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的炖牛肉,祁允然实在没有记忆,当他的意识再次清晰已经看到熹微晨光透过米白色麻质窗帘,淡淡的,为黯淡空间添上一方明净色彩。祁允然深深呼吸,他悄悄移开拦腰的手臂,悄悄撑坐起来,尽管动作故意放轻巧,腰部依旧传来一阵酸痛,男人白皙的脸上浮现红晕,不禁往床上瞪去一眼,但燕裘仍在梦乡中,没有像平日那样被逗笑。
是呀,会被逗笑。
想到这,祁允然轻声喟叹,很是无奈。床上这睡容安详宁静的男人平常总以温和微笑粉饰其风行雷厉、杀伐决断的本质。燕裘是个出色的律师,是个思想成熟的男人,但偶尔又会展现出几分童心,特别爱逗弄他,把他逗得又慌又急就在一旁偷笑。不过燕裘总是很有分寸,他被捉弄之后除了懊恼却有更多的幸福感,大概因为燕裘总是那样亲密、那样真诚地对待他,对别人却不会。
目光在燕裘脸上留连片刻,光线逐渐明亮,祁允然轻轻叹息,准备梳洗过后便回医院去……出了昨天的闹剧以后,估计情势不妙,但他非得面对不可。无论结果如何,即使失去了家人和工作,他还有燕裘,如今他有勇气重新开始。
下定决心,祁允然便起来梳洗,他走进盥洗室朝照身镜望去,立马愣住。镜中憔悴的脸容上仍旧留有淡淡掌印,可是这个还不够看,从敞开的衣襟露出那一截脖子竟然爬满齿印吻痕,或许是视觉刺激触发记忆回路,祁允然只觉身上酸楚感在一瞬间增幅到令他无法忽视的程度,昨日的放纵就像一出声色俱佳的限制级影片,在脑中重复播放。祁允然哪敢多想,红着脸慌忙洗刷。
洗衣篓里没有脏衣物,祁允然想了想,就检查洗衣机去,果然见到一堆已经烘干的衣服,他是没有做家务的印象,合计着是燕裘夜里洗的衣服。祁允然向来早起,这时候离上班那钟点还远,他便把衣服全部掏出来,准备整理。祁允然抱了一团衣服走出盥洗室,却遇上睡眼惺松的燕裘,他往旁边避让的身体立即被大手勾过去,祁允然只顾得着抱紧差点脱手的衣物,脸上被轻轻啄了一下,胡茬有点扎人。
“早。”燕裘轻声说。
祁允然对燕裘经常的亲密依旧不太习惯,窘迫地红了脸:“早。”
似乎只要这个回应就够,燕裘放开祁允然,大步跨进盥洗室。祁允然强定心神,专心处理这些衣服,原本两个人的衣服也就那么几件,但是衬衫和西装裤都要熨过才能穿,祁允然叠好贴身和居家的衣物,就架起熨衣板细细地熨起衣服来。
燕裘没多久便出来,神清气爽的,他大步走向正在熨衣服的祁允然,拎过熨斗架起,把人揽住来了一记深吻,直把人吻得软趴趴地挂在臂膀上,他才意犹未尽地放开来。抚着下巴仔细地舔了舔唇,燕裘正经八百地说道:“嗯,这牙膏的味道真不错。”
“嘎?!我……你……我熨衣服。”祁允然赶忙耷下脑袋卖力熨衣服。
对于医生害羞的举动,燕裘轻笑,又把人搂起来逗了一会才放开,他配了一套衣服穿戴好,又在衣橱里属于祁允然的一边鼓捣起来。“你今天要穿哪一套?”
祁允然刚刚熨好一件衫衬,闻言便应:“啊,随便吧。”
“嗯。”燕裘想了想,从衣橱中挑出衣物:“就穿这一套。”
祁允然看了一眼便认出来那是跟燕裘一起逛商场买的,不得不说燕裘的眼光独到,挑的衣服样式尤其彰显高雅气质,不过价格自然翻了不只一倍。
“先搁着,我得把衣服熨好。”
燕裘轻颌首,没说什么就出了房间,待祁允然把衣服整理好,换上衣服走出房间,一股香气扑鼻,餐桌上搁着黏稠绵烂的白粥和刚蒸好的鲜虾肠粉。
“然,吃早餐,粥是昨夜里熬好的,这个肠粉是茶楼刚刚送来的。”
在燕裘的招呼之下,祁允然赶忙落座,两个人吃着清淡鲜甜的早餐,感觉特别满足。祁允然也觉得压力减轻不少,想了想,便说:“燕裘,医院可能不会留我了。”
“嗯。”燕裘不慌不忙地应着:“那你有什么想法?”
要是过去,祁允然是不敢有想法,可他现在倒真的有想法:“我想试一试攻读博士学位。”
燕裘想了想,笑了:“嗯,这想法不错。”
燕裘的认同便是最好的鼓励,祁允然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不过他想起存款今天要全数交出,又为难了。
燕裘自然明白祁允然为什么烦恼,他完全支持祁允然的选择,也不准备再让爱人受打击,便说:“关于念书,我可以帮你联系B大医科。”
“B大?”祁允然连普通大学都不太有信心,B大更是在国内数一数二的名校,门槛之高可以想象,他哪里敢奢望?而且学费贵得吓人。
燕裘笑了笑,夹起一块虾仁递给祁允然,轻描淡写地说:“B大有附属研究医院,你可以一边念书一边赚钱,学费的问题并不大,你真正该担心的是教授愿不愿意收你,校方对招生这一块十分严谨,即使找到人引荐,最后还得由你自己争取。”
“是这样吗?”祁允然心中然起一丝希望,他很少向神明祈求,这一回倒是希望上天可以保佑他能成功:“那我试试。”
燕裘唇角的笑纹加深:“你很勇敢。”
“并不是……”
“不,你主动去考虑未来,规划新的开始,这个很不错。”说罢,燕裘又笑了笑:“所以,我们就这么定了?”
“啊?嗯。”祁允然过去鲜少受称赞,但自从跟燕裘在一起,令他自卑的事物总能以不同角度去理解,最近祁允然也懂得了,事情不会总是糟糕的,要乐观一些。不过令他懂得这些的人是燕裘,至此,祁允然心里盈满的是感激和爱慕:“我真的很庆幸能遇上你。”
听到这样含蓄的爱语,燕裘心里高兴,也想到不少。其实如果他没有遇上祁允然,或许至今仍未能走出过去的魔障,还为着爸爸而暗暗伤心,肯定不如现在充实幸福。在这世上要找一个你爱他、他爱你的人,实在很渺茫。他与祁允然相遇,是祁允然的幸运,何曾不是他的幸运?
燕裘不怕剖白,直截了当回道:“我也很庆幸能遇上你。”
他们对凝,仿佛看见了对方的真诚,一同笑了。
这一刻他们知道自己做对了,或许是这辈子最正确的事,他们为自己找到相契合的伴侣。
“走吧,我送你回医院尽早解决问题,然后咱们去见爸爸,说说结婚的事。”
“赫?!会不会太突然?”
“你不想和我结婚?”燕裘神色忧伤地看着祁允然,轻声问:“是我太急躁了?”
祁允然急了,猛摇首:“不是,我很想。”
“那好。”优伤光速从脸上褪去,斯文的男人又挂起和煦微笑:“我已经约了爸爸,他今天休假,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庆祝。”
祁允然目瞪口呆,等他回过神,已经坐在车里数着马路虚线,他突然有了一些关于未来的想法,例如……如果他一辈子都这么样败给燕裘。
杞人忧天的结果是燕裘偷看着暗笑得差点内伤,因为小仓鼠的面部表情太丰富,完全出卖了内心。忧心忡忡的仓鼠,瑟瑟发抖的仓鼠,慌张失措的仓鼠,风中凌乱的仓鼠,每一种都让燕裘恨不得立即停车继续昨天的事情,他几乎用尽所有理性去压住这种想法,他再禽兽也要疼惜医生的身体,不能太过放纵。
车子还是顺利抵达东三院,燕裘没有离开,他目送祁允然进入医院,也没过多久,人就出来了,后头有人追着探头探脑的。燕裘远远便从祁允然略带苦闷的神色看出端倪,就下车迎上去,不管别人如何看待,他上前扶住祁允然,只听窃窃私语声一下子高了几个分贝,其中夹杂着几道吊诡的可怖尖叫声。
燕裘无暇顾及,全心支持看似脆弱的爱人。
“我被辞退了。”祁允然抬起稍显苍白的脸,扯了扯唇角:“院长说昨天的事情闹得太大,甚至有记者关注到,怕会影响医院的声誉。”
“呃哼?”燕裘扬眉:“声誉?你的信念是救死扶伤,这的确跟他的经营理念相去太远,待着也没意思。”
祁允然想了想,虽然知道其中安慰的成份归多,但心情也稍微轻松:“嗯,那……我们就按早上的计划走?”
“嗯,我是不是该说‘Yes,your Highness.’?”
给贫的脸上赧红,祁允然耷着脑袋加快脚步往车里赶,嘀咕:“我才不是什么王子公主。”
燕裘和祁允然驱车直奔燕家老宅,也就是现在阮元沛和吴水牛的爱巢,当他们抵达,又见到意外的人物……仿佛无处不在的白暮。
燕裘对于他的存在很不满意,因为今天本该是他们家庭宣布大事的日子,不禁语气森冷:“你在这干什么?”
白暮给这一冷,漂亮的脸上怒火熊熊,显得狰狞:“什么?我在干什么?你那个变态表哥把我的电脑黑了,我的微博、QQ、MSN、UC、WOW,所有所有账号都给盗了,连电脑系统都搞崩了。玛丽隔壁的,混球傻Ъ脑残贱富二,他敢出现在老子眼前,老子用折凳做了他。”
燕裘和祁允然朝桌上小笔记本电脑看去,只见页面被一幅比中指的图案占据,不断跳动的留言是这么样写的:‘白目,哥让你回原始时代当野人去。’
燕裘倒不知道那幼稚家伙也这么有才,唇角抽了抽。
祁允然眨眨眼睛,话没藏住,惊奇道:“真幼稚!”一点也不符合那人犀利的形象,这一点莫不是家庭遗传?想着,他禁不住偷瞄燕裘。
后者立即明白,往这不乖的人腰上掐了一把,小仓鼠吃痛后竟然还往大老虎怀里躲了躲,惹得燕裘失笑,心情大好。
白暮看着,眉头扬得老高,掏出手机来拍照。
燕裘眯起眼睛。
白暮耸耸肩:“又不少块肉,我准备发给那混球,气死他。”
这下,燕裘倒没意见,毕竟他还有笔烂账要跟这表哥算,白暮的小打小闹算利息。
“没救了。”阮元沛终于放弃修理被宋景桓完全破坏的系统,甩了甩手,白暮一脸哀戚和气愤,拿起手机狠狠按下一连串号码,把照片发了出去:“你叫老子不爽心,老子要你命,桀桀桀。”
“小白疯了。”这是吴水牛的评价,他趴在桌上瞄着儿子和儿媳妇,眨巴着眼睛问:“球球,吃到了没有?”
祁允然轰地由脚趾头红到天灵盖,像只掉到沸水里的虾子。
燕裘噗哧地笑了,吴水牛看到儿子笑,知道有戏了,立即板起脸说教:“球球,咱们家不带上车不补票的,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你要对允然负责呀。”话落,狠狠给边上的另一半使眼色。
阮元沛揉了揉霜色的鬓角,向来纵容宠溺伴侣的他只能附和:“嗯,要负责。”
“看吧,看吧。”吴水牛跳起来,兴致勃勃地说:“怎么样?!当初我和大夫人是去丹麦结婚的,那儿不错的,你们也去吧?呀?”
白暮在旁边听了,Сhā话:“好呀,这婚你们一定得结,我举双手双脚支持。他娘的白痴少爷,新郎结婚了另一个新郎不是你,这回不把你伤心得满地打滚?!TMD,去见马克思吧。”白暮絮絮叨叨着,纤长细白的手指几乎要把手机键盘按坏。
几个人瞄了这小鸡肚肠的外人一眼,相觑无语。
“爸,我已经向允然求婚,他也答应了。”
燕裘平静地砸下一枚炸弹,轰响过后留下短暂的死寂,紧接着各人反应不一。
祁允然就别提了,打自燕裘直截了当地掷下宣言以后,他已经石化,呆呆地杵在原地。
吴水牛性子急,可安静不住,一下子蹦得老高:“大夫人,咱家球球真是人才!手脚真麻利。”
阮元沛扒了扒给小子扯得乱七八糟的袖子,可没有太乐观:“真的考虑清楚了?”
“有什么考虑不清楚的。”吴水牛立即反驳:“球球脑筋可好,没有确定的事才不会胡来呢。是吧?球球。”
燕裘笑了笑,没有说话,他正在细细品味此时的感受。如果换做几个月以前,水牛说这话可能是毒药,只是今天已经不一样,他听着,觉得这是最好的祝福。但是他的沉默令人误会,吴水牛急了,阮元沛更怀疑,就连一旁的白暮也把眉毛挑得老高。
“球球?”水牛一把扣住儿子的肩,呐喊:“你要振作呀,不要轻易动摇,像允然这人多好呀?打灯笼也找不着了,千万别弄丢了。”
这一嗓门吼得别人耳朵里发酸,更别提直面声波震荡的燕裘,他的眉头已经深深攥起,无奈极了:“爸,我知道,我当然不可能放他走。”话落,给回过神并盯紧他们瞧的祁医生送上温和微笑。
祁允然的牙齿咯咯打起架来,他有一种被猛兽窥伺的感觉,不寒而栗。
燕裘大概最喜欢这种可爱的举止,随手便把迟钝的小仓鼠捞进怀里,一边细细安抚惊惶失措的小动物,同时却收紧怀抱,小动物的抵抗意识逐渐衰弱,最后自暴自弃地窝进始作俑者怀里,逃避他人的目光。
真……恐怖。
旁观者不由得发自内心地感慨。
“哦。”白暮抚着下巴喃喃:“原来是个S嘛。”
“S?”水牛蹙眉想了想:“小白,你是讲那什么的虐待狂?去,球球才不是呢,他是个温柔斯文的好孩子。”
“靠,这真是荒天下之大谬,没看他刚才温柔地S|M了那只老鼠?”
“谬你妹。”
“日,你这当条子的比流氓更流氓耶。”
“小白你有空管我流不流氓,不如先找个好人过活吧,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才定性,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还没有找到生活重点嘛,要不你去上学吧,混个文凭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我勒个去,吴水牛你活像个老妈子,滚滚,老子玩游戏机,不跟你们玩。”
“切,谁稀罕跟你玩了,我和球球是在谈正事。”
阮元沛一把捞住还想追上去绊嘴的吴水牛,深深扶额,教训:“白暮只有20岁,但你已经27,收敛一点。”
闻言,吴水牛撇了撇唇,嘀咕:“有年龄什么事,我实际上都奔5了呢,还不是很青春?分明是大夫人你越来越老头子了嘛。”
阮元沛不再多话,大掌呼向那圆浑的后脑勺,世界安静了。
燕裘轻挑眉,指腹揉了揉怀里人丰润的耳垂,正瞪大眼睛看戏的祁允然立即涨红着脸窝回去,不敢吱一声。
吴水牛揉着脑门白了大夫人一眼,看见成熟男人已经细细眯起眼睛,却反射般立正敬礼,不敢造次。他明白大夫人再纵容他,某些时候这个夫人还是有着很多很多的威严,足够他喝一壶,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水牛一直认为自己是俊杰中的翘楚,所以他乖了。
白暮在那边打三国无双5,却被这两对极品恶心到,手一抖,司马懿就给曹操弄死了,不禁恨得牙齿痒痒:“妈的,我进了S|M俱乐部么?下午还是去肖哥家比较安全。”
结婚的事是板上钉钉了,吴水牛尤其高兴,挟上儿媳妇就去买菜,闲着的白暮也给招去当搬运。为了庆祝,水牛可是摩拳擦掌,准备做一顿好吃的,他领着祁允然和白暮昂首挺胸走在路上,那得瑟的模样活像皇帝出巡,每逢人询问,就洋洋得意地献宝:“这是老子的儿媳妇,是个医生哦。”
开始祁允然差点给吓晕过去,哪有人敢拿这种事满街上宣传的?可更诡异的是不管是在社区里下棋的老头,还是吱吱喳喳聊着八卦的大婶们,或是十来岁成群结队的年轻人们,听了吴水牛的嚷嚷竟然也没有多惊讶,大多只把他从上至下打量一遍,接着便很家常地往下聊,话题虽然围绕他,却没有令人反感的鄙夷。
有人甚至玩笑着说白暮比较漂亮,白暮也老实不客气地附和:“是呀,就怪那燕裘没眼光,放着大餐不吃,偏好豆芽菜,怪没营养是吧?”
祁允然无语,毕竟他真的比不过白暮,无需争辩。
一路磨蹭着走,眼见吴水牛又跟一群带着孩子的妈妈聊起来,祁允然终于捂不住满腹惊疑,不禁对身侧依墙而立的白暮发出感慨:“这里的人真豁达,就这么轻易接受我?”
白暮眉毛一跳,翻了记白眼:“用脑子想想好不好?除了这里,你在哪儿见过这类人了?”
“这……”
“哼,牛牛在这小区住了快十年,他这自来熟很鸡血,这里的人都给他磨练过了,自然与众不同。”
祁允然想了想,不禁佩服:“他……真厉害。”
白暮撇着唇不语,他本是想刁难祁允然的,但这人明显不只是软柿子,根本就是一块棉花,怎么卖力打击也起不了效果。白暮悄悄打量祁允然,心情突然变坏,忍不住想要恶整祁允然。是呀,他十分嫉妒祁允然,是因为燕裘,更多的因为性格不合,现在更因为宋十一把他的网络世界毁了。他认为,这些大少爷们都是大变态,都特别招人嫌:“老鼠,别以为得到燕裘就有什么了不起,还得看你守不守得住他,那种男人天生就有招蜂引蝶的本钱,指不定哪一天他玩腻了你,就会跟我上|床了。”
祁允然心里的疙瘩被白暮狠狠地戳了一记,痛呐,他记得白暮是情敌的事实,只是他习惯宽容,所以没有拿着正宫的牌子去驱赶苍蝇或怎么样,只是白暮都登鼻子上脸了,再不容他忽视。面对挑衅语,祁允然始终缺乏经验和手段,但是为了维权,还是得硬着头皮上:“我……我会尽最大努力,不让他觉得腻……你不会有机会。”
一句话砸下来,白暮懵了,想了又想,最终无力地扶额:“我靠,果真是在温室里长大的呀,极品。”
“我是认真的。”祁允然强调。
“这才是最恐怖的。”白暮嘴里念念叨叨,却对软绵绵的祁允然失去了兴趣,便甩甩手,示意话题结束,径自掏出香烟点燃,吞云吐雾。
白暮漂亮的脸庞被烟幕蒙胧化,似乎添上几分缥缈的灵秀,白暮原来就不好捉摸,此时更令人迷惘。祁允然始终觉得白暮是个伤心人,无论这人再怎样张牙舞爪,身边来往着不同的脸孔却是没有半个值得依靠的,或许白暮只是从过客身上窃取一点温度,浮萍一样的人,意外地值得同情。
祁允然不禁拿出对待病人的耐心,仔细对待白暮:“之前水牛跟你提念书的事……”
话题果然引起白暮注意,他两边眉毛几乎堆在一起了,不耐烦地说:“牛牛就是爱管闲事,我连小学都没有上过,这会儿上毛学呀。就是让我上大学吧?哼,我才不稀罕跟那些瞧不起人的混球们听叫兽嗷嗷呢。”
“没有上小学?”祁允然感到惊奇,因为白暮虽然行为粗鲁却不像是个目不识丁的文盲。
白幕瞧这神色就知道祁允然想的是什么,不禁嗤笑:“老子自学成才,用不着像赶鸭子一样挤在课堂里学舌,你们这些从学校出来的书虫也没有几个比老子厉害。打架能赢我吗?调酒能赢我吗?哼。”
祁允然想了想,不禁点头承认:“你的确厉害。”
“……你反讽我吗?”白暮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