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斜照。
曼清院后,心然独身一人已再此等待半个时辰,待见三道人影飞出,窜上房脊。身形一闪,人已落至三人前方不远处,背立向三人,蓝衣飘飘,予人有几分飘渺似仙的感觉,周身淡雅如兰的气息,竟无法令三人起杀意。
“寇仲,将上官龙交予我。”心然淡淡道。
寇仲一惊,回过头与子陵对望,是仙子师傅!
跋锋寒挟着上官龙,一脸不解,寇仲这是怎么了?难道他们怕这女子?听闻女子所说,他们似是认识。不知是敌是友,但见她开口便是要上官龙,这可是他们好不容易得来的战利品。怎能轻易送人?
“上官龙与师傅有仇?”寇仲笑道。几个月不见,最后可是师傅自己来找他们的。
跋锋寒恍然大悟道:“师傅?原来她就是你们所说的仙子师傅。”
心然轻轻一叹,没想与寇仲解释过多,衣袖轻甩,一条绫带由衣袖中飞出,挽住上官龙的腰,用力一扯。对方又怎容她轻易拿人,跋锋寒用力扯住绫带,谁知一股莫名的真气冲入体内,周身僵硬不得动弹,上官龙的身体以随绫带飞向其主。
“你们等会躲在暗处,趁机溜走,去你们想去的地方。”心然微微侧头,淡淡道。
转眼人已飞出数米之外,留下三人,大感莫名,不知此话何意?急忙跟上。待至某屋舍跃上瓦背时,三人倏地停下。一同望向不远处的房舍顶上,两个不同气质的女子正默默对视,而蓝衣女子脚边正是上官龙。另一女子衣饰素雅,面蒙纱巾,站立的姿态隐约带有惑人之意。而蓝衣女子同为素雅之服,有几分飘渺虚无的仙姿,又让人忍不住想接近,其亦有惑人之能。两者入眼,三人心中顿时只觉蓝衣女子更为吸引人,只因蒙面女子眼中冷意稍显逊色。
耳边突传来风暴的狂啸声,三人顿感不适,然一阵清风似拂面而来,将这强大的风暴驱散,有如身至清泉中,竟去除了三人之前擒上官龙的疲惫。
待到四周一切再次宁静如昔,不远处传来对话声。
“多年不见,莫心然。”蒙面女子皱眉道。
心然面色平静,淡淡道:“祝玉妍,你一点也没变。”
眸光骤黯,想到江湖上的传言,她祝玉妍绝不会相信。当年是莫心然的出现,使得她深爱之人离开自己,师傅死去,皆是与眼前这个女子有关。长叹道:“没有什么是不变的。”
“人生无常,难有不变之事。你没变的——是傲气。”心然轻声道。
祝玉妍笑了笑,道:“你不过是想帮那两个少年,莫心然,暂不想与你算过去的帐,待我事了,自会去找你。”
心然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双目,衣袖用力一拂,上官龙飞向对面的女子。祝玉妍用袖揽住飞来的身体,望向寇仲三人停在的位置,这才发现自己上当,那三人早已不知去向。
微寒的目光移向莫心然,祝玉妍不悦道:“他日,你休想保他们的命。如今就让他们多活些日子。”说完身形一晃,提人离去,消失在灯火深处。
跃下屋舍,脚下虚浮无力,心然抚了抚额,身子被人搀扶着,侧头望去,雪鸢正担忧的望向自己。心然微微一笑,摇头表示自己无事。
“娘,您受伤了?”雪鸢柔声问。
心然摇头笑道:“没有,只是觉得有些累,休息一夜就好。”
雪鸢往四处望了望,满怀疑惑地问:“娘,怎么没看见爹呢?”在她的认知中,娘身旁总会有爹的身影,至少在碧秀心死后,十几年不曾改变,若让爹看见娘这般,定会脸色铁青,早就抱着娘离开洛阳了。
“别瞧了,你爹已经离开洛阳。”心然一笑,为其解惑。
撇了撇嘴,定是娘将爹给支走。雪鸢搀扶着娘,一边走一边问:“娘,刚才那素衣之人是‘阴后’祝玉妍,令岳伯伯至今难忘的女子?”
点了点头,凝视鸢儿好奇的双目,心然严肃道:“鸢儿若知此人再附近,不可与之碰面,须绕道而行。”不希望鸢儿因上一代恩怨而受伤,再三叮嘱。
三日后。
雪鸢由娘所居小宅离开,寻找寇仲三人。娘以乘马车离开洛阳,前往长安。望向眼前大门紧闭的酒铺,雪鸢轻推大门而入,只见铺中三人一齐望向自己,戒备的眼神在见是雪鸢后而消散,齐松口气。
将门合上,雪鸢微笑走进,道:“你们做贼心虚么?”
“莫姑娘,此话可不能乱说。”寇仲立刻答道。
坐于一张空桌旁,眸光移向又睡下的徐子陵,雪鸢玩心大起,浅笑道:“我刚才得了个消息,听说石青璇可能路过洛阳。”
躺在桌上的徐子陵眼皮略动,缓缓睁眼,回忆那晚无意间在小河旁相遇,跋兄追去未能见其人,而他则被那美妙的曲吸引与那抹青衫结缘,虽只望其背影,唯有他知那道身影永留心头无法抹去。嘴角微微上扬,耳边似又响起缓缓的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