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闲谈中，江天养了解到这些警察中只有带队的那名胖警察有正式的编制，其他的警察都是刚刚招募的合同制民警。而这些合同制民警的工资基本上都得依靠罚款来发放，市里的财政每月都会把交警支队上缴罚款中的百分之三十划拨回支队，让其对一些交通设施进行维护，而支队则正好利用这笔钱给合同制的民警开工资。

晚上8点半，江天养把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点着后，对那名带队的胖警察说道：“哥们儿，不早了，回去吧，我们也得回北京呢，今儿小年，你不回去过我还得回家过啊！”

胖警察苦笑着说：“兄弟，我敢放您走吗？我们支队长刚才在电话里差点把我吃喽，您还是等会儿吧，我们领导说话就到。”

江天养看了看那名胖警察故意放在车前轮胎上的脚，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就在此时，几辆警车风驰电掣地驶近江天养的越野车前，吴国光和宋万友先后从车里下来，快步来到江天养的面前，充满歉意地说：“大过节的，你们还这么敬业，真是辛苦……”

江天养看了一眼那名带队的胖警察，打趣说：“你们领导这车速也超了吧，该罚多少啊？”

在江天养和曹胖子的一再坚持下，众人并没有选择l市最大的一家酒店作为谈话的地点，而是把地点放在了宣传部的小会议室里，除了宋万友和吴国光外，还有一名宣传部的­干­事在一旁忙活着端茶倒水。

在谈话开始前，江天养和曹胖子先把自己的记者证递给了那名宣传­干­事，让他利用网络核验身份。

宋万友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假记者一般都是千方百计不让我们验，真记者都是主动要求我们验，你们是真记者，我不用验了！”

江天养把脸一板，郑重其事地说：“不敲几下，你不可能知道一个人或一个西瓜的好坏。当然，看瓜直接敲开瓜就行，看人就需要敲键盘了。还是验验吧，名正了，言才能顺嘛！”

很快，两人的身份资料全部从中国记者网上被调了出来，而就在调取两人的身份资料时，吴国光和宋万友都显得有些不自在。

核验完记者证后，吴国光先开口说了话：“首先，我谨代表我们交警支队，对北京赶来的两位《中国法制观察周报》的记者表示欢迎，同时也诚恳地接受你们对我们的舆论监督！”

江天养笑呵呵地听完吴国光的开场白，转过身凑到曹胖子的耳朵边低声地说：

“这几句话是咬着后槽牙说的吧！”

曹胖子正在喝水，听完江天养的话呛了一口，猛烈地咳嗽起来。

宋万友在一边看出来，眼前这两个记者完全没把他这个新闻处长和吴国光当回事，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好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正说得唾沫横飞的代理交警支队长。

吴国光接着简要地介绍了l市的市区范围、交通流量及随着城区面积扩大所带来的警力不足的困境，随后又诉苦目前通过正规渠道招考交警难的局面，最后才委婉地说出了支队招募了大量合同制民警的无奈之举。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江天养打断了吴国光的话，“这些民警的工资是不是就完全依靠罚款？”

吴国光尴尬地看了看宋万友，而此刻宋万友也正注视着他。他只好硬着头皮说：

“对，我们在保证日常交通设施维护费用的同时，省下来一些钱给他们开工资。”

“你们招募合同制民警的做法是不是和公务员法以及警察法相违背？”江天养不紧不慢地问。

吴国光勉强地微笑着点了点头：“确实是有些违背，但是如果通过正规公务员考试，我们根本招不上来人。大凡能通过公务员考试的，谁愿意放着办公室不坐，跑到路面上当交警呢！”

“那么那条国道的设计时速是多少？”江天养话风一转。

吴国光一时无法回答，只好再次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宋万友。宋万友这才开口接过了话头：“这条路的设计是由交通部门设计的，不是交警队设计的，所以他们也不清楚。”

“但是车辆限速是交警队作出的规定吧？”江天养说着从随身的背包中拿出了一份打印好的文件，那是l市交警支队公布在网络上的全市主要道路限速表，其中对于那条国道的限速一栏清晰地记录着：“80k\/h。”

“为什么我们在路上看到的限速标志是40呢？为什么那个标志被隐藏在树­阴­里呢？为什么对于本地车辆和过路车辆的处罚不一样呢？”江天养一连抛出了好几个问题，随后他回身冲着曹胖子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吴国光和宋万友都尴尬地看着江天养，直到曹胖子心领神会地拿出香烟递给江天养，两人才回过神来。

眼见着再谈下去，吴国光就会被江天养堵到墙角无法应对，宋万友哈哈笑着站了起来：“两位小老弟，从年龄上算，我比你们都大，就当一回老大哥。我说都这么晚了，我在家还没吃饭就被叫了出来，估计你们也都没来得及吃饭吧，要么咱们先吃饭，边吃边聊你们看怎么样？”

宋万说着上前动手帮江天养往采访包里装采访本和打印的资料。江天养此刻倒也顺从地收拾好东西，冲着曹胖子挤了一下眼睛：“走，胖子，吃饭！”

曹胖子明白江天养的意思，打趣地问道：“这里有什么吃的啊？过小年可要吃饺子啊！”

宋万友见二人还真给了面子，忙转过头来冲吴国光递了个眼­色­。

吴国光赶紧起身说：“你们在北京天天大鱼大­肉­的肯定吃腻了，我们这里的采摘园不错，都是自己摘的各种绿­色­蔬菜，现场烹饪，配上散养的小笨­鸡­，那味道绝对不比北京大饭店里的差。别看现在已经是冬天了，但是我们的采摘园里都是大棚，什么菜都有！”

江天养把采访包背好，冲着正介绍的吴国光说：“就别整得太复杂了，我不吃反季节的食品。”

吴国光陪着笑脸：“这有什么讲究？”

江天养边往外走边卖弄似的讲了起来：“这老天爷呀很讲理，天热了有甜瓜蜜桃；天冷了就该杀年猪了。你要是顺应着季节吃，那么四季平安，你要是反着季节吃的话……”

宋万友也被江天养的理论吸引住了，凑上来问道：“怎么样呢？”

江天养世故地哈哈笑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伤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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