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悲惨的故事,我简直可以想象那位倒霉蛋窝在房间里大气不敢出,生怕被这位痴情女一个小擒拿手放倒在地的场面。
自我开业以来,艾琳小姐一周到我这里一天,其他六天致力于骚扰她的前数任男友。她是我多年的邻居,和谁的恩恩怨怨都在眼皮底下,那些男子并非坏人,爱不爱另一个人本是人间常态,只有艾琳想不开。
都好,她想不开,我便吃得开。
只是没想到今天严重到这程度,她说完那段话,看我歪在对面沙发里,面无表情模样,不知道为何便怒从心头起,猛然跳起来对我嘶喊:“就是你这个样子,就是你这个不管别人死活的样子,你等着,你等着,我要叫你们永远后悔!”
她翻身对着窗冲过去,一个单手弹跃——这小妞身手可不是一般的敏捷啊——快如闪电般跳出窗口,我先是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回过神一想,摇摇头走过去,身子探出窗,对下面喊:“摔到哪没?”
过了好一会儿,艾琳闷声闷气地答:“没事,我明天再来。”
她从茂密的草丛里爬出来,胡乱扒了两下头发,一瘸一拐走了。
我的事务所设在平房,窗户外面的草长得跟波斯地毯一样。哼哼,防的就是这一手。看她走远,我捧腹大笑,回转身喝一杯冰可乐,一眼瞥到老爹盛装打扮,做高尚人士状的照片放在桌子上,我难免愧疚。是,我只不过在混饭吃,从无远大志向,菩萨心肠,压根不是当什么心理咨询师的料。要是老头当年开的是个茶餐厅,现在我说不定做出来的鸳鸯奶茶倒是第一流的。
看看时间,今天可以收工了,我伸一个懒腰,拿起外套,准备回家去吃一个快餐面,这时候有个人在门口把我截住了。
“林医生吗?”清脆的声音,很陌生。
过去数年,光顾我这咨询所的朋友,叫我各种各样的名号,有时候是小林,有时候是林小,有时候是二娃,有时候是闷墩,叫我林医生的,一听就是我老爹时代散布的余荫,冤大头一枚,应该大力一斩,随后老死不相往来。
我仔细看了看,落日余晖下,来人容颜如雪,端的如花盛放,不由得一愣,半天才应出来:“我是,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
这女孩子身量和我一样高,穿米色风衣,织锦围巾长长垂在脖子下,一双眼睛秋水般深,静静看着我,似在鉴定真假,良久说:“你不是林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