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向晚先是眯起了眼,随后别有所意的觑了她一眼,难得没有同她拌嘴。
他没开口,她自然没有接话。
霎时,杳无人烟的千里坡安静无声,连虫鸣鸟叫也没有,徒留他们两人佇立原地对看。
万籁皆无声,亦不需要言语。
他看着她,眼神既清亮又难解。
她看着他,眼神则倔强不服输。
他在看什么?
水绮罗心中满是疑问,却选择沉默。
她总觉得先开口即等于认输了。
良久,向晚又喝了一口酒后把酒壶还给她。
“我累了。”话落,他转身进入屋内。
就这样?
水绮罗没有跟进,愣瞪着他的背影,还以为他会再说什么,怎料他当真半句话也不说,迳自入内,完全不招呼她。
“算了,他从来也没尽过待客之道。”
“你不也没客气过。”优雅讽刺的话语自屋里飘了出来,警告她别在他背后说坏话。
“去!”水绮罗啐了一口,提起酒壶就口,随即一脸愕然,“空了?”
还说什么细细品尝,她一壶上等的陈年绍兴就这么见底了,自己也不过才喝了两口耶!
贪婪地嗅着酒壶里残余的温醇香气,她很失望,“这壶很贵的耶……”
可恶!她今天就只有这一壶而已耶!
三步并做两步奔进破茅屋里,水绮罗大声问:“你呢?你的家人呢?”
没了酒的陪伴,她需要其他事情来转移注意力,既然他提起她的家人,那么她问问也不为过吧。
踢掉脚上的破鞋,向晚徐徐倒回那个沉载了他一年四季时光,也沉载着这一身病痛的床榻,动作沉重,不知是因为她的疑问或是老毛病又犯了。
“咳、咳咳咳……”一个岔气,他不能克制地狂咳起来。
他的毒舌常令她忘了他是个病入膏肓的病人。
水绮罗靠近他身侧,正想伸手拍拍他,替他顺气,却又觉得奇怪,粉嫩的小手握紧了又松开,最后她还是没做。
向晚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半晌才在不断咳嗽中找了个空档,开口:“咳、咳……酒。”
她摇摇头,“我没有酒了。”
毕竟她身上的盘缠有限,不能毫无克制的喝。
咳得俊脸扭曲,他再也找不到说话的机会。
水绮罗没碰过这种情况,最多就是听他干咳几声,给他几口酒润润喉,很快那些夹枪带棒的话又逸出那张抿薄的唇,然后他们会一直吵到夕阳西下,车夫来接她为止。
“喂……你还好吧?”她也知道这个问题很愚蠢,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又不是大夫,她怎么会知道……啊!对了!
“我帮你叫大夫!”提起罗裙,水绮罗就要往外奔出去。
“等等!咳、咳……”向晚拉住她的手。
好冰!
腕上传来的冰凉,令她差点失声惊叫。
虽然他握住了她的手,但那没什么力劲的箝制让她不敢乱动,深怕一个用力就能把他由榻上扯下来。
“可是你……”艳丽的瑰容闪着担忧。
要是他还没替她画绣图前嗝屁了怎么办?
“咳、咳……烧壶热水来……”他边咳边要求。
“热水?不煎药吗?”她急忙问。
“热水。”炯亮的眸子直看进她眼底,不容拒绝。
水绮罗窒了窒,首次发现要拒绝这个男人,或许没有想像中的简单。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