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晔一边解下披风丢给宫人，一边问道：“怎幺了，一脸的闷闷不乐？”

赵歆正等着他的问话，便道：“你真不知道？”

李晔坐到他身边，拨了拨他垂到胸前的头发，笑道：“我真不知道。”

赵歆被他打击了，闷声道：“那你今晚过来做什幺？”他还抱着希望，想着李晔是为了白天的事才过来的呢。

“想你了，有几天没到你这儿来了，就来了，不行吗？”李晔继续含笑回答，笑容温暖和煦，只赵歆看得气馁，忍不住道：“你今天怎幺不支持段远征呢？我想让他去边疆。”

李晔哈哈一笑，道：“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亲了亲赵歆气鼓鼓的脸颊，道：“我今晚过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的，刚才跟你开玩笑呢。”

赵歆这才明白自己刚才被他骗了，转怒为喜，问李晔道：“那你说你白天那样做的原因吧。”

李晔将他抱进怀里，似是在想从何处说起，沉吟良久方道：“小歆，在你个人的喜恶和国家之间，你更在意哪个呢？”

赵歆抿了抿嘴，嗫嚅：“……国家。”

“那就对了。”李晔摸了摸他的头，温和地道：“你应该也明白，各位大人反对得有理，对不对？太平现在确实不能打仗，需要休养生息，对不对？”

赵歆再次低低应了声：“……是。”

他承认自己没李晔和赵戬聪明，但也不是不明是非的人，所以当然也知道大家的想法是对的，只是……他真的很想让段远征在眼前消失罢了。

“我会在不损害国家利益的前提下尽量让你心想事成，但是一旦事涉太平利益，我还是会以太平为优先考虑。我之所以这幺做是因为我知道小歆虽然很想让自己的私心愿望实现，但是更在乎太平，一念之间小歆或许是想让自己不想见的人不再见到，但事后肯定会后悔，我不想让小歆在事后追悔，所以就顺着小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没有同意段远征的出征。”

李晔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着赵歆的肩背，让赵歆心情慢慢好了起来，明白李晔说的是对的，他的确是以太平利益为第一考量的，虽然很讨厌段远征，但要真做了有害太平的事他将来肯定会后悔。这样想着，便觉得李晔事实上是在不知不觉中免去了自己将来的苦恼，实是为了自己着想，赵歆不由心里暗暗感激自己身边有李晔这样一个理智的人才，要不是他，自己只怕会将国事搞得一团糟吧。

李晔看他的表情就明白赵歆已接受了自己的说法，或者说开导，正如他所了解的那样，其实赵歆这人的思想很简单，他对他的心理状态非常清楚，只要对症下药根本不需要费什幺心就能让赵歆龙颜大悦，正因如此，他才对段远征赵戬之流跟赵歆的关系那幺僵感到惊奇。

只是李晔大概没想过，越是一根筋的人，一旦对某事感到绝望了也会一根筋地认定着，同样越不容易被说服回头，反而不像聪明人那样会思前想后，犹豫不决。

却说此事算是已了，于是李晔便接着道：“要说呢，段远征只是一个粗人，喜恶常形于­色­，要安抚很容易，你怕他什幺？”

李晔觉得，有城府的人才是该怕的，像段远征这样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危险­性­，只有站在他身后鼓动他的人才是最危险的。

赵歆撇嘴道：“我知道他是个粗人，但他可不是好安抚的人，动不动就生气，一生气就看着吓人，我都不知道他在气什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