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兹微笑着说:“我把他的名字从‘朋友’名单上划掉了,禁止他出入。而且我告诉他,我要把他的名字汇报给我的老伙计克里斯蒂安·克里,因为他对总统的安全是个潜在的威胁。然后我跟弗朗西斯说了,他让我把这件事干脆地忘掉。”
克里斯蒂安说:“谁派那个家伙去的?”
戴兹说:“唯一敢这么做的人只有苏格拉底俱乐部的成员,就是我们的老朋友——马丁·‘占为己有’·马福德。”
克里斯蒂安说:“他可没有那么傻。”
“当然,他很聪明,”戴兹严肃地道,“要不是因为狗急跳墙,谁都不会那么傻。因为副总统拒绝在弹劾议案上签字,他们已经急眼了。而且,也不知道到底哪个幕僚会扛不住。”
克里斯蒂安还是不喜欢他这番解释:“可是他们了解你,知道你虽然肌肉松弛了,但做人还是很强硬的,我也见过你发威的样子。你掌管过美国最大的公司之一,而且就在五年前刚刚干掉了ibm一个讨厌的新部门。他们怎么会认为最后抗不住的是你呢?”
戴兹耸耸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比别人都强硬。”他停了停,“你自己也这么想,虽然你没有到处宣扬。我也是,威克斯和格雷也一样。弗朗西斯倒是不必考虑这个问题,因为他就是最强硬的。我们都得小心着弗朗西斯,小心他强硬得过了头。”
克里斯蒂安·克里去拜访了杰若琳·阿尔巴尼斯,她拥有华盛顿特区最有名的饭店,名字顺理成章叫“杰若琳”饭店。饭店有三间巨大的餐厅,由豪华的休息厅和高级酒吧分隔开来。共和党人集中去一间餐厅,民主党人去另外一间,行政部门和白宫的工作人员就在第三间用餐。三拨人就一点达成了共识:这里的食物美味,服务贴心,老板娘更算得上世界上最有魅力的女人之一。
二十年前,杰若琳还是个三十岁的女人,她的老板是一名银行业的说客。他把杰若琳介绍给了马丁·马福德,当时,马福德还没有得到“占为己有”这个绰号,但是事业已经蒸蒸日上。马丁·马福德被她的聪明、强势和冒险精神深深吸引,整整五年,两人都保持着情人关系,但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社会活动。杰若琳·阿尔巴尼斯继续她的游说事业,这份工作比人们想象的更复杂和高级,需要大量的研究技巧和行政天分。不过奇怪的是,她做这一行最大的资本却是她曾在大学获得过网球冠军。
作为银行业重要说客的助手,她花了大量的工作时间收集金融数据,为的是说服国会金融委员会的那些专家们制定一些对银行业有利的法律。后来她成为了会议晚宴的女主人,招待参众两院议员。她惊讶地发现这些喜怒不形于色的立法委员们其实都十分猥琐。私下里,他们就像一群狂野的金矿矿工,狂喝滥饮,唱着黄|色小曲儿,还学着老派的美式作风捏她的ρi股。他们色迷迷的样子令她既诧异又得意。事情发展到后来,她就开始坦然地和那些既年轻又风度翩翩的议员们一起去巴哈马群岛和拉斯维加斯,而且都是打着开会的旗号。她甚至还去伦敦参加过一次汇集了全球高级经济顾问的论坛。她无意要影响对某一法案的投票,也不想搞什么诈骗,但如果人们就某一法案的投票正游移不定,而又有一个像杰若琳·阿尔巴尼斯这么漂亮的姑娘,抱着一摞一英尺高的著名经济学家写的观点报告给议员们看时,你就很有机会获得决定生死的赞成票。就像马丁·马福德说的那样:“作最终决定的时候,一个男人很难对前一天晚上刚刚吮吸过他鸡芭的女人投反对票。”
马福德培养了她高雅的生活趣味。他带她参观纽约的各个博物馆;带她去汉普顿见识那些有钱人和艺术家,老牌富翁和金融新贵,著名记者和电视主播,以及严肃小说作家和重磅电影大片的编剧。在这些地方,她那张漂亮的脸蛋本来不足为奇,但是优秀网球运动员这一身份就让她变得十分抢眼了。
因为球技而爱上她的男人比因为脸蛋而爱上她的男人要多。政治家和艺术家通常对高尔夫都不太精通,而网球正是这些人愿意和漂亮姑娘一起消遣的运动。混合双打时,杰若琳总能和搭档配合无间,一边炫耀着她美丽的双腿和手臂,一边争取胜利。
但杰若琳也终于到了不得不开始考虑自己未来的时候了。她已经四十岁,却还是单身一人,而她要游说的那些议员都已经六七十岁,没什么吸引力了。
马丁·马福德急于帮她爬上银行高层,但是经历过华盛顿的刺激生活之后,银行业就显得枯燥乏味。美国的立法委员们在公众事务上谎话连篇,在男女关系方面倒是很坦率,这些都让她着迷。这一次又是马福德帮她解决了问题,他也不想让杰若琳埋没在乱七八糟的计算机报告中,她在华盛顿那间装修典雅的公寓是他在繁重公务之外的避难所。马福德想到一个主意,让她拥有并管理一家饭店,专门招待那些政界人士。
开饭店的本钱是美国斯特林信托基金提供的,这是一个为银行业利益服务的掮客组织,他们给了杰若琳五百万美元贷款。饭店是照着杰若琳的要求特别建成的。这是一家不对外开放的高级俱乐部,是华盛顿政客们的另一个家。国会开会期间,很多议员都得和家人分开,而杰若琳的饭店正好能帮他们度过孤独的夜晚。除了三间餐厅、休息厅和酒吧之外,饭店还设有一间电视房,一间阅览室,里面陈列着英美两国出版的主要杂志。还有一间棋牌室,可以在里面玩国际象棋、跳棋或者扑克。但是饭店真正吸引人的地方是它的居住区,就在餐厅楼上。居住区一共三层,有二十间公寓,都被说客租用了。这些说客再把公寓借给议员和重要的行政官员,供秘密联络之用。杰若琳在这些事上素以谨慎闻名,因为她掌管着所有房间的钥匙。
杰若琳惊讶地发现,这些辛苦工作的人们还有这么多时间拿来拈花惹草,他们简直不知疲倦。其中还有些上了岁数的人,他们已经有了稳定的家庭,甚至连孙辈都有了,他们最积极。杰若琳最喜欢看这些众议员和参议员出现在电视上,个个都一本正经、道貌岸然,他们宣讲道德,谴责毒品和放荡的生活,还强调传统价值观的重要性。她并不觉得他们有多虚伪。这些人毕竟已经为国家耗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他们应该获得更多的关心。
她不太喜欢年轻议员的傲慢,还有那副一边溜须拍马,一边装模作样的德性。但是她喜欢那些老家伙,比如说有一位满脸严肃、愤世嫉俗的参议员,他在公众场合从来不笑,但是每周至少两次要光着ρi股跟年轻的“模特”们调笑嬉闹一番——就是金茨众议员这老头儿。他的身体就像一艘落了疤的齐柏林飞艇,长相又丑,所以全国人民都深信他是个诚实的议员。所有这些人在私底下都衣衫不整、放荡恶心,但是她就是喜欢他们这样。
只有极个别女议员来过这家饭店,而且她们从未入住过公寓——女权主义尚未发展到这一步。为了弥补这一点,杰若琳专门为她的女性朋友,包括艺术家、漂亮的女演员、歌手和舞者们,在饭店里提供小型午餐会。
这些年轻漂亮的姑娘们能否和那些身居高位的美国人民公仆之间建立友谊,她并不关心。但是,当尤金·戴兹这位美国总统的幕僚长带了位前途无量的年轻舞娘出现在她面前,并且请她悄悄塞给他饭店楼上一间公寓的钥匙时,她还是十分惊讶。更让她震惊的是,这种关系竟然发展成了“恋情”。戴兹并没有多少可供自由支配的时间——他每次能待在公寓里的时间不过就是午饭后的一两个小时而已。而且杰若琳也从没指望一个付租金的说客能从这种恋情中获得什么。戴兹的决定不会因此受什么影响,但至少在极个别的情况下,他能把说客们的电话接进白宫,而那些说客的客户们也都对他们的手眼通天感到五体投地。
杰若琳在和马丁·马福德八卦闲聊时,会把所有这些消息都告诉他。两人都明白,他们并不会利用这些信息,至少不会用它来敲诈勒索。这样做的后果很严重,会毁掉这家饭店,而饭店的初衷是要促进良好的关系,然后帮那些买单的说客多套出一点消息。此外,这家饭店就是杰若琳的身家性命,她也不允许它有任何差池。
所以,有一天午餐和晚餐之间,客人寥寥的时候,克里斯蒂安·克里的突然造访着实吓了她一跳。她在自己的办公室接待了他。她喜欢克里,尽管他不经常来饭店用餐,也从不光顾楼上的公寓。但是她并不害怕,因为知道自己并没做过什么可以让他指责的事情。就算有什么丑闻发酵了,不管那些新闻记者想干什么,或者某个年轻姑娘要说些什么,她自己都能撇得干干净净。
她先叨念了几句客套话,对克里眼下面对的谋杀和劫机这样的艰难处境表示同情,但是她很小心,避免自己听起来像是要从他嘴里套取内部信息的样子。克里也谢过了她。
然后他说:“杰若琳,我们认识很长时间了,我想给你一个警告,为的是保护你自己。我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让你很震惊,我刚得知这消息时也是一样的感觉。”
啊,他妈的,杰若琳想。有人给我惹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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