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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魂归辽叶河 > 第2章 初到七里坡(1)

第2章 初到七里坡(1)

此时,欢送“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到农村去炼一颗红心”的热闹场面,已消失得无踪无影了。

在永平县城下车后,李勇、肖国庆、王永洁三名知青在七里坡光明二队副队长李德富的带领下,朝他们“未来的家”走去。月光透过稀疏的树梢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亮,如星星在地上眨着眼睛。偶尔吹过的山风在树林里发出沙沙的声响,给幽静的山乡平添了几分神秘。路越走越远,越走越曲折,疲惫正悄无声息地向他们袭来。

三名知青都来自万川市红星中学,在“迎接伟大的七十年代”的感召下,他们满怀着到农村炼一颗红心的热情,到万川专区永平县辽叶河公社光明大队Сhā队落户。

“山里会很苦的,我担心你们小小年纪受不了这份苦哟。”李德富停下来,看着三名已走得疲惫不堪的年轻人,心疼地说,“同学们还是歇一会儿吧。”

走在前面的李勇回答:“我是搬运工人的儿子,没有吃不了的苦。”稚­嫩­的口音里透着坚定。

李勇家有五兄妹,他排行老二,哥哥李军在一家街道工厂当工人,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年龄都还很小。他父亲做了二十多年搬运工人,落下了严重的腰痛病,长期休病在家,全家人的生活来源就靠父亲病休的“劳保”和母亲做临时工的微薄收入。他到农村Сhā队落户,完全是无奈的选择。因为按政策规定,每家至少要有一个子女下乡,哥哥当了工人,已逃脱下乡的命运,如果自己不下乡,两个弟弟初中毕业后也必须下乡。他宁愿自己下乡,让弟弟待在家里。

此时,他眼前又浮现出临别时妈妈流泪的情景,妈妈那双忧虑不安的眼神,让他心里一阵难受。

“队长,不用歇,再苦再累我都不怕。”肖国庆跟上来说:“如果怕累我就不下乡了。”肖国庆是饱含炼一颗红心的热情下乡的。

肖国庆的父亲是南下­干­部,在万川市糖酒工业局的机关工作,平时对肖国庆的教育非常严谨,用自己坦诚的胸怀和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影响着肖国庆。读小学时,肖国庆就是学校的活跃分子,在同学中颇有威信。“文革”初期,他还带领一帮同学重走长征路,成了当时学校的爆炸­性­新闻。在响应毛主席上山下乡的号召中,他是学校第一个写申请书表决心的人,他对农村充满了向往。虽然眼下这走不完的山路与他心目中的美好反差极大,但他并不沮丧,心里的热情还是那么旺盛。“永洁,你还行吧?”肖国庆停下来等了一下走在后面的王永洁说,“把你的洗脸盆给我,我帮你提。”

“还是我自己来。”王永洁愣了一下说,“毛主席说,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李勇也迎合说。

王永洁前两天才满过十七岁,她既是肖国庆的邻居又是同学。王永洁的父亲以前在工厂当仓库保卫员,“文革”武斗时,为了保护国家财产,阻止武斗人员哄抢仓库物资而惨遭杀害。王永洁家有六个弟妹,她排行老大。父亲死后,她就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是出了名的乖女孩。为了让两个初中毕业的弟弟能留在家里,她报名下乡Сhā队落户。

“哎———”李德富见三名知青累了也不肯休息,只好继续往前走。“这地方属于长岭山脉,最高海拔差不多两千一百米。”李德富又介绍说,“这条青石板路从永平县城一直通往万川市,这条石板路还是清朝时候修建的。”

从永平县城到辽叶河公社,要走七十里山路,从辽叶河公社往西走七里多青石板路,才能到达三名知青Сhā队落户的光明大队第二生产队,光明大队所在的地名叫七里坡。

一条条涓涓细流从长岭山脉的最高峰“响鼓岭”流下来,慢慢地汇成了一条晶莹清澈的溪流,村民给这条溪流取了个很形象的名字:响水溪。响水溪与下游的尖山裕、木尔河汇合便形成了辽叶河。

辽叶河在辽叶河公社绕了一个大弯后才顺流而下,将辽叶河公社围成了一片蓼叶似的半岛,辽叶河也由此得名。明朝时期,这里就是乡一级的政府所在地。

永平县到万川市的大路从辽叶河场上直端端地穿过,辽叶河上明朝时期建的廊道至今还历历在目,成了辽叶河上的美景。

月­色­中他们又翻过一道山梁。李德富见三名知青累得直喘粗气,招呼他们歇息会儿再走,三名知青一ρi股坐在地上。

王永洁问:“还有多远啊?”李德富说:“快了,这金竹岭就是最后一座山了。以前这金竹岭因山长满了金竹而得名。竹林里有很多野生动物,灾荒年代它们还救了不少人呢。”

金竹岭上有两棵巨大的老槐树,像两把巨伞庇荫着岭上的几户农家老宅。李德富敲开一户农家的门,讨些水给知青们喝,肖国庆把随身携带的水壶灌满水,继续赶路。

他们走进了一片黑苍苍的松林路,路两边的旱芦苇比人还高,山风吹过,不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王永洁感到背心有股寒气袭来,大家都害怕得不敢说话。

突然,李勇感到脚背上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咬了一下,他立即伸手去抓,“蛇,是蛇!”他惊恐地大叫起来。他用力将蛇甩掉的同时,手腕上又被咬了一口。他吓得哭了起来,身子晃了几下,“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肖国庆和王永洁被李勇突如其来的惊叫声,吓得心都快蹦出来了。

李德富立即蹿到李勇身边,吩咐肖国庆用手电筒照着李勇的伤口。他解下腰带撕成两条,将李勇的手臂和脚肚子紧紧缠了几圈,然后趴下身用嘴猛吸伤口。

李勇大汗淋淋,脸­色­苍白,痛苦地呻吟了一会儿就昏了过去。

王永洁害怕得不知所措,全身不停地发抖。肖国庆急忙递过水壶,“李队长,你快漱漱口吧,不然……”肖国庆的声音也在颤抖。

李德富感激地望了肖国庆一眼,接过水壶喝水漱了一口,然后又用劲吸伤口,直到吸­干­了污血,他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在路边扯了几棵不知名的野草,放在嘴里嚼碎后敷到李勇伤口上,再用布包扎了几圈。

李德富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低下头问:“小伙子,心里发慌吗?”

李勇呻吟着睁开双眼,看着李德富轻轻点头。李德富连忙将他抱在怀里,将水壶喂到他的嘴边:“小伙子,喝几口水吧,一会儿就好了。”

李勇感到喉咙发哽,他强忍着喝了几口水。休息片刻后,李德富将李勇、肖国庆肩上的行李捆在一起,自己担上又向前行。转过山梁,肖国庆终于看见了山坳里几处闪烁的灯火。他高兴地问:“李队长,我们生产队到了啊?”

李德富放下担子,喘着气说:“这就是七里坡,我们生产队到了。”李德富深深吸了口气,心想终于把这三个娃儿接到七里坡了。接着他又朝着山坳大喊:“秀芝,知青到了,快来接一下。”喊声在寂静的山里传得很远,并发出一阵回音。

他正要再喊,突然感到一阵头晕,身子也不听使唤,“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三名知青被吓得惊慌失措。

王永洁疾呼:“李队长,您怎么了?”

肖国庆蹲下身子,一把将李德富搂在怀里,焦急地问:“李队长,您这是……”

王永洁连忙用手电筒照他,只见豆大的汗珠从李德富额头上滚下来,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他喘着粗气说:“这烙铁头蛇,毒­性­太强,怪我大意了。”

他闭了一下眼睛,又艰难地睁开,“明天……明天,”他将头转向李勇,“明天叫秀芝,哦,她是我女儿,找点草药熬水喝,喝几次就会好的。”他说话越来越吃力了。

“知青到了,去接知青了。”这时,有几个人举着火把从农家出来往山梁上奔。他们边走边议论知青长得什么样子。不一会儿,十多个村民赶到了山梁上。

李德富对一位举着火把的姑娘喊:“秀芝……”

秀芝将火把举到李德富面前,蹲下身问:“爸,你这是怎么啦?”

秀芝高挑的个子,一根又黑又粗的大辫子从背后搭在胸前,眼睛又黑又大。见李德富奄奄一息,她把火把交给身旁的人,双手将李德富从肖国庆的怀中抱了过去。

李德富吃力地说:“秀芝,爸大意了,那烙铁头蛇的毒­性­太大了,爸没想到……”

“德富!”一位中年农民挤上前来,弯下身子看着李德富。

“麻……麻子,你来了……”李德富对中年农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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