的二楼办公室内,危正纠结于一栋新楼的建设规划。然后敲门声响起。
嘉明手臂夹着一件用黄纸包好的东西。站在门后,危愣了愣,然后是轻轻的笑,望着他,嘉明也笑,看着危,
多么温暖的场景。
然后,危说,好久不见。
嘉明没有回答他,这是多么罕见的场景。
对危而言,人只分为两种:服从的和不服从的。他要做的是,把不服从的变为服从的就行了,尽管会使用很多很多的手段,不过所有的一切,只要习惯就可以了。
而嘉明是少数可以不回答危问题的人,危也是最不想把他划分到那两类中的人。
嘉明直接走到危办公桌前,坐下。
危也取出一瓶酒,倒满两个高脚杯,把其中一只推向嘉明。
嘉明看着杯中清澈的液体,说:你还是老样子。
这一连串的动作,流畅,默契,就像是两个相互间配合已久的运动员。
——当然,他们,或许要更好,因为这些默契,都是在一次次拿命去拼的伤痛和血泪中培养起来的。
他们,就像是一个身体上的两只手臂。
只不过,这些都是曾经了,曾经的东西,现在谈起来多少会有些伤感的情调。
刘嘉明,这个梦都小有名气的混混王。曾经,他和危一起,站在了梦都混混们的最高点。他擅长武力,个性豪迈,危擅长计谋,有着常人不能及的商业头脑。他们把黑社会从一个纯粹的暴力组织变成了有勇有谋的商业机构。他们创造了梦都混混界一个又一个的神话。
但是,有一天,嘉明对危说:我累了,我想退出。
然后危并没有拒绝,他只是在默默地抽着烟,在眼前这个最了解他伤痛的人说着要离开了,是的,嘉明知道危的一切,也懂他的一切,懂他忘掉名字,忘掉过去的痛楚,懂他甘愿从一个衣食无忧的贵公子变成三餐不定的混混的理由。
可是,他真的厌倦了现在打打杀杀毫无安全感的生活,平日里衣着光鲜风光无线的他们,谁能懂他们身后瘦长的影子里装满的孤独?
危扔掉了烟,把已经咬扁了的烟头弹到了天桥下的水沟里,这儿曾是他们相识的地方,一场斗殴让他们成为了朋友,成为知己。而今天,他们却要在这儿斩断所有的关系,说再见了。
——多么令人讽刺的结局。
危走到嘉明面前,抬了抬他有些书生气的眼镜,他比嘉明矮了半个头,他仰望着他,然后,一拳狠狠砸在嘉明的脸上,嘉明倒在了地上,嘴角溢出了雪,说:如果你想,就尽管出手吧。
然后他笑了,张着满口血沫的嘴,在蓝天白云下笑,狠狠地笑。
但是,危却没有再来理会他,危,不见了。
嘉明挣扎着爬起身来,危真的不见了。
他笑着,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然后他站着,一个人疯了似的望着天桥的尽头。
最后,他擦掉了嘴角的血迹。
南浩,对不起!
这是三年前的场景了,是那么青涩而又纯白的日子。
三年吧,我除了更加会喝酒打架之外,也再没有了别的变化。危说。
这才是我认识的你。嘉明笑了,他们对视而笑,举杯。
——在光影中,这一幕被拉长,被追忆,恍若隔世。
我不是来怀旧的。嘉明说,我有点东西想给南希,他拿出那包裹好的一个框。我知道南希,她和你一样,不过她的痛更显得明显与执着,这是子涵从一个地方得到的,希望能帮到她。
危当然知道子涵是嘉明的女朋友,也知道一个不大不小的Сhā曲让子涵认识了南希。虽然是有些不愉快,但是是由嘉明给的,他绝对相信这会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就像他一直都信任着眼前的这个兄弟。
好。
危没有说谢谢,他们之间永远是最真挚的情谊,没有世俗的那些客套与虚假。
有人说,时间会改变一切,到他们不会,即使再过十年,二十年,他们见面后依旧不会说谢谢,危不会,嘉明也不会。
在饮尽最后一杯酒后,嘉明起身,往门走去。
危看着他,微笑着,他还是一生不变的老样子呢,自由洒脱,自信豪迈,连这离开的动作都未曾改变。没有一句的告别的客套话,他觉得他的事情做完了,他该离开了。
危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声说了一句:欢迎回来。声音很轻,就像蚊虫飞舞的掸翅,嘉明就好像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