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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驰聘疆场 英雄冢 夕阳无限

一行人奔出大殿,立身台阶上。但见台下二人正自厮杀的难解难分。白衣少年手持长剑,正是王叔明。另一人头戴毡帽,容貌丑陋,留有三绺浓须,一身粗布麻衣,看似粗狂至极,却不是姬如风。地上断棍琳琅,十八棍僧垂手观战。虽然齐眉棍尽被折断,但十八僧人浑身毫无伤势,显是来人手下容情,用的都是棉劲。

虞正但觉那汉子身形熟识,好像和自己很亲切一般,但却想不起是谁。姬云儿道:“虞大哥,那个戴毡帽的汉子是不是很熟悉?我觉得好像在那见过?”雪玲珑道:“是啊,我也觉得见过他。”虞正道:“我见到他时,有一种亲切感,但他的容貌我却没见过。”

此际,王叔明挥剑一招“长虹贯日”,刺向那汉子眉心。那汉子微微一笑,身子侧闪。反手向王叔明手腕抓落。王叔明一凛,手肘一抬,惊鸿浮动,一道剑影倒削上去。那汉子一惊,急忙缩手飘开丈远。

王叔明斗得豪情勃发,笑道:“阁下武艺高强,在下就在和你拆上二十招。”那汉子拱手道:“甚好,甚好。你我胜负未分,酣畅未尽,我正有此意。”说罢,凌空纵出,挥掌拍出。王叔明腾身迎出,一招“神农锄地”斩了出去。那汉子双掌对夹,空手入白刃,紧紧夹住剑身。王叔明暗吃一惊,用劲收剑。但长剑被粘住一般,抽不出丝毫。那汉子吟吟一笑,道:“王兄弟,拿好了。”内劲摧出,激的长剑颤动起来。王叔明满头雾水暗道:“他何以知道我姓王?是了,一定是见我身着白衣,使得又是无极剑法,这才猜到。”高手过招,最忌分心。王叔明心念思想之际,但觉手心一滑,龙吟声响,长剑脱手飞出,径直钉在了系大钟的绳环上,绳环断开,蓬的一声闷响,大钟坠到地上,溅起一团沙尘。而长剑Сhā在支架横木上,兀自震颤不休。

王叔明一惊,腾身跃过那汉子,纵向大钟。那汉子形如鬼魅,晃身赶上。五指箕张,抓住王叔明脚踝,用力一沉,将王叔明拉了下来。王叔明回身一掌,用的正是“雪泥鸿爪功”。那汉子竖掌迎上,二人掌势交叠,蓬一声尽被震开。王叔明滑出丈远,恰停在大钟傍边,当下伸手取下长剑。那汉子飘然站定,双眉紧蹙,问道:“王兄弟,这一掌显然不是蜀山的武功,不知道是什么掌法?”王叔明道:“雪长风雪大侠传授的雪泥鸿爪功。”挥剑一招“极目沧波”,刺了出去。

那汉子道:“原来这就是雪泥鸿爪功,果然厉害。”当下斜退两步,虚空一抓,地上一只断棍跃入手中,展舞起来,将周身护的密而不透。王叔明连递六剑,尽被化解开来。那汉子挺棍刺出,王叔明一招“沧海月明”长剑径直刺入断棍,王叔明内劲摧出,喀喇喇声响,断棍暴裂,一道剑影闪过,长剑刺向那汉子胸口。那汉子到吸一口凉气,向后飘开。王叔明欺身直进,穷追不舍。那汉子双掌夹住剑身,用力一拗,波的一声脆响,长剑断开。那汉子道:“王兄弟,小心了。”曲指弹出断剑,断剑破风,刺向王叔明左怀。王叔明侧身急闪,绕是如此,嗤一声衣袖被划开了到口子,幸亏没伤到肌肤。

王叔明心下感激,拱手一揖道:“若非阁下提醒,这断剑怕是刺入我的怀中了。”那汉子抱拳还礼道:“王兄弟言之过谦了。纵然我不提醒,依王兄弟身手,如何躲不过?”王叔明见他指隙滴血,抢上前去道:“阁下伤到手了?”那汉子淡然一笑道:“区区小伤,何足挂虑?王兄弟你我能这样酣畅淋漓的打一场,当真不枉我们一场相识。”王叔明一惊,如坠深雾道:“阁下认识于我?”那汉子哈哈笑道:“看来我的妆画得不错,这也难怪你认不出来了。”说罢,揪起胡须,用力一揭,撕了下来,却是假的。王叔明见其真容,捧住那汉子双臂喜道:“原来是刘牢之刘大哥。”

此言一出,虞正几人发足奔过来,聚首一起,言笑起来。原来此人正是刘牢之。虞正道:“仁兄,你为何乔装打扮,硬闯伏虎寺?”刘牢之笑道:“一来沿途怕被人识出。而来想借此机会,领教一下伏虎寺中高手。”当下向绝天曲身一揖道:“在下硬闯宝刹,还望大师海涵。这里恕罪了。”绝天合十还礼道:“施主言重了。敝寺僧众未伤一人,全仗施主手下容情。”

突然之间,清风微动,遥见一名少女在屋舍上飞驰如燕,径直跃将下来,飘落到王叔明身前,此人正是陆吟霜。陆吟霜喜道:“原来大家都在。对了,那个粗狂汉子呢?”刘牢之笑道:“姑娘说得是我吧?”陆吟霜瞧了他一眼,挥掌拍出道:“剃了胡须,我一样认得出来。”王叔明反手抓住陆吟霜玉腕道:“吟霜,这位是刘牢之刘大哥,他于我们有救命之恩。”陆吟霜一怔,曲身一揖道:“对不起刘大哥,冲撞之处,还请海涵。”刘牢之笑道:“哪里哪里。”转向王叔明道:“王少侠,这位可是弟妹么?”陆吟霜花容绯红,不胜娇羞。王叔明吞吐道:“吟霜的­奶­­奶­碧落仙子前些天去蜀山说亲,我们已有媒妁之言,但尚未成亲。”此言一出,虞正几人不胜欢喜,上前道贺。原来王叔明和陆吟霜听闻虞正蓄发修行,今已期满,便来相聚。岂知路上瞧到刘牢之纵马入寺,遥见在寺门外打斗起来。王叔明便纵马紧赶,陆吟霜坐骑稍慢,这才迟迟赶来。

王叔明道:“刘兄来此不知所谓何事?”刘牢之瞧了虞正一眼道:“我此番前来,正是奉相爷之命寻虞少兄的。”虞正一怔道:“相爷找我所谓何事?”刘牢之叹口气道:“如今当真是危急存亡之秋也。前秦苻坚下令伐晋,其弟苻融官拜前锋都督统帅步骑二十五万先行,为前锋部队。而苻坚御驾亲征,自率八十七万大军自长安出发,向江南开进。”众人大吃一惊道:“八十七万合二十五万共一百一二万人众!大军压境,危亡之秋。而大晋官兵不过数十万之数,如此悬殊之战,如何取胜?”刘牢之道:“相爷想凭借江湖豪杰和天下万民之力,共御敌贼。而虞少兄乃武林盟主,只要你能振臂一呼,发动武林之势,这便足矣。试想我们炎黄儿女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纵然百万之数,亦当破之!”虞正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为国赴难,视死如归。我自然义不容辞!但司马老贼向来忌恨于我等,怕他会对我们不利。”刘牢之道:“司马道子在江淮一战,折亡数万人马。皇上龙颜大怒,撤消了他的藩王,如今他已是孤家寡人。”众人大喜道:“司马老贼作恶多端,有此下场,乃是自食恶果。”

虞正道:“仁兄,前秦大军如今已到了那里?”刘牢之道:“苻坚大军已开到项城,益州水军也已顺江东下,而黄河北边的人马,已移到了彭城。由东至西,万里战线,满是敌寇。”王叔明道:“如此说来,前秦水陆两路大军,同时南下,向江南逼近了。”刘牢之道:“不错,敌寇移动甚快,已快开到大晋边境了。朝中文武百官慌而无策,有的建议迁都,有的建议议和,更有甚者竟然说屈膝投降,博取苻坚欢颜,从而保住大晋皇统。”

众人勃然大怒,齐道:“家国危亡,不举械投敌,反而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当真该死!”刘牢之点点头道:“不错,这些人都被相爷斩杀于市了。相爷几经周折,言辞切切,唤起民众,呼吁抵抗。现在主战派占据大势,皇上也已下令抗击敌寇。相爷在相府正和主战派人众商议破敌之策呢。”虞正道:“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去建康,与相爷回合吧。”众人便拜别众僧,向建康飞奔而去。

众人驰到建康,已是深夜时分。但街市喧吵,呼吁主战。声响如潮,此消彼浮。一行人牵缰缓行,豪情勃发。虞正道:“天下万民,情绪高涨,一致主战,看来我大晋是必胜无疑了。”几人心底安慰,言说一番,径直进了相府。

相府灯火辉煌,彻夜通明。行到滴水檐时,恰遇上了谢玄、谢莹父女。几人聚首,欢颜一番。

虞正道:“谢将军,相爷呢?”谢玄道:“在内堂呢,随我来吧。”谢玄、谢莹父女带着一行人穿廊过阁,到了内堂。

但见当中摆着张长桌,桌上沙土起者纹起如山,低者凹陷如谷,平者舒缓如路。四下Сhā着数只小红旗,而对峙Сhā的是小黄旗。这正是模拟地形的战况地图。桌案上伏着一人,此人手肘托腮,瞑目打盹,正是相国谢安。

谢莹心疼的说道:“爷爷一直­操­劳国事,连夜不寐。现在别打扰他了,我们先出去吧。”几人刚欲转身,桌案嘭的一声响,却听得谢安呵斥道:“危急存亡之秋,尔等岂可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原来谢安梦到那些言说投降之人,不禁恨得拍案呵斥,岂料醒来却是做了个梦。谢安自言自语道:“危急存亡之秋,我身为相国,竟然贪睡,当真有负皇恩。”说着从袖口掏出根小针,刺了自己手指一下。

众人瞧到惊咦一声,抢上前去。谢安刺痛清醒过来,见到众人喜不自禁。聚首欢言,言语极切。

谢莹揽住谢安臂膀道:“爷爷,你这样会累坏身子的,军国大事,非一日而定。你去休息吧,明天再仪。”谢玄道:“是啊,叔叔,你看你手指都被刺得满是淤青了,照此下去,病倒了如何是好?”谢安淡然一笑道:“天下万民,皆寄期望与我。若然不能及时完成作战部署,如何对得起皇上圣恩?如何的得起天下苍生?”虞正上前道:“相爷忧天下之忧,急天下之急。如此高义,令人钦佩。但相爷可曾想过,一旦相爷身体抱恙,不能督战。那这样又对得起圣上皇恩浩荡么?对得起天下黎民么?”谢安一怔,沉声不语。王叔明、陆吟霜等人纷纷相劝,谢安这才回到寝室休息。

次晨天蒙蒙亮,谢安已然伏在桌案旁思量起来。拟好战略部署,便与众人商议,通过之后,这才呈递孝武帝。孝武帝于此一窍不通,经文武百官研讨,一致赞同。晋孝武帝便将调兵大权、作战部署、生杀大全,尽数交付谢安一人。谢安领旨回到府邸,部署一切。封谢玄为前锋都督率水陆八万待命。京城佞臣聚集,谢安怕生有哗变,便决定自己坐镇建康。部署定下,谢安整日游山玩水,下棋取乐。当时有一个叫张玄的下棋好手,谢安时常请他入府下棋,每每皆赢。但这一次张玄却输了。张玄问道:“相爷,前几日你连夜不寐,赶制作战部署。如今部署定下,何以闲若无事,游山玩水?莫不是忘记了家国大任?”谢安淡然笑道:“张公此言差异,前秦兵多粮广,舟车远伐,且移师迅速,此正乃兵家大忌。如今天时、地利皆不如我所愿,我正在等待一个关乎大局之势出现。”张玄冥思多时,不解其意便问道:“相爷,可否直言相告?”谢安拈起棋子摆下了两个字“人和”,张玄疑道:“人和?”谢安拂乱棋子道:“我只要人和,便可退敌百万雄兵。”张玄半信半疑道:“如今举国上下,万民一心,已成|人和。相爷为何还要等?”谢安笑道:“国内万民,固然一心。但若见我不自信,如何成我所期之人和?不过我也在等敌寇中的一个人和。”张玄一怔道:“敌寇中的人和?”谢安道:“不错,苻坚虽然雄才大略,可惜未听王猛遗言,除掉隐患。这次大伐,内部必乱,这就是我所期之另一人和。”张玄思想多时,赞道:“相爷智谋过人,张某佩服的五体投地。”谢安道:“张公棋艺­精­湛,这几日就留在相府,陪我下棋吧?”张玄欣然答应。

一日谢安召集谢玄、刘牢之等等,嘱以作战部署,下令率军迎敌。虞正发放绿林令号召群雄,聚首一起,加入北府兵,由刘牢之统领,向前线开进。

公元383年,前秦与东晋之间的大战爆发,这也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淝水大战。

大战初期晋军将领胡彬,率水军沿淮河向寿阳进发。路上听闻寿阳已被前秦前锋苻融攻破,便退守硖石,等待谢玄大军会合。苻融攻占寿阳,派大将梁成率五万人马抢攻洛涧,截断胡彬水军退路,并团团围困起来。胡彬修书告急,偷渡敌寨时,被苻融俘获。苻融见到告急文书,便飞报苻坚。苻坚将大军留守项城,亲率八千骑兵赶到寿阳,亲自部署督战。苻坚料想晋军不堪重击,便派朱序(朱序原为晋朝襄阳守将,襄阳失陷,朱序被俘,被封为尚书)劝降。

谢玄、刘牢之、虞正、王叔明等人正在军营商议战况,娄兵飞报朱序求见。谢玄、刘牢之与他素来交厚,赶忙请了进来。朱序进得营帐,俯身拜下道:“罪臣朱序见过大都督、刘将领。”谢玄、刘牢之二人急忙上前,扶起朱序道:“朱公当年死守襄阳,牵制前秦数万大军,如此仁勇,何来之罪?快快请起。”朱序含泪道:“罪臣眷念残生,屈身事敌,如此不忠,何言无罪?”刘牢之道:“朱公身在曹营心在汉,相爷是知道的。想当年关圣帝还曾约三事而事­操­,朱公不必介怀。”

朱序心下感激,挽住谢玄、刘牢之道:“承蒙相爷不弃,罪臣感激不尽。”谢玄、刘牢之齐道:“朱公言重了,朱公这次入寨相见,可是奉了苻坚之命么?”朱序道:“前秦派出百万大军伐晋,如今后援未到,正乃抢攻之佳机。若然错失良机,大军集中,只怕难以取胜。刘将领的北府兵雄武勇猛,若能强渡洛涧。前秦士气必搓,如此大事可图。还请谢将军、刘将领圣裁,罪臣朱某该走了。”说罢,拜别众人,出了营帐,径直回到前秦寨营。

王叔明道:“人言竹节,宁断勿曲。朱序若然矢志不移,必会以死明志。何以会屈身事敌?我看他这次是有意引我军深入敌境,再以击之。”虞正沉吟片刻道:“我觉得此人心存高远,壮怀激烈,正乃血­性­男儿。依我判断,这种人不会作出甘心事敌之事的。”刘牢之道:“我也赞成虞少兄之言,朱公同我当年歃血为盟,共抵贼寇,我想他不会轻易忘记所发誓言的。他之所以没有以死明志,多般因当年之誓言。”

谢玄道:“出兵之际,叔叔私下交付给我三个锦囊,要我在为难之际,一一拆看。”王叔明道:“相爷智慧超凡,看来已料知此事了。”谢玄取出锦囊,拆开缝线,抽出信筏,但见写着“朱公忠心为国,信之勿疑。”刘牢之拍股道:“甚好,甚好。如此一来,朱公与我们里应外合,必可破敌。”谢玄道:“牢之,你从北府兵中挑选出五千­精­兵,先对洛涧进行突然袭击。”刘牢之曲身领命。谢玄道:“虞正、叔明你二人为左右先锋,协助北府兵。”虞正、王叔明拱手接令。

当下三人率领五千北府­精­兵奔到洛涧,放下船只,强渡洛涧。涧流湍急,激到礁石上扬起丈高的水花。有的船只径直冲到下游,有的触到暗礁沉没,有的撞上岩石船只散裂。刘牢之中流击楫,高呼道:“驰聘疆场,保家国。为赴国难,视如归。”北府兵群情涌动,壮怀激烈。呼啸呐喊,士气大振,纷纷摇橹强渡。有的失了船只,潜水横渡。场面豪壮,令人慨叹。

洛涧守将梁成见晋兵汹涌而来,大吃一惊,问道:“洛涧天堑,晋兵安敢强渡?这支军兵统帅乃是何人?”左右遥望,见绣旗招展,牙旗上绣有一“刘”字,便秉道:“此乃北府兵,统帅叫刘牢之。”梁成心头凛然,惊道:“什么?北府兵?”左右将领道:“北府兵勇武威猛,梁将军我们该当如何?”梁成手按剑柄道:“本将军奉命坚守洛涧,岂可有失?传令下去增派二百名弓弩手,把洛涧守死了。若然让一个北府兵渡过洛涧,你们提头来见。”左右将领暗吃一惊,对视一眼道:“遵命。”便退了下去。

北府兵强渡一半,对岸弓弩手剧增。弓弦惊响,箭矢如雨,纷纷­射­来,冲在前面的多数中箭落水。有的被激流冲走,有的被岩石撞的脑浆崩裂,有的负箭受伤,在漩涡激流中挣扎。一时间惨呼声响彻云霄。刘牢之右臂中箭,却顾不得包扎,随手拔出,忍住疼痛朗声道:“盾牌手护住船头,其余人摇橹直进。”北府兵见刘牢之忍痛强渡,士气大振,朗声呼喝,声震尘宇。弓弩手见来兵汹涌,毫无退缩之象,不禁心下慌乱,此际只顾得匆匆放箭,准头却差了好多。

刘牢之、虞正、王叔明三人的船只疾行如电,遥遥领先。北府兵见到争先恐后的摇橹互追互赶,宛然如Сhā翅猛虎,勇猛非凡。刘牢之当先一马,纵身跃上对岸。王叔明、虞正二人随后赶上,三人合力与弓弩手厮杀起来。守将梁成亲率人马汹涌如潮般冲杀过来。北府兵尚有一半人马,未渡到岸上。虞正挽过鹊画弓拈起一支雕翎羽箭,瞄准为首的一名将领­射­将过去。但见那将领向后跌落下去,被随后赶来的乱马踏的粉碎。梁成暗吃一惊,勒马停住。骑兵见主帅收马缓行,心下胆怯,自也放慢了速度。

北府兵尽数渡过洛涧,奋起武器如潮如浪一般压将过来。前秦兵见到吓得心惊胆战,梁成拔出佩剑朗声道:“谁敢后退半步,本将军这把剑立时叫他脑袋搬家。”前秦兵左右为难,权衡利害,只得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两军堪堪交锋,前秦兵便向后败退。梁成见势不妙,勒马逃命。刘牢之道:“看你往那里逃?”挽起劲弩­射­了出去,箭矢如电,­射­穿了梁成的胸膛。前秦兵见主帅坠马惨死,吓得心胆俱裂,撤到淮河边,争先恐后的渡河逃命,大部分却落水溺死。

谢玄听闻洛涧大捷,万分欢悦。飞马急令刘牢之乘胜援救硖石的晋军将领胡彬,而自己亲率大军乘胜直进,直到淝水东岸,把人马驻扎在了八公山边,同驻守寿阳的前秦军隔岸对峙。谢玄密令五十名士兵敛割柴草,做成稻草人遍Сhā在八公山上。

苻坚突然得报洛涧失守,大吃一惊,心下极为不安。便与俞胜中、苻融登上寿阳城楼观看对岸形势。寿阳城楼高耸入云,俯瞰万物,尽收眼底。但见大晋营帐排列的整整齐齐,手持刀枪的晋兵往来巡逻,阵容严整威武。而八公山上草木浮动,隐隐间伏甲万余。苻坚心头凛然道:“想不到大晋竟然有这么多甲兵,看来朕当真是朕低估了。”俞胜中道:“皇上无须忧虑,皇上拥兵百万,只要我们坚壁不出,待大军一会合。大晋蝼蚁之数,必会折亡。这江南富饶之地,必属大秦!”此番话说的慷慨激烈,苻坚登时信心高涨,环视大山江川笑道:“朕登大宝三十余载,励­精­图治,­操­兵练马。为的就是要这锦绣山川,九州土地,尽属大秦。”苻融道:“皇上文韬武略,可比秦皇汉武。征讨天下,乃属天意,此战只要万众一心,自可覆亡大晋。”

苻坚望着大川,面­色­凝重。俞胜中沉声道:“皇上可是想到大哥了?”苻坚叹口气道:“当年攻伐仇池,杨大哥冤死大狱,而那日追逐刘牢之之时,相救的分明就是杨大哥。”原来苻坚昔年攻伐仇池,杨义昭心怀故国,极为不忍。便趁夜赶回仇池,报说此事。岂知仇池国王以为他这是威胁自己,以报旧怨。便下令将杨义昭押入牢中。苻坚听闻此事,勃然大怒,一举攻破仇池。仇池国王恨极杨义昭,便纵火烧狱。苻坚赶到大牢命人扑灭烈火,却寻不到杨义昭,只见到了一具具面容焦糊的尸体。苻坚辨认不出,便群体厚葬。俞胜中道:“我也觉得那人很像大哥,但他执意不肯以真容示人。”苻融道:“杨义昭武功高强,不可能会被仇池国王烧死狱中,或许他觉得愧对皇上这才不肯现身吧。皇上如今当以大局为重,破敌之后,再思量此事不迟。”苻坚道:“大都督所言甚是,如今洛涧失利,怕要影响士气,朕就仰仗大都督一战扬威了。”苻融施礼道:“皇上对臣下皇恩浩荡,臣下自当万死不辞,以图报之。”苻坚几人窥看完毕,这才下了寿阳城楼。

这一日刘牢之换过娄兵衣衫,刚出营帐,恰与虞正、王叔明二人碰面。虞正、王叔明二人惊道:“大哥这番打扮是要­干­什么?”刘牢之淡然笑道:“如今围困硖石的将士与我们互通不上消息,我想扮作通讯兵,穿越敌寨通知硖石守将坚壁死守,以牵制秦兵。”虞正道:“仁兄乃北府兵之统领,所谓蛇无头不行,这送讯息之事,就让我去吧。”王叔明道:“偷渡敌寨,万分危急。若然刘大哥信得过我,这件事就交给我了。”刘牢之道:“二位贤弟不必争执,我注意已定,你们无需多言,只要守好营寨就行。”虞正、王叔明刚要再言。刘牢之道:“若然二位贤弟当我是大哥,当我是这一军之帅,就别在相劝了。”虞正、王叔明无奈的应了一声。刘牢之搓­唇­呼哨,踏蹄如雷,窜出一匹健马,正是虞正相赠的一点雪。刘牢之纵上马背,道:“三日之后,我不能返回营寨。二位贤弟就拔寨与谢将军会合吧。”不待虞正、王叔明二人应答,刘牢之驱马绝尘而去。

刘牢之纵马飞奔,只消一日行程,已深入敌寨。锣兵往来巡视,火把炽烧,照的大地一片光亮。刘牢之打晕敌寨一名娄兵,换了他的衣衫,纵马直穿营帐。行了数里,迎面驰来数骑。刘牢之强自镇定,缓行慢走,径直迎上。双方驰到进前,互瞧了一眼,交头过去。刘牢之暗自松了口气,刚要拍马奔开,却听得身后呼叱一声,一名将军模样的汉子纵马拦在了刘牢之马前。刘牢之陪笑道:“将军有何吩咐?”那将军打量了刘牢之坐骑几眼,道:“小子,你的坐骑矫健魁梧,与你的身份大不相称。快说你是那个营的?是不是大晋的­奸­细?”

刘牢之心念转动,决定博弈一次便笑道:“不瞒将军,小的是前锋都督苻融大人的一个文官,这次前来正是要给硖石敌军送劝降书的。”那将军一惊,思虑片刻道:“把你的通关文书和劝降书拿出来本将军看看。”刘牢之笑道:“将军对不起,小的来时向都督要通关文书却被都督训斥了一顿,他说要有人拦截这匹坐骑就是通关文书。至于劝降书乃是机密之事,小的偷营入寨的带着总是不安全,所以都督要我记在了脑子里。”那将军喝道:“不行,明文规定,没有文书,不得放行。来人给我拿下!”

此际一个文官模样的汉子,驱马上前低声道:“将军,苻融乃皇上胞弟,此人深谋远略,素的皇上恩宠,他行事想来如此。若然我们截了他的人,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以小官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将军思略一阵道:“好了,走吧。”刘牢之暗舒了口气道:“谢谢将军,小的一定会在都督面前,褒赞将军的。”那将军立时欢悦起来道:“如此劳烦。”刘牢之笑道:“将军客气了。”说罢,扬鞭加策,径直驰开。

次晨清明,刘牢之驰到了硖石晋军营寨前。晋军将领胡彬见来人一身秦服,便下令严阵防守。刘牢之遥举双手,胡彬心下狐疑道:“这敌寇未免太嚣张了,区区一骑,竟敢叫阵寨前。”左右道:“会不会是敌寇劝降之人?”胡彬怫然大怒道:“我受命相爷固守阵地,相爷于我恩重如山,我岂可背信弃义?这来使敢说句劝降,你二人给我绑了斩杀帐前。”左右急道:“将军,两军对垒,不斩来使。这样恐怕不妥吧?”胡彬道:“到了我的营帐,规矩就得我来定。”左右无言与对,沉声不语。

马踏坦途,一驰数里,眨眼工夫,已到了近前。胡彬遥见其容貌,不由大喜道:“原来是北府兵统领!”当下起身驱马迎上。二人聚在一起,言说一番。刘牢之随胡彬入账,刘牢之俱以大事嘱托,约定之后,小憩片刻,便纵马折回。

天­色­灰暗,已驰到敌寨。刘牢之留神四下,纵马飞奔。驰到前寨时,战鼓乍响,杀出一簇彪军,团团围住刘牢之。刘牢之道:“我乃都督苻融大人门下之人,烦劳诸位了。一场误会,都是自己人。”此言一出,彪军竟然岿然不动,死死盯着刘牢之。

蓦地一个声音道:“大胆毛贼,竟敢冒充本都督之名义,行骗寨前,速速报上名来!”话音未落,蹄声如雷,驰来一骑。乘者披甲穿锁,腰佩宝剑,正是前秦都督苻融。苻融坐骑上挂着两颗鲜血淋漓的人头,这两个头颅正是那个将军和文官。原来苻融到寨前视察,听闻守将放过去了一个信差。苻融勃然大怒,便将二人头颅砍了下来,挂在马上,以正军法。

刘牢之自知事败,便想拼死突围。当下指了指身畔惊道:“诸位看那里好象有敌兵。”众士兵一惊,侧头远眺,刘牢之拍马疾行。陡然间一骑横冲拦住,正是苻融。苻融笑道:“小小把戏,安能骗得过本都督?蟊贼你受死吧!”拔出佩剑,驱马冲来。刘牢之不敢恋战,纵马避开,左突右冲。但听得蹄声阵阵,四面八方数十余骑包抄过来,圈子越缩越小。刘牢之困在垓心,奋力厮杀。但敌寇甚众,越杀越多。蓦然间觉得肩背灼痛,回眸一瞧,却是被苻融一剑斫中。刘牢之反手死死抓住长剑,苻融用力一折,波的一声响断裂开来。刘牢之翻身倒掷断剑,破风声响,已在毫厘之间。苻融暗吃一惊,身子一侧,断剑堪堪贴衣划过。嗤的一声Сhā入一名士兵胸膛,登时鲜血崩流,落马毙命。

突然之间,营寨四周锣鼓喧天,喊声大震。刘牢之大吃一惊暗道:“莫非敌寇顷兵而出,已将我团团围死?”蓦地远处驰来一骑,乘者浑身鲜血,驱马上前秉道:“都督,晋军将领胡彬率众袭截营寨,伤死好多弟兄了。”刘牢之大喜心道:“胡将军一定猜到我越寨受阻,这才纠结­精­兵,以袭截营寨牵制敌兵,好让我逃脱。”苻融指了指刘牢之喝道:“你们几个将此人脑袋割下来,送到营寨等候。若然让他跑了,你们就将你们的脑袋放到营帐。”说罢,驱马率众奔开了。

二十余骑紧紧围住刘牢之厮杀起来。刘牢之荡开一个缺口,纵马驰开,敌寇驱马紧追。刘牢之坐骑矫健雄武,踏蹄如飞,将追兵抛的越来越远。

奔出十余里,已是山路。刘牢之回头望去,尘头大起,二十余骑紧紧尾随。一点雪纵然矫健,但彻夜奔驰,终究稍逊平日。双方距离开始越拉越近,此际已不过十余丈远。

山路迂回,东绕西折,难辨方向。刘牢之见路便奔,山路越行越窄,一点雪放缓了脚步。身后呐喊之声隐隐传来,刘牢之不住摧马疾行。行了数里,绕过刀劈崖一道深涧陡然横现,阔约数丈,黑黝黝的深不见底。一点雪惊嘶一声,急收前蹄,停在了崖边,哗的一声,踏下去了数块碎石。一点雪嘶鸣一声,向后退开。

回身望去,刀光闪烁,追兵已至。刘牢之心头凛然,本欲和敌寇厮杀一番。但肩背伤重,只觉臂膀僵直难动。当下拍了拍一点雪道:“一点雪啊一点雪,昔年的卢马驮着刘皇叔跃过澶溪而幸免于难,开创了蜀山政权。如今你能不能驮着我刘牢之跃过深涧!”一点雪极通人­性­,退开丈远,放开四蹄,急奔而前。到得深涧边缘,四蹄同时使劲一蹬,直窜出去。刘牢之但觉两腋生风,腾云驾雾一般跃将起来。他低眉一瞧,深涧黝黑,陡然间眼前一片眩晕,当即紧紧抓住了一点雪鬓鬃。

一点雪前双脚踏到对岸,后右脚堪堪踏上岩石。刘牢之心思奇快,腾身跃起滚落到了地上。伸手抓住马缰,用力一拉。一点雪稍微得劲,后右脚用力一踏,身躯窜出扑倒在了地上。一点雪疲惫不堪,躺在地上喘起大气来。刘牢之大喜挽住一点雪脖子大笑起来。

敌寇紧追,纵马飞奔。绕过刀劈崖蓦间深涧横现,急忙勒马,堪堪停到深涧边缘,后面驰来的追兵勒马不及,将前一骑撞下深渊,而他又被随后的坐骑撞了下去。但听得马声悲鸣,四五骑连人带马坠入深涧。而后赶来的知道出了状况,便早早下马,步行过来。见到惨状,直吓得浑身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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