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不喜欢抽香烟。”双手Сhā在西装裤包里,唐枭倚靠在门口,“刘云生至少断了两根肋骨,他估计得在医院躺上好几个月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一片昏暗不明,敞开的阳台落地玻璃门外是微凉的夜风清浅吟唱黑夜的歌谣,有一些颓废,有一些悠远,一抹白色的身影斜靠在阳台的围栏边手里夹了根燃着星火的香烟,偶尔吐出一口烟雾,白烟一圈圈的散开直至和夜色融为一体,即使苏白穿了一身白也依然不会给人明朗欢快的感觉,就像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也不一定就是人民的好公仆。
在苏爷的身上,唐枭总能感觉到一股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的讽刺味道,锐利的跟刀子似的。
“不喜欢不代表不会。”烟蒂自指间掉落在地上被狠狠踩灭,碾压成灰。
苏爷转过身,逆着月光的黑夜里面容模糊不清,只有一双眼眸黑曜石一样的明亮,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副黑色皮手套戴在手上,冲着唐枭下巴微扬:“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实战经验不比我少,来练练手。”
唐枭的视线落到了那副皮手套上,他往前走了一步反手把门关起来,脱下了外套丢到了一旁的沙发上,一边卷着衬衣袖子,一边问道:“苏家的传统是掌权者手上一定要带一副手套?”
迎接唐枭提问的是苏爷一记重拳,唐枭眼皮一跳迅速的偏头避开,拳头虽然没有直接落在他的鼻梁上却也擦过了他的耳傍,耳廓微微的辣疼,被拳风带过的细碎黑发向后飞起一个弧度,苏爷并没有给唐枭任何反应的余地,随后便是一个侧身踢。
“你可没喊开始。”唐枭挥出手臂挡住,巨大的力道让两个人反弹开来,彼此之间拉开了尚且算安全的距离。
“你在开枪之前会喊一声,嘿,我要开枪杀你了?”苏爷反讽了一句,他的小腿有些发麻,唐枭的手臂跟钢块一样硬,不过对方估计也不会好受就是了。
唐枭呵呵一笑,紧紧抿着的嘴角上扬勾出一抹锐利的嗜血味道,他握紧拳头朝着苏爷冲了过去,如同闻到了鲜血味道的两头野兽般厮打在一起,如果说在灯光柔和的大厅中他们是优雅共舞暗中较劲的对手,那么此刻就是脱去华丽衣服后真正狂野而直接的战斗。
苏白本身并不是一个热衷于打架的人,伤痕累累经常让他觉得过分狼狈而且太难看,但为了防身他也下过苦功在格斗上,一招一式全朝着敌人最为脆弱的地方去,打的都是让人最疼最难防守的地方,这种打斗方式在他人看来显然是有些阴损的,但苏爷就是有这个能力让你觉得他打架都带着股优雅的味道。
不过对上唐枭这种身经百战,满身硬邦邦腱子肉的男人,苏爷的优势就不是那么明显了,尤其是尚在控制饮食积极锻炼身体中的苏爷。
腹部挨了一记拳头后苏爷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眼前黑了一阵后才又渐渐感觉到了窗外微弱的月光。
唐枭喘着粗气压在了苏白身上,打架是一件极为耗费体力的事情,像电视上那种一人殴打百人的戏码放在现实生活里太过于夸张,单手反扣着苏爷的双手,脸上挂了彩的唐枭一手撑在地毯上微微起身,苏爷下手有够狠的,他都没有去揍苏爷的脸,苏爷却每一拳都朝着他的人中飞来。
好吧,嘴角青了一块也总比流鼻血好。
“我没力气了。”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苏爷微微张着嘴像一条溺水的鱼喘息着,偶尔吞咽津液便带动喉结在修长的颈子间上下滑动,“咕噜”一声。
唐枭的视线顺着苏白紧闭的双眼一直滑落到了男人起伏不定的胸口,解了两个扣子的白衬衣敞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胸口,微弱的月光在上面舔下一层细腻的光泽,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说道:“你的饮食应该恢复正常了,吃那么少当然没力气了。”
“哼——”苏白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我敢肯定,你徒手揍死过人。”
“你没有。”唐枭发觉自己的眼睛好像被黏在了那片白花花的胸膛上,怎么扯也扯不开。
“太脏了。”他不喜欢鲜血肉末渣滓的混合物飞溅到身上,太恶心了。
“你第一次杀人是在几岁?”苏爷一直闭着眼睛,呼吸渐渐平缓了下来,如果不是偶尔动动嘴说两句话他看起来就像是已经睡着了。
唐枭放开了苏白的手,他改为双手撑在两边:“十一岁,有人把我推下了河里,我昏迷了半年后才醒了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人绑起来拉到公海上丢下去喂鱼。”
“他是你身边的人,然后他背叛了你。”
“对。”
“我第一次杀人是在八岁,八年前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为了爱情离开了苏家抛下了我,八年后那个男人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那个女人就杀死了那个男人,爷爷把女人抓了起来,从血缘上讲她毕竟是我母亲,所以我杀了她,她活着只会受更多的罪。”苏爷的语气极为平淡,仿佛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他顿了顿,说道,“多可笑的爱情。”
因为父母的原因所以不相信爱情,厌恶被背叛?唐枭的视线落在了苏白脸上:“你不相信爱情?”所以从未结婚,也没有子女。
苏白没回答,他继续讲了下去:“在他们快饿死冻死街头的时候是我收养了他们,我把我所有学到的都教给了他们,我教他们的不仅仅是如何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里活下去,还有如何成为这个世界的支配者之一,我对他们比所有人都好。”
“为什么要背叛我?”苏爷蓦地睁开了眼睛。
“或许是因为他们想要的更多,而你已经无法满足他们了。”
“真够失败的。”苏爷自嘲了一句。
“明天跟我去香港。”
淡淡瞥了眼坐在他身上的唐枭,苏爷突然一拳揍了过去,慢悠悠的从地上起来抓过一旁的外套披上往门口方向走,唐枭捂着脸坐在地上,望着男人的背影说道:“不管背叛的理由是什么都不会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擦了擦嘴角的血,唐枭苦笑一声,这算是真心袒露把他当成真的合作伙伴了呢,还是老狐狸的心理战?
“苏白,你累不累啊。”
……
……
隔天一早,苏爷和唐枭乘飞机从A城抵达香港。
“你确定不休息一下再办事?”出了机场,苏爷捏了捏有些酸痛的眉心,这苏墨也太不胜酒力了,昨天稍微喝多了点隔天就闹宿醉,还没休息好又被拉起来坐飞机,他现在只想要一张充满阳光味道的柔软大床。
“时间不等人。”唐枭站在路边随手拦了辆出租车,拉开车门冲苏爷使了使眼色,“请吧,爷。”
出租车?他真是服了唐枭了。
唐枭关上车门从另一边坐进车里,顺溜的用粤语跟司机说了一个地址,苏爷虽然听不大懂但也知道那地方绝对不是酒店。
“就我们两个?”车里的汽油味真是太恶心了,他的头更疼了。
“苏爷是对自己没信心?”唐枭上半身朝苏白探了过去,伸手把车窗关了起来,“再吹风你的头只会更疼。”
“我现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苏白有气无力靠在车椅背上,信心能变成防弹衣还是无敌盔甲?他虽然自信但也没有自恋到白痴的境界。
唐枭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躺下来,我帮你揉揉。”
“什么?”苏爷睁开眼睛蹙起了眉头。
“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
“有用吗?”苏爷怀疑的看了眼唐枭,最终还是敌不过阵阵发疼的脑袋躺在了唐枭的腿上,单薄裤料下传来令人舒服的温暖,结实的触感虽然不如枕头那么舒服却意外的让人感到安全。
手指Сhā-入男人柔软干爽的头发里,唐枭轻轻揉着苏白的脑袋,后者发出舒服的一哼,还真像个民国时期的大老爷一样就闭着眼睛睡着了。手指按揉的力度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唐枭靠在椅背上一手搭在苏爷腰上,一手像顺猫毛似的顺着苏爷的头发。
计程车司机开始的时候从后视镜里偷瞄两眼,猛的对上唐枭深邃而冷漠的眼神后便不再敢多看,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后计程车停在了一家夜店门口,现在时间还早,夜店的大门紧紧关着,只有几个看起来像是工作人员的人偶尔从侧门进进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