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胡思乱想,李幺妹忽然过来,附在他耳边道:“乌大哥,听说你字写得嘿好,麻烦你帮我们写一下礼单单噻,我两个哥哥都写不正楷。”
乌光宗见她杏眼桃腮,鼻腻鹅脂,齿若编贝,呵气如兰,鼻边只闻她身上香气阵阵,直有无孔不入之势,不禁面红耳赤,连忙答应:“要得,我勒逗过来。”心里却想:“原来那两个接礼的人是她哥哥,看来也没啷个念过书。”
李幺妹过去向那写字的青年低语几句,那青年便放下笔,抬头去打量乌光宗,见对方形容陌生,自己似乎并不熟识,先是一愣。但转眼看时,却见李幺妹笑语嫣然,似乎对此人大是亲近,不禁又皱眉看了看乌光宗,这才站起身来,将乌光宗让过。
李幺妹笑着向乌光宗介绍:“他是我大哥,李大福。”又转身对接礼的青年道:“他是我二哥,李大贵。”李大福和李大贵都过来见礼,李幺妹又道:“哥,勒是乌秀才,别个嘿有学问。”忽然又红了脸说:“哦!对了,你看我台不会待客哦,还没问乌大哥叫啥子名字?”
乌光宗忙打招呼:“硬是跟你们添麻烦了哦!我叫乌光宗,二天还请两个哥哥照顾一哈。”李幺妹笑道:“哦,我记倒乌大哥的名字了。乌大哥,我跟你说,我叫李涵芳!你莫搞忘记了哦!”说着忽然拉过乌光宗的手,用一只食指在乌光宗手心里写划。
乌光宗给她纤手握着,只觉温软滑腻,如若无骨,又见她皓腕如雪似玉,纤指更如嫩葱一般,不禁羞红了脸。李大贵和李大福见李涵芳对此人颇为亲近,相互望了一眼,脸上都有不以为然的神色。李大贵咳了一声,脸上绽出一丝笑容道:“原来乌老弟学问勒给好嗦!场面上的规矩也嘿懂,硬是个难得的人才!”李大福也道:“乌老弟是拿笔杆子的人才,今天我们三个硬是要喝几杯哦!”
乌光宗谦虚了几句,这才坐下来准备豢写礼单。却见那礼单上的字迹粗胖潦草,丑得可爱,有些不会的字写了一半之后划掉,用了音近的字,大约是李大福的手笔,不禁微微一笑。这时李大贵大声道:“强盗湾汪二娃,火炮一圆,大洋两块。”旁边有人道:“嘿!莫啷克写,别个汪二娃的娃二都多高一筒了,还写汪二娃嗦?”旁边一个穿着土布衣服的中年汉子却一本正经的道:“有哪样嘛,喊惯了,逗恁克写噻。”原来中年汉子正是汪二娃。
乌光宗一运腕力,笔走龙蛇,在红纸上写好“强盗湾汪二娃,火炮一圆,大洋两块”十余字,字迹清秀飘逸,颇见功力,李涵芳在旁看得连连夸赞。李大贵又大声道:“李家沟李有财,火炮一圆,白糖一斤,大洋两块。”乌光宗又如数写好。
如此写了小半个时辰,才没有新来送礼的客人。乌光宗忽起好奇之心,将礼单往前翻去,只见第一页的开头便写着:“马大麻子,螃凯一个;乌家少爷,银元十块。”乌光宗一时只觉云山雾罩,不知此为何来,一时羞惭无地。
李涵芳见乌光宗红着脸翻看礼单,悄悄的走近,忽然俯身附在他耳边道:“乌大哥,我两个哥哥问我要你的礼信钱,我把我的私房钱拿出来请你,你莫跟别个说哈!”乌光宗愕然抬头,却见李涵芳杏眼含羞,脸颊飞红,娇俏可人,也不禁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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