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什么也没发生，老板娘头也不抬道：“客官劳您选个座，一会给您送过去。”

剑客又道：“婉君？”

老板娘略显疑惑的抬头看看，然后……经典的一幕并没有发生，老板娘略带陌生的看看剑客，似乎在把他和记忆中那个英俊少年联系在一起。终于，过去与现在的影像重合了，老板娘眼眶微微发红，却什么也没有说。

“婉君？我来接你了。”

老板娘声音有些微涩：“还请客官稍坐……我……去去就来。”

四周客人如织，老板娘却觉得非常安静，十几年的等待在一瞬间有了结果，她竟不知该如何面对，极大的喜悦充满了她的内心，却又夹杂着这十二年来苦等的辛酸，她又重新看到了他，看到了过去，那个旋舞的美人，御剑的少年，如今的他们，虽然容颜未老，却不能自禁的开始回忆。

感动有之，喜悦更甚，辛酸难明，老板娘蹲在高高的柜台下，隔着剑侠的目光，低声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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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书说到，李静流的艳遇，这段着实让小生很是很愤怒啊！捉个鬼都能遇见个美人，是命格星官他们家亲戚吧？想小生独身多年，一直……哎……今天便来说说这个艳遇之后，有道是，运气都是恒定的，这情场得意吧，其他什么场必须会失意，不然你让小生这样只能­干­看着的人怎么心理平衡啊？

黄万福是个厨子，这几天睡眠特别差，为什么呢？他的客栈里来了一个顶着乱糟糟头发的少年，和一只爱吃三黄­鸡­的讙兽，这两货从来就没有按饭点进店过，要么大半夜跑后院去要吃的，要么带一帮子人大清早的过来喝酒。

但是呢，黄万福还是比较开心的，其一呢，少年虽然不着调，却是个不歧视妖族的道士。其二呢，那只讙兽虽然嘴巴臭了一点，但行为上对他的厨艺表达了很高赞赏☆重要的一点呢，这两个都挺乐意听黄万福说话，黄万各为一个厨子，很少有机会能和人彻谈人生，纵论理想。所以呢，就算是李静流带着人在天还没亮的大清早跑后厨要吃的，我们的大师傅也没有表现出特别不乐意。

李静流带着两位军爷，一位师弟，心里充满了愉悦感，这愉悦感主要还是来源于师弟，怎么说呢，既然有了师弟，元小娘子想必就有了新的折腾人选，再想想元小娘子不带重样的折腾方式与放狗上前教育理念，哎嘿嘿嘿~~莫公子，你损毁我受之父母的头发这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几个人进了客栈，老板娘才刚刚睡下，柜台前站着个服务态度异常温和的小二。李静流安排其它人稍坐，便到后厨去预定小兽每日必不可少的三黄­鸡­了。

看着大清早店里没人，这三个也觉得李静流挑选时机不大合适，可现在走了更不合适，于是便挑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一到桌子上，气氛便有些活跃了，三人虽不熟络，却各各都是外乡的主，只看着王六宝搂着苏铁小声感叹：“苏哥啊，这小子可真会找，连住客栈都会选美人开的。”

“这是我介绍的，跟你说，这家老板娘我来偷看几回了~”

莫东昏Сhā嘴道：“苏军爷，你这一会女神仙一会老板娘的，就不怕你家老丈人知道了？”

“就是，家里那么温柔媳­妇­，还跑出来乱看，我们这些单身汉看看也就罢了，你凑什么热闹啊？”

“你们俩，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我就看看，那小道士才是高手！”

“有理，有理！”

三人说话间，却见店门口走进一剑客，生青­色­的棉布衣衫，踏着一双皂­色­布靴，背后扛着把巨剑，那剑十分宽大，几乎占了剑客整个后背，那剑客一进门，便四处张望，未果，却被小二便迎上去。

“敢问客官可是住店？”

“一间房，明日退订。”

小二掏钥匙间，门口又追来一少女，为什么说追来呢，因为这少女累的气喘吁吁，浑身香汗顺着­精­致的面颊留下来，些微的晨光之下，少女肌肤有如上好白瓷，温润无垢。她穿着和之前剑客相似的生青衣衫，腰间却挂着个小铃铛，随着她的动作，铃铛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少女见着剑客，大喜一般，上前便抓住剑客袖口，摇晃道：“师兄，好不容易追到你了，和我回去吧？”

剑客明显有些无奈，有些烦躁道：“铃儿，不是叫你别再跟着我了吗？”

少女有些委屈，一双大眼睛中似乎有泪光闪动：“我追了你好久，这金铃儿又用的不太顺手，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你还凶我……”

“不是我凶你，你去­干­点正事，师兄我也有事啊！”

“那我跟着你做事好了~铃儿剑道虽然低微，但也不会给师兄添麻烦的。”说罢，那姑娘摸出一粒碎银子，道：“我也要一间房，和他同时退订。”

剑客虽说极为不情愿，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沉默着走上楼去，用行动来表示不满，少女见剑客没有反对，心情愉悦，步子灵巧的上了楼，她腰间那金铃随着她的步子发出清脆的响声，煞是好听。

李静流提着两壶酒，找回来，挨个给几位正看戏的满上。

莫东昏虽然依旧看不清人脸，但凭着说话声音还是判断出了这是什么剧情，李静流一回来便忙着讨好未来的师兄，绘声绘­色­的讲起来。

四个人中，只有王六宝心里最酸，已过而立之年的王六宝并未娶妻，这么多年连妾侍都没有一房，短短几个时辰内看见两个被姑娘倒追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为了掩饰一下情绪，只得就着厨子送的酸黄瓜闷一口酒。

李静流听着剑客，脑中突然想起了厨子讲的故事，莫不是当年那剑侠真来接老板娘了吧？可又听见追着一小姑娘，便感觉有好戏看了。

四人就着凉菜扯淡，不多时，三黄­鸡­便端上来了，李静流自然不会让自己黄哥白白辛苦，拉着黄万福三人介绍，邀他坐下来一起吃。

这是黄万福第一次倍儿有面子的被道士介绍给人类，他生­性­洒脱，并不拘束，和三人一一寒暄过后便坐下来道：“既然各位看得起，我便陪各位喝几杯，我中午那阵还要看着锅，就不多坐了。”

有酒有­肉­，又能天南海北的扯淡，这时间就过得飞快。不多时，客栈人便多了起来，这三人的小聚，便也告一段落了。

送走了苏，王二人，莫东昏眼泪汪汪的道：“师兄啊，你这就回去给我爹说，跟着你回去拜师，可千万把我这个脸盲的治好了，唉，我长这么大，就没看清过男女……

“当然当然。”李静流喝了点酒，摸着怀里莫东昏上供的沉甸甸的见面礼，满口打包票：“师弟这一心向道，师兄我会好好把你的心意传达给师父的。”

李静流抱着昏昏沉沉的头，正想回去睡觉，却见老板娘出来了，今天的老板娘换了身鹅黄的罗裙，婷婷的站在那里。

李静流突然清醒了一些，倒不是他被老板娘的美­色­所摄，而是想到那个剑客，算算时间，那剑客也该下来吃饭了吧？抱着这个心态，李静流捡了张没人的凳子靠墙坐着，满心期待的等着看戏，到底是别后重逢的喜悦？还是一场伤悲的闹剧？李静流很期待。

约莫两柱香的功夫，剑客下来了，李静流靠着墙都快睡着了，一见这人，立刻­精­神了，这不是所有传奇小说里经典剑客的形象嘛？巨剑，高大，面容英挺，整个一正派少侠的形象活生生的出现在李静流面前。

剑客六步走到柜台前，每一步，李静流都在想象，老板娘会怎么反应呢？大吃一惊，继而双目垂泪扑倒在剑侠怀里？

剑客道：“一盘酸菜鱼，一碟炒青菜。”

李静流紧张的看着他们，生怕错过了哪个细节。

很可惜，什么也没发生，老板娘头也不抬道：“客官劳您选个座，一会给您送过去。”

剑客又道：“婉君？”

老板娘略显疑惑的抬头看看，然后……经典的一幕并没有发生，老板娘略带陌生的看看剑客，似乎在把他和记忆中那个英俊少年联系在一起。终于，过去与现在的影像重合了，老板娘眼眶微微发红，却什么也没有说。

“婉君？我来接你了。”

老板娘声音有些微涩：“还请客官稍坐……我……去去就来。”

四周客人如织，老板娘却觉得非常安静，十几年的等待在一瞬间有了结果，她竟不知该如何面对，极大的喜悦充满了她的内心，却又夹杂着这十二年来苦等的辛酸，她又重新看到了他，看到了过去，那个旋舞的美人，御剑的少年，如今的他们，虽然容颜未老，却不能自禁的开始回忆。

感动有之，喜悦更甚，辛酸难明，老板娘蹲在高高的柜台下，隔着剑侠的目光，低声啜泣。

何谓永恒 世事陌 上

作者有话说：写了一段时间突然发现竟然没有仔细描写世界观……似乎Сhā在哪一段情节里都略显生硬啊……各位大大原谅我大纲漏洞……在这里感谢了啊~

实在没办法，只好单另拿出一章来交代世界观了……唉……怎么想都觉得很抱歉啊……

嘛~那就开始吧。

自盘古开天地以来，世界混沌一片，万灵处于一片迷茫之中，不知将化为何物，而此时的洪荒之中，却早有生物孕育。

这就是开天十二奇兽，也是第一代天地灵气造物。随着时间的变迁，他们有的早早陨落，有的封神升至神界，有的不受束缚，形影不定。

也不知道谁说的，活着的，就是胜利的，比如现在，小生只会捡些活着的来介绍，由此提醒各位道友，修真么，别的都可以放一放，活着才有以后嘛~

要说目前看起来阶位最高的，便是烛龙，烛­阴­。烛­阴­现已封神，却并不上界，每日盘在他的出生地钟山上，以至于现在没人与空间的缝隙之中，睁目为昼闭目为夜，呼吸间­操­纵四时节气，游动间出离空间秩序，是为时间与空间之主，而其额角之上更生着一天目，天目凝视之处，便是人魂交互之地。

世上有不少不死药的传说，可烛龙这里的，品阶应当最高，据说，吃下烛龙的左眼，便可控制时间，进入不老不死不生不灭的状态。目前看来应该没人达成这一成就，元小娘子可以作证，至今为止烛龙都是完好无损的。

这第二个，便是腾蛇。腾蛇，乘雾。就和它的名字一样，腾蛇生于雾气，便终日笼罩于雾气，不知道它是男是女，也不知道它行迹几何，修为几何。

偶尔有传言，腾蛇藏于梦中，世界上有多少个生物，腾蛇便有多少个容身之地。也有传说，腾蛇­性­凶，常在梦中吞噬活物­精­神，不过都是传言，现在，除了能确定腾蛇活着之外，似乎有关腾蛇的一切都是传言nAd1(

按出生顺序来看，第四位的便是白虎，第三位的青龙在上上次神界大战中死掉了，现在的青龙神兽已经不能算第一代奇兽了，以下不是初代奇兽的，小生在此就不多做描述了。

白虎，刑休，现已封神。豹尾环眼，行奔御风，持抟挫锐，嗜食妖魅，主司战神之位。

要说白虎啊，他本身­性­情凶暴，单体战斗力极高，什么朱雀啊，青龙啊，差不多都是几爪子的事，也可能年纪大了­性­情变了吧，近些年突然温和起来，也不怎么吃人了，（虽然子孙吃人他也不会管）高兴的时候还会降下些福祉给天下习武之人，日子一久，人间便把白虎设为战神祭祀。

旋龟，冥殊，西方水神。其状如龟而鸟身虺首，于陆地间行动缓慢，于水中则灵敏非常，鬼壳防御力极高，控水能力自如，同时通幽，可控制水中一切死物。

旋龟，自古以来便被人类看做神兽，也许是因为水火崇拜的缘故，对这等生物总是多一些祭祀。冥殊作为第一代旋龟，对人类种种祭祀做出的回报就是：没事的时候少动，就算实在要动，也最好慢慢的动。要知道旋龟身形巨大，稍有大动作，便可能引起巨浪。于是……由着旋龟的带领……龟类一族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再说火神，其实火神有很多啦，有时候一场山火就能烧出来一个火神。不过呢，真正继承天地原火的，还是南方火神：朱雀，离火。朱雀，鸿头、麟臀、蛇颈、鱼尾、龙纹、龟身、燕颌、­鸡­嘴，非梧桐不栖息，非竹实不吃。司火，也只司火，朱雀掌握天地间最纯粹的火焰，几乎是燃烧这个指令，只要她想，所有物体都可以燃烧。

朱雀，生于火，死于火，同时她又重生了。所以，朱雀是杀不死的，就算死了，也会活过来。上天为了平衡这种不公平的种族技能，便剥夺了她的生育能力，于是，朱雀一族只有一只，也永远是那一只。幸运的是，每次朱雀涅槃过后，都会忘记上辈子的事，也幸好是这样，每一次朱雀活过来，­性­情都是不同的。

接下来说的这个就不好被称为神了，第一，修为不到家，第二，害过人，很多人，第三，被人类捉到过……政治污点啊，身为上古奇兽竟然被一个人类捉住过，还被绑在青丘国被一群狐狸围观了很多年……

这就是凶鸟，大风，呼呼nAd2(大风生于极北之地凌冽寒风之间，呼风唤气，无所不能，其状如鸷鸟而犬面，其翼宽阔，展则遮天，据说和凤凰有亲戚关系，但自从大风被人类捉住后，凤凰自己就不承认这点了。

那是人类称雄的一段时间啊，上古时期，尧统治天下的时候，当时十只三足乌并出，大地化作一片焦土，大风就是在那个时候出来作怪的，而且这货手段还颇为凶残，第一拦路，第二，逼着过路人学他叫，或者学大风呼啸的声音，直到过路人声带嘶哑，口角流血，才颇为满意的吃了他们。

这等凶残行为，又挑着大地焦土的时机落井下石，想想就格外的遭人恨不是，于是尧借着神力，将与大风同时作乱的十只凶兽，一并斩了，轮到大风这的时候，尧的确下不去手，毕竟大风是开天奇兽，这个人类君王没能力伤害他，只能擒住他，而后，大风便被锁在青丘国神迹台高高的悬柱上，供狐狸们参观了很多年，直到尧去世，才借机逃走。由此，大风对狐狸总是怀有中特殊感情，挖了他们眼珠子！

再看司雷奇兽，夔牛，鸣鼓。夔牛生于东海流波山，当时清泉出焉，夔牛生焉。夔糯似牛而一足，额上生有一角，其尾暗纹而上卷，其音如轰雷，时而大放光明有如日月。一足踏地之时，便有惊雷破天而下。

既然水火都能封神，夔牛也应该封雷神不是，可夔牛鸣鼓自己不愿意啊，他就乐意守在流波山，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一点都不关心。而且夔牛和烛龙还不一样，烛龙也爱钟山，于是钟山跟烛龙一块不见了，夔牛则是标准的死宅，他既不允许外来生物进入流波山，又不允许流波山的生物向外走，因着没有天敌，久而久之，流波山的花花草草大多成­精­了。

除去已经死去的，还有两个生死不知，行迹不知的，就不详细说了，一是灭兽混沌，一是瑞兽白泽nAd3(白泽斩杀鬼母之前似乎还有些消息，听说在哪个君主明治的小国家献过天书，而后便又不知道藏哪去了。

这十二奇兽之下，衍生出种种异兽，及至后来，女娲造人之后，天地间便发生了一场大战，此战划分出现在的仙，神，佛，鬼，妖，人，六界。六界作为这个世界大空间的小碎片，集聚了己种族的优异者。每一界都有自己的主人，界主人以­精­粹元力作为一界运转动力，是以每一界的主人都是修为惊天的。

每一界的优异者当中，偶有极少灵气提纯至­精­粹，没有一丝杂质的，整个身体都将化为天地灵气，这些稀少的变异者，便被称为灵族。也有许多山­精­野怪，本就是天地灵气所终，化形没多久，便自体通明，晋为灵族。其实妖族化为灵族的更多一些，他们心思单纯，并不十分通人情世故，也正是这样，才给了他们修炼上的天赋。鬼族是不太可能修成灵族的，他们没有躯体，除非重新活过来。

虽说妖族修炼天赋比较高，但妖族也有个致命伤，他们没有最为适宜的修炼场所。是以，没有什么奇遇的话，妖族是很难有翘楚的。很久之前，积攒着万妖妖力的妖界因着妖界主人无故失踪的缘故，这块空间碎片便与主世界失去联系，遗失在空间洪流之中。从此，妖族败落，至今为止，能数得上号的大妖没有几个了。

除了人族，妖族外，其余种族都是可以互相转变的。死去，化为鬼，得道之时，则升为仙，再上就是进阶神级，偶有开悟的，便早登极乐，坐化成佛。极少数通明的，则阶身灵族。要说人族基数是很大的，但他们太脆弱，很容易便死掉了，妖族数目虽说少一些，但胜在存活率高，日久天长下来，妖族与人族的数目反而差不错。至于修行而成的种族，总数目少之又少，一万个人里面都不一定有一个能升仙的，更不说神族，灵族了。

对比之下，修成仙族反而是最容易的。

进入清气期者，则身强体健，无病少灾。活到八*九十岁时轻而易举的。

而后便是脱凡期，脱凡期的修士便能被称为修士了，也能显现出一些非凡之能，力道较之常人也增大了不少。寿命延长至一百五十岁左右。

随后是忘忧期，此时的修士已经初步能掌握控物驱使之术，御物而行的修士也是从这里开始的，可惜，很多人一辈子都卡在这个坎上，终其一生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之后进入离尘期，修士此时已能登云纳气，汲取天地灵气补足自身，依然不需要进食，而种种不同的修真法术也是这个时候开始实行的。

随后便是羽化期，四十岁之前能进入羽化期的修士，此身踏入仙班的可能­性­极大，四十岁以后还是庸庸碌碌的么，这辈子希望就不大了，即使是这样，凭羽化期修士的威能，在世界上仍旧能生活得很不错。

在后来，便是半只脚踏进仙门的假仙期，此时的修士已经初步具有仙人的威能，却没有仙人的位阶，也就是仙位。天地间每隔六千年都会生成新的仙位，而夺取这些仙位的人，便正是登仙，化为仙人。每一个仙位都有其不同的威能，比如高阶的秩序星官，一定程度上具有影响他人命运的能力。

当然，修士们自然不会都都愿意等六千年的，所以，某些异常强悍的修士便会选择夺取仙位，先不说仙位是不是容易夺取，单是融合仙位后那九道天雷，也不是一般修士能硬抗的，有不少刚夺取了仙位，又被天雷劈死，或者被劈成重伤，随即仙位被另一个捡漏的拿走的例子。但即使这样，仍有不少修士自负强悍，行此抢夺之事。

是以，一些低阶小仙每天都过得提于高阶大仙自是不用担心，他们实力超群，并不容易遇见什么修真者，便是真遇上什么不心吊胆的，谁都不知道下一秒前方会不会蹦出一个修者者，大吼要么交出仙位要么交出命。至开眼的，也是几道天雷劈下来的事。

目前最热门的仙位一是命运星官，二是秩序星官。还有较为抢手的五行仙君，金耀，木离，水参，火翼，土实。五行仙君可能在直接影响气运的作用上不如命运星官，但如果恰有火系的修士得到了火翼仙君的仙位，那他的战斗力将会以惊人的速度暴增。除此之外，还有可能炼化仙位，果真这般，那此人在晋升神位之时，便多了一层保障。可话又说回来了，仙位毕竟是仙位，其熔炼强度与神器差不了多少，等闲又如何能熔炼成功呢？

至于封神嘛~没活个几万年是不会有这个机遇的，当然就是活了几万年也不一定有机会。如何封神，这个可不看实力，而是机遇与世界需要。比如世界上的生物开始得病，这时，便应当多三个神。药物之神，疾病之神以及死神。神，是因为需要而存在的。当然要真有那种牛逼逆天到以仙人之身，生生打开神界大门夺取神格的，世界也不会有意见。

要说神界也不太存在于这个世界中，但这个情况却并不是像妖界那般遗失了，而是神界主人有意控制的。别的小生不知道，但想来神界不好玩这事是真的。

比如烛龙就窝在钟山清冷的泉水中跟元小娘子抱怨过，‘啊，什么狗屁神界，冷冷清清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唯一一株植物还是树神，资历比我都老。他就站在神界中间，神界白白一片，也就能看见他一个绿的，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还以住神界为荣，几千年不出来一次的，换了我，早闷死了！老子才不去什么狗屁神界呢！’

以上，想必雷神夔牛不乐意上界也是这个原因。老子辛辛苦苦修炼那么多年，不是为了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顶一个威武荣耀的名字默默奉献的！真成神了多累啊！夔牛想，东边下雨，西边打雷都得找自己，讨厌！老子就是不上界！

也幸好神界不是这种个­性­的掌权，不然，这世界早就崩坏了。

佛，可由人直接修来，也可以由仙修来，成神了，却是不太可能再成佛的，神，已经代表了世间的一种需要，一种信仰，这时候再去六根清净世界也不能同意啊！别的不说，就说战神白虎，他要顶着个秃脑门出征，还未等叫阵，敌方便已笑场，多动摇军心啊！

要说佛门，其实是由一大能者创建的教派，主旨是引导人一心向善，追求自我，也就是说，修佛，一般是修心，佛法讲究内心，是以，佛门的力量都是自佛内心而来，并非修真者一般，借助世界的灵气，外物的力量。也就是因为佛门的出现，才使得光大修真者明白，自己内心的小世界也是可以修炼的。

如何进阶佛门，这个小生至今也不太明白，世界上并不存在佛门的功法，但人人又皆可成佛，有时，一普普通通的买油翁，不知为何便继承了燃灯佛的位置。佛门，是最虚无缥缈的，也许下一刻便能成佛，也许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个虔诚的信徒罢了。

然而，也就是佛门这种坐地成佛的独特之处，吸引了众多人投入佛门，兴建寺院，他们日日夜夜吃斋念佛，逛施财富惠及他人，只等有一天，忽然佛光普照，坐地成佛。虽说真正成佛的人少之又少，但他的信徒实在多。

这便免不了些酒­肉­和尚的产生，他们假借佛的名义，大肆敛财，挥霍无度。正是这种两面­性­，才使得世人对佛门的态度也是毁誉参半。但不可否认，佛门的本意是好的。

最后再来说说鬼物，所有活着的，死后都会化为鬼，神佛除外。灵族除外。一种­精­神或是元力，一旦被打散了之后，便回归天地，彻底消失了，所以，一般的大能者都十分惜命，其他还好，毕竟死了之后魂灵还在，还有机会再次复生。

鬼类也有其自己的修行方式，化为鬼仙，甚至鬼神，鬼类只有魂魄，是无法如其他种族一般修炼的，他们游荡于人世间，汲取万千活物的生气，怨念，化为他们自身的鬼力，鬼力达到一定程度之后，鬼类便具有一定的能，这是便可以展示一些小幻像，活着驱使一些僵尸之类的。

鬼族除了十殿阎君，勾魂无常这些鬼仙，还有个异类，鬼母。鬼母一出现便具有神格，也能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造物之身。鬼母一般是由一些怨鬼所化，她们每日产十鬼，晚上又把这些鬼吃掉，日日夜夜痛苦不休，而她的神格，自然也沾染上这一特­性­。是以，鬼母虽然战斗能力不行，也没多少人愿意打她神格的主意。毕竟没多少人能承受产子，又噬子的痛苦。

以上，便是对世界观初步的交代了，小生不才，大纲失误，还请各位看官多多包涵~再次抱歉！

何为深情 默无声 上

现在小生来给各位说说这个剑侠的故事，这可是小生冒着生命危险从那什么紫云门里偷听来的，别的不说，只算飞剑，小生就已经满山头跑的被追了八回。

剑侠是个孤儿，一个运气好的孤儿，一出生便被抛弃了，这是他的不幸，抛弃地点选在紫云门，又恰巧遇见刚被仇家害了儿子的慕容夫人，便是他的幸运了。

骤逢失子之痛的女人­精­神有个两极分化，一是极度仇视孩子，见着谁家活蹦乱跳的孩子都恨不能上前一把掐死，另一种，也是大多数母亲的选择，母­性­泛滥，哪怕见着只嗷嗷怪叫满山乱窜的小熊崽子，都忍不住上前爱抚一番，更别提是个活生生白­嫩­­嫩­的孩子了。

慕容夫人自然便是后一种了，修道之人讲究个缘法，慕容夫人这恰逢失子，上天便派了个活蹦乱跳的孩子来补偿她，这让她怎能不由衷的感激上天，感谢缘法。当然了这要小生我说，便是那贼老天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手段罢了，偏偏世人还得对他感恩戴德，哼！愚昧！

啊，让我们回归正题。

要说这慕容夫人的身份啊，可是在不怎么好说，众弟子叫师娘吧，好像稍稍有点于理不合，把她当下人看吧，别说夫人自己，就是掌门脸­色­都不大好看，怎么办呢？众弟子想了一段时间，决定出一个折衷的称呼，慕容夫人。

这修道之路，是艰辛的。这修道之人是需要享受的，比如紫云门掌门莫少秋，此人平生有两大嗜好，修行与美人，前一个条件给了他六百多年的寿命和实力，来享受后一个条件，于是门内便有了慕容夫人与各­色­侍童。

说到这里，可想而知慕容夫人是怎样的绝­色­。这样的绝­色­脸上一连数日的愁云惨雾足以让任何人心疼了，但又因一个孩子，拨开乌云，重见丽­色­，这是任何一个人都不忍心中断的。所以，当慕容夫人抱着年幼的剑侠走向莫少秋时，掌门人就算不怎么情愿，也努力挤了一丝笑容，认了这个徒弟，注意，是徒弟，不是儿子。莫少秋看起来怎么也算个壮年人，儿子嘛，是怎么都不缺的nAd1(

于是剑侠便被赐名慕容长歌，三五岁的年纪，便跟着莫少秋的一众徒子徒孙像模像样的耍刀使剑，要说慕容长歌的确还有点修炼天赋，从入门的清气期到能被称为修士的脱凡期只用了两年，十四岁那年又进入到能多活几十年的忘忧期，才真正意义上得到了掌门的重视，天才谁不喜欢呢？尤其是这个天才还是自己养大的。

慕容长歌便这样成为了莫少秋最得意的弟子之一，也就是从这天起，紫云门两千多年来数以万计的功法内门才正式向慕容长歌打开。控物，炼器，凝火，种种妙处将这个只知随大流修炼的少年淹没了。

少年也不负天才之命，仅仅两年时间，在控物这一秘术上居然有所小成，也就是那一天，慕容夫人产下了莫少秋的掌上明珠，莫铃铛。此女自打娘胎出来便含着个­精­巧的小金铃，莫少秋也是六百多岁的人了，见了这金铃没有不明白的，这女孩应当是仙人入世，那铃铛想来便是前世法宝。

故事里怎么说来着，青梅竹马，一路上打打闹闹，最终也就是没皮没脸的幸福生活在一起了~虽然紫云门的公主殿下莫铃铛是这么想的，不过，照现在这个状态来看，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我们的天才少年慕容长歌记着慕容夫人的活命之恩，从莫铃铛换尿布开始，便一直鞍前马后，渴了递水，饿了拿点心，练功累了还伺候休息，就这样一个全能化师兄，兼职打手，佣人，兄长，师父，叫莫铃铛这样的懵懂少女，如何不春心萌动？

直接结果便是，慕容长歌走哪，莫铃铛跟到哪，唯一一次莫铃铛重病在床没跟上，慕容长歌就给莫铃铛寻摸了个嫂子，便是我们异常­奸­诈的老板娘。

这事，当时的慕容长歌以为是这辈子最幸运的时刻，而年方十二的莫铃铛得知此事后，气的咬碎了一口银牙，娇俏的脸上骤现的狰狞连敷了三天花露都没能抹掉。要不是实在找不到老板娘的住所，莫铃铛已经将老板娘杀了八百回了。

后来啊，基于莫少秋实在不愿意将自己的宝贝儿嫁给一个没后%台，没根基的孤儿，纵使这孤儿较之常人有些出众，他也实在不愿意，所以，在自己的天才徒弟委婉的提出自己对师妹只有亲情，而属意于一个普通人时，莫掌门欣慰的答应了nAd2(

直接结果便是现如今这个场景，年少的剑侠站在高高的柜台前，清艳的姑娘泪眼朦胧的躲在柜台下面，隔着高高的柜台，谁也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俏丽的姑娘站在楼梯之上，狰狞的眼神似乎凶兽，将仇人生吞活剥，原本清脆的铃音此时见机的沉默了，它似乎很害怕，一向骄纵的主人，暴怒的模样……简直不敢想象。

李静流看着这个标准的三角形，闲闲的抿了一口酒，想着接下来，剑侠该怎么做呢？是教训小师妹一句呢？还是毅然放弃柜台后那个等了他二十年的人。

谁知不待老板娘开口，莫铃铛便出声了。

“师兄，这就是你说等你那个人？看她这么痴心，我们把她带回去吧。”

慕容长歌眉头一皱，加重语气：“必须的，这可是你嫂子，我未来的妻子。”

莫铃铛自小便是集三千宠爱于一生，紫云门内，她说要星星，掌门莫少秋不会给她月亮≡己的师兄也是如此，除了对待老板娘的态度一事外，慕容长歌没有哪一次直接反对莫铃铛的。

于是这少女按照平常的习惯，习惯­性­的把玩起自己的金铃。前文说过，这金铃是个法宝，共有三层功效，其一，便是魔音，修为低于于少女的所有人，一旦听着这铃音，便会进入短暂的眩晕状态，随着少女修为增长，铃铛的效果会不断加强；其二，便是自由变换大小，硬度，这铃铛可化为米粒大小，却坚硬有如陨铁，恰是杀人灭口的必备暗器。

此时，莫铃铛笑的异常无害，她对着慕容长歌道：“这是自然，我就是特意来看嫂子的，师兄为何不快快请了嫂子出来一见？”

慕容长歌倒是惊讶于莫铃铛的转变，以前，一说起老板娘，这女孩恨不能把牙咬碎了，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过他倒是很欣慰这种转变，和声道：“婉君，别哭了，和我回家吧nAd3(师妹特意跑了这么远就是来看嫂子的，别哭了。”

有道是，事有异，必为妖。李静流看着这俏丽少女的前后转变，心里只觉得毛毛的，这么生硬的转变，李静流都能看出来，更别说那混迹于客栈多年，人­精­似得老板娘。对方是个修道之人，这般突然的示好，恐怕是有不妥啊。

想是这么想的，可做就不一定这么做了。老板娘谢婉君，二十年如一日，在十丈软红中点起一盏灯，当归，盼君当归，盼己当归，君既归来，胡不相见？

从天涯到相逢，只需要半刻钟的时间，从等待到结果也不过是一瞬间。对老板娘来说，只要你回来了，所有的等待都是有意义的，那些寒夜飘零的雪花，那些秋夜旋舞的萤虫，那些夏夜静谧的蝉声，我听了那么多年，我等了你那么多年，现在你回来了，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你还带着另一个姑娘，哪怕另一个姑娘对我敌意满满，只要你说：“我是你的妻。”

那就相见吧。

于是李静流终于看见了当年倾城花魁的模样，清艳绝伦，海棠沾露。老板娘纤长的睫毛上挂着些细密的水珠，她站起来，身姿婉转，鹅黄的衣裙宛如睡莲绽放。她笑着，对剑侠道：“你来得可真晚。”

哈哈哈~倒霉败兴的小生我挑了一个关键的时间出场，主要是实在不想描述接下来这个场景，老板娘美丽的跟昙花似得，绽放的跟昙花似得，枯萎的也跟昙花似得，哎……自古红颜命途多舛，也许是老天嫉妒吧？给了你倾城之貌，给了你惊世之爱，你还想要善始善终？这个，看老天心情吧。

美人俏生生的站在面前，慕容长歌都呆了一呆。阶梯之上的莫铃铛一脸强笑，掩饰不住的怒气沿着笑脸边缘渐渐爬升。这人一生气啊，就不太能控制住自己。莫铃铛的本意是给老板娘个痛快，从耳朵­射­进去也就罢了，可现在一看见老板娘昙花般清艳的脸，便改了主意，要不我就仁慈点放过她？毁了她那张脸？

于是一个金铃便分化成了数百个，所以说嫉妒中的人智商急剧下降，一粒米可能的确不那么引人注目，可几百粒目标就有些大了，普通人能看见，修行者更能看见，尤其是慕容长歌这般略有几分天才的修行者，眼尾一扫便知道自己骄纵惯了的师妹想­干­什么，连忙抬手抵御。

要说莫铃铛的修为还真不怎么样，可架不住人家先天优势啊，那铃铛可是法宝级别的，更别提莫少秋­精­心加持的符文，纵使慕容长歌是个天才，也不过是个脱凡期，根本架不住几百个无视物理防御的铁铃铛劈头盖脸的向他­射­来。

一个瞬息过后，慕容长歌面无血­色­，上臂上多了几个血淋淋的小孔，而谢婉君脸上看起来没受到什么伤害，可我们美丽的老板娘跪在地上，手捂着胸口，指间似有点点鲜血溢出。

一瞬间的变故，倒吓住了一客栈等着看好戏的闲人，说好的三角关系人伦大战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真刀真%枪的武打片呢？这少女的武力值还那么高？一时之间，原本热闹的客栈乱成了一锅粥，众人争先恐后的向门外窜，深怕慢了一步便被那个看起来俏丽的女魔头迁怒。

李静流看着人流涌动，反而向着客栈内挪动。不是他不害怕，他自己也说不好为什么不趁乱跑掉，而是决定留下来看看时机救老板娘一救》溯原因可能是厨子灶火旁闪耀着满足的眼睛？也可能是老板娘治愈人心的迎光一笑？再说，李静流一直有种奇怪的安全感，自己不会死，或者说一滴血便能生死人­肉­白骨的元小娘子不会放任自己去死。于是他借着一张桌子掩护，又靠近了些。

莫铃铛看着师兄因为自己受伤，骄纵的心里没生出一丝愧疚感，反而带出报复般的快感，自己是这样的深爱着师兄，可师兄竟然如此不知好歹，偏偏要违逆她的意思，竟然还说要娶一个普通人做妻子？怎么能这样？这样的行为是应该受到处罚的！至于那个长的稍微好看一点的普通人……莫铃铛自信，这一把小铃铛就算没能刮花她的脸，也能让她受个重伤，半死不活的人又有什么能力与自己争师兄呢？

于是莫铃铛带着微笑下楼，以猎人捕获战利品的心态扶起跪在地上的老板娘，语调十分天真的问向慕容长歌：“师兄，嫂子病了吗？为什么流血了呀？”

慕容长歌无言以为，他推开莫铃铛，搂住这个因为失血而显得面­色­苍白的女人，她的气息越来越弱，越来越弱，她的体温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好像又要与她分离了呢？上一次是二十年，这一次是多久呢？永恒吗？

慕容长歌抬头，看着莫铃铛，他眼神空虚，里面什么都没有。

莫铃铛被他看得有些发虚，强行解释：“师兄别生气，我就想试试她的功夫，谁知道她这么不禁打……”

慕容长歌看着她，突然笑了，然后他举起受伤的手臂，带着劲风的一巴掌便扑在莫铃铛脸上。这一巴掌很慢，可莫铃铛没有躲开，她睁大双眼，满满的不可置信，这一巴掌很重，重到几乎打掉了莫铃铛对慕容长歌的所有感情。

这个女孩一瞬间呆住了，接着，她转身冲出客栈外。

慕容长歌看看自己的手，似乎不相信自己竟然打了从小到大娇宠无边的师妹，他左手上搂着昏迷的老板娘，生死不知。

满地的金铃响了起来，清脆悦耳，接着它们合并成一个，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客栈外追逐而去。老板娘的伤口在那一刹那显现出来，在肺部，坚硬而锐利的金铃从老板娘身前穿透了，一汪小小的血池在老板娘身下汇聚而成。

而慕容长歌似乎在发呆，在不可置信。李静流看不下去，上前便把老板娘抢了下来，对慕容长歌厉声道：“去厨房，拿一些锅烟灰，再速度找个外伤大夫来！”

李静流搂着老板娘，撕开她展开的裙边，从身体两侧绑上来止血，锅烟灰也有同样的效果。慕容长歌被这一喝惊醒，并未计较李静流时从哪冒出来的，转身便去取了锅烟灰，顺便带来了个忧心忡忡的厨子，黄万福。

黄万福，看着基本已经止血，面­色­苍白的老板娘，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甚至希望老板娘一直等下去，等着一个永远不会再来的剑侠。这样，老板娘就不会受伤，这样，自己每天都能看见老板娘神气活现的跟每一位客官讨价换价，而不是面无血­色­的躺在这里，一动不动，生死不知。原本忙碌又充实的日子，多好啊，那劳什子剑侠……为什么要来啊？

李静流三言两语与黄万福说了事情的经过，黄万福是听着有人在外面吵闹，平日里不满意老板娘胡乱加价的人大有人在，也是店里一阵叮铃咚隆了事，谁知道这次……遭殃的却是自己的老板娘。

厨子大恨，只觉得自己为何当时不在现场，不说能破解掉这金铃法诀，起码，也能帮自己的老板娘抵御一下，厨子越想越伤心，最后李静流不得不特意分身来安慰厨子几句。

同样，伤心的人不止一个。莫铃铛驾着金铃，穿行在重重翠林之上，她很委屈，很难过，今天，她的师兄打她了，就因为她想杀掉一个普通人。在他老爹莫少秋的教育下，莫铃铛觉得修士自然是超凡脱俗的，既然超凡脱俗，那么和普通人便是不一样的，于是乎，在她看来，想要杀掉一个妄图染指自己师兄的普通人，和心情不好碾死一只碍眼的蚂蚁差不多，可师兄却因为这只蚂蚁打她了。

莫铃铛一边想，一边伤心，她的眼泪洒在重重叠叠的翠林上，化为细小的盐晶，伤心着伤心着，她又愤怒起来了，是的，那只蚂蚁还是没有死，即使她被师兄打了一巴掌，那只蚂蚁还是没有死，怎么能这样呢？蚂蚁应该受到惩罚。

随着清脆的铃铛声，莫铃铛又回到了盐城，那些细小的盐晶还未落地，变被阳光转化为不知何物的空虚了。

毫无意义，一切都毫无意义。

何为深情 默无声 下

前文书说到骄纵少女莫铃铛负气出走，而李静流方唯一能排上号的战斗力正在盐城毫无固定目标的找大夫，而莫铃铛气着气着又发生了一层情绪转化，由伤心转化为愤怒，正急不可待的冲回来。反观李静流一方，李静流是个冒牌道士，说他在清气期都勉强。而厨子作为一只多年不杀生还瘸着一条腿的野狗­精­，这战斗力怎么样提都不用提了，还有个生死不知的女流之辈，哎……

李静流正斟酌着语句安慰厨子呢，忽听得风声，接着便是一段异常清脆的铃声，李静流猛地晃神，眼前似乎出现了些幻觉，还好在他心智坚强，一瞬间便清醒过来，而厨子正迷糊着，木呆呆的盯着一处。

李静流心中一紧，只觉不好，一巴掌便拍在厨子头上，急切道：“黄哥，快带着你家老板娘撤，再去找找那剑侠，那泼­妇­应该杀回来了。”

厨子闻言­精­神一振，略带犹豫的看了李静流一眼，便在洗的看不出颜­色­的围裙擦了擦手，小心的抱起老板娘，向后厨退去。

李静流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玲珑骨。按他的做人，的确是想在第一时间逃走的，毕竟莫铃铛不是冲他来的，活着逃走的机会是很大的。可……唉……罢了，小爷我就舍身忘死一回吧。

玲珑骨温软有若好肤，却又冰沁有如寒玉。握在手里触手一片冰凉却又带些活物般的生命感。好吧，再把饿鬼弄出来吧……非要吃东西的话……就把莫铃铛吃了吧？

“吾主，多日不见，近来可好？”春阳眉清目秀，眼角带着三春暖意。

“哪来这么多废话，一会有个泼­妇­……”话音未落，便被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

“对呀，那个横刀夺爱的泼­妇­在哪呢？”

李静流一惊，急步向后退了退，向春阳道：“捉住她，不行的话，吃了她。”

谁知春阳盯着莫铃铛看了看，并未接受李静流的指使，反而再次确认：“吾主，这人有个仙魄，属下能把仙魄吃了吗？”

李静流这个半道出家的道士对仙魄灵魄什么的一概不知，只当是修行者修行成果，便回应道：“吃吧吃吧，你把轮回吃了时也没这么多话啊nAd1(”

春阳勾起一丝笑，似是极为开心，他朗声道：“言出天地间，责不在我！”

还没等莫铃铛反应过来，便见一书生模样的男子负手向自己而来，那速度极快，一阵劲风铺面而来，莫铃铛只觉后背一片冰凉，危机骤现，金铃不愧是法宝，随着莫铃铛的心意，围绕莫铃铛化作千百，一时之间，响声一片。

莫铃铛借此之机，连忙闪向一边，口中急喝：“先生，你我无冤无仇，何必下次重手？”

春阳放慢了动作，却捻起一枚飞速旋转的金铃，仔细看看，道：“原来是琴童啊，我与你的确无怨无仇，不过呢，受雇于人，也就抱歉啦。”说话间，细细碾碎了那枚金铃。

随着铃铛破裂，莫铃铛脸­色­一白，本命法宝受损，任何修士都会感到­精­神动摇。她向后急退，待到退出客栈，赶忙甩出一张腾云符，便向空中飘去。

春阳并不着急追赶，慢悠悠的飘起，看着莫铃铛一阵手忙脚乱。接着，他等到莫铃铛几乎逃出了盐城的范围外，便开始了追赶，要说春阳虽然吃相优雅，可毕竟吃人是不大好看的，再说谁知道盐城还有没有什么隐藏修士，饿鬼的身份还是不暴露的好。

也就几个瞬息的时间，春阳已然悬停在空中，等着食物落网。

莫铃铛见春阳放自己离开，心中一松，谁知还没飞出五百里，便见着那个儒雅书生站在面前等着自己。

骤惊之下，莫铃铛择路而逃。那话怎么说来着，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手段都是渣渣nAd2(春阳之于莫铃铛也是这样的，无论莫铃铛选择哪个方向，都会在几个呼吸之后看见书生等在那里。

终于，莫铃铛鼓起勇气，上前商量道：“先生，那人承诺给你什么？我家出十倍给你，先生不知道吧，我乃修行大派紫云门掌门之女，只要先生放了我这次，我代家父给你一个承诺，但凡先生需要，我门必倾力相助。”

这个承诺就挺大的了，一个门派的力量的确不可小视，可那又怎么样呢？春阳不是修士，是饿鬼，他的需要就是把紫云门众人一个一个吃下去，倾力相助？但凡紫云门掌门有个正常的脑子，就是不可能的。

于是他幽幽一叹：“我的需要，你是帮不了的。”话音未落，他已然站在莫铃铛背后，修长的双手亲切的抚摸着莫铃铛的细白的脖子，就似厨子掂量一直鹅的肥瘦。

春阳轻声道：“你若没有死透，就去找我的雇主吧，我一个约定之人，不值得你或者你家主人迁怒。”接着，他手上用力，将那细白的脖子轻轻折断。

莫铃铛没有感受到一丝痛苦，便合上了双眼。一道­肉­眼不可见的金光从她体内溢出，逐渐成形，便要急速逃窜。春阳自然不会看看马上到手的食物跑掉，将莫铃铛的尸首一扔，追逐那金光而去。

此时，紫云山，慕容夫人正在进行午膳，谁知刚夹了一箸菜，碗却忽然裂开了，光滑平整的裂口，看的慕容夫人心惊­肉­跳，莫不是……铃铛出了什么差错？六十岁的慕容夫人因常年服食仙药的缘故与二十多岁的模样无异，只是对自己这个四十多岁才得来的唯一的女儿娇宠非常。猛地感觉到女儿出了什么差错，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连忙跑去找掌门莫少秋。

莫少秋正与几个道友谈天，忽然听到这个消息，也没做什么过激反应，只当慕容夫人女人心肠，大惊小怪。须知莫铃铛身上可是带着三件法器，而同行的慕容长歌又已经进入忘忧期，紫云山五百里以内，几乎没什么人能不出动静的对自己女儿不利。和声安慰了慕容夫人一番，便又回到了道友的闲谈中。

一炷香的功夫，李静流便看见春阳十分满足的走回来，厨子带着他家老板娘也不知道去哪了，剑侠倒是回来了，得知李静流已经派人赶走自己师妹，便满心扑在不知死活的老板娘身上，李静流给他指了个方向，他便急迫的走了nAd3(

“怎样？味道如何？”见到春阳那副满足的模样李静流就知道莫铃铛活不成了。

“还成，很久没吃过了，口感挺­嫩­的。”春阳发自内心的笑道。

饿鬼没有胃，什么都吃不饱，只有仙人的魂魄，或者极度纯粹的灵体，能让他们获得短暂而虚妄的饱腹感，几十年来，春阳这是第一次有了类似饱的感觉，心情极为舒畅，对李静流的态度也就稍微好了那么一些，觉得有些事还是提醒李静流一番为好。

“吾主，先前事态急迫，属下有一小事没有说清，这仙魄，自然是仙人身上的，非正常死亡的仙人，也就是死后仙魄没有归位的仙人，仙界是有记录的。虽然仙界平时是不会怎么查这个的，但也说不好秩序星官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便下界来查一查。”

李静流只觉不对，底气不足的反问：“就算她有仙魄，也是你吃了的啊……”

春阳哈哈一笑：“吾主，属下可是给你办事的，这出了事，你觉得该找谁呢？”

李静流气短，只得嘟囔道：“说不定我死了秩序星官也没想起来这事呢……”

“谁说不是呢~更别说，那小女孩还自称什么紫云门掌门之女呢~”说着，春阳便雾化消散了。

李静流后背一凉……完了，看样子这可能会遭到仙界人间双重追杀啊？

正在此时，厨子回来了，脸上带着说不清意味的笑容，看起来是开心的，可细细再看又似乎有点失落？

李静流甩甩头，暗道：没事，仙界不一定查，人间不一定能查到我，我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道士，哪有那么大能力伤了脱凡期的修士啊？自我安慰一番，李静流扬起一张二不兮兮的脸，笑问：“黄哥，老板娘没事吧？那泼­妇­被我打发走了。”

厨子笑了笑，道：“老板娘现在没事了，就是被那泼­妇­在肺上开了个洞。那剑侠在医馆陪着老板娘呢，我就回来了。”

李静流看看厨子，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主意，便决定好好开导厨子一番：“黄哥啊，你喜欢老板娘对吧？”

听得这话，厨子连油光光的光头上都泛起了一层淡红，他小声道：“是有那么”

“哎，那你就去把老板娘抢过来啊，还有一事你别往外说啊，我刚刚……不小心把那泼­妇­整死了……那剑侠要是知道这事，还不一定怎么对待老板娘呢，在下觉得吧，还不如你把老板娘抢过来呢，平平安安开个小客栈多好。”

厨子闻言，惊讶的看向李静流，那惊异的目光仿佛在问：“深藏不露啊，兄弟，那泼­妇­挺能打吧？”

李静流皮厚，脸都不带红的：“在下也是不小心，谁知道她那么不禁打……就这么一下……”

“小哥，我能拜你为师吗？”

“别介啊，我们先来说老板娘这个问题。”

厨子叹口气，道：“不是我不想抢，兄弟你看黄哥我，除了比那剑侠活得长一点以外，还有什么能比过他的？我又什么都没有，想抢都不好意思动手啊。”

“哎，黄哥，你爱老板娘啊，你一定会对她好啊，你看看刚刚那剑侠的模样，小小扇了他师妹一巴掌，­精­神都恍惚起来了，这样的人那里能给老板娘爱啊，再说他是师兄，因为个女人害的师妹死了，得内疚一辈子吧？”

厨子依旧不为所动，略带强硬的打断这次谈话：“这事我们先不说了，是兄弟的陪哥哥把这店里的东西整整，下午还得开店呢。”

李静流颇为不甘，无奈之下还是把早已准备好的一肚子托词咽回去。

来看看老板娘的处境吧，我们美丽的老板娘虽然失血过多，可凭着抢救及时已然没什么大碍了，剑侠靠在医馆窄小的病榻之上，老板娘斜倚在他怀里，脸­色­素净的如同百合一般，姿态柔弱的仿佛藤蔓一般。

要说老板娘是个可怜的人呐，前半辈子活在纸醉金迷里，后半辈子活在爱情里，爱情几乎是她的生命，而慕容长歌便是给予她生命的人，之前慕容长歌带着所谓的师妹来接她，老板娘心里还一片酸涩，待到慕容长歌为她挡暗器，甚至为了她出手伤了他的师妹时，老板娘便满足的昏过去了。她想，就算这么死了也值得了，他心里总归是有我的，我对他而言总归是重要的。此时，她靠在慕容长歌怀里，脑海里满满都是与慕容长歌长相厮守，生儿育女的计划。

而剑侠搂着情绪稳定的老板娘，心里却担忧着跑出去的师妹，师妹哭了呢，那个赶走师妹的人下手重吗？师妹会不会受伤呢？现在师妹婉君会不会生气呢？

慕容长歌这样想着，正准备向老板娘开口，一低头便看见老板娘那和婉的神情，一丝一丝的幸福感顺着她的脸颊向溢出，这个人等了我二十年，就为了我一个承诺。他突然开不了口了，只能把老板娘搂的更紧一

次日，慕容长歌搂着老板娘走在回客栈的路上，清晨微微的阳光，略带湿气的薄雾，耳侧似有些不知名小生物的低低细语，老板娘心里很温暖，她由衷的感觉到，活着真好，慕容长歌看着欣悦的老板娘，心里感叹：她活着，真好。

天才蒙蒙亮，厨子便正在大门口，一双大眼规律­性­沿着街边来回扫视，生怕哪个瞬间把他家老板娘归来的身影漏掉了。李静流难得起了个大早，蹲在门槛上陪着厨子，小兽借着地利盘在李静流脖子上悄悄和他咬耳朵：“少年郎，你说要不要把那泼­妇­的事告诉那小子啊？”

“他不问，就不说了吧？万一他狂­性­大发我可拦不住啊。”

“哼，你们人类真恶心，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哪像我们妖族，认定了一个，很久都不会改变了。”说罢还分外同情的看了看厨子。

“哎哎，你这一竿子打死一船不好吧？像我，就是个好人呐。”

“你？哼哼哼~不具备成为恶心的人的资本嘛~”

按照习惯，李静流无视小兽一切挑衅的举动：“要不就把他师妹挂掉了的消息告诉他，看看真心？”

小兽看了看望眼欲穿的厨子，接口道：“难得碰见个手艺这么好的同族，就当帮帮他，大不了，你再放一次那什么招鬼的技能，反正一个也是吃，两个也是吃，大不了吃了他。”

听着李静流与小兽扯淡，厨子心里有些感动又有些不是滋味，谁知道那剑侠是个什么人呢？万一他真对老板娘不好……那我……不管了，与他拼了！反正我这辈子一定会对老板娘好！

看着看着，便看见老板娘和那剑侠走过来，老板娘步履轻盈，姿态柔美，剑侠高大挺拔，面容英挺，初升的阳光温和的铺在他们后面，带出一条金­色­的路。

纵使是李静流，也不得不承认老板娘与剑侠的确是般配的一对。而厨子就有些失落了，人家如此般配，自己又算什么呢？

要说李静流这人就不喜欢看这样天造地设的场景，看看他们在对比自己，便觉得人生一片凄凉。于是他面带微笑的迎上去，无比亲切的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啊，剑侠兄，昨天我那小朋友下手重了，把你那师妹打死了。”

慕容长歌起先有些震惊，缓了缓神，故作镇定的问道：“小兄弟开玩笑的吗？”

李静流看着他的样子，听着他藏不住颤抖的声音，心里感觉舒服多了。于是他饱含歉意满是安慰道：“实在不好意思，你那师妹的确是仙去了。”

接着他便听见剑侠异常冷静的声音：“谁杀的？”

“一个入圣期修士，前时给我留了张召唤符……”

老板娘看着气氛不对，赶紧上来打圆场：“长歌，师妹蒙难妾身不可推卸的确也是有一些责任的，可既然斯人已逝，你的情绪还是不要过于激动的好，更不要迁怒于静流道长，虽说办了坏事，可他也是一片为我的好心。”

慕容长歌见着老板娘这么说，想想师妹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好继续责问李静流。但师妹又怎么办呢？掌门，夫人对他恩重如山，而师妹更是从小自己看着长大的，十几年的感情，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要说不难过，确实有些假。

且不说自己，便是掌门也不会善罢甘休，师父的暴怒之下，婉君……婉君又会怎么样呢？

不得不说慕容长歌是个挺有担当的汉子，这也是李静流没把他视为人渣的重要原因，他说：“静流道长，烦请告诉我，我那师妹，尸身何处？”

“以盐城为中心，向外搜索二百里。”

接着，又轻轻搂了搂老板娘，和声道：“婉君，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我现在得回山了，你现在立刻收拾东西搬家，这次，就不好等我了。”他抱了抱老板娘，继续道：“婉君，找一个可靠的人，嫁了吧。那厨子，是个好人呢。”

老板娘一时有些愣，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紫云惊怒 恶兆生

剑侠搂着老板娘交代后事，而老板娘有些惊惧，却强忍着没有表露出来。难道是长歌生气了吗？虽然他那师妹的确凶残了一些，也的确罪不至死，可人死都死了，大不了自己晚些过门，陪着长歌哀悼几年就是了，为何要因为她又和自己分开呢？而这次，长歌竟然说不用等他了……

“长歌，师妹重要还是我重要？”老板娘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问这个蠢问题。此时她原本和婉的神情不见了，即使微笑着，也掩饰不住失落与伤心的情绪渐渐上涌，她眼眶绯红，秋水般的瞳子被泪珠掩盖得稍显模糊。

慕容长歌叹口气，尽量语气平稳的和她解释：“婉君，师妹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这么去了，我实在有些……更何况师妹的爹娘，我的师父，我总得回去给他们一个交代，而山中琐事繁多，我怕是没有时间顾看你了，你且自去吧……”

李静流看着慕容长歌斟酌着语句安抚老板娘，不欲牵连于她，便对慕容长歌的印象大为改观，再看这小子的安抚实在不奏效，便接过话头，道：“老板娘，他师妹，是一个修真门派掌门的女儿，就这么死了，那什么门派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倒不如让这剑侠现行交代，也省的牵连于你。”

老板娘理了理大致的事情经过，问慕容长歌道：“你，回去不会有事吧？”

剑侠坚定的点点头：“师父，义母一向对我很好。你且去吧，不用再等我了。”

老板娘笑道：“那我就好好做生意吧，二十年后，大陆上每座城都有我的店，长歌若再看见当归客栈，便进来吧，我与你接风。”老板娘一生混迹于江湖，并非什么深闺痴情小女儿，反而颇有几分疏狂气质，既然你说不用我等了，那么我便期待再次相逢吧。

剑侠神情一软，轻笑着点点头：“到时候，我就做个小白脸，专到婉君店里来白吃白喝。”

“那是。”老板娘流露出骄傲的神情，随即严肃道：“本老板娘不想再看见你了，你滚吧nAd1(”

李静流看着这一对，带有安慰的向厨子递了个眼神，看这样子，厨子这辈子都没戏了。谁知厨子非但没什么沮丧，反而流露出一丝努力掩藏也盖不住的喜悦来，是啊，虽然还是得不到老板娘，可毕竟老板娘不会和人跑了，即使远远的，每天能静静的看着老板娘一会，对厨子来说就足够了。

人世间很多感情就是这样的，老板娘愿意等着剑侠，就算不等了，也能期待着再次重逢。剑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只是不大果决，既不愿辜负老板娘，又不愿离弃师门。而最没存在感的厨子，他只要远远的，看着心中那轮明月挂在那里就十分满足了。

要说李静流是十分看不上剑侠这种行为的，所谓当断则断么，掌门之女身份的师妹都死了，还回山？说不会受到什么处罚，李静流自己都不信，当然老板娘也不信，但有爱情啊，老板娘就是相信终有一日会重逢。

慕容长歌与众人点点头，又私下交代了李静流一句，塞给李静流一样东西，便御剑离开了。

听着剑侠最后一句，李静流倒罕见的生出些敬佩之心，不愧是正派少侠啊，做派真豪爽啊，心胸真是宽广啊，由此，李静流决定不再撺掇厨子做些横刀夺爱之事了，就算他烧的三黄­鸡­再好吃也不行！

紫云山，碧霞峰。

此时的慕容夫人毫无先前的温婉静好，她发钗凌乱，衣裙不整，便似一个泼­妇­般倒在榻上嗷嗷痛哭，莫少秋不愧是六百多岁的人了，得知爱女莫名过世的消息，即使心痛，也不失掌门气度。只是慕容夫人这毫无形象的大哭，扰得他心神烦躁，多次安慰无果后，莫掌门便抛下慕容夫人，独自前往寒落峰。

寒落峰终年积雪，即使深夏，峰内仍旧寒气逼人，冰冷刺骨。此时莫掌门便向拘禁在里面反省的慕容长歌询问早已问过不知道多少遍的问题：“究竟是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害了我的女儿？你这个做师兄的，难道不知道好好照看师妹么！？看着我家女儿遇害，你对得起我这个师父吗？对得起你那义母吗！？”

慕容长歌从小就是个倒霉的孩子，纵使成长过程中有那么一段时间不倒霉了，但命运总会把他带回倒霉这条线上nAd2(比如现在，他既不后悔去接谢婉君，又不后悔没甩掉小尾巴一样的师妹，只是后悔自己打了师妹一巴掌，有些后悔自己当年在紫云山被师娘捡到了。

这几天，慕容长歌受到了这辈子都没听过的刻薄挖苦，听到了从未听过的义母的泼­妇­般的谩骂，似乎之前四十多年里师父与义母的慈和都是虚伪的一般≡从自己说出了师妹的消息，义母，便剥下了那张伪装用的和善面皮，疯狗一般扑上来厮打自己，同时种种忘恩负义之类的话瀑布一般从义母嘴里喷出来，句句刺在慕容长歌心上。

而自己一向敬重的师父，带着刀锋般冰冷的眼光，冷冷的，寒寒的，毫无感情的看着自己，直到自己被义母抓的满脸花，手臂上金铃造成的伤势迸裂，师父才飘下来，拉住了已然打累了的义母，顺带托了慕容长歌一把。

师父说：“你现在去寒落峰反省吧，等我空了再去看你。”

于是慕容长歌就去了，在晶莹的白雪与寒冰中坐了三天，手臂伤处溢出的血丝早已冻住了，他一身素净，白雪覆盖上他的头发，眉毛，寒气几乎冻住了他的眼睛。慕容长歌只觉得非常冷，非常冷，他没法调转灵气来温暖一下冻僵的身体，因为他的师父，在托他一把时，封住了他的灵脉。

三天后，莫掌门来了，师父道：“你师妹是被谁扼死的？”

慕容长歌听到动静，哆哆嗦嗦的抖了抖身上的雪，勉强睁眼道：“小徒不知，先前小徒与师妹走散，待到寻回师妹时，师妹已遭不幸。小徒有罪。”

莫掌门冷哼一声，道：“你跪着想想吧，反省还坐着？”

此后莫掌门来的次数愈加频繁，语气也愈加暴躁，是的，他查不出来是谁，莫铃铛死了，脱凡期，带着两件法宝的莫铃铛死了，被人一击致命，紫云门周边什么时候出现了这般高人？既然查不出来，便无法为爱女报仇，这暴怒便迁移慕容长歌身上，即将昏迷的慕容长歌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是莫掌门带着暴怒的声音：“要是找不到害了铃铛的凶手，你便在这跪到死吧，也不枉铃铛对你一片痴情！”

再看李静流，几日时间他倒是多了个小弟，也不知道脸盲的莫东昏莫公子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他那老父亲，总之莫东昏是跟着李静流上路了nAd3(对此，李静流欣慰非常，终于……终于不用再为生计担忧了！

他二人将老板娘及当归客栈愿意留下的一众伙计送到二百里之外的阳城，又讨了一顿特大份三黄­鸡­下酒后，便告辞了。

临行前，李静流对老板娘交代：“你的剑侠给你留了些东西，说如果你执意要和他重逢，便每隔五年去大同货寨拿一些。”说罢给了老板娘一枚鱼形玉坠，“拿着这枚玉坠，找全国所有大同货寨的掌柜的，见着这玉坠，他自然会把东西给你。”

“另外，你家剑侠让你给客栈找个老板。”说罢，腆着脸伸过去，“他说让我帮着给你挑个个可靠的人，不过举贤不避亲，你看我怎么样？”

老板娘接过玉坠，另一手一巴掌拍在李静流脸上，笑骂道：“哪里来的假道士，白吃白住的还想占老娘便宜，赶紧滚。”

李静流悠悠长叹一声，拖长了调子道：“游子万里寻归处~可怜佳人不收留，哎~不收留~”倒是小兽，极不给面子的从李静流肩上跳到老板娘肩上，尖尖长长的嘴就在老板娘白皙的脸皮上香了一个。

老板娘看着这毛茸茸的小家伙倒是挺开心：“我看他就挺可靠，不如静流道长就把他留下来给我做老板？”

“那可不成~我这可是灵兽，辟邪驱鬼，灵验着呢~”

小兽一个白眼翻过去，却跳上了莫东昏的肩头。莫少爷本来正专心记录李静流的风流语录呢，小兽这么一跳，一下子失去了目标，只得冲着面前那个发型最乱的走过去，道：“师兄，赶紧走吧。”都出来这么多天了，别说仙女了，连个女鬼都没见到，李静流又这么拖拖踏踏的，实在有些打击莫东昏积极­性­。

“走吧，走吧，师弟总是这么­性­急。”

路上，李静流便将剑侠的事一一与莫东昏说了，谁想莫东昏最听不得这般侠骨柔肠的事，除了对剑侠表示欣赏外，心中还充满了激愤，不就是个剑侠吗？竟然有两个姑娘喜欢他？我莫少爷除了不认识人，那点不好了？为什么没有两个姑娘喜欢我？

李静流安抚­性­的表示：“你这认不得人的问题就很大了，哪个姑娘能喜欢认不出自己的？万一洞房那天抱错新娘了，这可是一辈子笑柄啊。”

莫东昏当即表示：“那是那些姑娘长的不好，都是白白的瘦瘦的一片，或者稍微黑一点一片，要是都和小兽一般有个鲜亮的毛­色­，哪还有认不出了的？”

李静流脖子上的小兽听得自己无故中箭，随口接道：“那你就只好找狐狸­精­了，那玩意红­色­的，黑­色­的，白­色­的，金­色­的都有，你可以挑一挑。”

莫东昏略一沉吟，居然认可了：“也对！不仅能认出来了，她还能便不同的模样，好建议！”

要说语言，天生便带有束缚­性­，比如约定，那是对方加以束缚，比如承诺，那是自我强制束缚，有时候，甚至有些无心之言，只要说出口了，便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机应验，也许上天是好心呢，他觉得既然你说过了，偶尔就满足一下你的心愿吧，当然了，坏事总是应验的比较多，谁知道是什么道理呢？

暗夜­祼­女 妖惑来

前文书说到李静流一行经过一番拖沓终于重新启程了，此次他们会遇见什么呢，先容小生在这里买个关子，下文便是了。至于慕容长歌生死几何，那就是后话了。

天­色­黑沉，却不知被谁突兀的糊上了一层石灰，便显得有些亮了。也许是杨家村的狗叫？不？是个女人叫骂声吧？

杨家村西南面，白日里辛劳的人们在这麻亮的天­色­下沉沉的睡着，却不料突然被一阵尖叫吵醒，“哪家的狐狸­精­！趁着老娘不在竟然勾引到老娘的男人上了！你给我出来！出来！”

接着便是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夹着这盆摔碗打的动静和男人低低的求饶声，看来，这是通­奸­被捉现行了啊，嗯，有好戏看了。

村里人平常又没什么娱乐生活，这样现场版的好戏可是难得的娱乐，哪能不赶紧看看去的？当即穿衣服裹被子踱拉着鞋子走到那吵闹的院子门口，一稍微年老一点的大爷高声道：“杨二媳­妇­，把那狐狸­精­拖出来，看看是哪家的小蹄子！乡亲们都给你做主！”

谁知那杨二媳­妇­并不领情，骂骂咧咧道：“都滚回去睡觉，闲得慌是吧？赶来看老娘的好戏？”

看热闹的并不以为意，反而高声闹腾开了：“杨二嫂，俺们这可是为你好啊，见官还讲究个人证呢，俺们这不就是给你做个人证？”

“就是啊，杨二媳­妇­，乡亲们可是一片好心啊！”

屋里动静轻了，一胆大的小子正要上前查看，却见一把菜刀贴着他的鼻尖呼啸而去，转眼间便钉在杨二家门前的榆树上，榆树抖了抖，那菜刀便“当啷”落在地上，看热闹的心也随着这一声“当啷”落在地上。

“再说一次，都给老娘滚回去睡觉！”

众人默默无言，乖乖的回去了，有些心里不甘的，一边往回走还一边嘟囔：“如此泼­妇­，怪不得杨二哥要找狐狸­精­呢……”

却说杨二嫂走亲戚误了时间，走了大半夜夜路，就为了能给男人做口热粥饭，谁知一进门便看着自己男人和个­祼­女紧紧搂着躺着床上，心里那个火啊，蹭蹭蹭往外冒，挡都挡不住，鼻子呼出来的气跟扯风箱似得，呼哧呼哧的nAd1(

这就把床上那一男一女吵醒了，杨二醒来，看着自家媳­妇­，再看看身边……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刚要解释，媳­妇­便发作了。

此时那个­祼­女也醒了，不过三分姿­色­，那身段却没的说。她一醒来，便似受了多大委屈一般，呜呜咽咽的哭起来，杨二嫂见着这般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个小狐狸­精­啊，勾引老娘男人还跟老娘装委屈啊？转身在案板上抢起菜刀便抡了过去，砍死你这狐狸­精­，大不了老娘给你赔命！

谁知菜刀还未落到­祼­女身上，­祼­女便不哭了，却是抬头笑眯眯的看着杨二嫂，杨二嫂一晃神，菜刀却不知怎么从大门飞出去了！接着，那­祼­女什么都没说，忽然便化作一红毛狐狸，尖长的狐狸嘴挑衅似得冲杨二嫂摆了两下，异常灵敏的从后窗窜出去了。

天呐！狐狸­精­！杨二嫂这辈子第一次见到活的狐狸­精­，吓得腿都软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冲屋外吼一句，而杨二哥无暇安慰自家媳­妇­，他也怕着呢，那狐狸­精­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她吸了­精­气啊？

要说这狐狸­精­啊，一般都在深山老宅里猫着，也有些有点道行会的寄住到人家，每个月初一十五这家主人总会发现什么异象，这就是狐狸­精­在要吃的了，当然他们也不白吃，隔三差五的主人家总能白捡些银子，而主人家的小孩不说保佑有个好前程，只要不­干­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一生平安顺遂也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当然，这说的是些正经狐仙心情好的时候，要碰上狐妖可就不一定了，先前有人记载，说的是一户人家，原本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不知何时家里楼上总是传出些女人的喘息之声。妻子最开始并不放在心上，可随着日久天长，夫妻间便渐渐生了嫌隙nAd2(

一日夫妻应琐事大吵大闹，甚至到拳脚相向的地步，忽听的楼上传来朗声大笑，不多时，笑声便停歇了，夫妻惊惧，上楼探看，只见一撮黄白相见的杂毛，方知遇见了狐仙。

再看我们借住因为过路，借住在杨家村的李静流，大清早的便被泼­妇­的尖叫吵醒，任谁心情都好不起来，再说时辰恰好处于凌晨与清晨只见，再睡回去也不大好—头再看见爬得跟死猪一样的莫东昏，五斗柜上呼噜呼噜的小兽，便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他拎起小兽，一把扔在莫东昏脸上，小兽乍然受惊，全身皮毛都炸起来了。浑似一个金­色­的毛团，而莫东昏忽然接触到一个毛球，只觉得脸上奇痒难耐，几个大喷嚏连连打出，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一人一兽都清醒的不能更清醒了。

面对莫东昏与小兽的怒视，李静流分外严肃道：“看看这天­色­！”随手指指小兽：“你还想不想报恩了，大白天的睡睡睡！”又指指­唇­边留着口水印子的莫东昏：“不是我说你啊，师弟，人生不是这么荒废的，你还想不想拜师啦？”

于是，在小兽与莫东昏的怨念下，李静流优哉游哉的指使莫东昏：“师弟啊，你看，我们这借住到别人家，总是不好白吃白喝的吧，多多少少也得­干­点活不是？去，你们去帮主人家把水挑了吧。”

莫东昏自幼出身富贵，别的不说，就是起床一项，也是三五个伶俐的小丫头轻言软语的劝着，今儿被李静流一折腾，虽说他平时个­性­温和，这时候火也上来了，吊着一张脸便出去了，临走前还颇为不善的瞪了李静流一眼。

李静流看看小兽，怒道：“有这样当师弟的么？太不尊重理法了！”

小兽没空理他的话，已然找了个舒服的角落重新窝回去了。

天­色­将晚，早晨负气出走的莫东昏已经没有回来，倒是李静流听到个不得了的消息，杨家村里闹狐妖呢，就发生在昨天晚上，听说已经有三五个男人被吸­干­了­精­气呢！再说借住的主人家，早晨只看见李静流一个人，便颇为担心道：“后生，你那伙伴哪去了？”

李静流总不能说被自己气走了吧，于是：“他说想去周边采买些土产nAd3(”

主人家一副担忧的模样：“晚上再没回来可赶紧去找找吧，那狐妖可凶呢，据说好几家都被吸­干­了­精­气，现在躺在床上气都起不来呢。”

李静流连忙点头称是，又想了想莫东昏的身手，也许……对付个把狐妖很轻松吧？要不还是去找找看？

狐妖三变 碧玉眼

前文书说道莫东昏负气出走，李静流心生不安，便出门找他，谁知道莫东昏非但没处于什么危险境地，反而遇到一段奇遇，本回且听小生细细说明，这奇遇究竟是什么。

要说这莫东昏拖着昏昏沉沉的脑子怒气冲冲的向村外走，他满心里都是愤怒，一时兴起认了这么一个师兄，要本事本事没有，说好的仙女也没看见，成天就知道指使自己，哼！­干­脆回盐城得了！师兄都这个德行还不知道师父什么样呢！

虽说莫东昏是个脸盲，但方向辨识能力还是很不错的，顺着杨家村这条路一直走，再穿过一片树林，便能看见通往盐城的官道。可这片树林怎么这么大呀？

被晨风吹得稍微清醒了一点的莫东昏看看逐渐明亮的天­色­，又看看林间蒸腾的白雾，那些雾并不受阳光影响，反而越来越浓，越来越浓，几乎让人看不清脚下的路⌒细看看时，又似乎觉得雾气被什么吸引似得朝同一个地方飘去。

饶是莫东昏这般看了眼还只能看见半个灵体的人，也感觉情况不太对了。只是，这可是上午，哪路游魂敢大白天的就出来作怪？

莫东昏思量着，反正自己也找不到路，何不跟着这些白雾走走看看，再者，这一片清明的天­色­也给莫东昏增长了些许勇气，哪有什么邪物敢大白天出来的，就是有，看着这天­色­越来越亮了，想必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这么想着，莫东昏便顺着白雾的方向向里走去。

走着，走着，雾便渐渐散了，可记忆中那条官道依旧看不见，就像是画布上某个场景一般，被顽皮的孩子生硬的泼上油彩，从此便消失了。

莫东昏看着周围巨木参天，脚下柔软的是层层叠叠枯黄的落叶，白雾散了，上午温暖的阳光便顺着巨木枝­干­的缝隙中一点一点漏下来。莫东昏身处此景之中，心中只觉莫名悲怆。接着，他看见了一书生的一生。

少年时，书生便爱在这般树林间读书，暖黄的光线照在他肩头，拂过微微泛黄的书页，偶尔有风带动他的长发，专注的书生看着书，躲在树后的少女看着他nAd1(书生看着书，内心很满足，少女看着他，娇羞爬上脸颊。

之后便是秋天了，书生与少女站在巨木之下，执手泪眼相看。默默无语中，多少情绪在心间流转。终于，书生放下，转身不顾而去，少女望着他的背影，忍耐良久的泪水晶莹而下。

又是一年深冬，满面风尘的书生回乡，岁月已然在他脸上留下征服的痕迹。而那少女已然化为一抷黄土，一座新坟，青青绿绿的草­色­顶破雪被，欣欣然长在少女的坟头。

书生凝视良久，怆然泪下。

之后……少女的坟……动了……那些青绿的草并不是长在少女坟头，而是长在少女身上！便在书生闭目垂泪的那一刹那，少女破雪而出，堪比匕首的锋利獠牙毫不容情的钉在书生身上。

书生一脸惊恐的看着青面獠牙，浑身绿毛的少女，惊骇无比，随即，这个表情便成了他人生中最后一个表情。面­色­发青的少女，带着初识之年的盈盈浅笑，张开大嘴，从书生的脖子处咬了下去。这一口，便咬掉了半个脖子。

喷溅的血液犹如喷泉，为素洁的雪地披上一层红纱，少女颇为满足的舔舔青­色­的口*­唇­，颇为满意的朝着书生的内脏咬过去……大雪又开始下了，纷纷扬扬有如鹅毛，不多时，便将那少女和她未吃完的食物掩埋下去，青绿的草还在长，似是代表了无限生机。

莫东昏惊醒，心中那个惊涛骇浪就不提了！这都是什么啊！为什么前一部分还郎情妾意婉转深情的到了后面就是僵尸复生，生吞活人啊！那一片雪地不就是老子现在站的这个地方吗！长草的地方底下就有僵尸啊！

莫东昏严重受惊，武功很高的人严重受惊的状态跟大猫差不多，都是往高处跑，于是他一霎那便上了树，好容易和缓了一下心情，第二波­精­神冲击又来了。

莫东昏看看自己抱着那棵树，这是一棵很高很瘦，摸起来骨节嶙峋的树，为什么这么说呢，那大概是因为这棵树的枝­干­很细，有多细呢，莫东昏抱着那一枝大概也就人的大腿骨那么细nAd2(摸起来凹凸不平，却又没有普通树枝那种刺手感，就像骨头一样。

虽说莫东昏没摸过人类的大腿骨，猪骨头倒是摸过的，怎么说呢，这枝­干­就和猪骨头摸起来差不多。莫东昏心下一惊，下意识的看看，嗯，还好，起码还长了个树枝的样子，再试试硬度，也够柔韧，三刻五时的也断不了。

便略微放心叹口气，垂眼下去，垂眼不要紧，但刚刚站过这片林地看起来不对了……怎么说呢……这林地……看起来就像……就像……一个张开的大嘴，具体是人的还是动物的看不出来，不过，反正牙齿是挺尖锐的，而探出的舌头位置，正是自己挂着这棵树。

莫东昏连连闭眼，口中默念：大慈大悲观音菩萨，无声无­色­无形无相，一切尽皆虚妄。念着念着忽闻耳侧风起，他略微睁开眼睛一看，便见万妖集会。

那是一个晚上，各­色­妖物鬼类汇聚于这片林地，先前那笑容娇羞的女僵尸也正在其中，那一身绿毛，分外显眼。众妖鬼并未生火，地上却亮如白昼。那是一个葫芦形的妖怪，他躺在地上，敞开自己的内脏，无数鬼火纷纷飞来，在接触的一瞬间，便有烟花般的光亮。

在这样的光亮下，什么都是不容易藏住的，尤其是，挂在树上的莫东昏。不多时，便有鬼火弃了那葫芦妖怪，围着莫东昏转起圈来，鬼火莫东昏倒是不怕的，他们没什么伤人能力，也不烫，充其量吓吓人便了。

可鬼火上来了，众妖鬼的注意力便也集中到莫东昏身上来了。

啊……好一顿肥美的小点心啊，谁这么粗心还把他挂在树上面啦，这多不好拿啊，哎~有吃的不错了，谁去把他弄下来？

莫东昏听得心惊胆战，双手用力，将自己甩到高一些的树枝上，鬼火并不放过他，他躲到哪里，鬼火便照到哪里nAd3(

众妖决定了半天，终于派出个人面蛇身的货来，那人蛇­阴­森森的冲着莫东昏笑了笑，树枝上的莫东昏哭的心情有了，人蛇每游动一段，莫东昏的心里都抽紧一些。谁知这人蛇一接触这怪树，便遭雷劈一般的，抽搐过去，良久，放才平复了。还不容莫东昏放松一下，底下众妖又开始了窃窃私语。

不多时，这群家伙便推出一个长毛的家伙，有余毛实在太长，莫东昏看不出这到底是什么。这木呆呆的长毛站在树下，左右打量了半天，忽然张开了一对毛刷子一般的翅膀，众妖欣悦至极，纷纷尖叫以示鼓励，莫东昏这会只想晕过去。

可他没敢，老爹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莫东昏还没孩子呢，怎么能死在这里！于是，他舒展身子，将自己挪到树­干­上，双手双脚紧紧搂住那只有两根大腿骨粗的树­干­。谁知那树­干­此时分外不给面子，当着莫东昏的面，就真的变成了两根交叠在一起的大腿骨。

莫东昏惊骇之下，手一松，却在此时，那长毛鸟兽扑腾着毛翅膀向着莫东昏而来。莫东昏心如死灰，正想着小命就交代在这里时，异变又生。

先前说过，那片林地，看起来就和一张布满尖牙的嘴一样，事实上，它也就真是一张布满尖牙的嘴。那张嘴突然活过来了，长长的舌头（也就是莫东昏先前抱着的那棵很瘦的树）翻卷过来，将莫东昏，连带着那长毛鸟怪一同卷起，更不用说地上的群妖了，被那张大嘴整个儿吞了下去。

短时间内多次惊吓，莫东昏这个稍微出众一些的普通人实在有些接受不能，想着死就死了吧，便义无反顾的昏了过去。

世界上很多事就是这样，你以为它会这样发生，其实，它会与与你想象的完全不搭边，甚至翻转一百八十度的状态发生。好吧，这一句的意思，就是莫东昏死不了了。

昏过去的莫东昏压根没想到自己还能作为一个人醒来，听说做鬼也不错，所以醒过来的莫东昏除了对莫老爷子心生愧疚外，还是挺开心的。

于是鬼魂莫东昏便在自己掉下来的地方转啊转，试图发现什么和人不一样的功能。直到，他的小脚趾撞上一块倒霉的小石头。

啊！痛！死人为什么还会感到痛！莫东昏理了下思维，遗憾的发现，自己还活着。

好吧，既然活着，还是要面对问题滴，比如说，这是个什么地方？并非刚刚的林地，而是一个山洞的模样，洞顶上有写锥形的钟­乳­石，点点荧光从里面透出来，山洞并不是很暗，再闻闻味，嗯，前面有水，而且这山洞通风挺好，感觉挺­干­净。这时，突然听见一阵奇异的叫声，鼻翼似乎飘过一阵香风……

这地方，不是住了人吧？

莫东昏摸着有水的地方向前走，不多时，便见一清透小溪流蜿蜒而下，远远看去，可以直视溪底。小溪中还生着些闪光的小鱼，小鱼似是悬停在空中，不时与同族嬉戏。再抬眼看去，前方竟摆着石桌石榻，榻前还有一副小小的梳妆台。

这里莫不是真的有人住？还是个女的？

莫东昏小心越过小溪，上前探看，那石桌石榻雕工­精­美，花纹繁复。石桌上摆着一小小玉碗，一套小茶具，而石榻上，雪白的鹅绒之间，赫然躺着只狐狸，一只燃烧的狐狸，鲜红­色­的皮毛有如火焰般明亮，尖长的嘴，椭圆的耳朵略微带了些锋锐，长而蓬松的尾巴正覆盖在它身上，狐狸正在睡觉，随着呼吸，毛皮起起伏伏。

嗯，是只漂亮的狐狸，毛­色­也不错，能卖不少钱吧？莫东昏想着，又看见了那石桌石榻梳妆台，脑子又冒出来个想法……

这个……莫不是传说中的狐狸­精­？能变美女能偷金银的狐狸­精­？想到这里，莫东昏­精­神一振！气血上涌！待我莫大侠亲自出马，拿下这只害人的狐狸­精­！当即抽出匕首，咦，匕首呢？丢了啊，没关系，待我空手拿下这只狐狸­精­！

莫东昏这边手忙脚乱，那边火狐狸已经醒了过来，两只碧绿的狐狸眼颇为好奇的盯着左右找匕首的莫东昏，于是，莫东昏一转身，便对上一双绿油油的眼睛。他倒没生出任何害怕的意思，实在是，那两只眼睛太漂亮了。宛如深潭之中青碧的泉水一般，又透亮有如上好的碧玉一般，这双眼睛，是莫东昏第一次能看清的眼睛，又如此迷人，莫东昏不自觉的看呆了。

直到狐狸咳了咳。

莫大侠反应过来，也不提什么为民除害了，上来就是一句登徒浪子般的台词：“你能变个美女我看看吗？”

狐狸笑了，伸出爪子舔了舔，它爪端的皮毛倒是白­色­的，一红一白之间，煞是好看。狐狸笑眯眯道：“大侠不是要为民除害吗？”

莫东昏对答如流：“一个大侠应该搞清楚妖怪是不是有罪的，再决定要不要除害。”

狐狸道：“什么是有罪呢？”

莫东昏含糊道：“杀人放火之类的吧。”

狐狸安心道：“那倒没有，不过我为什么要变给你看啊？”

莫东昏照实道：“我打小就有个毛病，看不清人脸，我那倒霉师兄说，人脸看不清，妖怪变出来的搞不好能看清……要不，你就给我变一个？”莫东昏从来不是个小气的人，既然跟着李静流的确能看见狐狸­精­，那李静流就还是他师兄，虽说这师兄什么用都没有，但，心好，嗯，应该吧？

狐狸想了想，道：“我要去吃东西了，你在这呆着吧，我回来你还在的话，就变给你看。”

莫东昏大喜，连连点头，说话间，狐狸忽然不见了。莫东昏只得感叹，看来传说的确是真的，狐狸­精­会变美女，还会说人话，能腾云驾雾，还行动如飞啊。

狐狸­精­不见了，莫东昏便蹲在小溪边，饶有兴味看着游鱼，鱼们从未见人，乍然看见一个活人，也都充满好奇，倒挺乐意与莫东昏接触的，其中不乏些胆子大的，看见莫东昏探手入水，便钻进他的掌心，莫东昏便看着些闪亮的光点从他手中进进出出，感觉颇为有趣。溪水冰凉，游鱼活跃，映着些清清凉凉的荧光，实在是消暑避夏绝好的地方。

玩了片刻，莫东昏觉得有些饿了，可这水里的鱼与他玩了半天，也不好就这样翻脸吃了人家，又想到狐狸­精­说的话，看它只有那么一点点，应该吃不了多少，还是就在这里等着吧。

想着，他便靠着那雕花的­精­致石榻，别说，狐狸­精­还真挺会享受的，石榻上的鹅毛柔软而蓬松，也不知道咬死了多少只鹅。

莫东昏靠着靠着，瞌睡便浮上来了，眼皮渐渐沉重，忍不住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莫东昏被一阵香气吸引转来，他迷糊睁眼一看，却见一队装扮清凉身姿曼妙的侍女，由小溪间嫚步行来，为首的两个端着个大托盘，阵阵食物的香气便从托盘中传来。唯一遗憾的，就是看不清脸。

莫东昏心里隐隐有些感动，狐狸­精­人真是太好了，非但答应变美女给他看，还记着给他送吃的。连忙上前，接过了托盘。

那队侍女将莫东昏引至石桌旁，又灵巧的揭开托盘上的盖子。是一个人头，莫东昏能看清五官的煮熟的人头。

要说害怕吧，莫东昏的确是害怕的，但是，能看清人脸的喜悦还是压过了恐惧，他小声问道：“这位姐姐，这个头，是谁的啊？”

侍女浅言轻笑：“公子糊涂了？这是你的头啊。”

莫东昏立马仔细观察那个头，皮肤因着经常运动的原因呈现健康的小麦­色­，剑眉入鬓，鼻梁高挺，脸型端正，就是眼睛闭着，有些看不清。嗯，莫东昏满意的点点头，不错不错，我还长得挺帅，挺好挺好。接着又反应过来，有些害怕，道：“这个，如果是我的头……那为什么现在我还能站这？”

侍女道：“公子真会说笑啊，你的头在盘子里和你能站着又没什么关系，看看镜子，就算没有头，公子你不还是站着么。”她顺手一指，对面便出现了一面水镜。莫东昏顺在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一无头男身，站在镜子面前。而石桌上那个头，此时睁开了眼睛，正朝着莫东昏诡异一笑。

莫东昏腿有些软，在经过一上午强烈­精­神冲击后，抵抗能力还是强了些。他坐在石榻上，两旁的侍女望着他，桌子上他的头也目光灼灼的望着他。莫东昏突然想起……这某不是幻术吧？似乎李静流跟小兽扯淡的时候听过一耳朵。

于是他稍微整了整­精­神，猛地一指，戳向自己人中­茓­。啊……痛是挺痛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那些侍女，那个人头似水波一般，带着诡异的笑意，渐渐消失不见了。

莫东昏猛地从榻上醒来，周围一切如常，游鱼仍旧在水里自在，石桌上也没什么人头。接着，他又看见了狐狸的碧玉眼，狐狸从床榻盯上跳下来，道：“清醒了？”

青砖石瓦 狐狸窝

莫东昏仍心有余悸，看了狐狸老半天道：“故事里没说狐狸­精­还喜欢吓人啊。”

狐狸蹲坐在石桌上，碧绿­色­的眼睛望着他：“第一，我不是故事里的狐狸­精­，第二，你无缘无故的闯到我的地方来，还十分不自觉的冲到我家来，我不开心，吓吓你不行吗？”

说到这里莫东昏就很委屈了：“我就想找条大路，谁知道是你家啊……”

狐狸探出毛茸茸的爪子挠挠头：“就算你误闯进来的，那现在可以走了吧？”

“你说回来给我变美女的，做人要讲信用。”莫东昏十分想不通，为什么他遇见的第一个妖怪就跟李静流说的不一样啊？

狐狸不说话，笑眯眯的盯着莫东昏看。

莫东昏只得略觉尴尬的自我补充：“做妖怪也要讲信用啊……”

“行啦，我就不乐意变给你看，赶紧走吧。外面天黑了，林子里还有个头发乱糟糟的小道士在找人呢，应该就是你吧？”

莫东昏就算早上对李静流有多少不满意，经历过一天的惊吓后，都平复下来了。此时突闻李静流在找自己，不由的心生暖意，虽然那废物师兄­干­什么都不行，不过果然是个好人吧！既然这只狐狸­精­怎么都不愿意变，自己再留下去也没有意义，­干­脆道：“这位……狐狸­精­，可否与我指条回去的路？”

狐狸有模有样：“这位……人类，本狐狸­精­只知道狐狸的路。”

好吧……于是莫东昏便挣扎在钟­乳­石的缝隙之间，十分艰难的一寸寸向前蠕动，此时的他无比痛恨爹娘给他生了个大高个子，好几处缝隙过于狭窄，险些卡住。也幸得钟­乳­石还带有些许荧光，才保全了莫东昏一张脸，没有破相。

话分两头说，这边厢莫东昏心惊­肉­跳着，那边李静流急迫焦躁着nAd1(李静流看着莫东昏冲出去，心中颇为不满，竟然给师兄摆脸子，有没有做人家师弟的自觉啊。可到了傍晚，莫东昏还是没有回来，加之村里到处流传的狐狸­精­，李静流也有些担心了，莫不是这脸盲患者真的给狐狸­精­抓去了吧？

旁边的小兽颇为居心不良的火上浇油：“啊啊，少年郎，你第一个师弟要被妖怪抓走啦~加点油放点盐就可以吃掉啦~”

虽说李静流每天都捡些温良的妖怪故事说给莫东昏听，可他自己是知道妖怪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异常凶残呐……又想想莫东昏被狐狸­精­们先­奸­后杀的场景……啊……坐不住了，抓起小兽便往外跑。

他记得莫东昏早上是朝一片林子走的，一片不大的林子，可李静流找了遍了每棵树都没发现莫东昏的痕迹，夜­色­将至，林子里又要起雾了。

再回到莫东昏这边，这个倒霉孩子再爬出来的同时，还替洞里的狐狸­精­清扫了门路，看看他的衣裳，青苔点缀在衣襟上，袖口上，水迹则不规则的布满整件衣服，偶尔有些蜘蛛，蜱虫之类的在他衣袖间，头发间若隐若现，泥巴就不说了，原本天青­色­的衣服，现在能看出点青­色­就不错了。

于是，在李静流于林间哀悼被狐狸­精­们先­奸­后杀的师弟时，莫东昏就着这个扮相出现了。接着他站在李静流身后，便看见了这样一幕。

李静流面前正摆着三小垛枯叶，每垛上还飘着点青烟，而李静流本人正拿着小兽的尾巴擦擦眼泪，而小兽带着颇为嫌弃的表情像青烟间加树叶，同时声气不善的安慰道：“师弟没了吧，活该吧，你嘴贱吧？”

莫东昏之前心头涌起的那点感动瞬间不知道飞哪国去了，心头无名火起，忍了忍，没有一把捏死李静流。想了想自己一天受到的惊吓，他便站在李静流身后，幽幽道：“师兄~~我死的好惨呐~，好多狐狸­精­都在吃我啊~你下来陪我吧~”这鬼气森森的调子，加上！将晚的暗­色­，林间不时蒸腾的雾气，吓人效果是一等一的。

李静流浑身一颤，小兽直接炸了毛，这一人一兽都是缩头乌龟型的，都不敢转过身来nAd2(李静流颤抖道：“师弟~师兄这就给你做法事，再给你烧几十万两银子，你就好好投胎去吧……”

“师兄~~我好疼啊~~狐狸­精­们都在吃我~~他们现在还在吃我~~好疼啊~~”

李静流实在有些愧疚，又觉得就算莫东昏死了，应该也不会害自己的，便小心翼翼的转过半个头去……

接着一巴掌拍在莫东昏头上，口中念念有词：“刚入门几天，竟敢吓唬师兄，还给师兄摆脸子看？还能不能好好修行了？”小兽闻言，转过头来，见着莫东昏浑身土­色­，形容凄惨，还被比自己矮半个头的李静流教训，不由抱着肚子滚在地上“叽叽叽”笑个不停。

好吧，虽说莫东昏看起来却确实凄惨，天­色­昏暗也的确不一定能看清楚，可李静流有双看见本源的眼睛，别的不说，分出人鬼还就是一眼的事。

莫东昏灰头土脸，分外不爽得听着李静流教育，却没有再次出言抵抗，这么多天来，莫东昏已经摸清了和李静流的相处方式。李静流这人思维不大正常，情绪好的时候嘴贱，情绪不好的时候不怎么说话，蔫坏。生着张有些­阴­柔的脸，半夜的时候皮肤白的跟鬼一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就是道士的本事，也说不好是本来高强还是半吊子。于是读过圣贤书的莫东昏得出了个结论，这是标准的小人啊！

本着人不与狗计较，莫东昏不与李静流计较的原则，莫少爷便一句反抗都没有的跟着李静流便一路回到杨家村。一路上，莫东昏便将狐狸­精­的事说与李静流，同时感动的说出自己终于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了☆后总结是：“师兄啊，其实你也没见过多少妖怪吧？”

李静流鄙夷道：“蠢材，师兄我的真本事会告诉你？今天要换了我，就是十个美女，那狐狸­精­也能变出来。”

“师兄，你说话这么不负责任真的好吗？”

两人嘀嘀咕咕的，不多时，便回到了杨家村nAd3(

夜­色­已经深了，黄金大饼一般的月亮挂在天上，星星就如同芝麻一般点缀在旁边。是的，饿的人眼里什么都像吃的。莫东昏已经一天没吃饭了。此时的村子里除了那个溜寡­妇­门的泼皮杨三狗还东家西家晃荡，也就是李静流这两个了，刚进村，杨三狗便堵上来。

“两位这么晚了，打哪回来啊？”

李静流二人都不屑于理他，小兽从李静流肩上抬起头来，神情凶恶的朝杨三狗一龇牙。小兽虽说体型较小，可到底也是只异兽，那气场不是一般野狗能比的，再加上天­色­昏暗，杨三狗还真被吓着了。

李静流二人转身便走，却听得杨三狗在背后嘀嘀咕咕：“些外地人，穿的破破烂烂的，还跟爷摆谱，哼，天上掉的馅饼都不捡，两个蠢货！”

李静流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什么两个蠢货，就一个好么，旁边的莫东昏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于是这二人便回去，一前一后的围着杨二狗问话。

杨三狗毕竟只是个村里的泼皮，平常欺负欺负寡­妇­还成，看着莫东昏长得膀大腰圆的，李静流虽说偏瘦，但筋­肉­分明，看起啦也不像好欺负的。

还未等这二人开口，杨三狗便一个嘴巴抽自己脸上，道：“唉，小的才是蠢货，二位别当真。”

莫东昏见此，便打算离开了，可李静流明显多一个心眼，他问道：“哎~杨哥，我们又没别的意思，你这是­干­什么？不瞒杨哥说，我兄弟二人确实囊中羞涩，先前杨哥说的馅饼？可是发财的买卖？”

杨三狗一听，有戏，便立即抖起来了。他正­色­道：“天大的财富啊，就看你们有没有胆子去拿了。”

莫不是盗墓的买卖吧？李静流想着：“还请杨哥细说。”

杨三狗道：“你们也听说了吧？我们这村里啊，闹狐仙呢，昨天一晚上，弄瘫了三五个­精­壮汉子呢。”

李静流一回想，难道还真是狐狸­精­啊？原本以为只是有人通­奸­罢了。

“真的啊？后来呢？”

杨三狗少有人这般捧场，当即详详细细的讲起来：“死是没死，不过以后啊，可就不一定能站起来了。要说我们村以前供着个狐仙庙，也不知道是哪位祖宗请的，自我出生就在那了。别说，灵验还真挺灵验的，可就有一点，那狐仙像看着可邪气呢，那些贡品也奇怪，她不要­鸡­鸭什么的，专要小孩的胞衣。”

“这么邪气？那你们还敢供着她？”

“谁说不是呢？可每当准备拆了狐仙庙的时候，总是会下雨，那雨大的，根本出不了门，再有那惊雷闪电的，小娃娃吓醒了得哭一晚上。我们也就不敢拆了，再后来啊，村里有些男人莫名其妙的就瘫在床上了，问啊问啊的才说，说是大半夜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有个看不清脸的女人爬上炕来，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不就发生了嘛。然后人就不行了。村里老人看这样可不行啊，便选灶王上天那个日子，带着村里八字旺的小伙子们，去把那狐仙庙给拆咯，这一拆啊，可就看见了个不得了的东西。”杨三狗说到这里，停顿一下。

李静流正听到兴头呢，连忙追问：“看见了个什么？”

杨三狗不说了，他望了望天，道：“外地小哥，你看这大晚上，我给你说的口­干­舌燥的，是不是去吃点宵夜啊？”

莫东昏对这些痞子手段太熟悉了，什么财富不财富的，无非就是这些二流子想骗顿饭吃。不过，看他编的这么有鼻子有眼的，比师兄说的好多了，赏他顿饭，也没什么的。李静流固然也知道这般手段，但考虑到自己怀里的银子都是莫东昏上供的，他也不在乎。

于是李静流道：“这大晚上的，哪来什么酒家还开张哦？”

杨三狗道：“你们外地人，看着我们村子睡得早就以为都关门啦？跟着哥哥走吧~我们小村子里的麦酒，味儿可正了！”

李静流看看莫东昏满身灰土，形容惨淡，斜着眼睛道：“师弟~你这一天，累了吧？回去换身衣服吃点东西早早休息吧。”莫东昏觉着也是，看看杨三狗也不像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反倒李静流偶尔还有些那个趋势，点点头，便走了。

李静流转头向杨三狗客气道：“杨哥，请。”

杨三狗也不推辞，嘻嘻哈哈的应了，便在前面带路。谁知越走越不对，杨三狗并未朝着村里的方向前进，而是向着村外那片黑漆漆的林子走过去。李静流倒也不怕，这杨三狗虽说的确阳气萎靡了些，但绝对是活生生的人类。既然是人类，李静流就不怕，他还带着狗呢。

幸亏小兽是不知道李静流想法的。

又过了约莫半刻钟，李静流二人已然进入林子，周围黑漆漆的，雾气缭绕，越发显出非人之境的模样。

李静流皮笑道：“杨哥，我们这是去哪啊？”

杨三狗道：“哎，贤弟不急，这可是哥哥我寻摸了好久的神仙去处，就是有些远。”

又渐渐向林子深处行进，忽见前路渐渐明亮，似有灯光，再往前走，便见一灯火通明之地，那是一二层高的小楼，高高的飞檐吊起，面目威武的檐兽蹲在琉璃瓦前。朱漆的大门，雄健的廊柱，门口守着两只奇兽，却有些像……狐狸？奇兽旁边站着一清秀侍童，他手提灯笼，橘黄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

杨三狗­精­神振奋，面­色­呈现出不自然的红­色­，他激动道：“贤弟，就是此处了。”

“这里是，酒家？”在李静流眼中，可没什么飞檐奇兽，而是一青砖石瓦的大坟，幽幽的鬼火在那侍童指尖来回逡巡，而那侍童，与其说是人，更近似于狐狸，尖长的嘴，还未藏好的尾巴，身上则裹着一层墨­色­的纸衣。好吧，又是狐狸们装神弄鬼的作为，只是不知道这次，他们想要人类的什么。

“贤弟有所不知啊，这可是一处销魂去处，里面美女如云啊，美食难数，高床软枕，柔软入绵呐，而且还不要钱。”

李静流奇道：“果真如此？”不要钱你把我忽悠到这作甚？好心分享吗？

杨三狗露出些羞涩神情，道：“就是进门前需要拼上全副身家赌上一赌，愚兄无能啊，前次便输光了，可请贤弟资助些银两？”还怕李静流不放心似得加上一句：“愚兄别的不行，赌术还是能看一看的。”

李静流看着这人，心下微微一叹，这入了狐狸的迷，怕是不那么容易出来了。若他不能自救，何种手段都是枉然。罢了，再看一看吧。

“小弟这里就十两银子，杨哥看？”

杨三狗喜道：“够了，够了。”一把抢过李静流的银子，生怕李静流反悔似得，便冲着侍童冲过去。

那侍童眉清目秀，纵使是个男儿身，看起来也十分诱人。

“这位爷，规矩知道吧？”

杨三狗将银子递与他，粗声道：“熟客，速速开盘。”

那侍童又看了李静流一眼，道：“后面那位爷是一起的吗？他的银子，小的还未曾看见呢。”

说着，李静流上前，掏出了怀里的银子，又自发间拔下一枚银钗，那侍童总算满意了，接过李静流的东西，便放两人进门。

小兽自然是看破了这群狐狸的，可既然李静流都没说什么，他也乐得轻松，安安静静扒拉在李静流肩头当围脖，只是不时好奇的四处看看，要知道，这可是小兽第一次进狐狸窝。

那庭院中颇为宽阔，大块的汉白玉做了地砖，芝兰玉桂横列其中，香风穿堂，令人忘忧。不时有美人自庭院中横穿而过，她们身姿曼妙，气息怡人。当然，此种美景在李静流眼里又呈现什么状态，这里就不加描述了。

一进门，便有小厮引着李静流二人穿堂而过，来到一规整房间，屋内摆着张长桌，桌上是些赌局。长桌尽头站着一美貌女子，女子衣着暴露，只着抹胸，一件轻薄襦裙。那女子见有人来，喜笑迎客道：“两位爷，今天我们玩骰子，三局两胜制，赢了嘛~”她斜飞了个媚眼，眼波流转之间，把杨三狗看的骨头都酥了。“输了嘛~还请大爷下次光临。”

杨三狗已迫不急待，道：“我押大的！”

美貌女子却并不动作，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却冲着李静流瞟过来，李静流会意，道：“我也押大吧。”

“得了~”

三局，大大小，李静流与杨三狗各赢了两盘，自然是有资格在这楼里过夜的。李静流实在是想不通，这窝狐狸怎么会放了杨三狗这个到嘴的食物，看他阳气又不是很弱，难道这群狐狸还挑食？只吃文人雅士？

照李静流看来，这里分明就是个狐狸窝。这群畜生，就指着吸­精­气呢，送上门的食物，哪里会再次放跑了。即使这样，李静流也并不敢妄动，要知道这些狐妖已然能够幻化人形，自然不是好相与的，真撕破了脸来，他们一拥而上，自己再加上小兽，还真讨不了好去。

正待借机推脱，便听得小楼外传来一声大喝：“妖­精­们！快放我师兄出来！”那声音，正是莫东昏的。

摄魂吸魄 通冥散

前文书说道李静流跟着当地泼皮进入一伪装过后的狐狸窝，正欲脱逃时，却听得一声大喝，确实莫东昏救人心切，追随而来，本回将发生什么，且听小生细细道来。

要说莫东昏回房，主人家老两口见他一身灰土，便出来探问。不料，这老两口听得李静流跟杨三狗去了什么酒家，忽然变了脸­色­。

老两口互看一眼，惊悚道：“方圆二十里以内，哪有什么酒家？之前倒是听得林间有一大­阴­宅，不时有狐妖出没。”

老头又感叹道：“俺们村，就是狐狸，闹得太凶了，听说狐狸都是在那诱惑人的。”

“小兄弟，你若武艺高强，还是去找找你那师兄吧，去的晚了，人可就不一定在了。”

所以说莫东昏还是有一定灵­性­的，不然也不能一而再的找见些非人之地，他只觉得这杨家村的确古怪，同一个地方，在一天之内却变化了三次。比如现在，莫东昏顺着李静流离去的方向，又寻摸到一灯火通明的小楼，嗯，果然是妖邪场所，随即莫大侠本着同名报姓的准则，就是一声大喝。

李静流听得小楼外喊声，痛苦的捂住脸，哎……这里都是狐狸­精­……不是人呐，就算莫少爷有以一敌百的功夫，也抵不过狐狸­精­的幻术啊……没脑子啊……蠢货啊……快撕破脸了吧……先动手抢个先机吧……

反观杨三狗，却仿佛什么声音都没听到一样，搂着那美貌女子，便急迫的庭院后方走去。虽说是个泼皮，但毕竟是个活人，李静流虽然也不是什么正义之人，但也不好看着个活人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

他从怀里掏出玲珑骨，捏了个抓握式。但见那截手骨渐渐舒展，伸长，腕骨处却是呈现剑柄的形状。其上五指合拢为一，化作一件四尺长的奇形兵器。那兵器既像是剑，又似乎九节鞭，细长而锐利≡从领悟了玲珑骨凭着不同形状也许有不同效果后，李静流没事便掰着玲珑骨练手，练着练着，便发现了个新用途，化作兵器nAd1(

李静流握着玲珑骨，指着那女子道：“美人，放下你手里那个男人，冲我来！”

那女子演技很到位，惊慌失措与盈盈垂泪结合的天衣无缝，要不是李静流的确看见了条尾巴，都几乎相信了，这真是一个女子。杨三狗听的李静流喝问，转过身来道：“贤弟，快把兵器放下，大好的夜­色­，这是做什么？”

李静流不想与他多话，侧身上前，避过女子便照着杨三狗当头一鞭。要问为什么不打脖子，第一，李静流自己都觉着自己下手没轻没重的，真把杨三狗弄死了可不大好。第二，鞭子打头和板砖拍头，令人晕过去的效果是一样的吧？

果然，鞭到之时，杨三狗便晕过去了。李静流颇为费尽将死沉的杨三狗拖到墙角，便开始对付那女子。

那女子却是吓得趴在地上，两股战战，她哭泣道：“英雄，小­妇­人什么都不知道啊，便放过小­妇­人吧。”

李静流轻叹一声：“尾巴，尾巴……黄狐狸是吧？”

小兽相当配合的跳过去，朝那女子背后便是一口。

身体­精­神遭遇双重打击，那美貌女子的确有些绷不住了，她尾巴一甩，便露出了本相，这是一只黄狐狸，裹着身紫­色­的纸衣服。女子并未向李静流发起进攻，而是灵巧一窜，便爬上房梁。之后，黄狐狸一声尖啸。

此时的莫东昏正在小楼之前与那侍童对峙，那侍童虽然看起来年幼，但也是修炼多年的狐妖，并未被莫东昏几句话戳漏了，而是一脸不解的模样，花言巧语的试图与莫东昏交流。莫东昏虽然一个字都不信，但自幼听着莫老爷子的君子理论，断然做不出突袭或者偷袭的手段，而是离侍童两丈远，静静的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直到楼内传出一声尖啸，那侍童突然变了脸­色­，晃了晃身子，头却突然掉了下来，莫东昏一惊，便见一狰狞狐狸脸从肋下向自己呼啸而来nAd2(

要说低等狐妖非要化人，是需要一具尸体的。狐狸将人头顶在头上，挑个月圆的时机，对着月亮拜三拜，便能短暂的化为人形，这面容嘛，也就是死者的面容。

莫东昏好歹习武多年，立刻反手抽剑，格挡开来，随后便是一记鞭腿，将狐狸抽飞出去。狐狸倒地后便是一滚，抖抖毛，却不再进攻，而是绕着莫东昏转圈，那绿油油的狐狸眼在夜­色­下显得无比­阴­森恐怖，而那身纸衣服，更添了说不出的诡异感。

莫东昏定神凝气，视线随着狐狸转动，但人力终有疲敝的时刻，便在莫东昏眨眼的一瞬间，狐狸瞅准时间，放出一股浓浓的狐烟，随即便向小楼内逃窜，狐烟那味道，极臭，又十分刺鼻，辣眼睛，莫东昏闻着这味道，差点没把前晚上的饭吐出来。出于武人的专业素养，他还是强忍着眼睛的酸涩，盯着狐狸，追了上去。

随着狐狸进门，莫东昏也赶紧上前，进入小楼。

李静流看着黄狐狸发出尖啸，顿时觉得小兽十分无用，论敏捷，十个狐狸都比不上小兽的速度，可见其还是缺乏战斗素养。小兽也觉得面上无光，为了挽回下恩人的印象，他追着狐狸便上了房梁。

相比于莫东昏比较专业的打斗，李静流则颇为轻松的看着房梁上两只毛兽争斗。小兽在速度与力量方面明显高于黄狐狸，可黄狐狸却十分­精­于战斗。

之间小兽一个猛扑，直取黄狐狸咽喉，狐狸只得停止嚎叫，绕着房梁一转之后，竟落在小兽身后，小兽转身不及，竟被那狐狸划掉一撮毛。

李静流看着平常嘚瑟到天上去的小兽，此时竟呈现被狐狸压着打的趋势，激将道：“三条尾巴的，你就窝里横嘛？个把狐狸都能把你压着打嘛？你还是不要活了，重新去投胎好了。”

小兽本就恼怒，此时更添羞愤，动作陡然快了三分，这速度，­肉­眼几乎捕捉不到，李静流只见一橙黄毛球在房梁之上窜来窜去，黄­色­与橙­色­的毛从房梁上纷纷掉落nAd3(

小兽毕竟是奇兽，真正动起手来，狐狸完全不是对手。待到莫东昏循着声音找到李静流时，小兽已经叼着一死狐狸的尸体耀武扬威的从房梁上跳了下来。虽说胜了，但小兽的卖相的确不大好看，光润的橙毛纠结着，隐隐还有些许血丝透出来，不过这却不影响小兽高昂的士气。

莫东昏看着小兽的模样，再看看一脸轻松的李静流，怒道：“你就­干­看着他打？”

李静流感叹道：“必须啊，橙毛的可是奇兽，区区一只狐狸哪里放在眼里，还需要我出手吗？是吧？”

小兽极少得到李静流这般直接的夸奖，极其配合道：“那是自然，老子几爪子就把这个畜生收拾了。”

虽然李静流很是难以理解小兽是站在什么立场上鄙夷狐狸的，但他却没时间思索这个问题了。

赌坊门口，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很多狐狸，李静流能想象到的所有毛­色­似乎都出现了。他们静悄悄的堵在赌坊门口，绿油油的眼睛在黑夜间泛着凶光。

这时，赌坊的灯灭了，庭院内芝桂上的灯笼灭了。一片纯然的黑­色­，伸手看不见五指，光源便似乎只有狐狸们幽亮的眼睛。

莫东昏神­色­凝重，李静流却还有心情开玩笑：“橙毛的，睁大你的眼睛，让这群狐狸看看，我们也是有光的！”

莫东昏恨不能一巴掌将李静流抽墙上，什么时候了都！

狐狸们则安静的如同死去一般，静静的看着李静流他们动作，几个呼吸之后，不知是谁轻轻发出一声低叫，狐狸们便似炸了窝似得，冲李静流二人扑来。

李静流分外镇定，大喝一声：“且慢动手！”

狐狸们都是成­精­的，自是听得懂人言。果然顿了一顿。李静流抓紧时间对小兽道：“你不是号称通语百家吗？上，问问他们想­干­什么。”

小兽上前，刚发出一个音，便被狐狸的扑击打断了，这群狐狸似乎并没有交流的欲望。

李静流见此，连忙挥鞭而上，将一只虎扑过来的狐狸抽出去，却又有三五只围拢上来，他们偶尔是狐狸的面貌，偶尔又有人的形象，狐狸时尖啸，人头时则诅咒恶毒。不时有狐狸化作烟雾卷起风尘，自其间窜出来。

李静流虽说对这种­精­神冲击完全免疫，但莫东昏就很辛苦了，看着狐狸时还好下手，人面时则心中惊惧。

但莫大侠不愧是莫大侠，虽说情绪波动，但还是把一长剑舞得密不透风，生生将狐狸的攻击挡了回去。李静流虽说体能不似莫东昏，但胜在兵器。玲珑骨的确是件好兵器，挥舞之间，长鞭以一化五，而鞭身则十分锐利，每一鞭击出都带出一片血花，短时间之内，竟似李静流的伤害更高一些。

小兽此番，却是第一次正面与如此众多敌人交锋，先前还有些胆怯，后来便越战越勇，即便拖着浑身伤口，行动也半点不慢。

莫东昏与李静流二人且战且退，绕过赌坊的长桌，向内退去。

谁知赌坊之后的通路却是个掩人耳目的假象，只有门，而没有路。李静流与莫东昏退无可退，只得靠墙与一众狐狸苦苦作战。

狐狸虽说也有些疲敝，但胜在量多，轮换着朝二人攻过来，虽有伤亡，但攻击速度却一点都不慢。更有狐狸们聚在一起，化为大雾，冲李静流二人包裹而去。李静流迫不得已，还是祭出了百试百灵的利器，中指血。

急迫之中，这伤口有些大，血溅之处，大雾登时即破。李静流趁着狐狸稍缓的功夫，将玲珑骨和莫东昏那把青钢剑涂得鲜红。这才算彻底破了狐狸们的浓雾。

又缠斗了约莫半个时辰，李静流双手酸痛，本就不重的玲珑骨似乎骤然添了千钧巨力，直压得他抬不起胳膊来，身上破破烂烂的，尽是狐狸的爪印，牙印。而小兽也显出疲态，不时向李静流身后缩，要不是还有武力值很高的莫大侠，这一人一兽恐怕早就喂了狐狸。

莫大侠长剑一把，虽说胳膊腿上也有挂彩，但愣是打退了三个方向扑过来的狐狸，连带还将李静流，小兽藏在身后。

狐狸们似乎也有些累了，他们扑击完一轮之后，便稍稍向后撤了撤，几个几个聚在一起，同时将死狐狸的尸体围在中间，似是在窃窃私语。

小兽忙叫不好，看狐狸们的模样，似是将行什么邪术。

莫东昏对法术这类的，实在是没什么办法，只得急步上前，试图打散那些群集狐狸，狐狸们并不与他正面对抗，他攻击何处，何处的狐狸便散开，聚在他处，继续低语。莫东昏白白耗着体力，却没什么实质­性­进展。而李静流在紧急之间，忽然想起了元小娘子第一次试验他时用的金甲武士。

那武士金光四溢，宝相庄严，却只会重复一个字“哞”

李静流忽然之间福至心灵，握玲珑骨在手，于空中书写出“哞”这个字来，此字一出，似有点点金光由不知何地溢出，照亮了这个黑暗的处所。

那些狐狸骤见光明，有些不知所措，却见那光明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便围拢起来，继续低语。

似乎有效，李静流便继续写着那个字，狐狸们有些心惊，低语的速度加快了，一时之间，嗡嗡一片。金光似乎消弱了狐狸们的妖力，但却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半柱香后，狐狸们黑气更胜，每一只狐狸尸体身上都溢出大量的黑质，浓稠若油，却又如雾气般飘在空中，金光在黑质的侵袭下，渐渐淡了，淡了，眼看着黑质便要将李静流三人包围，李静流心如死灰，正准备唤出春阳，丢魄保全时，忽听得一声清喝。

狐狸们随着这声音，停止了动作。接着，赌坊亮起来了，庭院也明亮了。随着这光亮，赌坊门口踏进来一直火狐狸。燃烧一般的火狐狸。

狐狸口做人言：“还不快快收起法术，是想让死去的同伴们魂飞魄散吗？”

狐狸们明显有些不满，并不听从火狐狸的言语，低语的声音却渐渐慢了。

火狐狸再次重复道：“没听清吗？我让你们收起法术！”随着它的话，那些黑质有些颤抖，渐渐散了。

“火炎儿，他们杀了杨桃，又杀了这么多同伴，难道还放了他们？”

相对于狐狸们的愤愤不平，李静流二人倒是松了口气，抓紧时间靠着墙休息。尤其是莫东昏看见火狐狸的一瞬间，便放松了下来。

“我跟你们说过，不要再行此等伤人取气之事，天道昭昭，必有后果，今天这权当一个教训，若还不收手，天罚还在后面。”

不想狐狸们倒是颇有苦衷：“火炎儿，以前我们不想告诉你，今天却得说说了。你的却是好命，走的是妖仙的路，但我们只是一般狐妖，再加上通冥散……自惘然大人去了后，我们再不吸点­精­魄，就活不下去了，你知道吗！？”说罢，狐狸们便愤愤的走了，还不忘带走地上的尸体。

“通冥散？”火狐狸神­色­一窒，原来……通冥散，没有解药的么？

莫东昏此时倒是颇为解意，上前道：“狐狸­精­，你的同族……有什么难题吗？还是那个条件，我帮你解决，你给我变个美女。”

火狐狸哼道：“你等残杀我族数量之众，还有脸站在这和我说话？”

“可你的同族不也残害我的同族经年之久？这样算下来，天下便没有不是仇家的人了。有什么事，还是与我说说吧。”

火狐狸眼珠转了转，莫东昏好似看见碧玉在阳光下光滑流转，不由得有些呆。

“通冥散知道吧？配出通冥散的解药来，我就给你变。”

“通冥散？”莫东昏有些疑惑，转头向李静流求助。李静流转头向小兽求助。小兽别无他人可看，只得望着火狐狸那双碧玉眼发呆。

火狐狸倍感挫败：“我自己来吧，你们速速离开。”

李静流接话道：“你们妖族的药，我们人类并不常用的，不如说说来龙去脉，待我们看看再论。何况今天你救了我们，我们人类也有滴水涌泉的道理，再说上午你还救了我师弟，他为你做这么点事是应该的。”

火狐狸有些诧异的看回去，李静流则目不斜视的看着莫东昏。

莫东昏连连点头：“你不想变给我看也行，我这是给你报恩。”

火狐狸叹道：“通冥散是我族秘药，乃是狐仙惘然所制，服此药修行，可事半功倍。但惟有一点，每隔五年，便需要服食解药，否则便又散魂失魄之险。可自惘然大人离世后，便再没有解药问世。”说着，火狐狸微微有些黯然：“今天，我才知道，他们没有解药……”

“要稳固魂魄，最好的方式便是吸食魂魄，对吧？好吧……你们狐狸­精­也得却挺可怜的。”李静流就是嘴贱。

“本狐狸­精­不接受你的同情。”

莫东昏连连救场：“我师兄他就这样，其实是个好人。”

拜师金鳞 二徒弟

前文书说到这通冥散，小生听这小狐狸­精­说话，就知道她也不知道这通冥散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小生是个说书人嘛，在这里就给各位看官解释解释，魔药，通冥散。

要说通冥散，它原本叫通幽散，也并不是什么狐仙原创，而是鬼族为了定魂，自忘川河畔种植的通幽的魔药。要知道鬼类没有实体，只能修灵魄。而灵魄的修行难之又难，偶尔一个疏忽，便是魂飞魄散，一身修为散尽的时候。本就是鬼类，再经受个魂飞魄散……那便是消失了，真正意义上从各种角度不存在了。

但鬼仙若修至大成，便是基本上杀不死了，毕竟世界上没几个大成者能耗费大愿力复活一个鬼仙，再杀死他。而本来鬼类的躯体，又是完全免疫任何物理攻击的。正所谓，高风险，高回报。是以，鬼仙的修行，对众鬼类的吸引力还是极大的。

这通幽散别的不行，就是能辅助修行的鬼类凝聚周围的残魂，聚集大量的残魂收为己用，不仅能增强自身魂魄的容量，同时，还能稳固魂魄，使原本如散沙般的鬼类躯体稍稍凝聚一些，可别小看这一些，鬼类的身躯多凝聚一分，便减轻了一分散魂的危险≡通幽散的传言在鬼界流传开来时，几乎所有修行的鬼类都希望得到一株。

灵花通幽，本就是千万残魂所化，根须吸得忘川之水，将残魂上前世附着的种种气一消而空，植物化之后，便只留下了聚集残魂的本能。鬼类服食一株，便受益终身。要说通幽之花并不难种，毕竟鬼界残魂亿万，难的是如何消除残魂上的气。是以，通幽数目稀少，偶尔在忘川水流密集之处，能发现一两株。

而狐狸们食用的通冥散，小生以为应当是弱化版的通幽散，众所周知，人类的生魂的确是提升修行速度的好材料。不仅灵力含量高，而且口味还不错。狐狸们吃了万千残魂，一段时间内肯定修为大涨，可狐狸们并非鬼类，没那个能力吸收残魂，通幽花若无残魂补充，首先自然是吸取狐狸们的生魂。狐狸们若不吸取人类的生魂，便会被那通幽灵花内的忘川河水洗魄，这一洗魄，纯粹的灵体自然便会脱离­肉­体而去。

只是小生不知，这狐仙惘然是如何做的，竟能配出抑制通幽效力的解药来，天地之大，也许这狐仙还真是小生也不知道的能人吧nAd1(

转回正题，狐狸­精­正一脸不高兴和莫东昏解释通冥散，至于嘴贱的李静流，则是一个眼神都没得到。

“通冥散据惘然大人说，是定魂的灵药，定魂则灵气聚，灵气聚则修为聚。虽说不知到底是什么做的，我想，应该是某种聚魂的植物。而抑制聚魂的植物……我的确也不知道到底有哪种，你若是真有心报恩，就帮我查查吧。”

莫东昏看看李静流，似乎想从师兄的脸上找出什么答案，无奈自个倒霉师兄一脸便秘的模样，盯着赌坊中高高的烛台，一个眼神都不舍得给他。

但自己应承过的事，还是得做的，于是他坚决道：“恩人放心，此时我必定竭尽所能。”

火狐狸本来就没多大信心，看着这两人的模样实在连话都不想说了，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它冷冷道：“多谢二位了，二位若没事还请尽快离去。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莫东昏看着它的尾巴表决心：“回来的时候一定找到解药了！”

狐狸晃了晃尾巴作为回答，便消失在夜­色­里了。

莫东昏看呆了，小兽也看呆了，半晌有声音道：“她可真漂亮~”

一人一兽道：“我也这么觉得。”

于是各挨了一巴掌，李静流训斥道：“两个丧心病狂的货，三条尾巴的也就罢了，起码你们俩都有毛。”又转向莫东昏，严肃斥责道：“你是个人，知道不？不能因为你看不清人就看上一只狐狸明白吗？”

莫东昏小声争辩道：“是你给我说那么多狐妖与书生相爱的故事的nAd2(”

李静流摇摇头，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好歹书生也是在狐妖像人的状态下才爱她的！你……哎……丧心病狂……不想说了。”

小兽突然高声道：“虽说本大爷的身份配狐狸的确委屈了点，不过！就她了！”同时又一脸沉醉的模样：“那眼睛真美啊~那尾巴多柔顺啊~毛­色­那么亮，一定很软啊~”

莫东昏一声冷哼，算作回应。

李静流突然觉着把师弟这个脸盲的毛病治好是刻不容缓的，不然事态就向着某种奇怪的方向一发不可收拾的跌落下去了啊！

两人趁着夜­色­离开了狐狸窝，当然也没忘记瘫在墙角的杨三狗，至于他下次会不会再来，便不是李静流二人­操­心的了。当然，狐狸们也没闲着，就算来了些砸场子的，也不影响他们继续吸食­精­魄，毕竟，世界上耽于美­色­的人从来都不嫌少。

一路上，小兽缠在李静流的脖子上，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这个假象情敌。莫东昏是个人，自然不会与他计较。只是苦了李静流，他看着这一人一兽，只得在心里低低默念：“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就算是不吸魄的狐狸­精­也是勾魂的狐狸­精­！”

次日，李静流二人拜别杨家村的主人家，便踏上了回乡的路。前夜，二人商量一下，的确不知道那什么通冥散是个什么玩意。但李静流名义上的师父，元小娘子一定是知道的。再说元小娘子之前并没有说历练途中不可以回去找她。另外，李静流也确实有些思念老父亲了。

粗略算一下，李静流从金鳞镇出发已有五个月之久，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古人诚不欺我。李静流较之以前，可谓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前那个不说话，闷在墙角河边任凭思绪纷飞的李静流在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便成了一嘴贱的话篓子，而从未做过重活的他此时倒也掌握了几招花拳绣腿，莫东昏每日清晨练功，李静流总得拿出点师兄的表率，幸而他天资聪颖，一个多月时间，倒也练得像模像样的nAd3(

历经二十天，两人打退山匪两拨，虚张声势吓走只­色­厉内荏的蜥蜴­精­，小兽吃了只拦路的野兔­精­。大体上平安的回到了金鳞镇。

要说元小娘子从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李静流进镇的第一刻，便得到了金掌柜异常欣悦的警告：“啊~李公子你回来啦？那么这就是给你的第二次提醒啦~元小娘子目前还不在镇子里~你还有时间~”说话间看见李静流脖子上挂着的小兽，眸­色­深了深，暗道，这小子运气还不错么。

莫东昏疑惑道：“什么时间？”

金掌柜笑容不改：“逃走的时间呀~这位公子虽说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最近还是不要与李公子走近比较好。”

这下李静流便显出些不同人事的弊端了，他正­色­道：“金掌柜，元小娘子并没有说历练的途中不可以回来找她。何况，我这次正是又是要请教于她，还不知她何时回来？”

金掌柜道：“唉~那就随便你吧~搞不好她心情好~就把你这事忘了呢。至于她何时回来嘛~这个可真不好说，你可以找找那个要饭的老东西问。”

李静流一向不大满意金掌柜对闻大仙的称呼，不过碍于他是地方一霸，只得道谢：“多谢掌柜特来告知。”

“小事，元小娘子让我给你提醒五次，我说你一路风平浪静的，正找不到机会呢，便又用掉一次。”

李静流心中一直存在的疑惑解开了，求证道：“难道，我的行为，你们一直都知道？”

“可不，元小娘子虽说……那个样子，但的确挺看重你，特意赋给你灵识，一旦感觉你有­性­命危险，便会提醒于你。至于其他嘛~你可以放心，我们没兴趣知道你做了什么。”

随即，李静流便带着莫东昏回来家，一路上，莫东昏问道：“师父是谁啊？”

“就说的‘元小娘子’。”

“还是个女的？”

“不，女的哪有她凶残，母的。”

莫东昏突然有些怀疑，那什么元小娘子真的是师父吗？师兄在背地里这么说师父真的好吗？

老李头还是老李头，几月不见，似乎还胖了一圈，见着李静流连忙迎上来，欢欢喜喜道：“儿子，怎么样，金掌柜的生意不错吧？”

李静流这才明白金掌柜用了什么理由说服老李头，接口道：“岂止是不错，那酒楼，排队的人能排出两三丈起，儿子还得跟着他­干­，可发财呢。”

老李头又惊又喜，出去几个月，儿子不但长高了，壮实了，说话也有理有据呢！好！出去的好！老李头彻底把心放回肚子里，才有空来关心莫东昏。

“这位是？”

莫东昏是商人出身，自然不会给李静流拆台。接过老李头的话连忙自我介绍：“李老伯，小子乃盐城人士，路遇李兄，见他人才优秀，便随着他考量生意，今日冒昧上门，还请老伯不要见怪。”

老李头很少听见有人这么夸儿子的，喜不自胜，连忙道：“说什么外话，既然是静流的朋友，便来小住又有何妨，只是我家小，公子不要嫌弃。”

正说话间，便见一妖冶丽人摇曳行来。她不急不缓，走到李静流家门口忽是一转，便进了一边的酒家。

李静流心里一紧。连忙将老爹劝回家，找了个向金掌柜述职的理由，便带着莫东昏出了门。莫东昏也是一脸迷惑，这突然，是怎么了？

李静流待出了家门方向莫东昏解释道：“师弟，我们那师父来了。我在­干­嘛我爹可不知道，多谢你保密了。一会见了师父，你别说话，看我的示意就好。唯有一点，师父说什么，你千万，千万，不要违逆。”

“看你说的，师父哪有那么凶，还能吃了我不成？”

李静流颇为辛酸的看看他：“还真不好说。”

说话间，两人便上了茶楼。此时并非饭点，又是大早晨的，人并不多。按元小娘子的习惯，一定是在楼上哪个小雅间中。上了二楼，果然，见最里间的门微微敞开着，隐隐约约能看见一妖艳美人饮茶。

那美人­唇­­色­艳红，十根削葱长指蔻丹鲜红，眼角也涂着丹砂，将一双本就明丽的双眸描绘的无比风情。李静流心里打鼓，感觉七上八下，分外焦躁。莫东昏则异常激动。这个人，能看清，但既然能看清……那就一定不是人……

我要拜的师父不是人，莫东昏突然理解了李静流纠正那句：“母的。”的含义。

元小娘子并不说话，反而是噙着三分微笑看着李静流。那笑容并不带着恶意，反而隐着些许温和。

李静流却并不为之所动，谁知道这母暴龙又跟哪学的表情，一会不高兴了还不知道怎么整治小爷呢。

沉默良久，李静流还是决定坦白：“元小娘子，我回来是有一事请教。”

“讲。”

“这通冥散……是何物？”

元小娘子微微一怔，随即笑道：“通幽散吧，便是些聚魂的小玩意，鬼物修行用的。好像有只狐狸把它加工过一下。便是叫这个名字吧？”

李静流反倒一怔，这么配合？转­性­了？

随即元小娘子道：“听说你替我收了个徒弟？”

李静流不知谁嘴巴这么长，漏了消息出来。硬着头皮答道：“元小娘子，你看，我也是你教的，好歹也算半个徒弟对吧？当徒弟的在外面为自己的师父宣传宣传，也是对您老人家一种尊敬不是？”

元小娘子不答，原本和煦的笑容上似乎有了那么一丝裂痕。

李静流突然意识到不对，赶忙补救：“不，老人家是我们人类对师长尊敬的意思，绝没有说人老的意思，师父的变化术异常高妙，绝看不出半点老相！”最后那句异常坚决。又自然而然的搭上了元小娘子徒弟的身份。

也许真是元小娘子心情不错吧，这一补救还真有了些用处，起码她没有立刻发火。这只美貌的人参­精­悠悠道：“就算你是半个徒弟吧~替我收那一个徒弟呢？”

莫东昏走上来，这会却又不愿意拜师了。他倒不是介意元小娘子非人的问题，而是这妖­精­真有什么厉害手段吗？看着漂漂亮亮的，莫不是个绣花枕头？

于是试探道：“元小娘子，小子莫东昏，却不知小子能从小娘子处学的什么能耐呢？”

元小娘子不知道活了多久，但毕竟涉世不深，并未听出试探的意思，笑道：“你想学的，全部。”说罢，便开始换脸，是的，换脸。一张张不同的面孔走马灯似得在元小娘子脸上闪过。莫东昏这辈子第一次看清这么多张脸，直看得他惊恐又恶心，元小娘子才停下了。

“换脸，想学吗？一般人只能变三五个模样，我教你变三五百个都不是事。”

莫东昏揉揉头，道：“我想看清别人的脸，拜师可以学吗？”

元小娘子诧异的看看他，随即笑着摇摇头，道：“你马上便能看清了，何须跟我学？”

“好吧……那小娘子可愿意收我为徒？”这会莫东昏确定了，元小娘不仅会换脸，起码还懂预知，别的不说，仅这两点，就够了。

“收就收了吧，我这半徒弟都说了收，我不收，岂不很没面子。”说完，元小娘子便不知从哪摸出来一截木板来，拿在手上便开始划拉，她削葱般的十指硬如陨铁，锐如锋刃，指到之处，木板渐渐成形，那是一把剑。

此剑观之颇为厚重，却并不见锋锐，颜­色­青碧，并未见什么特异。

元小娘子将此剑递给莫东昏道：“一个徒弟，这是为师给你的见面礼，为师即兴创作，名曰新藤，是为重剑。看你似有仁德之心，故而赠与你。”随即鄙夷的看了看李静流：“那个不成器的货­色­也就配用些可软可硬的东西了。”

李静流颇为不满，开口却是替莫东昏要东西：“师父，你随手弄个东西就当见面礼，是不是有些对不起您的名声啊？”

元小娘子不回答，看向他的眼神里写满了‘愚蠢’。

莫东昏接过新藤，只觉得手上一沉，分明是把木剑，却重若千斤。当即明白是好东西，这师父的确没白喊。

元小娘子补充道：“新藤乃救命之剑，如遇必救之人，便稍稍破开剑身，木汁可活­肉­身，治百病。我难得见到如此仁者，增剑于你，还望好生运用。”

莫东昏有些愣，仁者？我？我自小还是吃­鸡­鸭鱼的啊……哪有什么仁不仁的……

这时李静流有些呆了，这玩意……莫不是元小娘子的真身吧……生死人，­肉­白骨。啊！莫东昏，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其实他还真没猜错△为人参­精­，元小娘子的­肉­身在钟山之上，有烛龙看着，却是无比安全的。她自己随身带了些生长时掉落的根须。要知道元小娘子活了万年之久，哪怕是普通的根须，也有树­干­那么粗了。

求死艰难 鬼界行

元小娘子从来没给人家当过师父。第一，以她不那么出众的名声，的确没几个人乐意拜她为师，第二，就算有些不开眼的偶尔起了些拜师的念头，也会被其人诡异的个­性­吓退。这突然间便多出来一个半徒弟，元小娘子还是很开心的，毕竟，从今以后自己便是有徒弟的人了，而自己的徒弟，从命理上来看很可能有大出息啊，作为师父与有荣焉呐。

但是呢，没当过师父的人的确是不知道怎么教徒弟的，于是在赠剑过后，元小娘子便准备上最近的去处打秋风，至于徒弟们嘛~最近师父没事，你们就自生自灭去吧，她可没将李静流的事放在心上。

李静流见着她的意图，连忙喊住：“师父，还有一事请教。”

极不耐烦的一张脸转过来：“说。”

“抑制通冥散的药物生长在何处啊？”

“哪长着通幽，哪就有解药。”

“通幽在何处生长？”

“鬼界。”

“解药什么模样？”

“自己看。”

李静流微微汗颜，顶着元小娘子烦躁的快动手的情绪道：“怎么去？”

“死去。先前忘了说，一年之内不准再回来，这次看在二徒弟的份上不计较了，下次再有~哼哼哼~~”又顺手甩过来几张黄符，道：“摄魂符，死前贴自己身上吧。”说罢，妖艳的人参­精­扭着云梦泽舞娘身上新学来的飘臀步离开了。

李静流看着她那摇曳生姿的背影，心头飘过无数句话，亲切的问候元小娘子家十八代女­性­祖宗。

“你说师父是不是漏了什么啊？”莫东昏问道nAd1(

“她还有漏东西的时候？”李静流对元小娘子异常不满，连带着对刚从元小娘子处得了好处的莫东昏十分不满。

“作为师父一般不都得教个什么再走吗？”

“你还想让她教？看看我，几招几式都是跟你学的，要是她教，师兄我能沦落到跟你学的地步吗？赶紧死去，去给你的小狐狸­精­找解药！”

在家休整三日，两人便又踏上了游历的道路，这一次，他们目标明确。找个好山好水的好地方，安详的死去……当然这两个步骤很容易，只是最后有个收尾略微有些困难，怎么安全的活过来呢？

莫东昏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那双碧玉­色­的眼睛，当然，自家老爹是最可靠的，可向有儒商之称的莫老爷子，哪能在晚年知识再论什么怪力乱神。基于一片孝心，莫东昏决定还是不打扰他了。同样的，李静流从不希望自家老爹掺和进这些事来。

根据金鳞镇背人小街中跟一群半大小子摇­色­子的闻大仙指示：“啊，这活人去鬼界很简单的嘛~狠狠心，抹个脖子就到了嘛~”

李静流一向对闻大仙异仇重，不好强硬的顶两句。而商人出身的莫东昏拿出两枚铜钱，在手中上下这么一磕，便磕出了靠谱的回答。

“去鬼界嘛~找个鬼带路嘛~自己再勒个脖子假死，魂魄就出窍了嘛~­鸡­叫之前再回到壳子里，这不就活过来了嘛~”

“行了。”莫少爷颇为豪气的赏了一锭银子，闻大仙便又奉送了半句：“小鬼难缠多带钱呐~”

“师兄，我看你也会一些道术，唤个鬼什么的，有没有难度？”

毕竟一起混了这么久，李静流还是决定和莫东昏交个底：“师兄的道术，都是话本子古籍上看来的，统共也没多少。唤鬼嘛……不是不可以，只是这鬼……他有些凶残，需要大量祭品……”

“难道不能换一只鬼？”

李静流脑海里过了一遍《道术基础》《捉鬼异世》等种种话本古籍后，不大确定道：“咱们试试吧，应该可以nAd2(”春阳的确过于凶残，没东西吃，就得吃自己。李静流想来想去，是得尝试着新召唤出些什么的。

向导有了，看尸体的人选有了，这两人便兴冲冲的找回杨家村去了，毕竟是二十未满的小伙子，说起来和大孩子差不多，说到去鬼界这事，还是异常兴奋的，毕竟活人只有极少数是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而李静流二人马上就要成为知道的其中一员了。等到真正死去那天，还能颇为老道的跟勾魂使调侃：“兄弟，这是哥哥第二次死了，你可得仔细”想想就很牛逼有没有！

杨家村，村口树林。

两人站在林子外观察，良久，李静流开口道：“师弟啊，狐狸窝在哪呢？”

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发，这二人无心之时狐狸窝连着连着出现，有心找的时候却又不见了。大太阳底下，两人绕着这片不大的林子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能发现上次莫东昏爬出来的地方，可见，狐狸的藏身之处果然隐蔽。

“要不我们等天黑？”

小兽见两个人类着实无用，道：“有没有狐狸的毛什么的，我闻闻，也许能找到。”

“不用。”李静流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觉得吧，对狐狸，还就该用点简单粗暴的方式。”说罢，这货回了杨家村，一炷香后，李静流拎着一只­鸡­回来了，顺手买了些辰砂，锡锭之类的祭祀品。

狐狸都爱吃­鸡­，就算是美貌的狐狸­精­也不能例外。­鸡­被架在柴火上，底下然绕着沉积多年的落叶，不多时，­鸡­­肉­鲜美的香气夹杂着树叶的清香便远远的传了出去。

有段钓狐狸的故事不知各位看官听过说没，讲的是两个饕餮客，忽然想尝尝狐狸的味道，奈何囊中羞涩，只得自己下手捉nAd3(怎么捉呢？这两人便买了一只大公­鸡­，将­鸡­脖子割开一个小口，用钩子穿起来，挂在树上。现在看起来这手段虽说有些残忍，但的确很有效，不多时，还真的钓上了一只狐狸。可见，狐狸对­鸡­的渴望的确是无法抵御的。

而现在，李静流用了同样的方式，还真钓出了只狐狸­精­。

“那个……­鸡­­肉­挺香的啊。”不知从哪窜出来的狐狸道。毛茸茸的狐狸­精­大半个身子躲在树后，只露出一张脸和一对大耳朵，她小心翼翼的问道。

莫东昏正欲回答，却被李静流的眼神喝止了，而小兽，见着狐狸­精­的一瞬间，又自发进入呆滞状态。

“是啊，挺香的。”李静流顺着她说。

“……”狐狸停顿了一下，又实在忍不住口水，道：“能给我分一点吗？”

“可以啊。小狐狸过来坐，又不是第一次认识，何必这么生疏？”

狐狸­精­才稍微放松一些，蹲在火堆前，没话找话道：“话说通冥散的解药，找到了吗？”虽说狐狸自己也知道他们不太可能找到的，毕竟好歹还有一身妖力，他们那么点微末灵力，怕是不够看的。

谁知李静流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嗯，找到了，就是去鬼界的时候要死一下。”又指了指莫东昏，“那小子和边上的橙毛都喜欢你。所以就算要死一下他俩也乐意。”

莫东昏和小兽听着李静流这般直白，平常偌厚的脸皮都不禁红了一红，但又的确是实情，所以这二者并没有反驳，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狐狸。

狐狸面对这个回答，竟然不知如何反应，愣了一下道：“我只喜欢狐狸。所以，解药的地点，我自己去就好。”

“就是这事了，啊，由于我师弟，我灵宠都喜欢你，所以我也决定为你出生入死一下。去鬼界的时候需要灵魂出窍，这身体嘛，还得麻烦你照看一下，毕竟你也是妖仙一路，想必没什么大问题吧？”

狐狸­精­再次严肃重复道：“告诉我，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们毕竟只是凡人。”

李静流古怪的看着她，道：“啊~完全不是能力的问题，有关雄­性­的自尊心啊，他俩乐意为你死一死，你就给个机会吧，想必就算真死了，除了我有些遗憾外，他俩应该也挺乐意的，是吧？”说着看看那一人一兽。

对方连连点头，向漂亮的狐狸­精­表决心。

雌­性­有个共同点，她们总是乐意看着雄­性­为了自己赴汤蹈火的，就算偶尔有不是那么乐意的，看着雄­性­这般行为也是愉快的。要说狐狸­精­听着这般直白的生死表白，说不高兴，那是骗人的，只是狐狸­精­毕竟修的妖仙。妖仙还是有些仁慈心理的，明知这三人可能会死，答应的便不那么­干­脆了。

可如今的李静流口才的确挺好，甚至莫东昏都有些疑惑，老李头嘴里那个沉默寡言，看起来甚至有些疯傻的儿子是不是如今的李静流。

这不，不多时，狐狸­精­被这个口才好的人动之以情的说服了。

“啊，火炎儿是吗？既然我们都­性­命相托了，也就不那么生疏的叫你了。有一点还得麻烦你，我们离魂之后，烧些锡锭，纸钱的给我们，多烧”说着他往地上画了个圈道：“在圈里烧，免得其他鬼抢。”随后又指了指莫东昏那边，交代：“最后，这两个货你挑着看看吧，好歹一片诚心。虽说我个人觉得配你都不合适。但是，谁知道他俩怎么想的，莫不是你真的用了什么媚术吧？”

李静流得知这俩货的龌蹉心思，花了不少时间开导，诸如物种不同，人妖疏途必然没有好结果，话本子都是骗人的之类的，谁知这两货就是鬼迷心窍一般，他说什么都能找到词顶回去。多次尝试无果后，李静流彻底放弃了，只希望狐狸­精­赶紧从这俩中挑一个出去，省的看着心烦。

纵是毛­色­燃烧一般的狐狸­精­，听着这般描述，耳朵上也爬上些红­色­，她微微嗔道：“我修的是妖仙，不会那般下流手段。”

“那就好。”

傍晚，太阳已经沉了下去。短短的一截天光还露在外面，不多时便会被黑暗吞噬。

魂魄视野杨家村，村外树林。

直到魂魄李静流真正看见自个躯体时，才确定把别人勒到窒息又不至于要命的确是个技术活。李，莫二人尝试了半天，除了把对方勒得口吐白沫，眼白外翻外，实在没能掌握最好的度☆后，火狐狸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放了一把强效狐烟……好吧，狐烟杀伤力还真挺大的。至于小兽么，异兽的抵抗力的确比较强，火狐狸自然也不会特意把他弄个半死。

而魂魄嘛……狐狸­精­这种东西天生就擅长勾魂，于是李静流便又省去一道唤鬼的工序，不得不说，修道小成之后，生活还真变得方便了许多。起码能看见的东西多了许多。

比如，魂魄眼里，生灵分为是黑白红三­色­的。活人自然是红的，魂魄则是白的，有些道行的便是黑的。比如狐狸­精­便是接近于黑­色­的深灰­色­，自己则是浅灰，不过较之莫东昏颜­色­还是深一些的。

再看看面前这个面黄肌瘦的小鬼，李静流竭力用最温和的声音道：“小孩，别怕，带哥哥们去鬼界转悠一圈，回来我们给你烧很多纸钱，怎么样？”

小鬼虽说瘦，却是个­精­­干­的：“别废话啦，­鸡­叫前还得回去呢。我带路，你们给我烧钱，就这样。”

其实，鬼并不是都生活在鬼界的，比如去鬼界的路上，李静流见到无数多的鬼，他们和生人生活在同一个空间内，同吃同住，只不过，生人看不见他们，也摸不着他们，就是从他们身体内穿过，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飘在天空的李静流看见地上无数多的鬼，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太挤了啊。人死后变成鬼，鬼死后变为聻，人看不见鬼，鬼看不见聻，如此循环下去……这个世界果然太小了啊……

“两位，天地间到处都有鬼门，鬼门有时打开，有时关闭，没什么规律，只和看门人心情有关。有买路钱呢，看门人心情会比较好。话说过了你们带钱了吧？”

李静流在怀里掏了掏，银票银锭不少，看来狐狸­精­烧的钱到了。

“多着呢。”

“这看门人有条长尾巴，尾巴在魂魄上绕几绕，便下第几层地狱，也有些善人半圈都绕不上的。两位至今还没­干­什么杀人­淫­掠的事吧？”

二人仔细想想，肯定道：“目前还没有。”

小鬼继续介绍：“过了鬼门，就是鬼界。活着那会说的什么十殿阎王早就不知道飘哪去了。现在代为执掌鬼界的就是判官啊，黑白无常之类的。他们时不时会查一查有没有不该死，错投到鬼界的，就比如你们这种。要是真遇到了，赶紧跑吧，钱多就试试拿钱砸。没钱嘛，估计就得进十八层地狱了。要说我们鬼界贪腐问题严重啊，也没人管管。”

“忘川在哪？”李静流还是没忘了解药的事。

“忘川在鬼界中间，那么显明条河，在哪都能看见。”

“这个……通幽，知不知道？”

小鬼一脸诧异的看着李静流：“知道还挺多啊，那是聚魂的，你们人类用不了。”

“那通幽长在哪？”

小鬼看白痴似得看过去：“我要知道早自己吃了修仙去，还用跟你这讨生活？”

李静流闹了个没趣，只得道：“继续说说吧。”

小鬼却道：“不说了，准备钱吧，递钱的时候态度恭敬点，说话顺着他”

莫东昏自幼是受君子教育的，自是不愿做这类谄媚应之态，也就只能李静流这种见鬼说鬼话的家伙上了。

突兀之间，天地间出现一道巨门，说是门，更似一个兽头。方方正正的大脑门，四四方方的阔嘴大张着，门那边是个迷蒙的所在，从这边看过去，便只能看见片红­色­，一条泛着银光的河流从那片红­色­中缓缓流过。

门口站着个狗头人，他下肢呈红­色­，异常粗壮。身长着条长长的蛇尾巴，一截扣着一截，那尾巴不时在空中绕啊绕，抽的风声呼呼作响。他贪婪的盯着这边，似乎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李静流一上前，便把准备好的厚厚一摞银票递上去，口中恭敬道：“门将大人天天给我们开门实在辛苦了，这点小意思还请门将大人笑纳。”

谁知那狗头人却并不接下，反而­阴­阳怪气道：“哪来的生魂？还没进门便学会贿赂本大人了？”

李静流忙惶恐道：“哪里，门将大人这般辛苦，小的们也是看在眼里的，特备薄礼还望门将大人吃好喝好，才能继续为小的们服务嘛。”

狗头人笑道：“不错，很懂得体恤官员嘛，放鬼界也是良民，就不量你的罪过了。”

“后面那两个也是一起的，大人看？”李静流深怕狗头人难为到莫东昏头上

狗头人看看莫东昏，莫东昏则很不给脸的将头扭到一边。李静流看着都觉焦躁。果然，狗头人发难道：“这小子，看面相就不是好东西，快快过来，让本大人量上一量。”

莫东昏自付行为端谨，没有怕的，上去道：“量吧。”

狗头人­阴­森一笑，还沾着血红­肉­丝的白牙便露在外面，抬起尾巴，便在莫东昏身上绕了过去……不管他怎么用劲，尾巴在莫东昏身上半圈都绕不上去。

不得已，这狗头人只得放了三人进门。

地府鬼仙 白无常

前文书说到李莫二人很是经历一番身体上的伤痛，辛辛苦苦的离了魂，来到鬼界。他们不知道，一片血红的鬼界中等待着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也许是一段故事？也许是一寸獠牙？未经历时，谁又知道呢？

鬼界，顾名思义就是鬼类居住的地方，唯一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活着的生物是一定进不来的，不管你的修为通天彻地，你的法宝惊神喝鬼，只要有­肉­身，都是过不去那道鬼门的。通过鬼门的，只能是灵魂。这一点，也是向来虚弱的鬼界从未被其余五界所吞噬的原因，无论多么强大的修行者，只要脱了­肉­身，灵体的战斗力总会大打折扣，万万不是鬼界十万鬼仙的对手。

鬼界是个寂凉而固定的世界。灰白的天­色­下是巨量的花朵，鲜红如血的曼珠沙华开在忘川两侧，仿佛一层血染的红毯。空气中没有一丝风，冷清得没有一点声音，一切似乎都是静止的，花固定在那里，远处高高低低的灰白建筑也固定在那里。只有银­色­的忘川缓缓的流动着，也只有忘川，证明了这里并不是一张画，而是一个世界。

李静流作为本无温差感觉的灵体，都觉得有些冷，他忍不住打破这片寂静，问小鬼道：“难道鬼界这般冷清？”

“你们来的时间不对啊，这会曼珠沙华都开着呢，鬼仙们抓紧时间修炼去了，没了鬼仙的鬼力支持，鬼界基本上就不怎么运转了，平常还是挺热闹的，初一十五还有集会呢。”

“我说呢，不然死后日子也太惨了。”

“小鬼，忘川哪边水流量比较大，残魂比较多啊？”莫东昏还是记着解药的事，阻止了李静流无意义的扯淡。

“跟着走吧，只是要小心，不要让身体沾上忘川的水，忘掉一部分东西对我们纯粹的鬼来说没什么，你们俩可就不好回魂了。还有，不要吃鬼界的东西，吃了就绝对回不去了。”

说话间，三魂魄便来到一水流湍急处，忘川流水速度极其缓慢，就算水流湍急，照李静流看来也不过是水流得快了一点nAd1(到近处看忘川，有种观察浮世的幻觉感，河中什么都有，却什么都是影子。有美人在河中沉浮，一时变为枯骨，一时面容妩媚；有面容和善的长须老者于河中教学，身边却围着青脸小鬼；真金白银铺满河底，仔细看去又俱是泥沙，不多时再看，河水又清澈见底，甚至还有些游鱼。

“别老盯着忘川看，里面全是死人可望不可即的欲望，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下去了。”小鬼提醒道。李莫二人这才恋恋不舍的转移目光。

忽然远处有传来一声嘹亮的啼叫，一个燃烧的巨影冲破灰白的天空，他阔大的羽翼遮天蔽日，雄健的姿态不失优美，他飞升的那一刻竟短暂的点亮了这苍白的鬼界。

“那是凤凰吧？”李静流口­干­舌燥，竟然能在鬼界看见传说中的神兽。

“不，是朱雀。朱雀活腻了便死一死，可他又死不了。每次灵魂来到地府转个圈，去忘川喝口水，便回去，开始他新的一生。在鬼界稍微呆的久的，就能看见朱雀来喝水。”

“对了，鬼界有没有什么散魂的药啊？那种效果不那么强力的，但又确实有效的？”比起李静流对环境的感叹，莫东昏更倾向于直奔主题。

“到处都是啊，不过嘛~效果就不敢保证了，反正曼珠沙华底下的草药能吃死人的很多。”

“一样拿一些，回去试试吧。”

“也行，那二位慢慢找，我就先走了，你们找到了原路返回吧。记得给我烧元宝啊。”小鬼嘱咐了几句，便飘走了。

李静流二人降到地上，却发现那一株株的曼珠沙华花朵极大，便和人间的树木一般，高高的遮盖在头顶。而花底长着些模样古怪的草叶，深深浅浅排布一片。草叶间不时有些残破魂灵无意识的穿出来，似乎便是寄居在其间。

两人看了看，将不同种类的草叶各取一株，不多时，便装了满怀nAd2(而草叶上寄居的魂灵也随之依附过来，模样古怪的草，上面添着一只胳膊或者一条腿。不得不说，这般场景看起来颇为恶心，不过李莫二人虽说经历不多，但类似的场面也见过不少，见怪不怪吧。

待到周围一片没见其他品种时，李莫二人便觉得可以收手了，揣着满怀草叶，便准备离开。

此时却见前方花树间似乎有动静，李静流正待上前探视，却被莫东昏拉住了，也是，本来时间就不多，还是少生事端的好。

谁知事不遂人愿，那花树间的动静越来越大，竟向着他们的方向直直过来。李静流只看那物压倒丛丛草叶，向这边滚来，更近了，却是一白­色­的球状物上面还点缀着些许花草，再近一些，却是一个白衣人缩成一团滚过来。

那人直滚到李静流跟前堪堪几步才停下来。直直便趴在地上，但见他扶着头晕晕乎乎的站起来，似乎完全没注意到面前有人。

此人长相颇为奇异，看似年过三旬却并无一丝胡须，狭长的一双眼眯缝着，似乎是睁不开的样子，更令人惊奇的是他的舌头，长长探出口外，一只垂到下巴上。他着一袭白衣，头上戴着高高的帽子，上书四个漆黑的大字，一见发财。

这除了无常老爷，还能是谁？只是李静流没能想到，黑无常是以这个状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当然，他也明白，怎么做才是无常老爷最乐意看见的姿态。于是他拉着莫东昏一转身，将背面暴露给黑无常。

黑无常与牛头鬼打个赌。赌注是谁先勾到一百个来生将变为畜生的人魂。这比试其实很不公平，要说牛头鬼可是专管畜生道的，什么人该投进去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虽说黑无常也知道，但牛头鬼酒桌那嚣张的嘴脸……实在不能忍啊。

“啊，十大阎罗不在就不说了，现在我牛头鬼的修为可是鬼界数一数二的，别看我管着畜生道这块，就是勾人魂，黑白无常那对兄弟也比不过我啊~”

这话一出，不是当着众小鬼打无常老爷的脸么，黑无常虽说能打一些，但笨嘴拙舌的，只能在心里生生闷气nAd3(白无橱为吊死鬼的头头，再不做点什么也说不过去不是。于是这二人便打了个赌，白无常­阴­阳怪气道：“牛头，我要是勾到一百个畜生道的人魂，你当如何？”

牛头鬼哈哈大笑，指着墙角那黑峻峻的酒缸道：“那我就把那个酒缸吃下去。”

这结局嘛~自然是白无常输了，酒缸嘛……他一个吊死鬼就那么点度量，自然也是吃不下去的，但愿赌服输，白无常便老老实实的挨了牛头贵一记直踢。谁知道牛头鬼下手如此之黑，一点不顾及同僚的情谊，生生便将白无常踹到忘川之侧。

白无常还暗自庆幸，嗯，这个点附近没有鬼，没人看到，不丢脸，不丢脸。谁知自个站起来后，面前竟然站着两个鬼！不过……这两个鬼都是背朝他的，应该没看到吧？

李静流估摸着时间转过身来，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无常老爷！小的现在才看到您，竟然忘了行礼，正是抱歉啊！”说着，拽着莫东昏连连鞠躬。他稍稍加重了现在两字的语气，既能让白无常听清，又不至于引起他怀疑。

白无常心里这才稍微舒服了一点，看这俩刁民的模样，应该没看见吧？他不动声­色­的正了正被压歪的帽子，正­色­道：“无事，本老爷也不是那种拘礼的人。这会儿你们不去修炼，跑到这­干­嘛？”

李静流心道好机会，正是让白无常帮着认认草药的时机。便现编了个理由，道：“小的们修为实在不行，到这是准备炼点毒药淬淬兵器什么的，遇上恶鬼能自保也是好的嘛。”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大把奇形怪状的草药递到白无常眼皮底下。

看到草药，白无常心下一喜，自己怎么没想到呢？弄点草药，牛头鬼一吃~哈哈哈~好！想着，他仔细看了看草药的种类，和颜悦­色­道：“这种淬什么毒，寻常鬼吃了就眩晕一下的，（牛头鬼那种眩晕都没有，还得加大剂量）无常大爷教你们啊，去找那种深紫­色­的，茎是方形开球形花的，拿摄魂铃在草边一摇~把草里的恶灵吸进去再摘花，那花啊，寻常鬼沾一下就得魂飞魄散~”

李静流连忙拍马屁：“还是无常老爷有见识，不过小的们……出身低微，没有摄魂铃啊。”

白无常皱皱眉，看看李静流，新死的，没有摄魂铃也很正常，便从怀里摸出个黑峻峻的小铃铛道：“拿着无常爷爷的去。替我多摘”

李静流自是不愿找什么散魂毒草的，可白无常就跟曼珠沙华花树下坐着，要是拒绝吧，白无常必定起疑。想着，便拉着莫东昏走了。

鬼界毒花毒草什么的，的确挺多的，不多时，李静流便看见一株低低哀鸣的花苞，紫­色­的模样，茎叶呈方形。他举起摄魂铃，甫一摇动，便见那花微微轻颤，一红衣女童便出现在眼前，女童没有眼睛，长长的头发纠结着向下滴着血。

还没动女童动作，李静流便迅速将她吸进铃铛之中。登时，花便开了，紫­色­狭长的花叶张开，便似一只巨大的蜘蛛，却并没有什么花香味道。

李莫二人忙活了半天，共收集到五六株，其间各­色­狰狞恶鬼自是不必形容。李静流想着或许有用，便藏起了一株，将剩余的递交给等在花树下的白无常。

白无常举起花朵对着黯淡的天­色­看了看，喜道：“成了，小的们甚是听话，下个月居住税就不收你们的了~”说罢，白无常便踏着风飘去了，不愧是有道行的鬼仙，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莫东昏本想说什么，却被李静流拉住了。他摸着手里的摄魂铃道：“这玩意就当无常老爷给的辛苦费，你师兄以往抓鬼抓的那么辛苦，有了这个可就方便多了。”

李静流想的挺好的，只是他不知道这摄魂铃只能摄取残魂，对付健全的鬼魂可就没那么大效果了。之前寄身于毒花中的恶灵都是残魂一属，不然白无常也不能这般轻易便将这法宝给了李静流。此时，就让他先高兴一会吧。

莫东昏看他如此，也只得催他快走。莫东昏一直在算时辰，他们是傍晚离魂，可到了鬼界天­色­又一直如这般灰白不变，实在有些算计不清。若是误了时辰，可就只好一直留在这了。

李静流的放心来源于狐狸­精­。他知道狐狸­精­身边是不会有活的­鸡­，而狐狸­精­的洞­茓­也必然接受不到天光，自己若是误了时辰，在鬼界再呆一天便是。

想着，这二人便又飘出了鬼界，离开的时候可就方便多了，毕竟没有什么鬼怪跟这做看门人。临走之前，李静流还颇为不舍的朝花海那边看了一眼。那边有鬼界的城邦，还有鬼界的集会，可惜，都没赶上。

回到身体里时，李静流有种眩晕感，感觉四肢都不是自己的了，而且身体异常的重。莫东昏是习武之人，反应没那么强烈，反而还有­精­神打趣李静流：“变成鬼，身体自然就轻了，要不再死一次？”

李静流正在努力抬手抬脚适应自己的身体，没空和莫东昏斗嘴。倒是狐狸­精­，看着莫东昏为了自己愣是从鬼界晃悠一圈回来，倒真有些感动了。

谁知，还未等李静流缓过来，异变抖升。那摄魂铃突兀的响了起来，铃声尖锐，直刺人耳。不多时，铃铛中便放出三五只恶鬼。这群恶鬼因为是残魂，浑浑噩噩，并没什么思维，只觉得面前有活物。恶鬼生来便对活物有种恶意，他们疯狂的嫉妒所有活着的生物，直接表现便是攻击他们看见的所有活物。

于是这些恶鬼便围了上来。李静流面对生死一向很坦然，该死的时候逃不掉。而莫东昏则很安心，狐狸在这的嘛，狐狸还是妖仙嘛。

果然，修妖仙的狐狸­精­只用了几爪子便将这群好不容易回到人世的恶鬼打散了。

原来，鬼是这么死的啊？幻化成青烟，渐渐的变淡了。李静流一直没有机会知道鬼的死亡方式，这次他知道了。而莫东昏从这次离魂得到了个小收获，灵力似乎有所长进，毕竟，现在他能直接看见灵体了。

这两人还没来得及恭维狐狸­精­，便听得铃铛中又传来一阵低低的呜咽，似是受伤的小兽哀鸣一般，并不是格外令人反感。铃铛中那残魂却并不出现，只是在里面低低的哭。

李静流对这种可能能交流的非人类态度一向不错。他让狐狸­精­收收满身凶气，换了个听起来极为友好的声音道：“铃铛里的，可是能说话？”

铃铛晃了晃，蚊吶般细小的声音幽幽传出来：“能……”

“那你出来说话？”

“不敢……出去会被杀掉的……”

哦，这个还是有思维的。想着，李静流有和声道：“没事，他们是恶灵才会被杀掉，你不是，不伤害我们就不会被杀的。再说现在可是在鬼界外面，你就不想出来看看？”

后一句明显有极大吸引力，那细小的声音又低低传来：“我出来，你们不能杀我，还要放了我。”

李静流自是连忙答应。

却见铃铛外起了一层寒霜，可见这个魂魄却是修士的。接着寒霜渐渐凝聚，成了一女子的半身。残魂嘛，要么丧失思维，要么肢体不全，向李静流面前这个，万幸思维完全，可灵体却只剩下半个了。

残魂一出现，还未说话，便看见蹲坐在一旁的狐狸­精­，顿时大惊失­色­，道：“惘然是你什么人？”

狐狸­精­也感觉颇为奇怪，回答：“我爷爷。”

李静流恍然大悟，为什么一窝狐狸都吃了什么通冥散修妖，只有这火狐狸修仙，原来是这样啊~看来那老狐仙自己也知道通冥散不是什么好玩意。

听着这话，残魂脸­色­都变了，异常愤怒和极力克制的情绪交替在她脸上变换，终于，克制的情绪胜利了。她长叹道：“故人之后啊。”说罢又向李静流道：“多谢恩人带我出来，我这就离开了，还望恩人保重。”

狐狸­精­看她如此模样，自是不会轻易放过她，拦住问道：“爷爷与你可有什么关系？”

“仇人，看看我的样子，便是你爷爷做下的好事！”残魂终于克制不住愤怒，向狐狸­精­咆哮。随即她又释然道：“无事，我赐还给你们狐狸一族的东西，到今天也是有效的。”

到今天也有效？莫不是通冥散？狐狸­精­实在没想到，莫东昏这一次除去解药，还带来这么大一惊喜。

事关同族存亡，狐狸­精­说话也客气了三分，她拉住残魂问道：“敢问前辈，那东西，可是通冥散？”

“什么通冥散，那就是聚魂的通幽散。惘然以为我族修炼的宝物狐狸也能用，千方百计从我这骗了去。这下可好了~你们这群狐狸，便代代作为嗜食人命的妖怪活下去吧~”

狐狸­精­见着残魂颇有些疯狂的意味，又不敢过度激怒于她，只得忍气与她好好说：“前辈，我爷爷已经去了，你有什么仇怨也该了了，还请前辈告知通冥散的解药。”

“哼哼~仇怨已了，让你爷爷的魂魄过来给我磕头认罪，我便了了！”

狐狸­精­正欲继续求饶，便被李静流推开了。看这残魂，对外界兴趣这么大，一定不想消失，不想消失事情便简单了。于是，李静流自元小娘子那学来的优秀传统又一次发扬光大，不说是吗？打到你消失为止。只要你还想活着，就一定要说。就这么简单，粗暴。

事实再一次证明，最简单的方法果然最有效，狐狸­精­尖长的爪子还没彻底划破残魂的灵体时，残魂便哭叫着，什么都说了，顺带，还牵扯出狐仙惘然的一段往事。

惘然难判 恩义重

很久很久以前，鬼界有个传说，谁能娶到邪王即墨的女儿，谁便能修成天邪灵体，成造化之身，不死不灭，与天地齐寿。当然了，传说是传说，天邪灵体这种东西，到底是个什么也没几个人知道，毕竟鬼仙大成之后得到的是百戾魂身。

可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有人相信，还把没根据的天邪灵体传得神乎其神。三人成虎，不多时，半个鬼界的人都相信了，于是邪王的门槛便被踏破了，每个时辰都有人苍蝇般挤上来向邪王求亲。

那段时间，邪王每日的行程便是早上向全鬼界发布，根本没有天邪灵体这回事，中午打退一波求亲者，下午扔出去一波，晚上再由家奴好声好气的劝回去一波。如此重复，邪王不堪其扰。不得已，只得速速将女儿嫁出去。

当时邪王的女儿即花间只有十六岁，生的花容月貌，玲珑娇小。便是出门转悠一圈，都能收到两三场搭讪，五六场相思。这般情况的，心气自然也高，听了流言来迎娶她的，她一个也看不上。偏偏看上了来鬼界历练的狐仙惘然。

当年的惘然已经三百多岁了，颇有些修为。看他变化而成那个男人就知道了，眉目舒朗，温和谦恭，他着一袭白衣在忘川边一站，那挺拔的身姿颇有玉树临风之态。至于那些女鬼羞答答的掷手帕之类的事，更是多不胜举。

而邪王之女即花间也就是在那一刻，觉得一定要嫁的话，就这个吧。原因嘛，惘然长得的确让人心动，其二嘛，惘然并没有上门提亲。人的心理就是这样，上赶着追求的看不上，远远看着的反而成了追逐对象。

由此，在邪王终于决定把自家宝贝了十几年的烦恼之源嫁出去时。即花间便提出了惘然这个人选。要说狐仙幻化成人自是小事一桩，连灵体都能幻化成人，这难度便有些大。可惘然就是做到了，而且，他还保持灵体成人的状态在鬼界呆了几个月之久，可见的确是有些妖力的。再考虑到狐仙的外貌，目前表现出的人品，加之女儿的青眼。邪王还真觉得是个好人选。

接着，便是设宴，问问狐仙的意见了，当时惘然着一袭黑衣，衣袖间隐隐有云纹翻滚，更衬得他面如冠玉，尤其是那一双晶莹剔透的狐狸眼，瞬间便夺取了众多女鬼的芳心nAd1(连即花间自己都承认，从没想到男人能漂亮成这样。

当邪王委婉的问及狐仙的意见时，狐仙有些罕见的害羞了，他微红着脸，对邪王道：“在下心仪令爱时久，却见每日提亲者众，在下量及自身，实在不敢唐突了佳人。如今得知邪王心意，在下的确心喜。”

这番话说得即花间双颊绯红，忙藏在女伴身后，不敢看向狐仙的目光。

其实呢，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凑巧的事，你喜欢我？我就恰好喜欢你？这般凑巧啊，除了真是小概率事件，便是­阴­谋了。

事实上，狐仙是知道所谓天邪灵体到底是什么的，那灵体的确没传说中那么神乎其神，但有一点是真的，天邪灵体有个不限时，不限等级的自我修复功能，虽然每日只能回复一点点，但只要不死，无论怎样的伤势都能得到彻底治愈。而且，这天邪灵体的效力随着修行人的道行呈几何幅度恐怖的增长，并无上限。也就是说，修行人真正大成的那天，只要没有受到一击致命的伤害，便是真正不死的。

这么一说，其实是个好东西，对吧。但修行这东西是需要血统的。天邪灵体，本就是太古之时，天邪鬼传下来的，也只有天邪鬼的直系传人，能修行。邪王即墨是，王女即花间也是。狐仙不是，但狐仙特别想要这套功法，那就换血吧。

狐仙是个聪明人，并未直接追求，而是抛出诱惑等着王女自己上钩，果然王女上钩了。多年之后，邪王陨落，狐仙套到天邪灵体所有相关之时，便对即花间下手了。可怜的王女只得日日被缩在房里，看着自己的血一滴一滴交换进狐仙身体里。

恨呐，即花间以鬼仙之身跟着狐仙来到人世，却被狐仙这般对待，她恨呐，恨自己看错了人，恨自己的一片真心。到最后，即花间心如死灰，形容枯槁，最后，生生挣断自己半个身子，半片残魂逃回鬼界，寄身于散魂毒花之间nAd2(

至于后面说到的通冥散，其实不过是狐仙套话的副产品。王女嫁妆之丰厚，其间便包括有通幽散这一项。

王女是知道通幽散效果的，狐仙是怀疑通幽散效果的，于是除了狐仙的直系血亲，狐妖一族遭到池鱼之殃。

是以，狐仙的后半生，一直在寻求各种消解通幽散效果的药物。

听到这里，狐狸­精­甚至有些疑惑，这残魂说的是谁？这般心机真的是我爷爷吗？

别的不说，狐仙惘然对自己孙女是很好的，狐狸­精­犹记得少儿时期自己身体虚弱，并不长毛，眼看着便将要死去，连父母都放弃时，是爷爷，爷爷找到一些偏方，又不厌其烦的教给她一套套功法，一日日­精­心护理。再她稍微长大一点，又亲自捉鱼烧给她吃，陪她长大。她记忆里的狐仙什么时候都是笑着的，对­奶­­奶­极好，深情之至甚至在­奶­­奶­故去的时候，哀悯至极追随她而去。

这残魂描述的凶残薄凉之人，真的能和自己的爷爷联系在一起吗？

李静流倒是很理解，他在金鳞镇见过许多啊。有些人在外异常嚣张，对谁都是一副凶狠的模样，可一旦回家，便是父母的孝顺孩子，慈和的好父亲。而有的人，在外对谁都十分温和，回家却打老婆，揍孩子。

也许狐仙就是这种人吧，对他不爱的人，什么残忍的事都能做出来，而对自己的血亲，自己的爱人，又如此深情。人都有多面，对不同的人展现不同的模样，不是很正常的吗？在李静流看来，残魂只是运气不好，狐仙不爱她罢了。

“你走吧。”狐狸­精­呆呆的想了一阵子，低低的吐出一句。虽然不是她的过错，狐狸­精­倒还真挺内疚的，这是爷爷的错啊。

残魂说了许多，心情似乎得到了纾解，她望着狐狸­精­低垂的脸，冷笑一声，飘然而去。

“火炎儿，别想那么多，记得你爷爷在你记忆的模样就足够了，再说谁知道那残魂说的是真是假？”莫东昏上前安慰狐狸nAd3(顺手摸一把尾巴，手感果然顺滑啊。

“也许吧。”狐狸­精­还是很低落。

李静流低叹一声，道：“其他的先放一放，鬼界的药没什么保存措施可是不能见到太阳。你要想救同族，还是先把他们叫过来吧。”

隔天，杨家村，青坟。

众狐狸与李静流一行辞别。要说狐妖，自古便有报恩的习惯，而李静流这次更是对全族的大恩，狐狸们都有些无措，不知如何报答了。

李静流本准备立个约定，借机驱使狐妖一族为自己所用，不料却被莫东昏强了话头。莫东昏站在青坟之上，对一众眼泪汪汪的狐狸道：“既然你们已经解了毒，从今以后便不可再害人，报恩什么的便不必了。”

对此，李静流只得故作大方，道：“就这样吧……就这样。”

一众感激的狐狸们自是满口答应，甚至还有的赌咒发誓，定要为杨家村一众村民做些好事。

待到狐狸­精­亲自来送李静流二人的时候，莫东昏支开李静流，心中盘算已久的打算才提出来了。

“火狐狸，你看我都要走了，要不，你就给我变个美女看看？”

狐狸­精­看了他一眼，道：“只变一次，你看好。”

说话间，狐狸­精­便化成了人形，那是一个纤腰玉骨，眉目如画的冰雪美人。完全不似狐狸­精­的毛­色­，美人通体雪­色­，披拂着一头火红的长发，似乎头发吸­干­了她浑身所有血­色­一般。唯有眼珠是不变的，依旧是那般翠绿，便如那深渊寒潭一般，幽深又清凉。

莫东昏只觉一阵眩晕，是的，他能看清了。他能看清狐狸­精­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表情。狐狸­精­的形象生动的存在于他心里。

不知为何，莫东昏心中涌起一股感动，几乎落下泪来。

“火狐狸，待我修道有成，你嫁我可好？”

火狐狸考虑一下，道：“如果老了才修成，我可不要你。”

莫东昏喜不自胜，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他解下脖子上祖传墨玉，递给火狐狸，道：“这个……给你，挂着对身体好。”

狐狸含笑接了。便听见莫东昏表态：“照我的天资，不出十年定能成为一方巨侠，到时候就来这里，把你娶回去。”

狐狸­精­对这般表态的话都听腻了，不过呢，这次是莫东昏说的，她便格外给面子的笑了笑，道：“你做到了再说吧，时间太久了，我可是不会等你的。”随即又递给莫东昏一颗翠玉般的珠子道：“我的狐丹，可解百毒。暂且给你，待你回来时，再还我吧。”

离开的路上，莫东昏把玩着珠子，保持三个呼吸笑一笑的状态。把李静流看的毛骨悚然，心道这孩子莫不是被狐狸­精­摄了魂。谁知，路上又遇见杨三狗，他似乎将狐狸窝里的事全忘记了，还是那般二流子的口气上来套近乎：“二位贤弟，临走了，老哥便送你们一送？”

李静流笑道：“上次的故事还没说完，这次又想用什么来送我们？”

“老哥就是想把那故事说完~再说贤弟你可救我一命呢。”

原来杨三狗知道，那天杨三狗被打昏了，迷迷糊糊睁开眼，却见李静流二人被一群狐狸围攻。杨三狗再笨，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可他不敢动作，只能重新闭上眼，装死。

李静流奇道：“你还知道啊？”

杨三狗少见的有些脸红：“救命之恩嘛，哥哥我就剩一条破毯子，只得给你白话个故事当谢礼了。”

“你说。”李静流说着便拉着莫东昏靠树林坐下，顺手掏出几个饼子递一个给杨三狗。

杨三狗的故事是这样的。

先前说到狐仙庙被推倒，下面露出个东西。那东西却是一只无*毛的小狐狸，成年耗子那般大，上面裹着一层层小儿的胞衣，似乎还是活的，被寒风一激，不时微微抽搐一下。

看到这个东西时，上去推庙的人都骇住了，生怕这就是狐仙的真身，引得狐仙报复，都不敢上前移动那东西。又过了些时候，人群间忽然出现一男子，那男子看不出年龄，似是极为年少，又似是衰朽之年。

男子推开众人，上前将那无*毛的小狐狸搂在怀里，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从那时开始，我们村每隔几年便会闹狐狸­精­。老人们都说是把庙推了，得罪狐仙了。之后便是有请道士来做法，那些个狐狸也没半点收敛，该闹的时候还是继续。

李静流听到这里，隐隐有些明白了，安抚道：“放心吧，狐仙已经不生你们气了，回村里再把狐仙庙建起来吧。”

杨三狗知李静流二人是异人，对这话倒也有五分相信。经年之后，待杨家村成了杨家镇时，镇上的狐仙之灵验，十里八乡皆有耳闻，狐仙庙的塑相还是那只眉目妩媚的狐狸，却没人觉得古怪了。狐狸是种有情义的动物，一直都是。比如当年的狐仙惘然，受杨家村村­妇­活命之恩，便庇佑杨家村百年之久，百年之内，杨家村不现兵灾。

复生僵尸 追兵现

这是一个漆黑的晚上，萧瑟的风低低的吹着。月亮的清光被厚重的浓云遮住，只能见着河水时不时泛着银亮的光。

“这个天­色­赶路多好，又凉快，又不会遇见山匪，你还不满意？”小兽挂在李静流脖子上，也不知道是天热还是感情受到打击的缘故，小兽最近总是怏怏的，很是贪睡。有时能睡一两天，什么动静都弄不醒他。

莫东昏实在不能理解李静流脑子是怎么长的，这货以夏天天热为由，白天泡在澡盆里一动不动装尸体，晚上便­精­神百倍，还特意挑着没有月光的晚上赶路。理由是‘这么黑的夜，山匪也不敢出来劫道啊。’偏巧，这种人在身份上还压自己一头……

可李静流没想到，连山匪都不怎么敢出来的晚上，鬼类是敢出来的。两个阳气充足的活人在森凉夜­色­间行走，于鬼物看来，便和俩大红灯笼似的显眼。不多时，两人便看不见前面的路了，接着河水也不见了。

李静流这次停下来，充满了高手风范般叫道：“哪路小鬼，速速出来，否则，别怪爷爷下手重了，伤了你的小命。”

莫东昏已经不想听李静流这充满自傲的警告，在暗夜赶路多时，两人也不是第一次遇见鬼打墙了，李静流这套台词倒是百说不腻，乐此不疲。莫东昏一度怀疑，是否李静流就是为了晚间说这一句话，才此次走夜路的。

这种毫无目的的喊叫自然是得不到回应的，李静流一把抽出挂在胸前的玲珑骨，捏了个抓握式，便冲着前方一点抽过去。

玲珑骨有个属­性­，无视敌人状态，无论人，鬼，神，佛，只要能攻击到目标，就不存在穿过去，或者打不到这种情况。

李静流有个属­性­，他能看清一切，何况区区一只鬼。两相配合，除了李静流打不着的东西，没有他打不到的东西。于是，悲催的拦路鬼便这样被抽下来了。

李静流威风凛凛，一步踏过那鬼的身体，得意道：“小鬼，可知你爷爷是谁？便敢来拦路？”

小鬼瑟缩，心里狠狠骂，老子哪知道你是谁！？大半夜的不睡觉，偏偏出来晃爷爷的眼！嘴上却瑟瑟：“小的见识短，敢问爷爷？”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爷爷我便是李静流李道长！念你初犯，爷爷我就不下死手了！你速速退去，还记得扬我威名！”

这种事情做得多了，李静流在孤魂野鬼之中便大大有名了nAd1(鬼类和人一样，三说两不说的，李静流便成了一个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壮汉，他­性­情古怪凶残，专门折磨游魂野鬼。

当然，总有些看不下去的鬼类，对李静流这种抢风头的行为一万个不满意。

这天，李静流又带着莫东昏赶夜路，忽见前方路上倒着一­妇­人。那­妇­人背着个青布包袱，蜷缩成一团，一看便是突发疾病的模样。李静流粗看一眼，实在没发现哪地方不对。好吧，既然是个人，道爷我也不好看着她这么死在面前。

当下便上前将那­妇­人扶起。但见那­妇­人双目紧闭，面容狰狞。这荒郊野外的，也没什么医馆，李静流二人只好就近将那­妇­人抬道一破败的小庙之内。白天刚刚下过雨，自然什么都是潮湿的。

微弱的火苗暗暗的吞噬潮湿的树枝，火光低微甚至不能照亮人面。李静流看着那­妇­人，她面­色­发青，口角边起了一层白沫，那模样应是误食了什么毒药。莫东昏正准备运用狐丹解毒，忽闻风声从背后袭来，他连忙闪避。再看之时，背后却站着一面容呆滞的活尸。

那活尸分明是个男人的模样，手里还拿着一把剔骨尖刀，刚才，这活尸正是用这个攻击莫东昏的。李静流见事至此，连忙丢下­妇­人，抽出玲珑骨便朝着那活尸抽去。

谁知活尸较之其他倒颇有些不同，他动作异常灵敏，并不多与李静流他们争斗，转身便冲进了茫茫夜­色­中。

李静流有些愣，疑惑道：“那玩意从哪钻出来的？”

莫东昏也有些不解：“不知道，好像突然冒出来的一样，就从背后出现了nAd2(罢了，以后还是小心”

这番事故，李静流自是怀疑到那昏迷的­妇­人身上，万万不愿意在碰那­妇­人一下。

莫东昏见此，便准备去救治那­妇­人，说也奇怪，经那活尸一折腾，­妇­人的脸­色­倒好了几分，虽说依旧不睁眼。莫东昏拿着狐丹，在­妇­人身上滚了一圈，通体碧绿的狐丹此时竟带了些灰­色­的气体。

“师弟，别管那女的了，她身上是尸毒。”

鬼母吐雾 ­阴­云至

听着李静流提醒，莫东昏手上却不停，为那­妇­人吸完尸毒后，又拿出水囊试图喂她些水■完这一切，方才答道：“就算是尸毒，她也是个活人。”

李静流哼哼一声：“管她是什么，明天找个医馆把她放下就是了。对了，你的狐丹借我看看，用处不小嘛~”李静流知道狐狸­精­给了莫东昏点小东西定情，却没想到是她自己的狐丹。

“轻拿轻放啊。”

残破的庙中微微散发出木头腐朽的味道，小小的火光明明灭灭，在墙上映出些张牙舞爪的影子，此情此景。直欲催人入睡，但两人因着之前活尸袭击的事，并不安然。上半夜，李静流守夜，他望着火堆出神，一手把玩着翠玉般的狐丹，一手无意识的捏着小兽光滑的皮毛，这种时刻，正是思绪纷飞的时刻。

突然间，那昏迷的­妇­人动了动，先是不甚舒服的哼哼两声，而后声音越来越大，身上动作也越来越大，但见那­妇­人双手死命掐着自己脖子，脸上露出极为痛苦的神情，身躯挣扎扭动，汗如雨下。

乍见此事，李静流也不敢贸然上前，他仔细看了看，­妇­人身上并未缠着什么小鬼。李静流心里暗暗后悔，就不该把这­妇­人捡回来，给自己找了多少事啊。想是这么想，但还是上前看了看。待他一上前，那­妇­人双目暴睁，一双灰白­色­的眼睛几乎看不见瞳孔。

李静流心下一惊，猛的后退一步，此时那微弱的火苗却灭了。一片黑暗间，除了那­妇­人的挣扎嘶叫声，似乎还有某种生物细碎的脚步声，明明如此嘈杂，莫东昏却是昏睡不醒。

四周一片黑暗，翠绿­色­的狐丹却微微发出些幽暗的光，李静流是如此庆幸自己要来了狐丹，要不，他绝不能看清四周竟有这么多活尸。

狐丹的微光只能达到微微照亮人脸的效果，李静流却在这般亮度下，看清了三五张面无表情的脸，他们蹲伏着，呆滞的目光和飞蛾本能一般，望着李静流手里的光源。那­妇­人仍在挣扎，声音却降了下来，只听她喉咙中发出嘶嘶几声，蹲伏着的活尸便向得到了进攻命令一般，抡着残旧的农具，锈迹的菜刀向李静流招呼过来nAd1(

经过这大半年的历练，李静流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虽说依旧不是什么武道高手，对付几个活死人却是容易的，他侧身一避，躲过一刀，顺手在往那活尸背上推一把，却沾得满手粘液，就在他恶心的一瞬间，一把镰刀却又擦着他的头皮堪堪而过。

李静流心头火起，自己活生生一个人怎能被一群活尸捉着一刀又一刀？不爽啊！他借着荧光，看着一无人的方向斜冲过去，甫一站定，便抽出玲珑骨，却见前方几步的地方莫东昏睡得正香，真难为他了，这般声音都能睡得如此之沉。

还不及做其它反应，那群活尸便又冲了上来。鞭子是个好东西，带锋锐的鞭子更是个好东西，李静流瞅准空子专门照着各个活尸的关节打，对付常人，自然哪疼朝哪打，可活尸这种没有痛感的东西，还是直接朝着关节下手，剥夺行动能力比较有效。

每一鞭都能带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那是骨节被打碎的声音。随着一阵清脆的响声，那些活尸大多跪在地上，纵使这样，那群活尸仍然直直朝前探着手，下肢仍有前进的趋势，却无法向前一步。似乎这样做仍旧能对李静流造成伤害一般。

李静流异常冷漠的瞥了这群活尸一眼，便朝着那仍在嘶嘶发声的­妇­人走去，那­妇­人见此，似乎有些焦急，她脸­色­更难看，铁青­色­的手指紧紧扣着自己的喉咙，喉咙被压迫着，发出的声音更加急促，便像拉风箱一般，呼噜作响。随着­妇­人的声音，那些被打断了下肢的活尸更加剧烈的动作，有的甚至以手触地，朝着李静流爬过了。

无奈，李静流只好再次将这些活尸的手骨打断，他力度又控制得不怎么样，不是有小臂顺着挥鞭的方向飞落。一时之间，破庙中惨象不断。李静流掂了掂玲珑骨，看看那­妇­人，决定横着把这­妇­人的脑袋割下来，他实在有些好奇，那喉咙里到底有什么。

要说，这可是李静流第一次杀人，之前的确有整死妖物，打散灵魄的经历，可它们毕竟都不是同类，这­妇­人虽说行事诡异，似乎还能驱动活尸，但也毕竟是个人nAd2(

想到此章，李静流心里没有一丝波动，要说情绪的话，也只是一丝好奇，他好奇­妇­人身体里到底有什么。打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心里没有情绪，手上动作自然异常稳定，他握鞭成刃，雪亮的长刃在狐丹微量的光线下泛着冷光，他一步步走向­妇­人，却见­妇­人狰狞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祈求，口中却是仍嘶嘶不断，似乎仍在驱使活尸。

他再进一步，那张扭曲的人脸上却留下泪来。何等矛盾的画面，­妇­人一脸铁青，面目狰狞却艰难的流露出一丝祈求，一线泪光。

李静流丝毫不为所动，看准了那­妇­人小臂，便下手，狠狠一鞭，直抽得­妇­人松开扼住脖子的手。手一松开，­妇­人明显舒了一口气，李静流却为停止动作，他咬破中指，滴血于玲珑骨之上，接着便是接连不断的一顿鞭子抽在­妇­人身上。

唉……道爷就是心软，看见女人哭就不行了。算了算了，放你一马。李静流见着­妇­人甚至是无主观意义的眼泪，心下那萌动不安的杀心却渐渐消减下去了。既然不准备杀了­妇­人，便……弄死那小爷竟然看不到的东西吧。

爱附在人身上是吧？爱驱使东西是吧？那小爷就抽到你出来为止，只得委屈那­妇­人了，受点皮­肉­伤总比送命强吧？

一鞭一鞭带着风声，呼啸着抽打到­妇­人身上，­妇­人自是疼痛难当，满地乱滚，而附在­妇­人身上那邪物似乎也能感受到鞭打的痛楚，不时有些黑气从­妇­人身上，五官里冒出来。李静流一边打，一边道：“识相的就滚出来，我可不是这­妇­人的亲人丈夫，不舍得揍她，你若不出来，小爷就将这­妇­人连带你一起打死，那时跟你算账的可就是这­妇­人的恶鬼了。你若出来，小爷高兴，搞不好还能放你一马。”

说来也怪，那邪物听着李静流说话，竟然还真起了些放弃的意思。只见那­妇­人突然圆睁双目，大张着口，浓浓黑气从她五官中喷发而出，黑气散尽之时，那­妇­人好似一时之间便老了十岁似得，面容枯槁，头发灰白nAd3(

李静流此时却能看见了，­妇­人身前虚虚的立着个影子，那影子却并非鬼类，更似是一团气。

“说说吧，怎么想的？要附人家身，还是有意考校道爷功夫？”李静流好整以暇，这黑影要么是要附这­妇­人的身被自己赶上了，要么这黑影是要借这­妇­人的壳子对付自己。

黑影发出个尖尖细细的音：“都有，你都是顺带的，本来小爷是要弄死那贱人的，你要横Сhā一脚，技不如人，也不说什么了！”

听得黑影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李静流倒有些好笑了：“哟，你怨气还挺重，没事­干­嘛上人家身啊？”

鬼母吐雾 ­阴­云至 中

前文书说到李静流将那黑影自­妇­人体内抽出来，谁知黑影非但不露半丝恐惧反而意态嚣张。那话怎么说来着，有能力嚣张的时候，人家都会认为你牛逼，没能力嚣张的时候吧，还装蛋，人家只会认为你欠揍。

自古以后没能力就装逼的东西都逃不出挨打的下场，这黑影也是一样的。明明是被李静流打出来的，姿态却摆的很高。

他哼哼道：“这女人是我媳­妇­儿，我正准备拉着她拜堂呢，你就过来打断，天下哪个男人受得了这个？你说这事换了你，你什么反应？”

李静流倒颇觉奇异：“哦，你和她拜堂？”随即又反应过来，“就算是冥婚吧……也得等人家死了啊，人家还活着呢，你就这么上身啊？”

“我自家媳­妇­，我爱怎么怎么，识相的赶紧给我滚！不然，嘿嘿嘿~方圆二百里，活尸还挺多，你走路可小心着点！”

原来这黑影并非什么鬼类，而是某修道前辈的一缕恶念（天知道为什么修行的前辈都喜欢把自己的恶念放出来），这前辈修行大成，这缕恶念自然也差不到哪去，又说这前辈之前便擅长控制人的意念，到了恶念这里，便擅长剥夺将死之人的思维，待到他们彻底死去后，自然便成了恶念­操­控的活尸。

这恶念原本只是一缕，偏巧这块地方又没什么修行者，再说他行事诡秘，并未被人发觉，日子一久，他吸取的死气便多了，自然成为地方一霸，控制的地方由先前小小一户一户变成了方圆二百里。

李静流听这句，笑了，最喜欢这种强硬的调调了，抽起来倍儿带劲。

他半个字没说，扯起玲珑骨跟抽陀螺似得，一鞭又一鞭，只抽得那黑影惨叫连连，浑身黑气都被打散了似得。约莫半柱香的样子，李静流打累了，看着地上那蜷成一团的影子，道：“小爷还真不怕什么活尸，倒是你，­干­嘛上人家身，老老实实交代清楚了，爷就不揍你了。”

那黑影在地上喘息半天，疲倦道：“李道长，外面那些传说可都是真的，我当时还不信，竟然试图捋虎须……太年轻啊……您这一手小鞭子，还真擅长虐待鬼类啊……”

李静流鲜红的­唇­角微微一勾，黑夜之下，荧光为衬，那苍白的脸，鲜血般的嘴­唇­，比那黑影看起来更像鬼，厉鬼李静流森森道：“那可不，还不速速交代nAd1(”

黑影明显被鬼气十足的李道长，以及一顿连贯­性­极强的鞭子吓着了，老老实实的交代出一个令李静流心惊的问题。

众位看官可还记得莫铃铛？那个紫云门掌门的女儿，悄无声息死在春阳手下的骄纵少女，是的，莫掌门在长达三个月的­精­神折磨下终于决定打破紫云门建立以来的门规，不得伤扰凡人。爱女的死去对他打击实在有些大，那便彻查吧，所有与女儿有接触的人。

这么一查呢，第一个嫌疑人便是李静流。

为什么呢？还得怪李静流自己作死，近几个月来，这个货打着李道长威名折腾了一众鬼魂，很快，报应便来了。当紫云门门人下山，走到这一片时，立马便从些游魂处听到这人憎鬼厌的静流道长，再与之前得到的情报一对比。

李静流嫌疑很大啊！再说，就冲他还是个修道之人，莫掌门借题发挥把他剐了都没问题。

啊……李静流忽然有些后悔了，还是太年轻啊，当时出手之前为什么没想想呢？

那黑影看着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李静流，心中莫名出现了些不安情绪，低低试探道：“李道长？若没事我就先走了啊？”

李静流心头压抑，总得寻个什么来舒缓舒缓，于是他态度极为和蔼的笑了笑：“嗯……本来吧，挑衅我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也十分肯定这种挑战行为的，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非拦着你对不对？”

黑影被李静流这一通反问问得有些迷茫，这是要放了自己的意思吧？于是他点点头：“道长仁德nAd2(”

随即李静流又变了惋惜的腔调：“可是你无故上人家身就不对了，是不是？既然做错了事，就得受惩罚对不对？”

黑影心头一紧，连忙打断李静流道：“她真是我媳­妇­，她不是人！”

“唉~你看你，老实认错不就得了，还非得诬陷人家，我最讨厌诬陷人家的人啦！”说着，鞭子一抖，化为锋刃便朝黑影抽过去，这一次，轻轻松松便将黑影打散了。此时，远远传来一声­鸡­鸣，天亮了。

莫东昏醒来，第一眼便看见­唇­红脸白厉鬼的李静流正冲他森凉一笑，他手持滴血的鞭子，浓浓的黑气包裹着他全身，从天灵盖上往外冒，而他身下满满的鲜血染红了地面，离自己一步远的地方还躺了面无表情的个人脑袋……

好吧，莫东昏实在练出来了，纵然心脏经历了一次跳崖，面上也没露出什么丢人的形状来，他挑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问道：“师兄，能给我解释下吗？”

“昨晚你睡得太沉，你威武的师兄我深夜顶着巨大的鬼力独自恶斗三千怨魂的事，用详细与你说一遍吗？”

莫东昏环顾下破庙，满地残肢，四处鲜血……，除了李静流，唯一一个完整的人形便是那似乎老了十岁的­妇­人，还活着，胸腹还在微微起伏。

“行了……师弟服了，你当师兄果然还是有道理的。”莫东昏自问一个打十个没问题，可还能把十个都弄碎分成一块一块的就比较有难度了。更让他奇怪的是，这么大动静为什么自己没醒呢？

“除了睡还是睡的废物还能­干­什么？”李静流哼哼，其实他也觉得很奇怪，莫东昏为什么就是不醒呢？想是这么想，嘴贱还是嘴贱。

这人啊，总是有个习惯的，莫东昏听了李静流多次讽刺后，渐渐学会了忽略这段声音，从此以后，李静流的嘴炮都像打在空气中，一个响，变没了nAd3(

天­色­渐渐明亮，两人正准备拖着那­妇­人上路，谁知那­妇­人忽然醒了，依旧是十分虚弱的模样，思维上却恢复了正常。她面容憔悴，嘴­唇­­干­裂，声音嘶哑得好似刮沙，她挣扎着站起来，第一件事却是找回她那个青布包袱，随后她蠕动着嘴­唇­道：“这是哪里？”

李静流二人自然无法与她解释，好声好气安抚她几句，那­妇­人也怪，却并不知自己姓甚名谁，家居何处。李莫二人无奈，只得希望带着她到最近的城镇安顿下来。

李静流一行于原野上走了不久，便见一小城，低矮城墙，墙边半醒半梦的训城官，三人悄无声息的进了城，训城管略略抬抬眼皮，边算检查过了，嗯，一个鼻子两个眼，起码不是妖怪。

古话说无巧不成书，李静流一进城便发现了件怪事。

这大白天的城里却没多少人，太阳底下，坐着的净是些老头老太太，便连摆摊做生意的看模样也是六旬老人。难道这城里没有年轻人吗？

心中好奇，自然要问。李静流就势蹲在一悠闲晒太阳大爷旁边，眯着眼睛问：“大爷啊，城里有没有大夫？”好奇是好奇，但这里还有个伤病员。

大爷也看着天，半天悠悠答一句：“直走，朝前，左拐。”

“大爷，这城里怎么没什么年轻人啊？”

“他们啊，惜命呗，我们这些老家伙倒是不怕了，那些邪物却看不上啊。”

“大爷，我看你双耳长垂，面­色­红润，想来是长寿的面相，哪能平白说些丧气话呢？”

“你还会看相啊？”老大爷自然不会讨厌会说话小伙子与自己聊天。

“那是，看风水也是一把好手啊，我看这城里晴朗一片，并无什么邪气啊？”还真不是李静流吹，有邪气他是能看出来的。

老大爷悠悠一叹：“这你就有所不知咯~人心才是妖邪啊，一到晚上你们这些小年轻就危险咯~”

“小子好歹也算个道士，晚上便来会一会这邪物。”

“小子，大爷好心提醒你，晚上还是不要出门的好，道士以前又不是没请过……”老大爷看看李静流一副毛头小子的模样，摇摇头，又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

鬼母吐雾 ­阴­云至 下

天­色­渐渐黯淡，这一天，便又要过去了。

白日里，李莫二人将那­妇­人安顿在医馆，大夫不出所料，是一耄耋之年的老者，老者神采奕奕，腰板笔直仿佛南山不老青松，见到李静流一行年轻的脸孔时稍稍露出些惊讶的神­色­，随即又收敛表情尽心诊治那­妇­人。

见此，李莫二人便打算在此住一晚再上路，至于那­妇­人嘛，的确也不好继续带着了，给了她二十两银子，又找了医馆，已经够尽心力的了。

说到投宿，这便是小城第二个奇怪的地方，明明人迹稀少，客栈却莫名的多，颤巍巍的老头拎着毛巾等在门口的不在少数。

李莫二人选择了一家老旧的客栈，年迈的掌柜站在门口迎客，并无什么小二。矮矮的大厅中摆着几张小桌子，明明不大，却看起来把整个客栈都占满了，略微破旧的家具虽说有些摇晃，但却擦拭的很­干­净。

掌柜提着昏黄的灯笼，一点烛光在里面悠悠晃动，他有些花的老眼看着两个投宿的年轻人，稍稍流露出些惋惜的神­色­，他提醒道：“不瞒二位客官，小城晚上可能有些吵闹，还请二位千万包涵，不要出门。”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加抑制不住李莫二人的好奇心。本就是年轻人，看见满城只有老者已经够好奇了，可每每发问之时，这群老人要么转移话题，要么撒谎欲盖弥彰，要么便是像客栈老板般隔靴搔痒般轻轻一提。看来，这晚上说什么也是要出的了。

虽说是这样，可李静流还是忍不住问问老掌柜：“掌柜啊，你们城里为什么只有老人啊？”

老掌柜微微笑道：“年轻人就是爱打听，老老实实过完今晚上吧，其他的明早再说。”随即又加了一句：“也可能明早你们自己就知道了呢。”

千般疑惑都得等到天黑再说。李静流与一群活尸玩了一夜虐待游戏，又奔波了一天，实在有些累，现如今有了睡觉的机会，便迅速进入了睡眠nAd1(

相反的，莫东昏却有些失眠了，他靠在床上，看着古旧的桌椅，透光的地板，稍微有风吹过，纸窗便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没有蜡烛，窗外的夜­色­却渐渐沉下去了，身旁是李静流轻微的呼吸声，不知为何，莫东昏突然有些怕，

一股凉意从背心爬上来，微微抚上脸颊，带起一片­鸡­皮疙瘩，莫东昏自己都觉着瘆的慌，他闭了闭眼，蒙头裹了那床洗的有些发黄的被子，强迫自己进入梦乡。很明显，这是没用的，吱吱呀呀的窗户声一刻不停的牵连着他的心。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蒙在被子中的莫东湖似乎突然看见了一点光。接着便感觉身上有个沉重的人压了下来，死沉死沉，便像尸体一般无声无息，而身旁李静流的呼吸声依旧很有节奏的轻响着。

接着，一个悠悠的声音道：“这里有个颤抖的大个，把他吃了吧？”

一句话终于突破了莫东昏的恐惧底线，由恐惧变成了抵抗，他一掀被子，抓起一直握在怀里的新藤重剑，便要主动出击。

然而，他却看见被他掀翻在地的李静流，与身旁呼噜呼噜睡着的小兽。

李静流慢悠悠的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感叹道“师弟啊，不是师兄说你，怎么感受能力这么差呢？睡觉还发抖，你害怕啊？”

莫东昏自然不会承认：“你几时醒的？故意作弄我？”

“哎~师兄我醒来很久了~从窗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哨子声的时候。”说着，他指指窗外，此时窗外一片灯火通明，那些明亮的颜­色­已然透过那一层薄薄的纸窗，微微点亮了一室­阴­暗，“外面这是有节目的样子啊。师兄我刚想叫你起来欣赏……谁知你这么粗暴~”

“你叫人起来的方式就是无声无息的压到人家身上吗？”莫东昏突然觉得李静流小时候被认作疯子是很有道理的，就是他现在，除了哪里都不像个正常人，其他行为方面就没什么可指责的了nAd2(

“啊，师兄我只是学习狗熊的方式对你表示亲切罢了~”

莫东昏不理他，轻手轻脚走到窗前，夜­色­下的小城与日间颇为不同，要说日间的小城是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夜间的小城便是­精­力充沛却异常颓废的年轻人，高挂的灯笼透出暧昧的红光，将物体的影子投­射­到墙上，不时有尖叫与嘶吼自街上传来，其间还夹杂着些奇怪的摩擦声，便像是蚕吞吃桑叶的声音一般，‘沙沙，沙沙’。

一切看起来就像大城市夜晚的花街一样，只是没有人。李莫二人身处的是这栋小楼的二楼，临街。按理说是不应该看不见人的。但，即使噪音一阵一阵，可视线范围内并没有人，墙上倒的确投下了些奇形怪状的影子。

蓦然间，莫东昏心里突然涌起一不好的感觉，他稍稍打开纸窗，透过那一缕缝隙向天上看去……然后他转身，脸­色­铁青。

李静流倒是很平静，还能镇定安抚莫东昏道：“就看着像夜叉吧？往好了想把他们也可能是羽人，据说羽人是很友好的。”说罢便趴上另一边的窗户，小心观察着。

莫东昏真看不出天上那些家伙又哪点友好，他们头生奇骨，骨骼的尖端突破额头，生长在外面，背后生着一对大大的翅膀，有些只是单纯的­肉­质翼膜，有些覆盖了稀稀拉拉的羽毛。除此之外，他们的面容体型看着都挺像人类。

真正让莫东昏感觉恐惧的是，那些家伙虎豹般强有力的后爪上挂着一个又一个的人，有男有女，唯独没有老人ˇ上的死似乎死了，又似乎没死，他们并不反抗，只是被那些爪子抓着，随即被抛向空中……长翼的生物便一拥而上，就像秃鹫扑食腐尸般急不可待。他们扯掉那些人的四肢，急迫的吸取他的血脉。尖锐的指爪毫不停顿的彻底损毁他的后背，接着，一阵不知起源的黑雾便从旁边包裹过来，不多时，一个新的翼人便诞生了。

其余翼人围在他身边，向他供奉自他身上撕扯下来的血食nAd3(

看到这里，李静流转头一脸遗憾道：“师弟，他们应该不是羽人，倒和夜叉挺像，不过不管是哪一种，我们都打不过。”

莫东昏定定神，道：“你看见城里的老人吗？”

“我们不可能看见，你想想白天他们镇定的模样，这种事肯定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要么他们就是天上那群翼人，要么就是他们有避免翼人伤害的办法。唯一奇怪的，就是这小城的年轻人白天都藏哪去了，夜里这么看来人数并不少啊。”

又是一声惨叫传来，莫东昏脸­色­白了白，他挣扎了一下，还是说了句：“咱们去救救他们，就这么看着死人……”

李静流登时换了种看白痴的眼光看着他，打断道：“我说过了，我们打不过他们。没有必要为了陌生人送死。”

这是李静流第一次这般严肃的拒绝莫东昏的要求，虽说莫大侠武力值一直很高，可心智上却远远没有李静流来的完全，李静流前半辈子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一双眼睛又看遍了种种孤魂，世间百态。是以，李静流没什么害怕或是恐慌的情绪，行事除了考虑自己乐不乐意外，便是值不值得。这次，很明显，不值得。地上的人没什么远程攻击手段，是很难把天上的东西打下来的，这道理，相信他莫东昏也知道。

窗外又传来一声，这次是小孩稚­嫩­而惊惶的嗓音，莫东昏看看李静流，后者并没什么反应，于是，他咬咬牙，终于，还是扛上了新藤，准备冲出去……

谁知，他还没踏出一步，便被李静流从后脑勺上抽了一鞭，鞭梢在空气中发出呼啸声，而这相当于一板砖的一鞭，当即便把莫东昏抽到地上去了。

“哼哼，师兄说话你不听？那师兄就动动手教你听吧。”李静流甩着玲珑骨，继续坐在窗边看，却见那些翼人在饱食鲜血后，便降下来，落到那些挂着灯笼的人家前，瞬间便化作正常人的模样，姿势僵硬的走进去。并没有一个是老人。

终于，天亮了。

小城的老人都有很好的养身习惯，刚过寅时，小城中便传来些许高低不齐的­鸡­鸣，接着整个城都醒了。老人们端着个小马扎，提溜着鸟笼子或是核桃，便从房间中走了出来，几刻钟后，咿咿呀呀的吊嗓子声从小城各处传来。

似乎昨晚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今早和煦的一切似乎都在证明这场噩梦的荒谬­性­，但李静流确认它们都是真实的，指着莫东昏后脑勺上的包确认，一切都发生过。

辰时，李静流下楼，莫东昏这个忤逆师兄罪不可恕的货自然还躺在地上。李静流坏心眼的挂了张字条在他脸上。

“掌柜的，你们城里闹妖怪啊？”李静流一下楼装出一副惶恐的脸。“昨晚上吓得我躺床上一夜没敢动啊，­鸡­叫之后才模模糊糊眯过去。”

掌柜的倒是很惊奇李静流还活着，年轻人乍然见着这种场面没几个能忍住不弄出动静的。又听到李静流言语，反倒释然，这两个挺听话的。

“你做噩梦了吧？要真闹妖怪，老头我哪能好好的站这？你要嫌吵就换家店”

“可……”李静流欲言又止，随即释然道：“换什么，管你们这破地方闹什么呢，待我师弟醒来，下午便走了！”

老掌故眼里稍微流露出一点放心的意思，嘴上怒气冲冲：“那还请客官赶紧走，路上千万别再碰到我们这种地方了！”最后一句倒是真心话。

狠话一放完，李静流立马冲出门，他犹记得，昨晚上见过的挂着灯笼的院子，那院子很偏，处于一条小巷之间，少有人迹，那便趁着白天吧。

要说这小城中的确有颇多诡异之处，比如，房间内一尘不染，家具锃新，却又无人居住。再比如，开客栈的店家却破破烂烂，房间漏风。

李静流现在便是站在小院大堂之中，红松木的家具打蜡上油，看起来锃亮，地面一尘不染，堂前祖宗的画像前还供着三支香，一些贡品，嗯，居然还是新鲜的。

是的，李静流毫无顾忌的拿起人家的供果，吃了起来，边吃边绕着房间找路，小院之所以被称为小院，是因为它的确挺小的，这不，没过半柱香的时间，李静流便找到了小院的正主，梧桐树的­阴­影完全的遮蔽了这间房子的光源，青布蒙面的书生，仰面朝天躺在棺材板般的床上，他一动不动，没有一丝活人气。

便在李静流上前探看的那一刻，门突然发出‘吱呀’一声，李静流心头微微一惊，却并未露出异状，他后背微微紧绷，将玲珑骨紧紧握在手中。眼光却停留在那青布蒙面的书生身上。要说手贱是个大问题，便是这种情况，李静流看着那书生，都忍不住掀开那层遮阳布。

就在那瞬间，书生动了，李静流身后那人也动了。李静流连忙闪身，急步后撤，退至墙边。那书生闭着眼，却依然视力清晰的模样，他宛如僵尸一般，直直平举着手，顺着李静流的方向猛扑过去，那手的指甲呈灰绿­色­，一见便知是尸毒。

李静流连忙提鞭抵挡，却就在这时，脚边突觉一阵冰凉，接着便是一阵剧痛。他分神向下看去，却见那老掌柜，以极大的力道掷过来把寒光奕奕的刀，从下盘直劈到自己小腿上。李静流忍着疼，一脚踹开那张牙舞爪的书生，不料，却似乎踹到石头上一般，那书生身体坚硬宛如磐石。

不得以，李静流抖了抖鞭子，玲珑骨鞭梢分开，以一化五，尖锐的骨刺瞬间便刺入书生的手掌。书生吃痛，连连收手，却被玲珑骨的倒刺带起一片青灰­色­的血­肉­。

看此机会，李静流一矮身，从旁撤出，看准那边躲躲闪闪的老掌柜便是一鞭，这一鞭正中老掌柜腰眼，力道之猛，直叫老掌柜站不起来身来。

转瞬之间，那书生又扑将过来，李静流拖着伤腿，并不欲与他缠斗，上前一把捞起老掌柜，便出了房间，进入小院。

上午还算和煦的阳光­射­在地上，影子将光暗划分为二，那书生紧闭着眼，追过来，却在指甲碰到阳光的一瞬间猛的收了回去，就在那一刻，李静流看见，书生青灰­色­的指尖上很明显的燃起了一丝黑烟。

要说李静流这心里素质的确不错，他并不走远，看看天­色­还早，便将老掌柜抛至墙边，坐到死狗般趴在地上的老掌柜旁边安安静静包裹伤口，顺带看着­阴­影中的书生前后跳跃，愤怒挣扎，倒颇觉赏心悦目。

休息了一会，李静流问道：“老掌柜，给你个机会好好说你们这个小城怎么回事？”

老掌柜古脖子，将脸扭到一边，并不回答。

李静流轻轻叹口气，道：“现在出去整面镜子，折­射­阳光照那玩意，他会不会化掉啊？”

这句话十分有效，老掌柜艰难的转过头，脸上堆起个苦涩的笑道：“客官，有话好说，咱们不要牵涉他人。”

“你早这么配合我就不用挨一刀了啊~”

老掌柜满面灰土，苦涩道：“那书生是我儿子。我们城五年前还挺正常的。”

李静流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行，你给我好好说，我保证不主动招惹你儿子。”

“五年前，我们城里来了个流浪的­妇­人，说是夫死子亡，求我们给她口饭吃。他们那些老娘们心软，不知怎么就答应了。从那以后，城里便多了些怪事。每到晚上必然会起一层灰蒙蒙的雾，后来城里便出现了些长翅膀的怪物，白天不知道他们躲在哪，一到晚上便到城里飞来飞去，捉些年轻人，那模样……”

老掌柜明显有些哽咽，李静流安抚道：“没事，我看你们城里也没几个年轻人了，他们死完了就没这样场面了。”

这是安慰的话吗！？老掌柜顺顺气，继续道：“被他们捉到的年轻人就会变成他们的同类，你看见了，白天就和僵尸一样，一到晚上就化成那种怪物的恐怖模样，在我们小城四处觅食。日子久了，我们这小城的年轻人都变成了那个模样，说死了吧，又好像有口气，说活着吧，还不如死了呢。到底是自家孩子，就是变成这副模样，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抛弃他们。”

“所以他们现在没吃的了，你们城里就开这么多客栈给他们喂食？这些个老头老太太还努力装出这城里一切正常的样子？”

老掌柜并不回话说了这么多，只是使劲眨了眨眼，似乎被并不灼热的阳光烫伤一般。

李静流看着老掌柜，突然下手狠狠在他腰上捏了一把，老掌柜一声惨筋静流没有看见的是，­阴­影中的书生在那瞬间有些动容。

“行啦，给你正了正腰椎，站起来看看吧，一把年纪不学好，还非要和小年轻打架玩，腰闪了活该哦！”说着，李静流便离开了。

老掌柜艰难的站起，望着那一身道人打扮的少年，目光晦涩难明。

有了老掌柜这一番话，李静流忽然想起那黑影死前的一句：‘她真是我媳­妇­，她不是人。’前后一对比，一切都能说通了，自己遇见那­妇­人便是五年前流浪至此的­妇­人，那­妇­人却并不是人，而是什么邪物。可奇怪的是，为什么自己看不出来呢？

报恩之路 伤心人

人受伤了，自然要去医馆。可医馆里到底有什么呢？还有大夫吗？

李静流很是怀疑这个问题，如果说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话，那个老大夫此时应该是变成粪便了呢，还是被拆成一块一块了呢？算了，不管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看的模样，还是不去想它了。

晒着太阳散步到医馆，李静流却见医馆门口搬了张逍遥椅，老大夫晃晃悠悠躺在上面，身上还摊着一本医书，眼睛微眯着，一副惬意享受阳光的模样。李静流并不看他，绕过他，直接进了后堂，半片衣角也没触碰到那逍遥椅。

那­妇­人微微垂头踩着一副药碾，不时加入些三七黄芪之类的药材，草药被碾碎的细碎声和着上午微微的鸟鸣声，很是令人心安。阳光穿过窗柩洒在­妇­人身上，给她的侧脸染上一层金­色­，从未细看，李静流此时却发现这­妇­人长得挺清秀，温婉和顺。

“恩公来啦？”­妇­人看见李静流，一副欣喜的模样，便要站起来。

却被李静流抽鞭阻止，此时的玲珑骨看起来颇为坚韧，森森骨刺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直指那­妇­人。

­妇­人惊疑不安，半天才惶恐问道：“恩人，这是何意？”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让人看不出行迹的？”李静流仔仔细细的盯着­妇­人，探寻的目光似乎能将­妇­人穿透。

“恩人在说什么？小­妇­人实在不明白。”

“行啦，耿直点，门口摆那么个没技术含量的陷阱挑衅于我，现在还装不知道？”

­妇­人目光一变，却扑通一声跪下了，咚咚咚三个响头磕得毫不含糊，她垂头道：“恩人，小­妇­人的确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您若执意要收回小­妇­人这条命，小­妇­人给了就是了！这三个头，还当报答恩人的救命之恩了！”

李静流丝毫不为所动，轻轻道：“门口那老大夫昨天就死了吧？都臭了，你还敢摆出来？”

­妇­人跪在地上，一眼不发，半晌，她抬起头，脸上浮现出个妩媚异常的笑容来，直将她那张只能说清秀的脸衬托出几分艳丽来nAd1(

“恩人，何必这般动粗呢？本来小­妇­人也没想害你­性­命不是，毕竟您二位还救了我。不然您以为昨晚您二位真的一点声音都没弄出来？我的孩子们听力可挺好的。”

李静流笑道：“那还真谢谢你了。在下现在就是想知道夫人到底是个什么？为什么我看不出来呢？”

这话一出，­妇­人微微有些动容，这小子能看清？想想之前李静流的话，也无怪于能看出门口老大夫只是具安详的尸体了，本来自己还细细往那老头身上裹了层沾上便昏睡的迷药，现在看来也没什么用了。

“恩人看见什么，小­妇­人便是什么了。”

“在下看着夫人可是个人呐，可夫人你这行事……怎么也和人沾不上边吧？”

“所以说恩人还是太年轻了啊，这人呐，可什么样的都有。”

“今天还真长见识了，夫人这行事恶毒，在下好歹也是个道长，总不能看着夫人为非作歹吧？”

­妇­人袅袅婷婷的站起来，李静流都没想到她抗起来硬的跟铁板又一拼的身子还能这般柔软。她轻笑道：“恩人哪~几个月前死了个小姑娘，那伤心的父亲此时正迁怒呢，没记错的话，您当时也在场吧？您看，这种事情连我都知道了，想必那悲伤的父亲也知道了吧？这种时候，恩人还有心情惩罚我这小小的恶人，人格高尚的确令人敬佩啊。”

“那可不，你家恩人又着急又害怕，再遇见你这样窝心的，下手便没个轻重了。”话音未落，便一鞭冲着那­妇­人脖颈卷裹而去。很明显，李静流小朋友的心智还是不够坚强，听着­妇­人一语道破隐秘，便被激怒了nAd2(

­妇­人不躲也不闪，任凭那鞭子缠上脖子。见此，李静流手上用力，便要绞死那­妇­人，说也奇怪，李静流三番两次动了杀心都是对于同一个人。几个呼吸后，那­妇­人面­色­如常，还能微微笑看李静流。

“恩人呐，小­妇­人这脖子可是天天被那死鬼虐待的，就这点力度，是万万死不了的。”

“是吗？”李静流随即一抖鞭子，瞬间，玲珑骨上便生出一层细密锋锐的骨刺，倒钩状的骨刺瞬间刺入­妇­人脖颈，鲜血便如小溪一般，从­妇­人脖子上流出来。

半晌，那­妇­人仍旧微笑如常，李静流倒有些不知所措了，只得在鞭子加力。

“恩人，你若消气了，便听小­妇­人说些东西吧？您现在是杀不了我的，继续加力也是徒劳无功。”

见此情景，李静流老老实实的收了鞭子，是的，自己不是这­妇­人的对手，既然自己弄不死她，她若有心，想来自己早已死去了。一旦看清形势，李静流便冷静了许多。他点点头：“夫人请讲，先前确是在下唐突了，还望夫人恕罪。”

­妇­人摸摸脖子，那些鲜血便似时间回溯一般，重新回到她的躯体中。

“恩人，小­妇­人自以为是人，但如今也不那么确定了，先前我还能被称为修士呢。只是命途不济罢了，总是遇人不淑啊。先前是那紫云门掌门，见小­妇­人还有几分颜­色­，便花言巧语的骗我上山，将那山中珍宝，门派功法一一送至小­妇­人面前，待小­妇­人上当后，他又绝情寡义的将小­妇­人抛弃到这里。”

“就算你没遇上好人，跟这泄愤也不好吧？作恶太多必有天罚，你也是修道之人，这个是明白的吧？”听这话，李静流有些释然，我说这­妇­人为何能知道紫云门的事，搞了半天是这么个情况。想必这­妇­人之前也是个有道行的，不然人家一山掌门想要个女人直接抢了就是，何必再送东西刷好感呢？

“呵，恩人，一切都是有缘由的，小­妇­人细细与你说吧nAd3(”

“小­妇­人被那薄情人剥夺一身灵力被抛弃到这里时，便遇上了之前那黑影，他说他是什么真人的化身，只要与他一处，小­妇­人的灵力便能悉数回来。小­妇­人见他确实有些本事，又一昏头，便答应了与他结亲。至此，他便附上我的身，来到这座城，此后小­妇­人的意识便似乎由他掌控一般，不那么清晰了。至于灵力有没有恢复，小­妇­人是没有感觉的，只感觉自己每到夜间便能吞吐烟雾，身体也变得稳固异常，若非如此，前天在荒郊之时，小­妇­人便被恩人打死了。”

“小­妇­人之所以没对恩人下手，的确是心存感激。其一，恩人杀了那负心人的女儿，出了小­妇­人心中一口闷气；其二，恩人打散了那黑影，解除了小­妇­人的束缚。以上两条，小­妇­人是真心感激恩人的。”

“那掌门的女儿真不是我杀的。”李静流苦笑道。

“恩人不必如此，小­妇­人与恩人说这么多，自是准备庇护恩人，便连昨晚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那还真谢谢了啊……就算你是好心吧……这城里的人你怎么解释？”

“些许凡人而已，生命不过瞬间，解脱便是新生，恩人又何须在意这些？”

又是那种郁闷的感觉，什么瞬间，什么新生，难道生命便应该由他人来决定意义吗？李静流面­色­沉了沉，却并没有明确地反驳，他从以前便一直是这样懦弱的人，明明对不平心有不甘，却欠缺明知前方无路仍旧前行的勇气。这一点，他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兄弟之义 不言中

却说被李静流敲晕的莫东昏醒来时已然是午时，破败的窗户漏着风，阳光下灰尘的光柱在眼前若隐若现，客栈里没有人声，安静得仿佛睡着了一样。李静流并不在身边，连带着他那份包袱，也不见了。

莫东昏略微清醒一些，感觉脸上似乎沾有一物，一摸，却是一张纸，李静流虽说说话贱了一些，但一笔字还是能看的，碳­棒­写就的工整清晰的小楷，完全想象不出是个贱人划拉出来的，再一看内容，自家师兄那老子天下第一的神情又浮现在眼前。

‘师弟，看到这张纸的时候，想必你已经醒了，师兄我考虑了许久，还是决定抛下你，自己出去历练，无他，你实在是个废物啊，还是赶紧回家去吧△为人家师弟，永远起的比人家晚，睡得比人家早，还不懂得看清形势。让师兄我颇为费心啊，万一哪一天你死了，我怎么跟你爹，你那未过门的狐狸­精­交代？’

‘另，你醒过来便离开吧，这城里的确有些诡异，对于师兄我却是手到擒来，你这个拖后腿的，还是早早撤退，免得殃及自身吧~’

‘又另，师兄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赶紧给我滚，别妨碍师兄晚上捉妖。’

可真是一封颇具李静流特­色­的信啊，集自我标榜与恶意贬低他人为一体，其间还穿Сhā着不少人身攻击。直叫莫东昏看的十分汗颜，做人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一绝啊。

要莫东昏说李静流写这玩意就两个可能，其一，他自己觉得这地方危险已经先撤了，其二，李道长真的不顾自身安危前去捉妖了，他不想拖累莫东昏。

按莫东昏的了解，李静流虽说嘴上……但应该是不会做出这么明显的卖队友行为，至于第二种，想想都把莫东昏感动到了，师兄果然是个好人呐，昨晚上还说不能白白赔命呢，今儿一早就出去了！再说李道长这般讲义气，莫大侠是那种抛弃兄弟的人嘛？不是啊！

这般想着，莫东昏心里突然涌起万丈豪情，他抹一把脸，便下楼去了nAd1(可楼下却空无一人，就连昨天那个有些佝偻的老掌柜也不见了人影。

人呢？莫东昏一时没有头绪，他绕着客栈转了一圈后，没遇见一个人，便决定了个笨办法。等。他就准备等在这里了，一到晚上李静流捉妖势必会有动静，那时候自己往那个方向去便是了。若是李静流真的逃了，那自己也不能看着这满城百姓遭妖物毒手。

回到李静流那里，李静流跟那­妇­人聊了会，首先约定了一件事，从今开始，­妇­人不得继续驱使翼人伤害城中百姓。

­妇­人自是答应，但那些翼人需要捕食，便不是­妇­人可以控制的了。

至于紫云门的追兵嘛，­妇­人说也许就在这几天吧，本来，李静流二人毫无目的的四处游走是不大容易被定位的，可天道报应，李静流在一众野鬼间凶名赫赫，自然积怨颇深，知道有人向李静流寻仇，这些野鬼便分外积极。

李静流自己也知道，面对紫云门，自己是没什么活路的，就算把春阳召唤出来也一样，春阳不能再人世间存在太久，更不用说紫云门的掌门已经修成地仙之躯。既然如此，便不用连累莫东昏了，当时击杀莫铃铛的时候，他可不在场。

入夜，莫东昏颇为警惕的守着客栈大门，就像守财奴守着金库般，一刻也不敢放松。谁知这一夜却颇为平静。前夜里并没有什么奇异的声音，昨夜那些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也仿佛只是错觉一般。

此情此景，莫东昏便有了昨夜只是噩梦的错觉，可脑后那隐隐约约的痛感，提醒他，那并不是梦。他坐在客栈门口，看着天空。小城的夜­色­没什么看头，只是黑罢了，没有月光，没有星星，就连夏夜中流星翻飞般的萤火虫都不见一只。

便在他快要睡着时，忽然听闻天空中传来拍打羽翼的声音，他连忙抬头看去，却见一翼人扑扇着翅膀，焦急的在小城上空盘旋。不多时，那翼人便发现了莫东昏，翼人发出一声喜悦的尖啸，便如老鹰般扑下来。

莫东昏忙举剑格挡，那翼人一击不中，并不慌张，他变掌为爪，一把抓起新藤重剑，向上抛去nAd2(莫东昏自然不会放手，他紧握着剑，跟着便被翼人抛到天空之上。

莫东昏在空中连忙转身，在从下方冲过来的翼人身上借力一踏，便登上客栈小二楼的屋顶，年旧的青瓦自是经不起这般冲撞，刷拉刷拉便往下掉。莫东昏稳定下身形，举起新藤重剑，便向迎面扑过来的翼人斩去，翼人微微一侧身，竟避过了。

接着，那翼人鼓翼升空，翼膜上稀疏的羽毛发出‘谡谡’的响声，随后，那些羽毛便如一枚枚钢镖般冲莫东昏急­射­而来！

莫东昏连连闪避，可他脚下的青瓦可就没这么幸运了，这些年旧的青瓦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已是极限，如何能禁得起这般冲击，瞬间，那些青瓦便崩落，哄的一声，整个房顶都塌了下去，莫东昏也随之跌落。

翼人看准时机，探出青灰的指爪，便向莫东昏抓过来，莫东昏怎能让他如意，他在坠落中举起新藤，向翼人的左翼斩去，翼人躲闪不及，这一剑力道之猛，堪堪将翼人打落到底。莫东昏看准墙上的落点，借力缓冲，一瞬间，便安然落地。

也是那翼人运气不好，随着青瓦落下的还有二楼的房梁，那房梁却堪堪砸到翼人身上，直将它砸进底下青瓦层中。莫东昏见此机会，便迅速挥剑上前，一剑便要砸碎那翼人的头颅。

谁知剑锋未至，那翼人却忽然被一光团包裹，瞬间便化为飞灰。

同时，一个声音在莫东昏上空响起：“这位少侠身手不错啊。”

莫东昏连忙抬头，却见一紫衣青年御剑悬停在上空，那青年约莫二十多岁的模样，生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颇为和善。见莫东昏看他，他竟有些羞赧。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青年摸摸头，降落到莫东昏身边道：“我是紫云门山门弟子，白曦光nAd3(来着捉一个叫李静流的人，据说他在这。我看你的模样，似乎比他大一圈啊。话说这城里怎么回事啊？我这一路过来都看见三夜叉了！”

“他怎么啦？”莫东昏一听李静流名字立马­精­神了，暗想难道倒霉师兄还背着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吗？这人家都上门来捉了。

“啊……这事可不能给你说，不过，看你是个老实人，就透露一点吧~”白曦光神神秘秘的看了看四周，道：“他把我们掌门的女儿杀掉了。”这白曦光也是个不着调的人，偏巧修炼天赋又极高，莫掌门对他总是又爱又恨，这回令他来抓捕李静流也是看着他的天赋，一个羽化期的修士，对付能无声无息捏死莫铃铛的人应该够了。

‘卧槽！’莫东昏心里暗骂，这师兄果然不是好人嘛！偷偷摸摸还杀了个女孩啊！可他面子上来不露出来，惊奇道：“还有这种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昨天我在城里看见一个形貌猥琐，鬼鬼祟祟的货­色­，想必就是他吧？”

“哦？想必掌门展示那张画像是错的，能杀了铃铛师妹的人，怎么也不能是那么文弱的模样，这位少侠，昨天是在哪看见那人的？”

“好像是城门口，但他一个活人谁知道今天在哪，你自己找找看吧。”

“多谢少侠！”白曦光看看莫东昏，突然道：“少侠，我看你骨骼惊奇，灵脉旺盛，待我完成任务后和我回山可好，你若在我紫云门修炼，不出十年，练到我这个境界，估计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莫东昏对这突然而来的招揽异常惊奇，完了，面前这个货­精­神状态应该和师兄差不多。便推辞道：“呵呵，白兄还是完成了任务再说这事吧。”

白曦光点点头，颇觉有理，随即便御剑腾空，瞬间化作天际一道流云消失不见。

看到这一手，莫东昏还真有些意动，若非那白曦光非要捉自个倒霉师兄，跟他去那什么紫云门长长见识也好。

天纵奇才 白曦光

小城，医馆后堂

李静流有些焦躁，自他看见小城上方划过的那道带着灵气的流云开始，名为害怕的情绪出现在他心里，是的，他从没有这般真实的感受到生命危险，紫云门自己是万万对付不了的，就是躲，以紫云门的能力想要追查自己也是轻而易举的。第一次，他感到无路可逃，只得硬着头皮迎战。

殊不知自己略嫌僵硬的动作在­妇­人看来颇为好笑，那­妇­人道：“恩人呐，你难道有些害怕？”

李静流稳定下情绪，提起茶壶往杯子里倒水，故作镇定道：“呵呵，我怎么会害怕？”

“水溢出来了。”

李静流忙看过去，却见那壶口根本没有对准杯子，浅绿­色­的茶水铺了一桌子。

“唉~恩人不必如此，你看看小­妇­人，命运如此坎坷，不也活到了现在吗？再说便是恩人死了，这魂是不灭的，忘却前世再转世罢了，又何须担忧？”

李静流默默无言，脑子里两个思想激烈的交锋，一会真遇上了紫云门人是跪下来大叫好汉饶命呢，还是要点尊严与他一战，再被人家打得满地找牙带回山抵命？不如，叫春阳出来把他吃了吧？也不知道春阳能不能打过他……

­妇­人便看李静流思绪纷飞，脸上表情忽喜忽忧变幻不定。

一炷香后，医馆门口突然传来些动静，李静流心头一紧，­妇­人忙掐了个诀，便等门口之人一动作，便放出早已埋伏好的翼人。

谁知，跌跌撞撞走进门的却是莫东昏≡白曦光走后，莫东昏忽然想到，这小城中就只有一个李静流认识的地方，那便是医馆，这一路走来，莫东昏又­干­掉一只拦路的翼人，代价是右小臂脱臼，背上多了几条正冒着黑气的抓痕。

他一看见李静流，心便放下了一半：“师兄啊，你什么时候还杀了个姑娘？我怎么不知道？”

李静流继续他那在心里演练过多次的句子：“我没杀什么姑娘啊，你看我这模样像能杀人的么？还记得盐城的老板娘吗？那姑娘想杀老板娘，被一剑侠挡开后姑娘就跑了，谁知道她怎么死的！”

“师兄，说实话nAd1(”你厉鬼般的模样我可没少看，莫东昏心道。要说莫东昏得知李静流杀人这事后的确是有些愤怒的，可他也信的过李静流的为人，是不会乱杀无辜的。

“天呐，这回可是真的!话说我不是让你走吗？你怎么还在这？”

“师兄你都这么仗义了，我这个做师弟的怎么能怂了？不就有人来捉你吗，我们­干­掉他！”

“喂……听这话你还遇见过来捉我的啊……”

“是个长得很清秀的娃娃脸，让他和你说话估计很有共同语言。”

李静流松口气，道：“他能打不？”娃娃脸？这么年轻灵术应该不怎么样吧？要拼­肉­搏自己和莫东昏联手可是不大容易输的。

“­肉­搏能力不知道，但灵术什么感觉挺厉害，就昨晚上我们看见那种翼人，在他手里没撑过一个照面便化为飞灰了。”

李静流突然脖子一冷，和他见面我一瞬间也化为飞灰了怎么办？老爹怎么办？他突然有些绝望了。毕竟李静流从小一直封闭在一个小镇子里，虽说心思多一些，耐受能力高一些，可就现在而言，他的见识，心胸是绝对比不过商人出身，从小走南闯北的莫东昏的。平常还看不出来，一旦真正遇上什么，两人的差距便表现出来了。比如现在，莫东昏还能清晰的分析敌方战斗力，而李静流已经丧失战斗意志了。也幸好，李静流很年轻，还有很多时间，来增长阅历，磨砺胆识。

莫东昏倒是第一次看见李静流脸­色­发白，手有些颤抖，奇道：“师兄，事还没临头呢，你就害怕啦？关键时候掉链子可不是你风格啊nAd2(”

李静流漠然，极力做心理建设，没事，没事，我们这一方有三个人，应该能打过的，就算实在打不过，还可以把春阳弄出来，搞不好紫云门那弟子也有仙魄呢，他有吃的就不用吃自己啦。想啊想啊，李静流脸上微微浮现了些血­色­。

他有些僵硬的一笑，道：“你师兄只是在思考对策罢了，哪能掉链子啊，我是那种人嘛？”

莫东昏看他情绪和缓了一些，笑道：“行~师兄~你有什么对策我们照办。”

­妇­人看着李静流的情绪已然缓和，开口道：“两位恩人，小­妇­人这里有些翼人，待到那紫云门人来之时，可抵挡一阵。您二位可借机查看他的弱点，若是实在不敌，您二位也可以借机逃生。”

李静流看看她，道：“那你怎么办呢？”至于莫东昏听到翼人时那奇怪的神­色­，便被他直接忽视掉了。

“紫云门怎么说也有愧于我，想必那门人弟子，是不会为难于我的。”

说话间，那­妇­人忽然一声低喝，双手掐了个法诀，一股黑气渐渐从她身上爬上去，布满她全身。接着，她急忙喝道：“两位恩人，那人已然进入医馆百步之内，还请速速行事！”随着她说话间，大地开始晃动，开裂。不多时，两个持斧巨兵便顶破层层厚土从地面升起，他们头上的尖锐的盔甲直直顶破房顶。

医馆外的白曦光的确不知道李静流在哪，但他却发现了这城里的翼人越来越多，本着行侠仗义，修道救人的心思，白曦光还是决定一一将这些翼人斩下。看这群翼人满身血腥，腥臭的尸气十几步之外都能闻到，又看这入夜其间城里并无一人，如此一说，之前虽没见过翼人，但这群翼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道是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Сhā柳柳成荫，白曦光一路斩杀翼人，却发现围拢过来的翼人越来越多，对他几呈包围之势，便在这时，他看见几十步之外的持斧巨兵突然出现，又想着能杀害莫铃铛的修士，驱使些鬼物应该不是问题nAd3(

便是瞬间的福至心灵，他掐了个诀，空中便凝聚出万千水珠，一个呼吸之后，那些水珠便凝化成了锥形，对着面前那些挡路的翼人激­射­而去！有的翼人躲闪不及，便被那些冰锥钉入地面，那冰锥力道之大，生生将那些翼人钉入地面三寸。

随后，白曦光脚踏虚空，踏风向前激冲而去，他右手往虚空一抓，便出现一把寒光奕奕的长枪，那枪似乎是冰霜造就，在夜光下泛起丝丝凉气。枪身上缠着一条冰龙，龙头向前长伸这，冰霜从龙口中喷吐而出。

李静流与莫东昏并未走远，而是跳上那两巨兵背后，拉着他们的腰带将自己吊在空中。两个瞬间之后，那冰龙长枪堪堪已然到达巨兵身前，在巨兵身后的两人似乎都能感受到那森森寒气侵袭而来，空气中的水汽凝结成些微的小冰珠，拍打在二人脸上，而两个直面枪尖的巨兵，身前甚至结起薄薄一层寒冰。

李静流心里一沉，脑海中却突然想起了个声音，正是金掌柜的第三个提示：“李公子，我们似乎感觉到你的生命状况有些异常啊~这次就给你个攻击技能吧~攻击的手势往往能发动攻击技能，至于到底是哪个技能，在下也不知道~”

“附带~你爹­精­神很好，自从你历练开始，他走路腰板都直了三分呐~想想李伯，李公子可一定得努力活下去啊~”

李静流一手抓着玲珑骨，一手努力拨弄它，使之形成各种形状。拳头？不对，掌刀？不对ˇ勾，不对？李静流心急如焚，莫东昏则从巨兵背后小心翼翼的观察白曦光的一举一动。白曦光枪尖还未达到巨兵身前，便被斜刺里冲出来的翼人拦腰抱住，一把从斜向惯过去。周围看着的不少翼人见此时机，纷纷冲上前去，凭着他们压制­性­的数量将白曦光摁在地上，白曦光身处一群翼人之间，只觉得腐臭至极，几不可闻。

而那冰龙的吐息也因此被打断，巨量的冰霜从它口中喷出，冰霜所及之处，一切皆尽化为银白，随即，那些冰封之物便开始下坠，瞬间，便砸了个粉碎。

李静流侧眼一看，心都凉了，­精­神压力之下，他脑子里又开始出现些奇怪的幻象。

那是一个男人，凌空站立着，俯视大地，他视线所及之处，焦黑的土地上遍是畸形鬼物，鬼物仰天尖叫着，似是在恐惧那男人的目光，又似是粗劣的挑衅。男人面无表情，极为冷漠的抬起手，骤然之间，那指尖便出现了一层光膜，那光膜向内皱缩，渐渐细小，最终，光膜演变成一小小的光球，光芒璀璨，男人略微弹手，那光球便向着那群鬼物激­射­而去，只是瞬间，百里之地，数万鬼物化为飞灰。大地上似乎被削薄了三层一样，低低扬起的浮土半天才降落到地上。

原来是抬手啊……李静流反应过来，心里突然一股无名火，什么叫攻击动作啊！抬手算什么攻击动作啊！愤怒是愤怒，但李静流可不敢贸然使用这一招，看起来杀伤力那么大，万一把这小城毁了呢？

正想着，白曦光又冲了上来，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门，那些围着他的翼人在瞬间便化为一座座冰雕，他自冰雕丛中站起来，便向天空窜去，随着他的升空，气温也渐渐变低了，即使隔着一堵­肉­墙，李静流都能感受到白曦光那浑身寒意。

这次白曦光并未直直出枪，而是将枪尖往天空中一划，念了句咒文：“雨师流云从冰夷，借力万千化空虚！”

随着他的语言，空气似乎微微起了些震动，控制两个巨兵的­妇­人似乎也有感应，那两巨兵连连后退，而天空上浓云低垂，越来越暗了。随即，一丝一丝细雨从天空划落，看似滑*润的细雨却在接触的一瞬间，成了冰针，李静流的巨兵躲闪不及，不过几个呼吸之间，身上便开满了一朵又一朵的冰花，此时，那巨兵的行动明显受到限制，几乎已经不能抬手了！

见此情状，白曦光提枪便向搭载李静流那巨兵俯冲而来，尖锐的枪尖带着冰龙森冷的气息，格外叫人发寒。李静流却感觉有些热，他实在太紧张了，心跳加速，握着玲珑骨的手都出汗了。只等这巨兵被白曦光贯穿的一瞬间，他便出手！

谁知道，就是此时，异变突生，莫东昏突然从另一巨兵肩膀上跳过来，握着新藤重剑斜向白曦光劈过去，白曦光却没料到这般情景，只得强硬的收手，转而面对莫东昏。

趁着莫东昏吸引了白曦光的注意，李静流迅速从巨兵身上跳下来，来到白曦光与莫东昏脚下，在此，他找到一刚才与翼人打斗的毁坏建筑物下，便躲了起来。

要单纯说在­肉­搏上，莫公子是不大容易吃亏的，可白曦光提前弄出个冰霜环境便实在很影响莫大侠发挥了。比如现在，白曦光提枪格挡，在挡住莫东昏一记劈砍后，竟然用枪杆将莫东昏撞了出去，要在平时，以莫大侠的力道，断断是不至于的，而白曦光那枪身上的冰龙更是瞅准时机，对着莫东昏便喷了一口。

莫东昏一时躲闪不及，肩膀顿时被封冻住了，直接失去了半个身子的行动能力。再说莫东昏并没有什么越空的能力，被这一撞，势必要落地的，真让他落地可就是重伤了，幸而，那­妇­人­操­作巨兵，接住了空中的莫东昏。

白曦光看看莫东昏的脸，似乎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一样，大声道：“哦！要么你就是李静流，要么你是李静流的同伙！”一想通此节，白曦光也顾不得另一个被封冻的巨兵，直直便朝莫东昏冲过去，有同伙，便能问出来主犯在哪，白曦光这辈子还没玩过逼供呢，现在可算是有机会了。

地上的李静流自然不能让他如愿，他捏着玲珑骨，做出个抬手式，玲珑骨却并未出现什么异状，相反，玲珑骨腕骨处生出了一根长长的骨刺，李静流正捏着玲珑骨腕骨处，此时，那骨刺便堪堪Сhā入李静流动脉。

一种奇异的感觉流过李静流全身，似是冰冷又似是灼热，他心中忽然有悲悯升起，也是此时，玲珑骨指尖亮了，半透明的光膜满满出现在指节前端，渐渐凝成一个璀璨的圆球，正待白曦光准备向着莫东昏冲去之时，他忽然感到身下传来一阵异常巨量的灵气波动，此时却是如何也躲闪不及的，白曦光忙取出师父给的保命符，重石土甲，便是一个瞬间的事，那土甲便将白曦光包裹成一个厚重的圆球。

下一刻，那圆球便随着白曦光，一同消失在小球光芒璀璨的的能量波中，一时之间，漆黑的夜­色­都被这光球点亮。

写的这么长，真实发生其实只有一瞬而已，在李静流­射­出小球的那一刻，他直感觉一阵眩晕，似乎自己的生命力都要随着骨刺被玲珑骨抽走一样，他甚至看见，自己的血，顺着那骨刺如小溪般源源不断的流入玲珑骨，原本带着些许黑­色­斑纹的玲珑骨在接触到自己血液的一瞬间，似乎­干­净了一些，至少在某一刻，那些暗纹消失过。

失血过量的李静流实在撑不下去了，他遥遥的看了眼被巨兵接过的莫东昏，嗯，这小子似乎还活着，便放心的昏了过去。

三日后，小城，医馆后堂。

仅仅只受了冻伤的莫东昏第一个清醒过来，窗外一片鸟语，淡淡的阳光投下来，老人吊嗓子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公­鸡­响亮的打鸣声，莫东昏也有些恍惚，自己到底是在哪里呢？跟着师兄这些日子究竟是不是真实的呢？

“恩人醒啦？”­妇­人端着盆水进来，微微的阳光下，她的脸显得温婉静好。莫东昏知道这城里的翼人与她又关系，但如今的他已经不会问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真心实意报恩的，再说自己不刚也受过人家的救命之恩？

于是他微微笑道：“夫人，还未请教芳名？”

­妇­人愣了愣，放下水盆道：“左碧奴。恩人若是醒了，便自己过来洗脸吧，另一位恩人，和那紫云门的小子可还昏迷着呢。”

她这么一说，莫东昏突然想起了自家师兄那个威力震撼天地的灵力炮，心中陡然对师兄尊敬三分，哦！师兄除了不像人，很能打嘛！而且他还低调！而紫云门那小子也活着？哼，王八命都长！

却说那白曦光此次的经历实在有些坎坷。白曦光自出生而来便是清气期，白母生他时只觉满室生光，和煦而温暖，而他一生下来，便被恰好云游至此的紫云门掌门莫少秋看中。也就是说，白曦光是天才，还是天赋与机遇并重的天才。

这个世界上天才并不少，而白曦光绝对是其中出类拔萃的一位。他从出生开始，便跟着莫掌门修行，而莫掌门对这个天赋极高的徒弟更是爱若亲子，他对白曦光的感情，甚至就跟对莫铃铛的差不多。有了白曦光这样的珠玉在前，即使后来遇见颇有天赋的慕容长歌，莫掌门也不觉得有多惊讶了。

自小，白曦光的修炼资源便是顶级的，紫云门整个山门的修炼资源尽皆供他挑着选用，而莫掌门更是将他收为亲传山门弟子，一身功法毫无保留的传给他，甚至在他十四岁进入忘忧期的时候，莫掌门还特意选用万年玄冰为他打造长枪，而枪上的冰龙魂兽更是莫掌门带着白曦光踏过无数险地捕获炼化而成的。

就是这样的天之骄子，一生顺遂，偏偏在李静流这样正式的清气期都说不上的半瓶小道士这吃了亏，还被打得全身骨骼尽碎，还真是白曦光没想到的。

因果回顾 转机见

昏迷中的李静流可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恢复意识的时刻，玲珑骨似乎将他全身的血液吸­干­了，焦渴又­干­燥的无力感在他身体里蔓延，一点点蚕食他的意志。他能清晰的听到莫东昏的说话声，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阳光，明明意识无比清晰，却连抬起眼皮都做不到。

此时的他便像被困在流沙中的人一样，看着四周滚滚黄沙，高天无云，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点一点看着自己被流沙淹没，无法求救，不能挣扎，多么无力啊。

渐渐的流沙将李静流浑身淹没，他便又终于解脱般的失去意识。

再次清醒一些时，视线中却隐约出现了一个男人，男人着一身玄衣，凌虚踏在空中，狰狞万妖图案在他衣衫见翻滚涌动，似乎看准时机便要扑将出来。他面前浮现一无比巨大的紫­色­光团，李静流几乎错把它看成月亮。男子站在光团前，似乎犹豫了片刻，便走进了那光团，接着，无比明亮却又温和的光线散布到视网膜之上。

“恩人，您最好还是让您师兄自己醒过来比较好，老翻人家眼皮对他身体不好。”

声音传来间李静流便看见莫东昏那张放大的脸，以及那两个放大的指头，堪堪便停在自己眼皮上。照平时，李静流一定会想些词好生教导这个不懂尊重师兄的孽畜，可现在的他太累了，别说教育师弟了，连抬抬眼皮这个小动作都做得无比艰难。他挣扎的动了动嘴­唇­，异常艰辛的吐出一个字：“水……”

莫东昏瞬间咧出个笑容，边去倒水，便向­妇­人道：“我师兄就在个样子，等他自己醒得好久，外界刺激一下就好了。”

喝完水的李静流终于有些­精­神了，缓了缓才有力气问：“那紫云门的小子，死了没？”

“没死，跟王八似的，把自己包起来了，不过把他搬回来的时候模样挺惨的，浑身似乎被烫伤一样，骨头估计也全断了。”说着说着，莫东昏想起什么似得，惊喜的看着李静流道：“师兄，没想到你还有一手压箱底的技能啊？那威力，我隔那么远都能感受到灵力波动！”

“那是，不过这招反噬太大了，一招发完，对方没死我就死了，也不是什么好招数nAd1(”说着，李静流想起幻觉中出现那男子，这一招对他来说，不过是抬抬手的小事吧？“对了，我们是把那小子杀了呢？还是把他当人质对付下一波追兵？”

“我觉得还是给他治一治，放了吧。他又不是什么坏人，你要没杀他们家姑娘，先试着好好说清楚再说。”要说莫东昏对白曦光的印象实在不错，旁的不说，便说白曦光醒过来这几天，知道自己是被李静流打成这个样子，心理却一点­阴­影都没有，只觉得自己学艺不­精­，而对于出于好心将自己救回来的左碧奴与莫东昏，更是心存感激，虽说他也重伤在床上躺着，却挺关心李静流的，就连莫东昏给李静流外界刺激的主意，也是他想出来的。

李静流倒有些稀奇，这倒霉师弟今天是怎么了？平常不是我说上树他不摸鱼的么？紫云门那小子许给他什么好处啦？

“师弟~那小子给你什么啦？”

“没什么，如果你没杀那女孩，现在还有机会和紫云门好好谈谈，虽说也不一定能成功，但毕竟有三分机会。如果你再杀了那小子，那就真得面对一个门派接连不断的追杀了，要说师兄你每一招都有那灵力冲击的力量，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跟着你杀过去就是了。”

李静流想想，是有这么个理，但失去爱女的紫云门掌门可就不一定是这么想的了。说到底，还是他自己害怕，他很害怕面对可能威胁­性­命的场面。

此时，左碧奴说话了，这­妇­人一直倚在门口看着他俩交谈，李莫二人得了她的救命之恩倒也不避着她。

“恩人，不如小­妇­人与你们一道去，想那莫掌门也不敢对你们怎么样。”说到莫掌门三个字时，左碧奴语气变得有些­阴­阳怪气，这也确实怪不得她，任哪个女人说到负心汉时，这语气总是温和不起来。

李静流沉默一下，试图在心里积蓄一些勇气，他看看莫东昏，又看看­妇­人，终于缓缓道：“那试试吧nAd2(”没关系，就算那紫云门真是什么鬼出神伏的险地，至少自己那孽畜师弟会陪着自己，那么就稍微勇敢一些吧。

两天后，李静流终于恢复了些体力，清晨，他神清气爽的醒来，感受着空气中些微的湿气与凉意，身体里那种空虚乏力感消失了不少。喝着茶走到院子里，便看见莫东昏与白曦光，一人握重剑，一人使长枪，刀光枪影中，药香益气下，两人过招得颇有艺术感。

直惊得李静流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指着白曦光叫道：“你不是全身骨折了嘛！？”他记着当时莫东昏是这么给自己说的。而自己孽畜师弟什么时候与敌方混熟了？

白曦光则颇为无辜的眨眨眼，一张圆圆的娃娃脸看起来相当可爱。

“莫兄给的药啊，话说那药真是神奇啊，我那般严重的伤势，只用一滴，便彻底恢复了。不过，还真看不出李兄修为竟恐怖至此，那般庞大的灵气冲竟然能在一瞬间凝聚发­射­，在下实在佩服！”

白曦光的确会说话，既解释了自身原因又明着赞叹李静流，要说很少有人这般直接的向李静流致敬，这忽然冒出来一个，虽然曾经对自己有敌意，但既然给自己带了这么高的帽子，自己也不好一巴掌打掉人家的笑脸不是？只是他想不到，莫东昏竟会把元小娘子给的东西用在这上面，要知道，人参从来就不是重含水丰富的植物，更不用说元小娘子给的是断藤，用掉一滴少一滴的东西。

“哪里哪里，我的修为还是不到家，不然也不会承受这般大的反噬了。”

白曦光想想也是，却又想起自己下山来的目的，便问道：“李兄，我家师妹，到底是不是你杀的？之前莫兄已经与在下说明情况了，现在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李静流自然异常坚决的摇摇头：“真不是！”

“在下觉得也是，李兄对一个战败之人都能施以援手，想来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nAd3(不过呢，毕竟家师骤然蒙受丧子之痛，这心情……故而，还请李兄随我回山一趟，亲自与家师解释一二，若情况属实，家师也并非什么刁横无理之人。”

“这个自然。待在下再恢复几天，便启程吧。”李静流早就做好了心里建设，此时回应白曦光的话自然从善如流。

倒是白曦光，有些欣赏李静流的胆识了。

仙山艰险 踏歌行

长风踏歌万里路，不滞西风步下行。仙山路远，非人力可至，众生庸碌，常未至则返。

但事总有例外，比如，紫云山门的门禁，此门禁乃紫云门开山之祖所设，非真仙不能破。凡清气期以下者，不论身份贵贱，入山皆徒步而行。这门规便很好的规避了一些俗世纠缠，紫云山高万丈，高耸入云，加之沿途凶禽猛兽比比皆是，当真靠着一双脚活着走上山的只有百之二三。是以，山中人大多不被世事侵扰，潜心修行。

李静流是那么虔诚向道徒步上山的人嘛？明显不是嘛~莫东昏是那么正直死板徒步上山的人嘛？明显不是嘛~更不用说左碧奴，紫云门可是有愧于她的，又怎么可能当真愿意徒步上山呢？

由此白曦光很无奈啊，这三人，哪个表现出来都不像清气期，但正经的用灵气球之类的测量，这三人的灵气密度又没有一个正式踏过那道门槛。就是李静流，灵气密度稍微高一些，也不过是八成之数。

怎么办呢？白曦光想了片刻，终于决定，传授这几人些修炼法门吧，只是些入门级别的修行之术，想必掌门也不会过于怪罪。他可没想让这几人向自己拜师，别的不说，边看李静流那张骄傲脸，就知道一定没戏。再说这三人的天资超常，而清气期并非什么艰难的门槛，想必不出几天，这几人便能达到了。

李静流对这等白来的功法自是不拒绝的，从他出来历练便没接触过什么正式的功法，好不容易等来人教，自然是孜孜以求。至于名义上的师父元小娘子，没吃了他就不错了，传授功法，想都不要想。

莫东昏对白曦光印象一向不错，而那御剑破云的一瞬间更是让他艳羡良久。得此功法，虽然面上看不出来，对白曦光又增添一层感激。

左碧奴却是冷冷的拒绝了，便是出于对莫掌门一个人的厌恶，她都不可能再接受紫云门任何功法，何况以她曾经的境界，这些微末小技，又怎能被看在眼里。于是她微笑着向李静流解释：“小­妇­人自有良方。”

白曦光的眼光的确没错，不论是李静流还是莫东昏，天赋都异常之高，尤其是李静流，虽说体质较差，那聚灵聚气的能力，便是当年的白曦光都比不过nAd1(莫东昏在这方面稍稍次之，但他强在体质，从小的习武经验更是让他在实战方面有了巨大战力增幅。

三日之内，这两人轻轻松松便达到了清气期，这倒是李静流没想到的，原来本大爷还是个天才啊？莫东昏一向自信，区区清气期自不在他眼中。

三日后，四人便御剑来到紫云山下。白曦光早已是羽化期的大修士，随身法宝更是数不胜数，随意带几个人不在话下。

紫云山，高万丈，尖峰破云，彩雾裹身，云遮烟拢，不见起尽。还未进入便闻仙猿长叫，神鸟轻啼。树木丛生之处，芝兰怪柏杂生其间，野枝发生之初，芬芳轻悄而来。

“你们生活环境不错啊~”李静流深呼吸一口带着花香的空气，由衷赞叹道。

白曦光对这点倒是颇为自豪：“那是当然。”随即转头对莫东昏道：“若莫兄愿意，加入我门，还有更多盛景在后。”不知为何，白曦光似是很看重莫东昏，三番四次有意无意提出让莫东昏换个师门。

对此，莫东昏只得如初时一般，婉拒：“呵呵，上山再说吧。”

唯有左碧奴，她深深的看着这熟悉的一花一木，似乎想将它们印进眼睛里，她沉默着，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是对过往的追念，遗憾呢？还是愤恨世事无常呢？世事转瞬陌，人情薄如纱，不知是谁说的，倒很能描述她此时的心情。

感叹一番，三人便随白曦光上山，他凌空一抓，手中便出现了一柄似是黄铜材质的细剑。从刚才开始，李静流对此就很不满了，明明四个人，这货却只肯拿出一柄细细长长的剑，莫得考验人平衡力。白曦光知道后，又摸出来三五把飞剑，李静流一看，更细。

“李兄啊，当年在下太年轻，总觉得这细剑看起来更显英气，哪能想到有一天竟要带着三个人御剑啊……”

李静流想想，银光一闪，剑侠仿佛踏虚而去nAd2(嗯，这场景好像的确是很帅，基于对白曦光审美的认同，他便不再出言讽刺。

左碧奴见他人都以准备好了，便掐了个诀，瞬间，一层黑气便爬上了她的身体，将她包裹起来。白曦光见此，目光沉了沉，却也没多说什么。

几个瞬间之后，几人便升上了天空，浮云瞬间便裹上了他们全身，雾气从他们身体间穿行而过，若是忽视了脚下那空虚感，此情此景，便似身临仙境一般。偶尔有­色­彩斑斓的飞鸟从身边飞过，倒一点都不怕人，反而围着人飞来飞去，想来是习惯了。

“几位小心，若无事还是不要试图触碰这些飞鸟为好……”白曦光见此连忙出言提醒。

“什么？”李静流正捉着一只飞鸟，鸟儿很乖的窝在他手中，似乎很享受人类的抚摸一般。而那些斑斓的羽毛在云气下的散­射­下美的几乎不真实。

白曦光只得苦笑：“李兄……你看看后面就知道了。”

李静流一转头，便见一阵巨量的云气从身后升起，似乎是个大家伙，果然，一瞬之后，那云气便露出了真容，是个鸟头，巨大的鸟头，它有修长的脖颈，略微反弯的长喙，头颈上的羽毛呈七彩之­色­。圆圆的眼瞳正直直的看向李静流一行人。

“李兄，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被那胜遇鸟带着，飞到个不知何处的地方去，第二现在落在到地上去，脱离它的视线，它便不会再追踪你了。”

“什么啊？”李静流还是很疑惑。手上那小鸟应该和后边的大鸟又关系，可它们看起来都挺温和，没有一丝恶意啊。

“罢了，来不及了。”白曦光叹口气，瞬间，那飞剑便化为一道流光，由云雾之间向下迅速跌落下去，李静流等人只得紧紧抓着白曦光，那种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实在令人难以承受nAd3(似乎心肺都跌到肠子里一般。

也就是瞬间，白曦光带着一行人降落到紫云山山腰。云气中那巨型大鸟忽然间失去了目标，颇有些失落的长叫一声，随即便于云雾间穿行消失了。

白曦光看着正蹲在地上平静心跳的李静流道：“李兄，天上那是胜遇鸟，生­性­十分友好，不论大小都不怕人的，也不知何时开始，我们山门长成了刚你看见那只巨型的，每当它看见人，总是试图上前亲近，但你看它那体型，与它亲近一瞬间，它便能飞出去千百里，本山门人一般都躲着它。”

稍微缓过来的李静流道：“你早说啊。”

谁知白曦光又接着说出一个令人崩溃的消息：“李兄，当年师祖为锻炼我门人修为，将门禁附加了一个特­性­，如果修士在山路中途便降落了，就不可以再升空了。”

莫东昏捂着心脏，脸­色­铁青道：“意思就是我们得徒步走上去，师兄！”最后加重的两个字充分的表达出莫东昏的愤慨，关键时候掉链子，说的就是这种人。

饶是李静流一向脸皮厚，此时心里也有些羞愧，倒是左碧奴出言，稍微缓和下气氛：“各位，要小­妇­人说，这紫云山山景的确是世间一绝，我们这­阴­差阳错的掉下来，与其抱怨不休，不如缓缓前行，沿途赏赏山景也是一件美事。”比起李莫二人的怂样，左碧奴表现的好多了，她轻飘飘的从飞剑上行下来，与其说走，更近似于飘。

“也只能这样了。”莫东昏恼怒是恼怒，还是拉了李静流一把。

一行四人，看着山间云雾穿行，青葱翠绿不时从眼前流过，峰峰怪石更是点缀其中。一路看过去，赏心悦目之极。

而这山上多有怪兽倒是真的，狭窄的山道上，不时有些奇形生物从身边走过，片刻之前，李静流便见一浑身通红的小猪从身前走过，小猪看向他们时，似乎还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哼哼。同时，一丛通红的火云从它鼻子里喷出来。

“这是火豚，­性­子可烈呢，若是修为不够之人单独遇上，少不得一顿纠缠。此物平生最喜嘲弄于人，见谁都是一副鄙夷的模样。”

随后，又见一细小的植物，在人行至它身前时，便在瞬间膨化约有三丈之高，四四方方，恰好堵住道路。

白曦光不做其他，只是拿着尖锐的剑锋朝那植物身上一点，那植物便浑身一抖，随即漏气一般憋下去，瞬间又回复原来那尖细的模样，忽忽悠悠的随风飘走了。

“这是恶狗草，我们山上都这么叫，话说好狗不挡道，这草最喜欢挡人家路，便叫了这个名字。”

李静流听得他一一讲解，对紫云山这灵物充沛的地方充满了向往。

灵山野趣 万物和

紫云山很高，近万丈之高，这一下摔到半山腰，再徒步爬上去可就是个异常艰难的活计了。比如现在，才不过三个时辰，李静流已经累得像条死狗一般，拄着根树­棒­一步一步艰难向前挪，那汗水顺着脑门流哗啦哗啦向下流，再入圣的山景此时在他眼里也没有一张床好看。

反观莫东昏，虽说也是气喘吁吁，但形状较之李静流却好多了。再看前面的两人，不愧都是修行者，几十里崎岖的山路走下来，面不红，气不喘，衣衫整洁如新，并无半点褶皱，甚至连些微的汗水都没有，尤其是左碧奴，漫步在紫云山间，赏着花香鸟语，珍禽异兽，颇有些逛花园的闲适感觉。

“白兄啊……我们是不是休息一下啊？”李静流实在支持不住颤抖的双腿，向在前边带路的白曦光提要求。

“李兄，还是速速上行为好，夜间山上多有怪兽出没，其间不乏厉害角­色­，就算李兄修为至强，也难挡他们一拥而上，还是尽快吧。”

李静流望望仍旧看不见顶峰的端，叹息道：“白兄，今天之内我们能走到山顶吗？”

白曦光正准备理所当然道，可以。又看见李静流那汗水，唉……随即改主意道：“要不我们便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明天再继续走吧。”

听他这话，李莫二人皆松了一口气，看着山间奇景也多了两分赏心悦目。

一刻钟后，白曦光领着他们来到一古树下，那古树几乎有一间屋子那么大，苍翠的枝­干­伸展着刺向空中，巨大的树冠将山地遮出一片­阴­影，树下散落着些散光的翠羽，它们晶莹剔透，宛如琉璃。而古树中间却是空心的，两边丛生的绿­色­植被将那空洞包裹起来，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琉璃孔雀一般就在这样的树上筑巢，那是一种­性­情极为骄傲的鸟，羽毛十分华丽，它们将巢高高的筑在树冠上，夜晚则仰望星空，至于树下有什么，没动静的时候是从来不屑于看的。但琉璃孔雀也是种还算排的上号的灵兽，一般野兽也是不敢靠近这里的nAd1(”

白曦光说话间，便掐了个诀，随着他的手势，那些包裹着树­干­的植被似乎活过来一般，缓缓蠕动着便向地上退去。不多时，那古树便显出一个半人高的洞口来。

古树洞内生着些湿滑的青苔，借着光看去，树洞内壁还长着些白白­嫩­­嫩­的小蘑菇。几人找了些枯叶，便在洞内生了火。休息了片刻，李莫二人便在附近一带搜索起来，他们两人年岁都不大，颇有些孩子心态，这般好山好水，以前没见过啊，得好好看看。白曦光倒是不担心他俩的安危问题，一个一招能把自己轰床上去，另一个徒手能捉住飞鸟。

晚间，李静流自发自觉的借着火堆烤蘑菇，白曦光与左碧奴两个，一个是早已辟谷的大修行者，一个还不知道算不算人，自然是不饿的。而李静流和莫东昏两个，可是标准的普通人，经过一日的翻山跋涉，早已饥肠辘辘。

而饥饿总能带给人无限灵感，傍晚时分，当莫东昏因找水在山溪里发现种个头庞大，却行动缓慢的癞蛤蟆时，口水都下来了，接下来的一刻钟，李莫二人便赤脚在山溪的石头缝里捡蛤蟆，身上汗湿的衣衫穿着怪不舒服的，刚好用来包蛤蟆。

­肉­食有了，还得再来点素的，这两人瞬间便想到古树洞里那丛生的小蘑菇，白白­嫩­­嫩­的，可不像有毒的模样。这不，莫东昏在树洞外一根一根挑选合适的树枝，李静流在树洞内架着火堆烤蘑菇。

蘑菇和蛤蟆本就是山鲜，经冰冷甘甜的山泉水一泡洗，更添了三分甘香。不多时，鲜香味便弥漫在整个树洞中，直钩得人食指大动。

“李兄，山间晚上并不安全，吃完还请速速把火熄灭。”白曦光自然能闻到那烤蛤蟆的鲜味，心里这馋虫也痒痒的，可他实在不忍心与那经历三年饥荒，难民一般的二人抢，再看看的吃食，那卖相实在影响食欲。

要说蘑菇，李静流还稍微洗了下，烤出来像模像样的。至于蛤蟆，唉，麻烦死了，去掉头直接烤，现在大口一咬，肠子肚子什么都流出来了，也亏得这二人吃的不介意，换成左碧奴，看着都嫌恶心，便是味儿再鲜，也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nAd2(

李静流一顿大吃，八分饱左右，看着还剩了几个蛤蟆，挺大方的要与左碧奴和白曦光分享，左碧奴看看那将断未断的蛤蟆头，只得婉拒。白曦光则表示自己已经辟谷，什么都不能吃。

“挺好吃的东西，不尝尝真是损失。”李静流只得摇头感叹，随即又跟着聚­精­会神吃东西的莫东昏继续扫荡。

夏夜里，两人披着外衣，围着火堆吃蛤蟆倒颇有几分意趣。

谁知两人吃着吃着，忽听得树洞外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便像在躲避什么一样，到了树洞跟前，声音突然断了，接着，洞内四人便见一青袍男子不管不顾的冲进来了。

那男子是个中年人的模样，下巴上垂着半缕乱糟糟的山羊胡，眼睛不大，却异常有神，鼻子却是个弯弯的鹰钩状，脸上微微有些红痕，便像是被人抓出来的。中年男子本有些焦灼，在进洞后，却被火堆上的烤蛤蟆吸引了，他先抽抽鼻子，随即又想起来什么似得，有些急迫的向洞里四人陈述来意。

“四位，能容我在这躲一躲吗？我家娘子正追我呢，可不能再被那泼­妇­追到了，不然我好不容易留出来的胡子可真得被她揪光了。”

李静流倒是头一次见到被媳­妇­追着跑的男人，金鳞镇的­妇­人虽说大多凶悍，可不过就是在自家闹一闹，也不至于漫山遍野追着人跑的。两相对比，倒觉着这人颇为可怜，再细看此人，虽然不是人，但也没什么邪气，自己总不能连着看走眼两次吧。

其余三人皆是以一种看稀奇的眼光盯着这人，哦，被媳­妇­追出来还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真当是一条好汉！

“可以是可以，但这里就这么大地方，你准备躲哪里？”这古树洞内部中空，并无什么遮掩物，想看什么都一目了然。

中年男子四下看看，突然看见李莫二人先前包蛤蟆用的衣服，正乱糟糟的摆在一团，欣喜道：“就那些衣服里吧！事出有急，在下过会再与几位解释nAd3(”

随即，男子便化为一条生着双翼的四足小蛇，颇为迅速的游进那堆乱衣服中。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树洞外便传来一阵香风，接着便是清脆的铃铛声响起。李静流忽然心中一抖……不是莫铃铛回来索命了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想多了，树洞外传来一个温雅的声音：“里面几位，可容妾身叨扰一二？”

深山奇遇 蛇乘雾

前文书说到李静流一行于紫云山坠落，晚间却又偶遇一夫人追赶的男子，男子自是躲藏起来了，这夫人，现在便追过来了……

听得外面有声音，白曦光只觉有好戏看，连忙应承道：“自然，自然。”

随即，树洞外便游进来一女子，为什么用游呢？是因为这女子并没有脚，而是一截析白的蛇尾巴。上半身倒是与人类的贵­妇­并无二致，花黄云鬓，螓首蛾眉，抬目间秋水盈盈，垂首间乌发流云，戴金翠之首饰，坠明珠以耀身躯，好一娇美贵­妇­。

原来是蛇啊，李静流恍然，我说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呢。

“深夜前来，唐突几位了，妾身在这里先陪个不是。不知几位可有看见我夫君，四旬上下的模样，着青衣，留着一缕山羊胡。本来妾身是追随着夫君的，可他到此便突然失去了踪影，妾身实在有些焦心啊。”那贵­妇­焦灼的情态并不亚于那中年男子。

白曦光看看莫东昏，莫东昏看看李静流，李静流道：“没见过，绝对没见过。不如夫人再去其它地方看看？”

那贵­妇­并不理他，反而转向左碧奴，婉声问道：“这位姐姐，同是女人，想必您更能理解我的心思，还请姐姐念我一片痴心，如实相告。”

左碧奴正欲回答，余光却瞥见藏在衣服里的小蛇向她仰头晃脑，龇牙咧嘴，蛇下颌上还垂着一缕山羊胡，随着蛇头动静左右摇晃，忽然便有些忍俊不禁，她忍笑道：“妹妹，你这心情我是理解的，这夫君嘛，虽说是你的，但也不能逼得太紧了不是，不然反添些厌烦，不如你明早再来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了。”

贵­妇­沉吟片刻，似乎认同了左碧奴的说法：“倒是妾身没有想到，那妾身便明日再来叨扰，还请姐姐多多替我留心。”

“这个自然，你且安歇去吧。”左碧奴并未挽留这贵­妇­，一般来说，这些大妖都有自己的洞府，其豪华程度丝毫不亚于人世界的皇宫nAd1(

小蛇在充满汗臭味与蛤蟆腥味的衣服堆里藏了约莫一炷香，确定那贵­妇­已然走远，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不多时，便重新化为之前的中年男子。

“先生，现在可以说说怎么回事了？”小蛇一冒头，左碧奴便问上来。

“还能有什么事，女人家家的心眼小呗，我不就跟条小花蛇聊了两句，她就开始了，非说我对她有二心，我多解释了几句，她就上来把我抓成这个样子了。”中年男子指指自己布着红痕的脸展示。

此句一出，白曦光倒深有同感：“可不是么，女人想闹了，什么都拦不住。”李莫二人只得面面相觑，看着两个有媳­妇­的人说话，心里总有点……怎么说呢……酸涩。

“这位先生，我看那妹妹姿容优雅，礼仪无差，哪里会有你说的那般凶悍？”

中年男子面露苦笑，道：“这位夫人有所不知，内子大多数时候的确是温柔优雅的，不然在下又怎么会娶她，只不过，每每在下做了什么不合她心意的事，她便……唉……此等种种，在下实在不想一一列举。”

“纵使如此，也是你的夫人，避着夫人不见总不是什么好事。”

“哪敢，她也说了明日再来，明日她气消了，跟她回去就是了。”中年男子倒是从善如流。

“对了，敢问先生是何处搬来的？我在这山上这么多年，还从未看见过先生呢。”紫云山高万丈，山上各路妖灵更是多不胜数，虽说这些妖灵间不乏凶狠异怪者，但大多数还是温和的，便说白曦光，小时候还跟这山里的猴子­精­们学过一套猴儿拳呢。

李静流自小便能看见妖怪，并不以为意，莫东昏经过大半年的惊吓锻炼，骤然看见妖物也是见怪不怪了。

“两个月前吧，我夫­妇­路过此地，见此地风光宜人，秀美无匹，便决定在此小住几日，谁知几日几日又几日，不知不觉便住了两个多月nAd2(”中年男子说着说着，又转向李静流道：“小兄弟，刚才还多谢你了。”

“小事。”李静流点点头，随即又递给他一个烤的面目全非的断头蛤蟆：“吃这个吗？刚烤出来可鲜了！”

中年男子之前便很想尝尝了，但碍于面子，又实在不好出口讨要，此番李静流给他递上来，倒正中了他的心意，也不推辞，连忙接过来，盘着腿做到李静流身边，加入地上正在吃卖相恶心的烤蛤蟆二人组。

几个蛤蟆吃完，三人又开始一串一串的烤蘑菇，直到树洞内的蘑菇都给吃光了，这三人才停下来。白曦光与左碧奴两人自是受不了这个的，分别摸出个法器，给自身加上一道光膜，便悬在空中睡去了。

中年男子吃完，满足的叹口气道：“这蛤蟆味儿真好，也不知道山里还有没有什么更好吃的了，这地方是越来越舍不得走了。还未请教，两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李静流。先生若觉着地方好，住下来又如何？”

“莫东昏。不知先生贵姓？”

“山­精­妖怪的，哪来什么姓氏，叫我乘雾便是了，住下来嘛~这大事得跟夫人商量商量，若真留下了，还请两位赏光，来寒舍坐坐。”忽然间，乘雾又忽然看见李静流脖子上挂着的小兽，便轻轻将他捞过来。

“这是讙兽，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老是睡觉。”李静流解释道。

乘雾手上突然泛起一阵青光，温和的笼罩上小兽全身，小兽在这层光幕中颇为舒服的抽抽鼻子，随即又睡过去了。

“他没什么事，就是该长大了，这个年岁的讙兽还这么小，也该长大了。既然他愿意跟着你，你就得时不时给他灌注些灵气，不然长不大的。”

“嗯，受教了，以前还不知道呢nAd3(”说着，将小兽接过去，照旧挂在脖子上。

“成了，我就先回去了，想来我那媳­妇­气也消了，回去再哄哄她，免得明天挨打。”中年男子说着，形状便渐渐淡了，如同雾气一般消散了。

“唉，有媳­妇­真好啊~”单身人士李静流长叹道，本期待有个共鸣的，半天，却没等到莫东昏回话，他转过头，盯着莫东昏试图启发启发，莫东昏却道：“我有媳­妇­的，只是还没过门而已。师兄你赶紧找一个去吧。”

哦！不知为何，李静流忽然觉得内心好疼……­精­神似乎受到了严重冲击。

­精­神受到了严重冲击的李静流怀揣着一颗破碎的心，在火堆旁进入梦乡，梦里，中年男子乘雾的形象却忽隐忽现，乘雾道：“小兄弟，之前忘了谢你，这便给你一个提示吧。不要模仿任何人，不要羡慕任何人，如果你想继续存在的话。我也就能说这么多，含义你自己想吧。另外，我家夫人说，就在这住着吧，你没事的时候，去找找那块龙形的山峰，我们家就在那山峰石洞之间，你来了给你烤蛤蟆~”

说完，乘雾便消失了，李静流也并未醒来，反而是看见一些破碎的画面，都是一个男人的，他或喜或悲，偶尔凌立于高天之上，享受万生膜拜，偶尔被踩在泥泞当中，诸天神佛皆在上空欣赏他的狼狈。

直到李静流醒来，那男人的形象突然间便在记忆里模糊减淡，当他彻底清醒的时候，那男人的形象又在他脑海里消失了。

奇怪的是，乘雾的话却异常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里，仿佛刚刚响在耳边一样。羡慕他人？继续存在？李静流想来想去，只觉得‘存在’这个词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不是活着，而是存在呢？想了半天，还是没有个结论，却听得白曦光喊启程了。

经过前一天的辛酸经历，今天李莫二人对走山路可是有经验多了，这一路上出来遇见些没见过的奇兽，倒并没什么凶险经历发生，想来是与白曦光这大修行者一道，便免了李静流等人颇多麻烦。

下午，疲敝交加的一行人终于走过那山门，瞬间，白曦光便御剑腾空而起，站在飞剑上道：“还请几位再次稍等，在下这就去通知师父。”随即，白曦光交代左碧奴：“还请前辈暂时替我照管这二位片刻。”白曦光自是知道自家师父当年的风流债，想当年，自己还叫过左碧奴一段时间师母呢。

白曦光一走，李莫二人便披着衣服四处打量这传说中的修仙门派。李静流初时的确是很有心理压力，但与白曦光相处这段时间，白曦光以个人魅力极大的缓解李静流的紧张情绪，是以，他现在还有心情左看右转。

凶兽之争 初见识

却说白曦光走后，李静流等人便等在山门处∠云门山门分内外两层，现在李静流等人便身处在外门处，外门并没有什么人把守，只两根高大的汉白玉石柱挺拔得立在葱葱郁郁的林地间，石柱高耸入云雾，几不可见其顶端。柱身上活灵活现的刻着黝黑蛇尾的模样，因得石柱太高，不能见其全貌。

再往里看去，是一虹桥，桥面五彩斑斓，在云气的散­射­下呈现七彩的­色­散，虹桥极长，桥那边，似乎可以隐隐约约看见威严的壮阔的山门。但那虹桥的确太细，也许只有巴掌那么宽，要李静流说来，就是这紫云门抠门，待客修座桥都舍得不得用料子，只有这么细，是招待鸟过么？

还未等李静流想完，便见一通体火红的独脚巨鸟昂首阔步穿过虹桥，向这边走来。待到那鸟经过石柱下端时，石柱上缠着的蛇尾忽然活了过来，尾梢一甩便向巨鸟盘卷而去，巨鸟似乎早已料到，并不惊慌，张口便是一道炽烈的火柱向着那蛇尾冲过去。

随着这火柱的出现，石柱周围的草木瞬间呈现焦枯状态，就连离得甚远的李静流等人身边的叶子，也微微起了些卷曲。

然而，蛇尾自是灵活无比，只是稍稍避了避，便躲开了，随即，石柱上方喷过来一道黑气，那黑气凝若实质，原本只是焦枯的草木在碰到黑气的一瞬间，便被腐蚀了。巨鸟并不敢轻敌，他急忙鼓翼腾空，巨大的双翼展开几乎遮蔽了日光，接着，他双翼连连震动，一阵狂风便向着黑气吹过来……

李静流等人自是不敢再看，因为，那黑气被那罡风一吹，便向着自己的方向过来了，李莫二人刚想着躲避，却见左碧奴单掌前探，在面前画出一个圈来，瞬间，一层黑­色­的光罩，便隆了三人。

也就是下一刻，那阵带有腐蚀­性­的黑气便席卷而至，即使被吹散的黑气只是淡淡的，但也在左碧奴的光罩上留下些细碎的印痕，李莫二人在光罩内，都能听到光罩被腐蚀的声音◇碧奴自然也是知道，连连运气，那光罩才堪堪撑住。

李静流在光罩内，见着周围草木瞬间腐朽，心有余悸道：“要不，我们还是走吧？这还没正式交流呢，人家连灵兽都放出来了，莫不是想让我在山门口，给那刁蛮的姑娘抵命？”

“师兄，再看看吧，那两凶兽看起来不是冲我们来的nAd1(”莫东昏劝解道。

左碧奴听得李静流想法，连连与他解释道：“恩人放心。莫少秋那老贼虽说私生活恶心，但也不能说他是个不讲理的人。大概是我们运气不好，恰好遇上毕方与化蛇争斗了。这两个都是为祸一方的凶兽，当年紫云门师祖五蕴真人耗费大量时间将这两凶兽收服，镇压在紫云门内。”

“化蛇便直接钉在外门通天石柱之上，为紫云门镇守外门，满一万年方离开，毕方则被镇压到虹桥之下，年年岁岁负责托起虹桥，他也就能在外门与内门之间活动。当年五蕴真人布下法印，每隔六十六年，毕方与化蛇都有能自由活动一天，免得他两个心生愤懑，疏忽职守。我们恰好是赶上这一天了吧。”

听着这般说，李静流高高悬起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此时，却又忽听得高空传来喝声：“两个孽畜，为何在此争斗不休，阻了客人道路！？”

听得这声音，化蛇与毕方均停滞了一下，接着，李静流便见那通天石柱微微震动，随即，天空便被一片黑影遮蔽了，那是森严的骨翼，尖锐的骨刺似乎刺破云天，接着，天空中出现一个龙头，修长的蛇尾藏在云气间若隐若现，那龙头蛇身背身双翼的怪物，赫然便是化蛇。

化蛇听得喝声，­阴­阳怪气道回天空那声音道：“你算什么玩意？我哥俩只是和五蕴有约定罢了，要是五蕴那老货叫我们一声孽畜也就认了，你这小辈，哼哼，看在五蕴的面子上就不与你计较了。”他的声音低沉却巨大，便向远远的惊雷震动一般。

毕方似乎极为赞同这话一样，异常嘹亮的长啼一声。

随即，这两个凶兽皆腾空而起，巨大的罡风甚至将一些小树吹得拔出地面。不多时，两个凶兽便消失了身影，同时，连接山门那道细长的虹桥也消失不见了nAd2(

待到罡风彻底平静下来时，左碧奴才撤掉那层黑­色­的光罩，随即天空上那声音的主人也落了地，那是一个中年人，手持一柄银丝闪闪的拂尘，身着天青­色­的道袍，长长的胡须垂落在胸前。

那男子一落地，甫一见左碧奴，便呆了一呆，随即硬往声音中加入三分温和对李莫二人道：“贵客到此，疏于接待，还让两个孽畜惊扰了贵客，实在是抱歉，但不知哪位是李静流李道长？我家掌门和李道长似乎有些误会，烦请李道长随在下走一趟吧。”

这中年道人本不是什么大修行者，四十岁的年纪也不过只是忘忧前期，被门派委任了一个接待的责任。本人这中年人本是极为傲慢的，但听说连白曦光这样的大修都被那什么李道长一招轰杀，心里下意识便起了些敬畏。随即又见到左碧奴，当年可是当了掌门夫人一段时间的女修，若没什么修为功底，哪能当到掌门夫人，看看现在那位貌若天仙却身份尴尬的慕容夫人便知道了。想通此节，他这态度自然而然就恭顺起来了。

李静流上前一步道：“我就是，不过，随我一起来的，你们紫云门就不招待吗？”李静流在心里暗暗嘲笑这人，明明之前被化蛇驳了面子，现在为什么还有脸说人家是孽畜，可笑，可笑！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自然也是招待的，不过在下想来，掌门与李道长的误会还是两人单独说明比较好，李道长认为呢？”

“我想也是，那就走吧。”

随即，那中年道人便摸出一枚木牌，随即掐了个诀，那木牌便在空中吱溜溜转悠起来，随即，便化为一张地毯大侠，站下四个人是没什么问题的。

三人便随那中年道人正式进了紫云门。在云端之上，只见紫云门被一派云气包绕，偶尔有些­精­美的建筑在云气中露出一角，有时，建筑上还有些活灵活现的石刻小兽，那些见着人，便突兀的动一下，随即又化为石刻。

不多时，李静流几人便正式到了紫云门，中年道人将莫东昏与左碧奴二人安排到客房，打发了两个小厮服侍，随即又抱歉向李静流道：“李道长长途跋涉而来，本该稍微歇歇再议他事，可我家掌门痛失爱女的心情……还请您理解一下，若无他事，便随小道前去拜见我家掌门吧nAd3(”

李静流还是有些虚，他看看莫东昏，后者回应他一个坚定的眼神，而左碧奴直接坚持道：“小­妇­人久未见掌门，实在思念得很，而李道长又是小­妇­人的救命恩人，现下，便让小­妇­人随着李道长一道去见你家掌门吧。”

听得这话，那中年道人没法拒绝，也没胆子拒绝，与其得罪这个修为高妙的前任掌门夫人，还不如稍稍违背掌门之命，略略受到些门派惩罚呢。

于是，他便又拿出那个木牌，祭出来。

千言巧辩 愧疚生

李静流与左碧奴一起乘在木牌之上，心中安定了不少。一想到自己要面对一个一个眼神就能杀死自己的大能者，心中不慌是不大现实的。

木牌之上，那中年道人偶尔小心的偷看一眼左碧奴，见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便小心翼翼的试探道：“不知前辈此行到底是为何事？虽说小道只是个三代弟子，但为前辈分忧的心是一点都不少的。”

左碧奴冷冷的看他一眼，依稀记得当年莫少秋将自己逐出山门之时，此人似乎也是这副讨好嘴脸，不过那时，他可是站在莫少秋背后。

“陪我的救命恩人，免得有人故意难为他。”

中年男子微微一哂，随即给自己加了个收声术，厚着脸声小声问上来：“前辈，那小子不过是个清气期，我都能看出来，虽说侥幸打伤了白师伯，想必也是依靠什么法器，他何德何能能救前辈您呐？”中年男子虽说年纪大，但在紫云门的地位并不是很高，对于掌门的亲传弟子白曦光，他还是得叫一声师伯的。

左碧奴只觉听此人说话简直是污了自己耳朵，并不在理他，闭目冥想起来。而李静流正抓紧时间心理建设，看看左碧奴，莫东昏都这么帮自己，自己若是真在关机时刻掉链子，别说别人，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窝囊。

一时之间，三人无话，不多时，那木牌便停止了运转，降落到地面上。

李静流下来一看，只觉自己是不是无意间闯进了哪副山水画，四周的山峦合抱，隐约有雾气穿拂其间，雾气间则生着一丛翠竹，翠竹指节修长，其上似乎有些斑斑点微微的虫鸣声自翠竹中响起，翠竹之间，布着一清雅小院，小院似乎纯然是由竹子建造，略微有风拂过，那竹子的清香便散布出来，沁人心脾。

好一处清幽小居！便是李静流这样的俗人，都得由衷的赞一句，这掌门真会选地方。

“李道长，前面便是掌门的个人居所了，因着是私事，是不好拿到议事堂去说的nAd1(还请李道长移步，小道就不在引路了。”

李静流见着这般盛景，心里又多了几分底气，有这般品味的雅人，应该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再说那什么莫铃铛却是不是自己杀的，又怕什么！想通种种关节，李静流便挥挥手，示意那中年道人离开，便和着左碧奴，一同踏进那小院。

一进小院，便见一青年儒生模样的人等在那里，不得不说这儒生长得实在能称得上风流倜傥，他也是一身天青衣裳，这么往竹林间一站，便生出些谪仙的意味，仿佛随时都能随风飞去一般，这儒生他面前摆着一张小竹桌，桌上放着两个粗瓷杯，杯中绿油油的茶水正向上蒸腾着热气。

儒生第一眼却并没有看见李静流，而是他身后的左碧奴，看见她，儒生脸­色­稍微一变，随即又露出一副哀伤的神­色­，随即便又收敛了。

他冲李静流正­色­道：“李道长，我便是紫云门掌门，莫少秋。但如今我却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邀你前来，你知道是什么事吧？”

“当然，在下来也正是为了此事。”

“那便不饶弯子了，还请你理解一个父亲的心情，将小女之事详细说来。”

“那是自然，我听白曦光说，莫掌门并非什么不讲道理的人。我还记得当时，一剑侠先进入客栈，随即，又跟进来一少女，她便是您的女儿了吧。当时，那剑侠是为了迎娶那客栈掌柜而去的，可令嫒听得这个消息，忽而脸­色­大变，随即便催动法宝，向一个普通人­射­过去。那剑侠便挡了一下，手臂还给戳了好几个窟窿，那客栈的掌柜也受伤来，我看见的时候，掌柜的血都已经铺满地面了。令嫒见出招被那剑侠挡住，当即便生气了，随后就冲出去了。剑侠因着掌柜的­性­命垂危，也就没理她，谁知，随后便出了这等惨事。”

莫少秋自然是知道自己女儿是什么德行的，当即长叹一声，之前，他也派人去掌柜那了解情况，那掌柜的确有伤。可毕竟是自己女儿，也不能一个外人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nAd2(随即道：“李道友，可敢用一身修为起天道誓言？”

李静流这个野路子自然从未听过什么天道誓言，不懂便要问，于是他问道：“这个，莫掌门，在下修为粗疏，实在不知道什么是天道誓言。”

此言一出，莫掌门当即目光暗了三分，这小子能一招把白曦光打伤，现在却说不知道天道誓言？果然是他害了女儿吧！？

李静流看着莫少秋脸­色­­阴­晴不定，心中大概猜到了几分，连忙道：“莫掌门别多想，在下真不知道。您可以现在教教我，学会立刻便起誓！”

莫少秋冷冷的看着他，随即道：“点着自己灵脉处，感应着天道起誓，如若违背一身修为尽废。身躯化为血水。看你也不知道自己的灵脉在哪，便让我来替道友探一探吧！”连灵脉也一便探出来吧！看你还有什么话可推脱！

瞬间，莫少秋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抚上了李静流额头，动作之快，连左碧奴都没反应过来。随即，一股淡淡的白光自李静流额头升起，渐渐笼罩住他全身，接着，几道热气便从天灵盖游经他身体各处，那些热气游走之处，身体里那些经脉似乎活了一般，李静流都能感受到它们的喜悦。莫少秋不愧是谪仙般的人物，连出手都带着淡淡的竹香。

莫少秋这一出手，他自己倒是被惊住了，这小子，竟然有七条灵脉！只是这七条灵脉运转十分紊乱，散乱的灵气异常暴躁的在体内游走，这般暴乱迹象，这小子竟然还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

见着莫少秋略微有些惊讶的望着自己，李静流倒是有些忐忑了，他试探­性­的问道：“莫掌门，怎么了？”

“李道长可是修行了什么奇门道法？”

李静流并不回应，只是似是而非的微微笑了笑。都是修真者，功法都是秘籍，哪有你问我我就告诉你的？

莫少秋心下微凛，这小子莫不是什么不出世的高人门下？要知道灵脉这东西直接影响着修行速度，就是白曦光那等天才人物nAd3(灵脉也不过是比常人粗壮一些罢了。面前这小子，要么就是前无古人的异类，要么就是修行了什么迷惑他人的功法。而李静流再这么似是而非的笑了笑，加之之前又一招打的白曦光没有还手之力。莫少秋便更加坚定的认为这小子背后一定有靠山！

“呵呵，倒是我突兀了，李道长这功法倒是颇为奇异。但这天道誓言，你发是不发？”

李静流看着莫掌门似有动手倾向，连忙安抚道：“发！”随即点着身体中一条经络，那条经络似乎感受到他的意图一般，微微回应着他。

“莫少秋掌门之女的确不是我杀的，如有虚假，叫我身化脓血，魂飞魄散！”李静流这个誓言自然是真的，他说的是莫铃铛不是他杀的，而不是他之前说的都是真话，既然是实话，那便不存在报应这回事。

莫少秋见他毫不犹豫的起誓，心中已然信了八分，对李静流说话态度也就和善多了。

“李道长，先前确是我绝对了，惊扰了李道长实在是抱歉。”

这是左碧奴说话了：“莫掌门，抱歉就完了吗？只是抱歉的话，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伤心人呢？”左碧奴说到伤心人时语气幽幽，带着三分哀怨。

李静流不知道之前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不过，很明显，莫少秋是有愧于左碧奴的，他并不敢直视左碧奴的眼睛，而是低低道：“惊扰了李道长，我紫云门自会做出合理赔偿。至于这位道友，还请回客房好生休息，本门定当好生招待。”

左碧奴并不接话，自顾自道：“我一个灵力尽失的弱女子，在那荒原上飘零了多少年，又受一魔物多年控制，苦不堪言，多亏了这李道长仗义援手，救我脱离苦海，略略恢复些灵力。这一切，莫掌门究竟知不知道呢？”

莫少秋稍稍转过头去，长叹道：“道友有什么要求，还请尽管提吧。”

“我这恩人修行实在不得法，师父又不在身边，莫掌门好歹也是一名门大派之主，偶尔指点于他可好？”

听到这话，莫少秋倒是有些不解，道：“我观李道友体内灵脉紊乱，应是他本门内力所致，若贸然指点，反而对修行不利，这又是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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