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看得到吃不着的招牌,反而在长安京蔚为一股
风潮。
但成为色妓就要有能容纳泰山的度量,铁杵
亦能磨成绣花针的耐性和就算一整座湖也能喝下
的好酒量,即使有事伤了心,也得端出最漂亮的
笑脸:当然这一点花雁行便有待商榷了。
因为,她从不为了讨客人欢心而笑,偏偏客
人又吃她这一套,每晚掷大把银两只为博她一笑。
『雁行只希望色衰之时,小姐还能赏一口饭
吃。』她不在乎自己能为镜花楼赚进多少银两,
只求一个容身之处。
绿魄忍不住叹了口气,『凭你的容貌和才情
留在我这儿还算委屈你了:十一王爷人品不错,
或许天真贪玩了些.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你何
妨考虑一下昵。』
皇家宗族成员繁杂,光是让史官按表照列誊
进宗谱的,数到别人的脚趾都数不完,偏偏树大
必有枯枝,巧的是齐壬符就是那一根。
这也是天下人尽知的
『身为色妓,我很清楚会上色妓户的是哪种
男人。』
『十一王爷可是第一次上色妓户。』而引路
的正是她们的七当家水铜镜。
可他终究是上了:』就结果来说没两样。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至少他只会有一妻一
妾,你霸住了其中一个位置,仅需要再忍受另一
个女人就好,不也挺不错的。』
『一妻一妾?』花雁行柔黄顿了顿,『小姐
这话还真是笃定。』
绿映一晒,『全京里的百姓人人都知道十一
王爷听信面相师所言,誓言找到命中注定的娇妻
美妾,成天就见他在大街上找姑娘家搭讪。』
闻言,花雁行手中的剪子一斜,原只想剪
段下来的花根霎时只剩下花萼。
绿映看在眼里.没有出声
『不过是算命之言他也相信。』语气仍是平
稳得令人听不出花雁行的心思。
『据闻是唯一一个这幺说的面相师呢!』绿
映掩唇轻笑,『虽贪玩又不学无术了些,到底他
也是个王爷,当今圣上疼爱的皇弟,要什么三妻
四妾没有?
偏偏对方说他只有齐人之一福的命,大概是
因此受了些影响吧。』
『那才代表不准呀。』花雁行轻哼
不学无术?这么说还夸奖他了
诗书礼乐易春秋他不懂,礼乐射御书数他不
行,或许该说他唯一会的也只有找老婆传宗接代
了。
『王爷可不这么认为。』绿映转移阵地来到
她面前的位置坐下。『你知道王爷的名字为何
吗?』
『不清楚。』别人称他一声十一王爷,她也
就跟着嗅了。
『齐壬符。
『齐人福? 』花雁行的声音终于有些许的困
『你定是以为齐人之一福的齐人福是吧!是
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的壬,虎符的符,齐壬
符。』
『壬符?王爷的名儿可真特别,每个字都是
姓氏。』更特别的是起了个『壬符』的名字,合
上他的姓正好是齐人之福的『齐人福』
『那并非重点。总之,就是这样才让王爷兴
起了听信面相师话的兴致。』
『如此说来,王爷还真是不负长安京百姓送
他『逍遥王爷』的名号:』果真够逍遥,国事不
需他干政,生来也不缺吃穿,每日只要饮酒作乐
风花雪月即可,是个名副其实的逍遥王爷。
绿映见无法激起花雁行太多的表情,知道齐
壬符大概不被她看在眼里,于是耸耸肩,『横竖
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只能说人各有命。』
虽然镜花楼待姑娘们不差,但风月场所的女
人名声又能好到哪儿去?说难听一点就是她们命
贱。
『绿映小姐.十一王爷已在花厅候着了。』
负责前来通报的丫发道。
『知道了,先去伺候着吧。』不消想也知道
齐壬符是来找花雁行的。
眼不兴波,花雁行继续Сhā着未完成的花
『这是要送上月季那儿的?』月季是住在东
厢房的另一名色妓。『嗯。』
『那么我先到花厅去了,完成后快点过来。
没有打断她的意思,绿映先行起身离开。
直到绿映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外,花雁行才抬
头望了一眼。
其实花儿早就Сhā好了,但一想到要去见齐壬
符便令她感觉一阵无力。
她并不讨厌他.只是觉得有些难应付
『常春,把这花送到月季姑娘那儿去。』花
雁行嘱咐贴身丫发,并开始着手清理收拾桌面。
终究他是客人,被指名的她不管再怎么拖延
总得赴约。
时值雨季
长安京的上空总是飘着绵绵的细雨,不大也
不小,扰人心烦。
不过对花雁行来说,这点小雨能予花儿多些
滋润,每当雨季来临时反倒令她怡然自得。
穿过重重迥廊甫踏进花厅,就见一道赭红色
的身影坐在圆形的石椅上,素来挂着暖意笑容的
脸,由侧面看来竟有些严肃,他垂首敛眸握着笔
的手不知在抄写着什么。
『王爷万一福。』花雁行福了身
没有注意到花雁行的软软的脚步声,齐壬符
间声抬头,见是她.一阵手忙脚乱收拾摊在桌面
上的书册,却换得更加散乱的下场。
『哈哈,你来啦。』他干笑了几声,伸手招
来随侍的老总管将东西全推到他-^不里。
『若王爷不方便,雁行可以先迎避。』
『没事、没事。』齐壬符挥挥手要老总管离
开,继而殷勤的招待她坐下。
款款落坐,花雁行先替他换上新茶,『王爷
今日来找雁行所为何事?』
照常理上来说有客人便是好事.偏偏花雁行
这种冷调,不太爱搭理人的个性,反成为她的个
人特色
齐壬符执起她换好的热茶,笑ⅿⅿ的说
『来找你聊天。』
聊天?她最讨厌聊天
『雁行怕是不能让王爷尽兴了,不如我找绣
菊来陪您?』花雁行三两下便想打发他。
齐壬符难得勒眉,思索片刻一
『虽然花雁你这声王爷喊得很好听,但何时
可以只用名字唤我?』他压根没听进她的话。
在我面前用不着敬语,以『我』相称便行了
花雁行想起齐壬符曾对她说过的话
『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逾越。』话虽这么说,
但一开始她确实是用『奴家』来自称,后来因为
他的坚持才改口
『我不在意呀!』
『看得出来。』但她在意
没有特殊的交情,她实在无法以名讳相称
尤其是自己不想染上特殊交情的人。
闻言,齐壬符很高兴,『哈!还是花雁了解
我。』
不是她了解,是他很好看透
『王爷过奖了,这是雁行的荣幸。』
『这就是……就是那个什么来着,知己…….
一逮到机会,齐壬符忙想表现自己的文学造诣有
所进步:
知己!』
『等等!让我自己想;』他扬手制止她开口
微挑眉,花雁行把话咽回腹里,继续冲泡着
花茶。
『知己……知己…?
地大喊:『我想起来了
对吧!』
』齐壬符拍拍额际,蓦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是没错。』拿起品茗杯嗅着茶香,她颔首。
『我就知道!』得到她的应和,他的神情好
不得意。
放下品茗杯,她慢条斯理的续道:『但用错
地方了。这里应该用知我者某人也。』
霎时,齐壬符的表情像由天堂跌入地狱。
『不过王爷能说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实属
进步,下次引经据典时,不妨再仔细想想句子的
意思,定可减少出错的机会。』花雁行没忘记客
人来到镜花楼是想寻乐于,找开心,于是补上这
么一番话,算是做为鼓励:
毕竟,他会突然认真请夫子教授学识也是因
她而起。
『嗯。』她的话听在齐壬符的耳中变成了赞
赏,他开心的笑了。
花雁行垂首。
她尚未习惯他那种毫无防备,仿佛全然相信
人性的眼神,令她觉得倘若对他说了谎,罪恶感
会紧掳着她不放。
『花雁有想要的礼物吗?』
『雁行并无收受他人馈赠的习惯。』花雁行
委婉拒绝。
即使宾客赠予喜爱的色妓礼品的风气早已行
之右年,但她仍谨守自己的原则,从不接受。
『就当……』搔着头,齐壬符有些困窘词穷
从不曾送礼还得找借口,委实令他一个头两
个大。
『当……中秋贺礼?』话出口,齐壬符也觉
牵强。
『眼下端午还没过。』中秋?不嫌太早了?
『对、对,就当端午贺礼好了!』一击掌,
齐壬符又挂回满脸亮眼的微笑。花雁行差点失笑
出声。
看来不答应他是不行了
为了图耳根清净,淡如湖水平静无痕的眼波
一转,她右了个主意:
『倘若王爷非送不可,就送雁行一株镜花楼
里看不到的花朵吧。』
镜花楼又号称『百花楼』,任何珍贵稀有的
花种不缺,想要找到,怕是难了。
正好,这样他便会知难而退,也不会给她造
成麻烦。
『镜花楼里没有的花?是哪种?』他忍不住
『这雁行也不清楚了。』她撒了个小谎,亲
手栽种每一朵花的她怎么可能不晓得。
齐壬符焰着下颚,喃喃自语:『要镜花楼里
没有的花……』
『其实也不是非要不可……』花雁行想乘机
打消他的念头。
『我知道了!』齐壬符猛地站起身打断她的
话,『今日我先走了,等我找着了你要的礼物会
再来的。』
眼见他要走了,花雁行一方面松了口气,同
时又感觉一股怅然若失。『雁行送王爷到门口?
…』不知怎么着,她跟着起身。
『甭送、甭送,你早点歇着吧。』齐壬符要
她坐下,笑吟吟的道别。
『……王爷慢走。』目送他的背影,花雁行
呢喃着。
送走了他,她今夜也无事了
因为他向来是买下她一整夜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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