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聆心夫人一时有些犹疑了，她思索片刻，笑道：“可是客官有什么事需要妾身助力？”
“夫人一片灵心，早先便听得夫人炼药之术大有成就，在下一直对此倾佩不已。此时见夫人真容，更觉夫人真乃神仙中人，心中震撼，在下愿将这些灵草送与夫人，只求夫人空闲之时，能传授在下三五炼丹之术。”李静流方才便听伙计说过，这聆心夫人似是炼药有成，而作为一个修士，若是修为不济，丹药的确是可以弥补一部分的。这会恰好有一炼丹师便站在面前，不管成与不成，还是试一试为好。
要说女性都是乐意听恭维的，聆心夫人也不例外，虽说以她的姿容，平日里自是不缺这类恭维的，可李静流少年一般的脸上流露出一片纯真，一片单纯的钦佩，真诚如斯，聆心夫人便接受了，她勾唇一笑，道：“客官，您若要随妾身学炼丹术，您这点诚意可不够啊。”
“敢问何种诚意？只要夫人所说，在下一定竭尽所能nAd3(”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几乎连李静流自己都相信了。面对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似乎他什么决心都能发出来。
“真的？”聆心夫人靠在矮几上微微蹭了蹭，动作慵懒便如一只大猫般充满奇异的诱惑。
“万死不辞啊！”
“那~你便把之前那小和尚送回山门吧~”
“什么？”李静流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聆心夫人又和之前的小和尚扯上关系了？
“没有什么，你愿意去做吗？”
“既然夫人说了，在下自然是愿意的，只是，事成之后，还望夫人记得今日的承诺。”
“这个自然，当然了，先前你拿出来那些灵草，作为学艺礼妾身也是要收走的哦~至于那幻身如意嘛，便当作见面礼送予你吧。”说话间，聆心夫人却自虚空中摸出个红绒布包裹的木盒子来，里面恰是那幻身如意。
“夫人，这海市漂流不定，不知以后如何寻找夫人呢？”这倒是个问题，老子办完事，这娘们不认账怎么办，到时候找都没地方找去。
“呀~妾身近日里记忆里实在有些衰退了呢，竟忘了这般重要之事。”聆心夫人微微扶额，动作娇媚，随即，她掏出一巴掌大小的精巧木刻罗盘，递与李静流，道：“这便是指引海市的罗盘，当海市出现时，这罗盘自会指引方向。”
一炷香后，交接完一切的李静流带着白眉张老头鄙夷的目光走出了门，外面，正等着先前那小和尚。那小和尚此时似乎换了一身衣服，还是先前一个挠的皂布僧衣，只是这一件却干净了许多，先前撕扯的破损处也不见了。
一见小和尚，李静流便掏出先前聆心夫人送的见面礼，幻身如意，递与小和尚，道：“这如意我可还你了，你可拿好，再坏了可别再找我了。”
小和声咬咬嘴唇，接过那盒子，仔细检查一番后，又塞回原先那个包袱里，此时，他却将那个包袱背在面前了，似乎是为了预防一切可能出现的威胁问题。
“那个，要不，我送你去送那如意吧？”李静流见小和尚沉默，良久方生硬的提议。
“为什么？你想做什么？”前一句还是疑问呢，后一句却忽然带着些防备了，看来小和尚明显认为李静流居心不良。
“哎~你看这如意吧，是我们费了好大心思换回来的对吧，虽说只见过几面，但我对这如意也有一定感情啊，我实在不怎么舍得离开他啊，再说，你一个人上路我也不放心不是，万一又遇上什么妖灵鬼怪的呢？”
小和尚心中微微有些喜悦，这人虽说恶劣一点，但他莫不是在关心我？不舍得我遇上什么不测，所以要送我？想到这里，他似乎又开心了一些。
于是，小和尚哼哼道：“那你就和我一起吧，我要去的地方可是帝女山，离这里远着呢。”
“没事，没事，我能御剑带着你，总比你那破钵盂快得多了。”
“那才不是什么破钵盂呢！是师父给我的七宝紫金钵盂，飞的慢……只是因为……”最后小和尚声音却低下去了。
“你修为不济是吧？唉~没关系~我带你啊~”
流云扶风 帝女山
南方大泽灵泉聚会处有仙山，其山出水约四十丈，底端没于大泽，栖息各类水族，其顶端清灵，并无人烟，且疏风露雨，每年唯有岁末一场大雪，覆压山峰，积年不化。实为大泽间一罕见山川风景。外界旅人以之为灵，轻易并不敢靠近，只是以白头山称之。
然，此山实名帝女山，而山上也的确并未有生灵居住，只是在山下，水泽之间，存一水府，水府轻易并不现于世间，只有每年秋初帝女山上第一片落叶凋零之时，此水府方才现身一时三刻。而这水府中住着的便是这帝女山名称由来的缘故，天帝被贬下界的女儿，帝女瑶姬。
“喂……谵兰台，我们得怎么过去啊？”李静流望着近在咫尺的帝女山，心中大为感叹这些前辈的不道德，要住水里没问题，要限时开门也没问题，可在水里设禁制就有很大问题了。李静流在心里默默猜测是不是这帝女长得不能见人，方才以万钧弱水围绕水泽，以免有人误入见到她那张丑怪的脸。
“走过去。”小和尚神色淡然，似乎丝毫不将那鸟飞不度，舟济沉底，便是鹅毛都飘不起的弱水放在眼里。“对了，你不要在心里乱想，帝女是可以听见的。”
李静流奇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乱想的？”
小和尚微微一滞：“我就是知道，还有，帝女长得很漂亮的，你们人类的皇帝也说过。”
“嘿，什么叫你们人类，搞得你不是人类一样。”李静流就不乐意了，这小和尚行为举止越看越不像和尚，偏偏打扮得又和和尚一样。
“好了，少说话，等着看那山间落叶的时候吧。”
李静流望望那可以用娟秀来形容的帝女山，啊，这山虽说小，可也没小到连一片落叶都能注意到吧？这小和尚得是有什么样的视力啊？
“说了别乱想。”小和尚话音刚落，李静流便见一片树叶自帝女山上落下来，不是他视力忽然变好了，而是那树叶实在是太大了，或者说，那根本就不能称之为树叶，而更似于与树叶制成的小舟，那小舟一般的巨型树叶突兀的从帝女山飘到下来，它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待到顺着弱水飘到李静流面前时，已然有两间屋子的大小了nAd1(
李静流看着它，一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帝女山上有树，名曰刹那须弥。此树平时挺拔与常树无异，一旦达到秋初那一刻，树上第一片落叶便会巨大化，直至能承载万钧之力，能度弱水而不沉。那树身作为须弥之界，也就是在秋初那一刹那能放出须弥之力，将微小之物巨大化，一般来说，这微小之物都是树上掉落的第一片叶子。”小和尚说话间，李静流已经迫不及待的冲到弱水之侧，细细的探查其那巨大的树叶来，看起来，小和尚的话他并没有听到耳朵里。
小和尚微微涨红了脸，道：“别看了，走吧，不会沉的。”
李静流不理他，他捻起树叶，只感觉入手异常沉重，而树叶上沾有的弱水水珠更是带有强烈的粘连性，李静流只是略微浸入一个指节，便从那个地方产生了强烈的被吸入感。
好东西啊，以前李静流只是听说过弱水这种东西，却并没有真正感受过效果，此时，见这弱水效果如此神奇，便自腰间摸出个青绿的葫芦来，恰是先前丹青那个千年一醉的葫芦。他微微摇摇葫芦，那葫芦便泛起一阵青光，竟对着那弱水吸收起来，内里原本不知界限的葫芦在吸取弱水后，竟然有了些装满的趋势。
不多时，李静流摇摇葫芦，只觉颇为沉重，他艰难的将葫芦装进纳虚戒中，方才试探性的踏上了那片树叶，小和尚早已在那树叶之间等候他多时了。以他自小广博的见识，也实在没听说过，世间竟然有哪种东西竟然能够装入弱水，而他更没料想到，竟然有人想将弱水带走。
“你那葫芦……？”小和尚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心翼翼的问道。
“哦，没什么，就一个普通的酒葫芦罢了，不知为何它好像比较听我的话nAd2(”
听他回答，小和尚也不便再问，毕竟打听他人法器可不是个好习惯，而李静流是真的不知道那葫芦究竟有什么效果的，丹青存在时他的记忆统统都被毁去了，他只觉得这葫芦中酒液甘香，而这葫芦又特别顺从自己的心意，用着异常顺手。
这巨型的树叶速度也不慢，不过片刻之后，便载着两人来到那帝女山之下，从树叶上向山上望过去，只觉山顶一片白茫，似乎除了些经雪多年的青松并未有其他什么生物。而从山峰中段开始，便突兀的显出一片片绿色来，成荫的绿树在山上布下一层绿荫，绿影倒映着大泽之水，却在水中显出一仙云缭绕洞府的模样。
那洞府周围环绕着碧水，通体透亮，看上去颇有些水晶般的质感，李静流远远的看过去，它似乎只是个影子，又似乎真实存在于人间，不时有些尖细的银鱼从水府中穿行而过，紧随其后的是一群又一群的大型水族，乌龟，大鱼于其间穿行不休，而转眼之间，一切又似乎消失不见。
“跟着我进去吧，那些略深一些的水色，万万不要去触碰。”小和尚见李静流一脸新奇，四处打探不休，提醒道。
李静流跟着他的话往那水中看去，只见那水色不甚分明的划分为两层，中间的颜色碧透，而外围的颜色却略深一些。水族在那清水处穿行，深水处却没了影子。
“外面的那层就是弱水吗？”李静流跟着小和尚，小和尚却直接踏入水中，他并没有做什么，水波却在他面前分开一条道路，水底种种水草珊瑚纷纷出现在两人面前。
“对啊，人若是无意间吸入弱水，便是大罗金仙也是救不回来的。”小和尚在前边带路，一旁小鱼小虾似乎对他极为亲近一般，不是凑上前来对着他吐几个泡泡，活着蹭过自己光滑的身躯，试图让他摸一摸。
小和尚明显表露出欣喜，他伸出手微微碰了碰这些小鱼，又似乎想到李静流便在自己身后，忙收回手，抓紧了怀里的包袱一脸严肃的向前走nAd3(
李静流则好奇的盯着这群水族，可水族却异常不给他面子，只是在他面前甩甩尾巴略作示意，便又吐着泡泡游走了，而不少蚌壳也借着这难得见到阳光的几乎，张开壳子，蚌壳之内，一颗颗圆滚滚的珍珠鲜明可见。
鲜红的珊瑚，圆润的珍珠，五彩的鳞鱼，啊，水中果然处处皆珍宝啊，要不是小和尚便在前面走着，李静流几乎忍不住上前掰一枝红珊瑚。他忽然忆起先前从哪看的一篇志怪事集，某一故事便说了男子入水获宝的奇遇故事，他忍不住将自己代入那故事，一想到那如山海一般的珍宝，李静流不由得眼睛发亮，精神振奋。
却是忽然之间，李静流听到一声轻笑，不知从何处传来，便骤然响在自己脑海中，那声音转瞬即逝，李静流却忽然想起小和尚先前说过，帝女是可以听见人心声的，不由的精神一凛，连忙转换思维，想到那些修道上正经而严肃的问题去。
前面的小和尚转过头来，嗔怪的看他一眼，李静流先前还没注意，此时，在这水中，小和尚的面容好像清晰了许多，这一看之下，竟然还添了几分少女的娇媚。李静流本欲深思，又想到帝女的能力，只得暂且将这个思维藏在脑子里了。只见他低眉拱手，甚是驯顺的随着小和尚向前去了。
不多时，便见先前的水府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水府前此时却立着一妇人，妇人着水色云衣，臂间环着珍珠同色的飘带，她身形纤细，可胸前臀后却又呈现明显的起伏弧度，再看脸时，清丽中不失妩媚，她眉目精致，细细看去却觉得和之前的聆心夫人有些相似，而这妇人额头上却生着两只小小的角，便仿佛小鹿初生的角一般。
小和尚一见这妇人，明显神色欢悦，似乎便要扑将过去，随后又想到什么一般，生生忍下了，只见他恭恭敬敬的走到那妇人面前，双手捧上先前那个盒子，恭敬道：“栖霞山门人，特来与帝女见礼。”
那妇人用甚至是慈爱的眼光一瞬不瞬的望着小和尚，她向前探探手，似是想要抚摸小和尚，却也忍回去了，她无声的笑笑，接过那盒子，道：“妾身一届戴罪之人，本该持戒修行，不问外事，还多亏了栖霞山主有心了。两位使者还请里面坐。”最后一句时，妇人的眼光转向李静流。
李静流略有些尴尬，自己什么身份啊，便能和使者处在一块。不过既然这帝女说了，他也倒是大方，上前见礼道：“小子乃紫云山门人，偶遇小和尚，便厚颜跟随前来叨扰了。”
“无妨，妾身戴罪幽居于此，门庭冷落，正待有些访客呢。”
柳毅遇龙 罪者歌
李静流记忆中，有个故事，主角是龙女与人类。
东海曾有龙女，遇人不淑，嫁于西海小龙，那小龙沉溺美色，对龙女不闻不问，甚至将她发配至边缘苦僻之地放牧行云所用的绵羊，龙女悲切色衰，终有一日遇路人，路人乃一落地秀才，名为柳毅。柳毅不远千里，替龙女传家书于东海，于是东海赤龙钱塘君瞬息行云，怒而伤人八十万，伤稼八百里，将西海那小龙吞而食之，转身便又高冠博带，欣然迎客。这柳毅也不愧是真义士也，他第一拒绝东海珍宝数万，第二拒绝东海倾国之貌的龙女下嫁为妻，只与东海龙君宴饮一番，转而离开。
随即，柳毅回乡娶亲，接连三妇，尽皆死于非命。直至娶到与那龙女容貌相仿的女子，十年后，那女子方才吐露真情，自己便是东海之龙女，为报恩而来。
这故事的结局自然是美好的，龙女与柳毅相携离去，入仙乡而不复世间之人也。
这故事很美好，不是吗？李静流也是这样想的，除了，柳毅先前娶回那三个妇人，试问那三个妇人又有什么错呢？只是因为阻止了龙女的报恩便应当死于非命吗？想来，这龙女也不是什么心地良善之辈吧？
而帝女的故事，在前半段和先前这个故事是一样的，只是结局处却有了一点点变化。
当年帝女遇人不淑，终日于高山清泉处以泪洗面，却恰巧遇上一采药人，一个年少倜傥，一个清丽脱尘，只需要一眼的瞬间，便互相倾心，要说世界上有很多事，便只需要一眼，这一眼，又能引导多少悲欢离合。
‘哼！仙女怎么总是恋上凡人？’李静流心中总是颇为不平，也许只是目前没有仙女恋上他的酸葡萄心理吧。
若问世间有几人能抵挡天帝之女倾城之貌，似水柔情的诱惑，敢拍着胸脯打包票的可能没几个人。这凡人自然也不例外，可有个问题，或者说是障碍吧，使君有妇，罗敷有夫。这帝女虽说遇人不淑，可也是有主的nAd1(这采药人虽说倾心于帝女，可他也是有夫人的。
换个不太好听的说法，便是这两人便这样没羞没臊的苟合了，而且呢，还诞生了个罪证，帝女的女儿。要说帝女的夫君，采药人是没法如钱塘君一般把他吃掉了，而灭掉一个普通的凡间妇人，对帝女来说却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于是，那无辜的女人便死去了。可老话也说得好，无巧不成书。帝女的正牌夫君恰好是鬼界地府的轮转王，这不到寿限死去的人，总是要在他眼前过一眼的。这一眼过去，总能发现很多事，比如那妇人的冤情，比如说自己帽子的颜色。
你看，世人为什么总是寻求力量寻求长生呢，若是这妇人是个稍微能叫上号的小仙，想必帝女也是不敢下手的，在帝女眼里，那妇人也许只是一只蚂蚁吧，那采药人也不过是她漫长生命中遇见的稍微好看一点的花朵，她只是想好好欣赏这花片刻，却不料有只蚂蚁趴在花朵上，实在有碍观瞻。那么把蚂蚁弹开就好了吧？就这么简单，妇人的消失，帝女半点负罪感都没有。
结局很简单，帝女瑶姬单独被羁押在弱水之中三百年，采药人被剁碎转世为蚊蝇百世。要说，这帝女的处罚实在是轻的了，天帝活了万年，帝女怎么说也活了千年之久，区区三百年算什么呢？而那罪证，怎么说也是天帝的外孙女，也流着仙人的血，总不能也剁了吧？于是，便委托下界修行之人收为弟子。每年借着上供的机会，来与母亲一见。
要说啊，天帝还是比较照顾自己名义上女婿面子的，当然轮转王的身份也是个问题。所以呢，轮转王只知道帝女那罪证被凡间之人收下，却不知道她与帝女有联系，前提是，帝女不能流露出情切，这罪证自然也不能表露出半要说天帝看见了是没什么关系，可轮转王看见了，这罪证的命运可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毕竟，半仙不是真仙，只要不是真仙，死去的可能性就是很大的。
说到这里，各位看官应该都明白这是怎么一个故事了吧？虽说帝女用心声将自己那段值得怀念的短暂爱情描绘的感天地，泣鬼神，一片真情可照日月，可还是抵不过李静流心里奸夫淫妇的形象nAd2(
只是，他实在没想到，先前那个鼻涕眼泪糊一脸的小和尚，竟然是个小尼姑。而他疑惑的也是这个问题，就算这帝女生活孤寂，无人交流，可也不至于将什么事都对自己一个外人说吧？而且还是当着自己的女儿，这帝女到底是怎么想的，李静流实在猜不透。
于是，坐在水府冰凉的薄玉椅子上的小和尚便看着李静流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奇怪，而那可疑的目光还总往自己胸前瞟，纵然他将自己包裹的很好，面对李静流这欲挡非挡的不要脸行径，小和尚还是忍不住微微涨红了脸。
李静流迅速将眼神移开，道：“这地方真是雅致，仙府不愧是仙府，哪像人间的所在，也就帝女能配上这等府邸了。”
小和尚见他迅速转换话题，羞恼上脸，连着翻了两个白眼给他，李静流看都不看，在他看来，秃脑门，没有胸部，矮矮的小和尚，和雌性实在沾不上边，再看看帝女，那张世间最优秀的画师都无法描绘其神魂的精致的脸，小和尚并没有遗传到半
“呵呵，两位使者，妾身这里还存了些冰山烟茶，这便去准备，还请二位稍等。”帝女瑶姬到底是在自己女儿面前，丝毫架子都不摆，只是像一个普通的妇人一般，略显热情的待客。
李静流看着小和尚怎么看怎么别扭，自然不乐意与她共处一室，他连忙道：“小子一介凡人，怎敢劳烦帝女，此地并无他人，小子便喧宾夺主一回，泡茶这等小事，便由小子来吧。”
瑶姬深深看了他一眼，忽而笑道：“那使者便随妾身一道吧。”随即，她转头，对着小和尚微微一笑，尽显温婉慈爱。
待到距离小和尚相当远处，李静流才在心里默想：“不知帝女可有委托？却对小子说些机密之事？”不懂就问嘛~李静流的处事原则就这么简单粗暴，一来，有些人可能真的因为你问了，便回答你了，二来呢，那些故弄玄虚的人也摸不透你到底几个意思，给人留下些高深的印象也是好的。
“并无事情，只想请先生看顾小女一二，并不用多时，只是每十年给小女一小碗灵结之血便成了nAd3(待小女修成假仙便大功告成，妾身虽被困于此，事后也必定又重谢。”
“小子何德何能？再说栖霞山也是人间大派，何须在下这等小角色用处？”
“先生不必过谦，您的血可抵御死亡，而小女……实在是太容易丧命了，将她寄在栖霞山古灯洞和尚名下，也是为了避免她早夭。不瞒先生说，我那姐妹，聆心夫人，这数十年间皆在为小女寻找这般人士，遇见先生，实在是小女的造化，还望先生成全妾身一片慈母之心。”说着，帝女瑶姬望着李静流的眼里竟略略盈着泪水，所谓秋水凝波，直达人心也不为过，但是看这双眼睛，李静流心便软了。
“帝女有所误解，小子之所以看起来生命力旺盛，实在是因为其他原因。不过，若是真有用的上小子的地方，小子定不会推辞。”李静流以为，帝女是见他生命力旺盛方才出此提议，若是如此，再赖人参精一些血便是了。
“只是先生的血，妾身并未误解什么。”帝女瞬间洞察李静流心中所想，忙出言点明。
“便只是血吗？”
“是的，只是血。先生，小女便拜托您了，事成之后，便是将小女嫁与先生，也是应当的。”瑶姬深怕李静流拒绝，连忙许愿。
“还是不用了……”李静流又想到小和尚那张鼻涕眼泪糊一脸的模样，娶回去……天呐……
帝女却是笑了，她走到庭院中，那处生着些高高矮矮的树木，尽皆坚冰所化，而那坚冰之上却围着几片白色的叶子，乍一看去，便和雾气相仿。帝女素手纤纤，摘下那几片叶子，交到李静流手里，道：“使者便用这个泡茶吧，水便用庭院泉眼之中的吧。”说着，她又指了指庭院中一个方向，一眼甘泉正汩汩流淌着。
清茶初水，一股淡香便从其间溢出来，流动的香气仿佛云雾，忍不住一口下去，李静流只觉神清目明。
“使者觉得此茶如何？”帝女含笑问道。
“好。”只觉置身仙境晕乎乎的李静流答道。
“那便劳烦使者端出去了。”
片刻后，那小和尚接过香茶，只饮一口，李静流便见她相貌产生了变化。原先不起眼的一张脸此时似乎渐渐清秀起来，随即，一层酷似帝女的妩媚爬上她的脸，于是，眼角眉梢都变得精致而生动起来，秀美绝伦啊。
李静流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却见那容貌又随着雾气消隐去了。
“小女模样并不丑陋，劳烦先生多多照顾了。”帝女瑶姬见着李静流那明显惊艳的神色，心情大好。
凌云探空 栖霞山
却说帝女这水府处开门时间也的确不长，一时三刻，一个时辰三刻钟，便也刚好是帝女与李静流以及自己那不能相认的女儿喝一杯茶，再絮叨几句的功夫，帝女事情既然交代完毕，自然便不会再理李静流，只顾着和自己的女儿交流感情，这二人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身份，可就是不能相认，是以，二人几乎每一句话中都夹着些感情流露，只看的李静流纠结万分，你俩不都会读心么，用心说不就好了？嘴上客套什么呢?
这短暂的时间一过去，原本水晶般清明的水府忽然稍微摇晃了起来，原本深浅分明的水突兀的浑浊起来，先前那些灵动的游鱼也不知道藏在哪里去了，原本水中似海的珍宝此时竭尽消失了，便像他们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好了，二位使者，探监时间结束。二位应该回去了。”帝女瑶姬站起身来，笑意盈盈道。
“叨扰帝女了，还望帝女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好好保重，我栖霞山来年也会为帝女搜罗些有趣的玩意的。”
话不多说，帝女祭出一只水色玉簪，在荡漾的水波间，那玉簪几乎看不出形影来。然而，那玉簪渐渐上升，接触到水波之时，却突然泛出一阵白光，白光之下，水波分开，残余的水色凝成一条冰制的阶梯，一直通到上面有阳光的地方。
“两位使者，请吧。”帝女颇为爱怜的看了小和尚一眼，随即又略带祈求的深深看了看李静流，便催促他二人离开了。
此时水波已然混沌，不出片刻时间，弱水便会凝入那整整一汪水泽之中，若是那时，以二人并非完全的真仙之体，便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小和尚迅速而隐蔽的握了握帝女的手，眼中隐约有泪光闪动：“帝女，还请保重。”
帝女微笑，她甚至放弃顾虑轻轻拍了拍小和尚的光头，道：“会的，你也要保重啊。”
随即，小和尚深深看了帝女一眼，头也不回的向那道冰凝的阶梯走去，李静流自然紧随其后，不多时，二人便见到了天光，先前那两间房子大小的叶子还在原处等着他们，待到他们上了那片叶子，水波忽然又合拢了nAd1(而那叶子也开始向岸边飘去，唯一一个问题就是，那叶子便像是先前看见的那样，以视力可见的效果迅速缩小。幸好，在上岸之前，那叶子并未完全皱缩，上岸之后不过片刻，那叶子便恢复成原来的大小，最后沉入那片水泽之中，此时再举目向四周看去，周围一片苍凉，唯有那帝女山，终年白雪不化，依旧挺拔在水泽之间。不知何处的笛音幽幽传来，声音清婉舒缓，似是轻安抚似是诉离愁。小和尚呆呆的听着这笛音，一颗圆圆的泪珠却从他眼中滚下来。
“别伤心啦，好好修炼，一切都不晚，再说几百年的时间对她来说不过是一瞬间不是吗？”
“你在说什么？”谁知小和尚忽然转过头来，神情戒备。
“你觉得我在说什么呢？你觉得我又知道什么呢？”哦，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谁管你在说什么，我刚刚流泪是因为风进了眼睛，没什么其他的哦，还有，既然事情已了，我们便分道扬镳吧。多谢施主一路上的护送。”小和尚一旦戒备起来，便恨不能分分钟撇开李静流，自己上路，也幸得他还保留一份好教养，没有就这么把李静流丢下来。
“唉~可怜天下慈母心啊~~”李静流拖了调子，戏文一般哼哼道，随即，他祭出御影短剑，一把将小和尚抗在身上，瞬间飞空，完全无视小和尚的挣扎惊呼，道：“指个方向，栖霞山在哪，大爷就劳动劳动把你送回去好了~”
“你放我下来！你，不，施主怎能如此无礼？快将贫僧放下来！”
“不~速速说地方，耽误大爷时间，大爷可是要打ρi股的哦~”欺负漂亮小姑娘的感觉就是不错~就是不把你放下来~你要怎么样呢~
小和尚忙动手捂住ρi股，瞬间又觉中心不稳，将要跌下云端一样nAd2(他忙捉住李静流背后衣服，看看云气，哼哼道：“往东一直走，看见云层之上悬空于地面那个，就是栖霞山。”
悬空于地面？仙山中可没一座叫栖霞的啊。
“小和尚，栖霞山可是仙山？”李静流御剑腾空，向着东方飞速掠过，云气在他耳边呼呼有声，是以，他的声音也稍微有些模糊了。
“以前不是，我师父在的时候，就是。他不在的时候，就不是。”小和尚虽说明显情绪不高，但还是回答了李静流的问题，要说任谁被人扛着御剑心情都不会很好的吧？
“哦？你师父是谁？很有名吗？”
“我师父古灯和尚是修炼而成的真菩萨哦，虽然还差一个莲台≡他闭关以来，他便一直坐在栖霞山古灯洞中，由他聚集的接近海量的灵气不知何时便托起整座栖霞山飞上云端了。后来我山门人发现，一旦师父离开栖霞山，山体便会一阵一阵的下沉，而他回来的时候，整座山又会上升。师父说，等到整座山真正上升到仙山的高度，便不会再降落下来了。”小和尚语气异常骄傲，说起他师父来简直就像在献宝。
“哦~没听说过~”李静流故意顿了顿，果然听见小和尚在他背后磨牙的声音，于是他接着道：“不过能单凭灵力托起一座山的前辈，想必一定修为大成了。”磨牙声这才消失了，转换成不屑的哼哼声。
“敢问施主，是那座山门弟子？”敢瞧不起我师门？那便看看你师门是个什么德行吧。
“紫云山，紫云门。”
“没听说过。”小和尚颇有些报了一箭之仇的快感，再说她是真没听过紫云门这一号门派，毕竟栖霞山作为天下有名的修真大门派，的确不能太记得住只是较之普通略微上等一些的门派。
不料，李静流丝毫不为所动，他心里是真没什么师门荣誉感，甚至说，紫云门中他唯一惦记的就是自己那个现在不知道怎么样的师弟莫东昏，许久未见，李静流还真是有些记挂的nAd3(是以，他想都没想，道：“很正常，毕竟你见识有限。”
小和尚一时语塞，竟想不出什么来回答他。
约莫半天过去，那遥远的东边忽然出现了一座山，更不如说是一朵云，一朵巨大的云层裹着一座山，那山边这样毫无依凭的浮在空中，尖锐挺拔的形势看起来颇有险峻，而其上布着点点绿色，而更多的却是一些祼露在外的紫色山岩，甚至也不能说是山岩，因为看起来，那山岩似乎有金属般的质感，只是外在呈现一层紫色罢了。
“是那个吗？”李静流将小和尚放下来，扶着她站稳。
小和尚却将他一把推开，看着李静流从灵剑上摔下去，方迅速从怀中摸出那个紫金钵盂，自己站了上去，随即，那钵盂便爆发出与先前几乎不可同时而语的速度，几乎是一道紫色的闪电般向着前方飞逝而去。向下坠落的李静流耳边只留下模模糊糊的一句话：“多谢施主，也饶过施主。”
直到小和尚的身影消失在那凌空山峰之间，李静流才堪堪控制飞剑重新站稳。他望着那道紫光，摇摇头：“不是大爷不救你，是你不要大爷救啊~”毕竟十年才给一次血，这十年间那帝女可要与那小和尚见十次呢，不知道哪一次就说明了吧？
嘛~这下终于没事了，回紫云山看看吧，毕竟那地方还有个师弟，还有一堆没见过的功法。只是有个问题，自己怎么回去呢，要说李静流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在哪里啊。望着周围茫茫层云，李静流一时陷入了纠结。
要说山神土地这类的东西，其是非常神奇的，因为他们往往盯着个异常威武的名头，实际上干的却就是指路监视的活计，比如说，卧龙山的山神，说是神，时机上也就是个成了精的野猪。优势在于皮糙肉厚活得久，是以，这卧龙山那条路他都熟悉，那条藤子最近吃了人他也知道，像这种活的太久知道的太多的生物吧，上界为了把他们充分利用起来，都统一的安排了个编制——山神，土地。
像那时候没什么指路的啊，仙妖们迷路了呢，牛逼的敲敲地，土地便恭恭敬敬的出现了，叫不上名号的呢，找到土地庙供两只兔子土地爷也是乐意给你指条路的。李静流自然不能算牛逼的，找两只兔子倒是简单，可土地庙就不好找了。这不，他绕着不熟悉的半山腰转悠了半天，还是没找到土地庙的所在。
半天，他却发现了一只多嘴鸟，半躺在一粗制滥造的夹子里，他一条腿探进夹子，脑子歪在一边，像死了似得，李静流走近的时候，那山鸡般大小的多嘴鸟又忽然惊叫起来：“啊，你这个贼，我是其他人的猎物，不要想把我偷走！小贼走开！走开！”
这种情况，李静流已经习惯了，他将一只兔子拴在腰间，举起另一只，半个拳头大的兔头直接塞进多嘴鸟的不断惊叫的大嘴中。
“呜呜！呜呜！！”被撑得几乎翻白眼的多嘴鸟并不气馁，反而坚持不懈的朝着李静流哼哼。
“行了，你爱在这装死装死去，死前先回答我个问题，此山山神庙或者土地庙在哪？”
“呜呜！”
好吧，李静流将那死兔子的头扯出来，鸟类的口水将那兔头沾得湿乎乎的。
“小贼！小贼！你就是想让我出不了声把我偷……”李静流又重新将兔头塞回去。看来，这回那猎户有个好收成了，不仅收货了一只毛色鲜亮的鸟，还搭上了一只野兔子。
山神怪事 归人行
山神到底在哪里呢？李静流到最后还是没找到，不过他可确定了一件事，就是这山神是活的，并不像某些山神一样只是作为大山的化身存在于这样一片土地之中。因为，山里并没有山神庙。
要说庙这种东西自古以来存在就是为了祭奠先人，或者给神灵上供，袅袅的线香幽幽的飘起来，肃穆的果盘一一摆起来，祈求者们端坐在堂前，默默的祈祷着先人或者神灵听见，小生这里透露个消息啊~其实啊~这庙里供的东西本人啊，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祈求他们听不见，贡品他们也吃不到，某些神灵还能借着庙中的信仰之力供养自己，可死者是万万不行的，起码但是祈祷是没用的，这就是说，庙里的和尚们有一部分是骗人的~
山神准确来说并不能算作神灵，与其说灵族，他们更近似于鬼类，若是没有山神庙，那就代表着他是个活物了。李静流依照这个思维绑了三五个小妖，可这不给面子的小妖一听见山神这两个字，便开始打哆嗦，便像是听到什么恐怖的事一样，更有甚者，直接要求李静流结果了他，都不愿意提起山神。
看着一众小妖，什么黄鼬，狐狸，刺猬，都不怎么好吃啊，放了吧，放了吧☆终，万般无奈的李静流还是决定去问人吧，虽说他们很大概率不知道路，但也可能知道不是？于是，他顺着弯曲狭窄，生满了半人高植物的山路，找到了当初多嘴鸟躺着的地方。
恰好，一猎户正朝着多嘴鸟的方向走过来，那猎户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的模样，背后背着羽箭长刀，一身鹿皮短打装扮。李静流眼看着那猎户便要提起多嘴鸟，从那长长的鸟嘴中拔出兔头时，李静流忙出声阻止：“别！别动那只鸟！”
猎户丝毫没察觉周围有人，这骤一出声，倒吓了他一条，他连忙举起背上的长刀，朝着那草丛中动静处喝问：“谁！出来！”
“我……”李静流为表友好，举着双手走出来：“大哥，我迷路了……敢问……”谁知他话还没说完，那猎户便举着长刀砍了过来，那长刀虽然年久，但李静流仍然能看见上面应不断磨砺而形成的锋锐尖端nAd1(
他只是轻松一闪，便避过去了，随即使出控物的法子，将那长刀停滞在空中，任那猎户怎么动作，长刀依旧坚决的停滞在空中，不动丝毫，那猎户尝试未果，倒也不气馁，神色一定，随即又自腰间摸出一柄磨得雪亮的匕首，他挥舞着匕首，从下方向李静流划过去，李静流自不会让他得逞，稍稍使了个巧劲，便将猎户那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划，捏住了。他捏着那柄刀刃，双指微微一用力，那匕首便像是豆腐做的一样，被他捏出两个洞，随后，整柄刀子都歪了过去。
猎户忙放手，颇为愤恨的恨他一眼，随后，竟然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哎，大哥！大哥！你别走啊！”李静流叫道，那猎户并不理他，就像慌忙逃命的兔子般，窜进草丛便不见了身影。
“大哥！你鸟忘了拿~”李静流拖长了调子悠悠的喊。手里拎着对他怒目而视的多嘴鸟。却说那多嘴鸟并未被那简陋的笼网扣住，只是他为了逼真，特意将自己一条腿塞了进去而已。
“你才鸟，你全家都鸟！”多嘴鸟艰难的吐出嘴里的兔子头，愤怒的反驳。
“哟~你不是在装死吗？怎么？又活了？”
“活什么活！老子立地成佛的机会又被搅黄了！都是你！快放我下来，不然鸟爷让你好看！”
……先前是谁反驳自己是鸟来着？李静流已经不想喝多嘴鸟讨论这个问题了，至于立地成佛？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立地成佛？谁教你的？”
“还用教？看你也是个修真的，当年佛主的故事你没听过啊？舍身饲虎，割肉喂鹰啊，然后他就成佛了啊，我给那猎户吃一块，我不就成佛了嘛？真蠢！”多嘴鸟鄙夷得不能再鄙夷，这小子白痴至此，自己又怎么能和他计较！？
“不好意思啊……您消消气~话说能告诉我山神或者土地在哪吗？我迷路了nAd2(”多么奇葩的理论啊！这货直接把佛主过渡那九万多灾劫给省略掉了啊！给人家吃块肉就能成佛啊，那不满世界都是佛了嘛？佛就那么不值钱嘛？
心中假想归假想，在掏出有用信息前李静流并不打算对这多嘴鸟动粗，至于知道消息以后，那就不一定了，谁蠢，一会就知道了~嘿嘿嘿~
“山神？什么山神？没听说过，我们这没有山神。”多嘴鸟明显有些虚了，先前高涨的气焰在瞬间便被浇灭了，他眼神躲闪，虚虚的望向李静流。
“得了，我知道你知道山神在哪，告诉我，我以名誉保证，今天之内，那猎户一定能吃你一块肉！”李静流信誓旦旦，指天发誓。
“真的？”多嘴鸟明显有些激动，随即却又被不知道是什么的情绪压下去了，他低低道：“成不成佛倒是无所谓，我们这里真的没有山神。”
这会的李静流已经不怎么在乎回去的路了，他对这个不见了，又对众妖灵造成巨大心理压力的山神感到很大兴趣。
“唉~说吧~其实我是上面派下来追查这事的，上面说让我来调查，看看山神到底怎么了。就因为你们山里人什么都不说，所以，这事一直进展缓慢，就现在，新的山神爷因为这个调不下来。你们的山神到底怎么了？你说了我们都轻松不是？”
“上面？”
“对对。”李静流猛点头。
“仙界？”
“不！神界！”山神山神，听着也有个神字，按着多嘴鸟的思维，要说是仙界搞不好又是一出事。
“嗯！”多嘴鸟点点头，一副信服的样子，他似乎是沉思良久，道：“我是这山里的妖灵，是不能直接给你说这个的，不过，你要是能带我到那猎户家里，搞不好他能告诉你这事呢nAd3(”
“怎么？你们妖灵不知道，他一个人类反而知道？”
“人类出于五行之外啊！你是个修真者不会不知道吧？我们妖灵的限制对人类是没用的，这山里也只有人类能告诉你山神怎么了，换了哪个小妖精都不能告诉你，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李静流表示认可，他放了那多嘴鸟，瞬间遇见腾空。多嘴鸟忙跟着他飞上去。要说御剑的好处颇多，现在，很明显的这个就是视野开阔，站在天空之中，又是这样明朗的天气，看哪个地方都是一目了然。而那猎户作为一介凡人，脚力毕竟有限，就算是李静流和多嘴鸟扯了半天，他也没能翻过这个山头。站在云上的李静流稍微朝四周多望了望，便发现了他的身影。随即，灵剑御影便带着破风之声向那猎户追过去，不出片刻，李静流已然好整以暇的站在猎户前方，以高人的姿态，衣袖飘飘立在剑上。
那逃窜的猎户明显一惊，却又忙换了个方向逃开。李静流自然不容他如此不给面子，来回循环此动作五次之多，直到那猎户实在跑不动了，气喘吁吁躺在泥地上，怒声喝道：“兀那妖人！你要作何？若是准备取我的性命，拿去便是，何苦在这折腾人！？”
李静流立在剑上，实在有些好奇这猎户哪来那么大怒气：“这位大哥，在下可是第一次与你见面？”
“哼！你这种妖人见一次便够糟心一辈子了！哪来第二次！？”
“既然如此，那大哥又何必一见便打，无故便骂？可是在下得罪你了？”
“你们这些妖人都一样！什么缘故不缘故的，妖人就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唉……这位大哥……在下……在下……实在忍不住了！”话音刚落，李静流便操起玲珑骨，此时，又是那个经典的木椎形状，他举起木椎便朝着猎户打过去，一下一下还竟挑着猎户身上肉厚的地方下手，像什么ρi股啊，后背啊，大腿啊，一边打嘴里还一边嘀咕：“什么妖人？你当道爷是没脾气的么？先前你打就打了，这会还让你骂？泥人还三分土性呢？不打你，道爷都对不起我身份！”
一通好打，这猎户虽说没晕过去，但也差不了多少了，猎户迷糊着双眼，似乎睁不开，他额头上还挂着些青紫的棒伤。李静流下手还是比较有分寸的，虽说这猎户莫名其妙了一些，但李静流也不准备弄死他，半昏迷的状态便差不多了。
“啧啧啧~你们修真的心真狠~”多嘴鸟哼哼，看着猎户的惨状，他忽然有些庆幸刚刚自己没有再骂李静流什么难听的。
“什么心狠不心狠的，人类的村子在哪？知道吧？得把这货送回去，还有山神的事也得去。”
“跟着走吧。”多嘴鸟现在好说话多了，他振翅高飞，便在前面带路，李静流自然扛起猎户，跟上。
有了向导，行路就是快一些，不多时，这一人一鸟已经见到了前方那正冒着点点炊烟的小村，看起来人员很少，便只有十几户坐落在小山坳里，便是看见炊烟也驱不散李静流心中觉得可怜的感觉。
牛吼洞茓 无支祈 上
李静流是个朴实认真的人，他对于装神弄鬼愚弄百姓之事一向是深恶痛绝而持鄙视态度的。同时李静流又是个务实的人，他对于能方便达到目标的捷径一向是不加以拒绝的。于是，他站在飞剑上犯起了难。
“多嘴鸟，你说我是变成新山神去显灵方便些，还是就这个样子去说明来意方便些呢？”李静流这话明显是问的下去村子打听山神的事。
而多嘴鸟明显没能领会重点，一句话中他就专注于两个字，变成。于是他惊讶道：“天呐！看不出道士你还是个有本事的啊！竟然还会变身！”是的，这年头掌握变化之术的修士实在是太少了，能会个易容变装之类的行走江湖已经很方便了。至于妖族，修成人型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不用说变个形状了，是以，这年头能变的，基本上都是修为能排的上号的。
“那是~道爷我的本事你还没看完呢，别的不说，道爷我可是和半神打过的！你活这么大还见过神么？没有吧！”
“真的啊！”多嘴鸟神情仰慕，眼神中的钦佩实体化的话能把李静流托到天上去。“啊，那你直接变个山神就好了啊！就你这本事变山神都算委屈了，那帮无知愚民看不出来的！”
李静流挠挠头，多嘴鸟这般直接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个，不好吧？这么骗人……”
“有什么的！那不叫骗人，叫计划性情况应变。这是智慧的表现啊！那帮人类不懂的啊！”
“那个……我也是人类……”李静流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没事没事，你必然要成神的嘛~成神了就不能称之为人啦~好了好了，未来的神，你赶紧显个神通，震慑下那帮无知愚民吧！”
“……你这意思……和那些愚民有仇吧？”
多嘴鸟恨恨道：“一帮愚民，吃我块肉怎么了？我不就说两句话么，一个两个都跑了，害得我至今还没能成佛！”
……多亏你没有成佛啊……你这样的都成佛了这个世界该变成什么样啊……不敢想啊不敢想nAd1(
“对了，这个……”李静流指了指他肩上昏过去的猎户道：“扛着他握不好变啊，你看？”多嘴鸟一脸无奈，那巨大的鸟嘴似乎就是为了叼东西而生的，他叼起那猎户，晃晃悠悠的朝地上飞过去。
李静流这时才掏出先前那被他捏出裂纹的幻身如意，对着那天边树木，与变幻莫测的云霞，淡淡的水光一闪，他便忽然变成一株巨大的古树，树身赤红，映照着五色变幻的云霞，夕阳的光从巨树背后射过来，淡淡的，淡淡的。红色的亮光从古木背后的射出来，看起来无比神圣而无比威严。
李静流便做的巨树发出威严的声音，那声音，似是树叶落下的刷拉声，又似是风浮动的声音，无端的给人带来清净的感觉。一时之间，那声音穿过小山坳，从其中回荡在山谷上口。每个村民都听到了，他们纷纷出来看，神圣的感觉由那巨树传递到每一个人心里。
一众村民惊讶有之，感动有之，甚至有些老人感动的落下泪来，跪在地上一通天神菩萨的叫唤。
于是，那个威严的声音又重新响起来：“吾乃本山新任山神，特来调查前任山神失踪的事，望本山住民多多提供线索，若有，本神定当以延寿神药相酬。本神时间不多，若欲得到神药，还望各位住民速速讲来。”这一通街边算卦的词儿，估计没哪路神明会说，就算说了，估计那些资深信徒也会产生怀疑，可现在是在山里，李静流面前的是一群去过最远地方也不过是相邻两座山的山民，若李静流要真说高深了，想必这里的山民也不一定能接受。
果然，霞光，五彩什么的一向是装逼利器，哪怕就是块石头映在五彩云霞之中也能托起一番仙气来。这些山民根本没有注意那赤红的古树根本就是山里常见的蛇血树，单单只看那云霞，他们便确定了面前的就是山神。
而山神又说什么前任山神？这前任山神他们还真不知道，作为山神，又怎么会轻易在凡人间现身呢？可这延寿神药的又似乎格外贵重一些，年老的都想拿来续命，年轻的自己不吃拿去换钱也能少奋斗半辈子nAd2(于是，这些山民一阵交头接耳，终于有一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被她母亲模样的妇人推出来，那小姑娘穿着一身土布衣服，上面还打着几个补丁，好在干净整洁，而那小姑娘本人便像开在山野中的小雏菊一样，虽说不上娇艳，但自有一种生机勃勃，她皮肤微黑，目光却被吹拂不休的山风洗的透亮。
“山神……俺……俺也不知道那前任山神怎么了，不过，俺知道一个地方，和以前都不一样。”看的出那小姑娘有些恐惧，但还算是大方。
“你且说来听听。”微风吹拂那巨木，刷拉刷拉的声音带着李静流的声音在空气中流动。
“那个……以前俺们山里有个落牛洞，村里的胚到哪里都会落下去的，别的畜生不管在那周围怎么跑，都没事。可前一阵子，那落牛洞你开始传出牛叫声，只要那牛叫声一响，整个村子都别想睡了，跟天上雷公打架似得牛叫，只有第二天才能消停下去。俺们村里人现在都不敢走近去呢。俺寻摸着，这以前都没发生过的事是不是和以前的山神有关系啊？”
李静流降下一片红色的树叶与她：“拿着它，待本座查明，持这红叶来寻本座，仙药便在那时兑现。”随即，他接着又问：“可还有他人有情况要禀明？延寿仙药只有三枚，各位住民还望速速回想。”
此时，李静流却见那猎户竟然从不知何处的草丛之中爬进了村口，他看着村上这异景，先是一惊，随后又与周围山民交头接耳一番，随后看着空中大声道：“俺知道情况！俺也不要延寿的药，神仙爷爷有没有起死回生的药啊？”
李静流思索片刻，道：“并无，人生一世，死去便当重入轮回，一切重新开始。然而，若你贡献颇大，本座是可以特意召回其人的鬼魂与你一见的。”
“那俺……俺不见她们了，神仙爷爷能不能保佑她们来生投到富贵人家里？一辈子有吃不完的鸡鸭鱼肉，穿不完的布缎子nAd3(”猎户想了想，挣扎着道。
“你且说来。”
“俺知道，那个落牛洞里面有怪物，以前，他就是守在洞口把牛拉下去的，有时候他也会拉人下去，不过拉的都是该死的坏人！后来一阵子不知道怎么的，他就不拉牛了，饿了的时候就喊，只有拉到人下去，他才能消停了，根本就不是春丫头说的什么第二天早上的事。”
“你是如何知道的？”
“俺就老实跟神仙爷爷说了吧！俺家那口子和俺那小女儿心里特别好，也不知道是的罪了哪路菩萨，让她们遭这份罪。以前哦，有个御剑的恶人落到我们村子，俺家那口子心好，把他捡回去，给他裹伤，给他喂饭，结果，他一好了，竟对俺那口子拉拉扯扯的！俺家那口子自然不从，他就……他就……唉！可怜我那小女儿，才七岁！也遭了他毒手！随后……”
另一个声音Сhā进来：“俺们村就把那恶人结果了，尸体给猎户了。”
“俺想着……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就把他剁开……一块一块扔进那落牛洞里了。也就从那以后，我就能看见那落牛洞里的怪物了，每次有牛来了，他就伸出双也不知道有多长的白爪子把牛捞进去，不一会，牛就没动静了。俺……俺……杀了人，神仙老爷不会怪罪吧？”说到最后，猎户明显有些畏惧，这些山民不把杀个把恶人当回事，但心里还是知道杀人要赔命的。
“你并没有罪过。那是他应得的。那么猎户拿着这片叶子，本座这便去那落牛洞探查一番，若是情况属实，七日之后，本座自当归来，赐予尔等延寿神药。”啊，我说这猎户对修真者情绪这么大呢，事出有因啊。他并没有其他的话来安抚这个猎户，也没什么能力让死者复生，只能告诉猎户，他，以及这个小山村的行为是正确的。
看来，这世界上的修真者，心里肮脏的还不少呢，仅仅一个小山村，便能遇见这种事！李静流心中堆满了愤慨，初时，他以为，作为修真者，就是为了这个世界能更有序的运转下去，说好听点叫除魔卫道，保家卫国。随后，他发现，真心想过除魔卫道的修士实在是不怎么多，大多数夺宝是夺宝，可基本上都是为了自己修行，真有什么除魔的，也仅仅只是顺手而已。再往后，他发现有的修士较之魔类更为恶劣，其行为之不耻，简直叫人羞于提及，更可怕的是更有种种诡异的教派，专以收集百姓的痛苦修行。如此想来，修士究竟是什么呢？便是修成了神仙又能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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