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歇尔失车案发生于去年十一月八日。为了调处国共问题,美国特使马歇尔来到了中
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他是世界盟军参谋总长,因为他所统御的各国军事统帅都是四
星大将,所以他由世界公认加上一颗星,晋升为五星上将。他是世界军事上空前未有的大红
人,又是美国总统杜鲁门的特使,蒋介石自然不敢怠慢。为了博得贵宾的欢心,他特地请马
歇尔特使在励志社观看梅兰芳京剧表演。中央五院十部的首长几乎全部出席陪宾,许多高级
将领和外交人员及美军顾问团随从人员也大部分参加,因此励志社广场上停放着各式车辆。
“戏七点半开演,当晚九时左右。美方司机突然发现马歇尔的汽车失窃了,立即报告案
情。
“事关国家体面问题,蒋介石大发雷霆,勒令负责首都治安的军、警、宪三巨头,限三
天之内破案。
“首都卫戍司令和宪兵司令张镇、警察厅厅长黄珍吾闻讯大惊失色,马上指派大批干员
分组赶赴现场勘查。当晚来了三个单位,总共十八组,警厅派出十组,我也在指派之列。因
为较迟通知我,当我到达现场时,各单位的干员都已离开了。
“广大的停车场上,排列着形形色色的高级流线型小包车、中吉普、小吉普、三轮卡、
摩托车。车场周围,宪兵、军警罗列,警卫森严,为什么独独此车会不翼而飞呢?因为失车
处没有什么痕迹可资参考,因此各单位负责破案人员都相继离去,分头各寻线索。
“我仔细地观察现场,发现失车的旁边还留一个空位,断定还有一辆汽车开出未返,暗
嘱第一组组长许靖坚守此地,等待该车回来时问个究竟。
“不久,一辆最新式的小轿车由场外开来,停在失车隔壁的空位上。许组长一眼认出这
个司机是他的好友孙振泉,他是替国防部部长白崇禧开车的。许组长马上向前和他打招呼,
并告诉他方才失车的事。
“孙振泉听了许组长讲述后,迟疑片刻,然后悄悄告诉他,在八点半左右,有一个身材
魁梧,年约二十四五岁、上着皮航空衣、下穿哔叽军神的美军翻译官,拿着一把奇形手电筒,
向该车司机座位一照,就走了。不一会,他又来了,坐上驾驶台,发动引擎,把车开走了。
由于这个人的装束与这辆车的身份相符,所以在场守卫的宪兵丝毫没有怀疑他有轨外行动。
这车子开走不久,孙振泉也因为有要事,估计白部长陪伴马歇尔特使一定要等到终场才走,
所以他就私自把白部长的车开走了。
“许靖认为,这条线索有很高的价值,为各部破案人员所未曾得到的材料。为了线索的
保密,他一再叮嘱好友孙振泉不要把这个情况告诉别人。因此,我们的线索就比各部门的侦
查组先进了一步。
“我们根据白部长司机孙振泉所提供的窃犯外貌形态,暗中查询了场内附近的美军随员
招待室的招待人员。据招待员何玉骏反映,确有这样一个漂亮的翻译官来到过招待室,八点
左右,他独自坐在一张沙发椅上吃桔子和花生,面前放着一张报纸,把桔皮和花生壳放在报
纸上,以后人一多,事又忙,也没有注意他究竟到哪里去了。
“我坐在窃犯曾坐过的沙发椅的对面沙发上,一再思考:这包桔皮和花生壳到哪里去了
呢?会不会被他带出去丢进垃圾箱里?我命探员李中到垃圾箱翻看,但毫无所获。
“最后我想,这种人不会守规矩的,也不会关心什么公共卫生,可能贪方便塞在沙发椅
的下面。于是我立即站起来,走到对面,把窃犯曾坐过的沙发椅翻过来,果然发现那包有桔
子皮、花生壳的纸包。
“我把报纸解开一看,这是一张当天的《新民晚报》。报纸上面印着一个杯口那样大的
红色的圆圈,圈内一个红色的‘特’字,是用红印泥盖的。
“我看了这个印,精神突然振奋,便把桔皮、花生壳倒到垃圾箱里去,把报纸折起来,
放进公文包。我想,这红色“特”字印,一定是某饭店特别餐厅的戳记。因为上等的饭店里
都设有特别餐厅,每到傍晚时候,特别餐厅的每张桌子上都放有一份当天的晚报,使客人在
晚饭前后能够看到当天的新闻消息。他们为客人服务周到,但是为了预防不自觉的客人吃完
饭把这份晚报带走,而使下一批的客人看不到报纸,饭店主人就想出个妥善的办法,把每份
晚报都盖上一个红色的‘特’字圆圈印,说明这份报纸是餐厅专用的 以提醒客人 使他不好
意思拿走。这个窃犯当然是不理睬这一套的,便顺手牵羊,把它带走7。
“这是一条极好的线索,我如获至宝,向招待员道谢,告辞而出。离开励志社,我坐上
吉普车,径回四区警察局、这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回到办公室,因为那案件特别重大,杨玉琼和几个组长都没有睡觉,他们在办公室等
我回来分配任务。
“我一到办公室,立即交代杨玉琼找出全市饭店、旅馆的名单,以及其中设有特别餐厅
的饭店有几间。
“一会儿,杨玉琼就把全部的名单抄好送上来。全市饭店八十三间,旅馆一百三十家,
其中设有特别餐厅的饭店有三十二间。
“三十二间饭店是按区排列的,我马上交代他们连夜各组分区负责调查,查明各餐厅所
用的红色‘特’字圆印,要每家各盖一张样本送来审查。这个工作由杨玉琼主持。
“凌晨三点五十分,杨玉琼把查对的结果向我报告,发现二区的夫子庙地段中华饭店的
‘特’字圆印与窃犯丢下的那份《新民晚报》上所盖的红色圆印相同。我又亲自核对无讹。
“刻不容缓,我立即召集第一组组长许靖,刑事警官余自珍,第二组组长刘斌,和他们
一起坐上一辆吉普车,马上到二区夫子庙中华饭店,先到账房检查特等房间的旅客登记以发
现特等第七号房间有一个旅客与窃犯身份相符。他名叫刘振亮,四川内江人,二十四岁,美
军顾问团翻译官,由上海来京公干。
“我又暗中调查负责该段的茶房,据说这个旅客住在这里已经三天了,预交三天的住宿
费,到今天上午才满期。他昨天晚上没有回来过夜。这个旅客身材魁梧,很漂亮,很神气,
飞机式发型,上着皮航空衣,下穿茶绿色哔叽裤,脚登美军皮鞋,全身美式配备,腰间还佩
了一支大号手枪。
“茶房所说的外表形态与白部长的司机孙振泉、励志社招待员何玉骏提供的线索一模一
样。
“我又追询这个茶房:七号房客人住在这里的时候,有没有外面客人来找过他?
“茶房被我一提醒,赶紧到值班室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我,说:‘三天当中,除了这个
留字条的人来找过他两次外,没见到其他人和他来往。昨晚七点半左右,这个人来找他,见
翻译官不在,便留下这张条子,交代我等到翻译它回来的时候,马上交给他。昨天晚上他一
直没有回来,所以没法交给他。’
“我把纸条摊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振亮兄:
所谈之事,原与敝东谈妥,想不到发生变卦,见字幸勿开往公馆,以免吃亏,希先到弟
处为要,千万千万。
大安
九皋
“我看完条子,接着问茶房:‘你知道这个人是于什么的?’
“茶房说,他前天第一次来访刘翻译官的时候,刚好刘翻译官外出。他只好坐在值班室
里等他,等了很久,还不见刘回来,于是就交代他说:‘刘翻译官回来的时候,请你告诉他,
说陆军总司令部姓林的找他,叫他今天晚上到我家里找我。’
“茶房提供的情况,我认为非常重要。接着叫茶房把第七号房间打开,一看,客人的东
西全拿走了,看来这个旅客不是会再回来了。为了慎重起见,特别交代饭店当局和茶房严格
保守秘密。
我留下刑事警官余自珍和第二组组长赵斌在中华饭店,并电调第二组所有探员各带武器
在中华饭店暗中守候切嘱余、赵两人,假使刘振亮回来,马上当场逮捕。任务交代完毕,我
便坐着吉普车到陆军总司令部去。
“陆军总司令部设在三十四标,是清朝末年新军三十四标标统所在地,因此该地名为三
十四标,这个地方范围很大。陆军总司令是汤恩伯,司令部下面设十三个处。
“我到了司令部,出示特种工作证,并附名片一张,要找值日官。当天是星期六,负责
值日的是第一处处长陈寿,这个中年的高级军官,已经是中将军衔,掌握总部整个人事大权,
是陆军总司令汤恩伯手下的大红人。他个子很高,体格魁梧,长脸剑眉。鹰钩鼻子,上唇留
着浓密的一字髭,呢军服上加一条黄|色值日佩带,威严十足。但是和他一接触,却出乎我的
意料之外,他非常热情。他给我的第一个印象就是:这个人在今日的政治舞台上之所以会如
此成功就在于能‘圆滑’处世。”
李丽兰听到这里,俏皮地Сhā嘴说:“对,为了事业,为了前途,所以你也学得很圆滑
了!”程科长正想反驳,她笑嘻嘻地用手势作暂停状,说:“不,暂缓辩论,书归正传,请
你往下说吧!”程科长饮了口可可,又继续讲下去:
“当我把名片递给他的时候,他看看名片,又看看我,兴奋地说:‘啊,慈航就是你。
报纸上经常介绍作的破案成绩。今天相会,有幸,有幸!年轻人会闯出这样出色的局面,真
不简单!想不到我们还是小同乡呢,我是福州市朱紫坊姓陈的。’
“原来朱紫坊姓陈的是我家乡首屈一指的望族,明清两代不断科举及第,子孙满朝朱紫,
此坊因此得名。尤其前清一代,出过不少达官显宦。我想他提这个目的,无非说明他出身于
华贵世家。我便乘机凑趣说:‘贵府门第高贵,堪称百年望族,到现在民间还流传着两句话:
一胎双宰相,四代五尚书。真是世之罕见。’
“‘老弟,你的记性很不错,今天还提这个干什么?你不晓得,现在的情况和过去大不
相同了!’他有点感慨,其实还是引以为荣。
“我再进一步有意逢迎:‘处长,你太谦虚了,我认为现在未必不如过去,别的不说,
站在面前的,就是一位堂堂中将。在中枢机关像处长这样地位显赫的,我看没有几个吧!’
我几句话的确有点生效,他笑了,笑得非常惬意而自豪。
“‘老弟,你真有一套!老实说我对你很感兴趣,我想你今天到我这里来,一定有什么
任务的。’
“见机行事,话归正题,我便把美国马歇尔特使昨晚失车的事件和现场侦查的线索及发
展情况向他做了详尽的陈述。
“陈处长聚精会神地倾听着,听后他说:‘马歇尔特使失车消息,今天早上我在报纸上
就看到了,但是没有你说的那样详细。这是个极端不幸的事件,有损国家的体面。在京各国
记者一定都知道了,这就糟了。此案不但轰动全国,而且将轰动全世界,这真是丢尽了中国
人的脸。那批负责保卫治安的人员究竟在那里干什么的,他们要彻底负责!事前已经失了防
范,事后再不能及时破案,这对美国盟友怎么交代呢?我看找不到车子,委座绝不会饶恕他
们的。’
“‘对,听说昨晚首都卫戍司令部、首都警察厅、宪兵司令部负责首长都受了严厉的痛
斥,因此三个部门连夜出动了二十八个侦查组。上面严令三天之内必破案,否则层层都要受
到严重处分。昨晚已扣押了十几人,他们都是负责守卫励志社地区的警卫人员。这件事搞得
有关治安人员个个提心吊胆,昨晚通宵达旦,都在进行侦查。’
“陈处长听我补充报告之后,笑着说:‘干你们这一行也很有意思,在侦查的道路上,
你们好像在赛跑。这场比赛中,看来你又是一个捷足先登者。你这条线索找得很巧妙,我相
信你会成功的。’
“我就趁着机会对他说:‘是否能成功,全靠处长大力支持,若能够达到破案的目的,
在上报的全案过程中,绝对不会忘记处长的大力成全。’
“‘哈哈,老弟,你的意思是想给我一点甜头,对吗?你要晓得,为了挽回国家的体面,
凡是中国人,人人有责,难道我会想到报酬吗?’停了一下,他接着问我:‘现在你想要我
帮你什么,你尽可以提出。’
“此时,我就请求他设法把林九皋找出来。他听到我的话两手叉胸,好像在闭目养神,
其实他在思索应如何找法。当他睁开双眼的时候,便以自豪的口气对我说:‘陆军总司令部
机构大,人员多,外统全国部队,内辖十三个处,直属部门多得不得了。要想以司令部三个
字找一个人,实在很困难。今天还好碰到我,这也是你的好机遇。’说着,他在办公桌上随
便撕下一张陆总第一处便笺,写上:‘立即查明林九皋是否本部人员。’随之按下电铃,一
位年轻的随从副官立即到来。陈处长把便条交给副官,并且告诉他要发动整个人档科检查所
有人员的履历卡。
“约有二十分钟时间,副官带着人档科卡片股张股长前来报告,说所有卡片已经全部检
查过,没有林九皋这个人。
“陈处长皱着眉头迟疑半晌后,对张股长说:‘下面勤杂人员都找遍了吗?’
“‘报告处长,所有勤杂人员也都立有卡片。’张股长站在那里,态度十分恭敬。
“陈处长转过头,征求我说:‘老弟,怎么办?’
“我不正面回答他,而向张股长询问:‘张股长,刚才卡片是按什么方式找的?’
“‘按姓名笔划,照查字典那样顺序来找。’张股长还是那样谦恭。
“‘百家姓有没有分类?’我怕对方听不明白,又补充一句:‘比喻说姓林的是否和姓
林的全部集中在一起?’
“‘林姓都是集中在一起。’
“‘那刚才检查的时候是否凡是姓林的每张卡片都检查过呢?’
“张股长深怕失职,他马上辩白说:‘因为笔画顺序总纲里没有这个名字,所以也没有
必要找卡片。’
“‘对,你的见解完全正确。’我先安定张股长的情绪,又接着说:‘因为当时我没有
考虑到九皋这个名字可能是别名、称号,所以我们单按正名,用笔画顺序来找是找不到的。
看来,一定要把所有姓林的卡片一张张查阅过,才能找到他的别名称号。你说对吗?’
“由于我开头就承认他的见解正确,所以他这时连声称道:‘对,对,对!’
“我说:‘不过姓林的人很多,我想光姓林一类的卡片一定不少,要每张找过,需要花
很大功夫的。张股长,麻烦你了!’
“这时陈处长Сhā嘴道:‘对,林九皋可能是别名,你的估计很对。’他又转向张股长叮
咛说:‘陈、林两姓为数最多,你要多发动几个人来找,以免耽搁时间。’
“张股长走后,我非常担心,万一再查不到这个人,那这条线索就断了。
“一阵间,张股长面带喜色,手提一张卡片从外面进来,向处长报告说,林九泉已经找
到了,他的正名是林鹤鸣。
“陈处长接过卡片,有所感触地说:‘啊,鹤鸣九皋,这家伙名字取得倒不错。’说着
把卡片递给我。
我一看,卡片上写着:‘林鹤鸣,别号九皋,四川内江人,职务司机,现住义民里四十
五号。’由出生年间推算,今年不过二十六岁。
“张股长走了,陈处长对我说:‘这个林鹤鸣是总务处戴处长的司机,这个人手脚很不
干净,通过军法处把他先扣起来再说。’
“我听了这句话心中一震,这时很懊悔自己不该把侦查的全部过程告诉他。莫非他要想
夺功,通知军法处把林鹤鸣扣起来,移花接木,利用这条线索破案?那我们苦战通宵,岂不
是前功尽废?我马上说:‘林鸿鸣与窃犯虽然是同乡,但是否同伙盗车。还不能肯定,案情
发展复杂到什么程度,目前还无法估计。然而这个案情十分重大,限期迫切,侦查工作分秒
必争。林鹤鸣假使交给军法处处理,军法处重审讯,而缺乏侦查,一定拖延时间,与本案前
途不利。处长,你看如何’
“陈处长停了半晌才说:‘林鹤鸣毕竟是陆总人员,假使案件牵涉到他,对陆总名誉有
碍,他在军法处审理,我们可以掌握主动权,要是交给你们警察机关,那我们就很被动罗!
你说对吗?’他的语气非常和气,但是原则上不肯放过。
“‘这不成问题,我保证把林鹤鸣的第一手材料随时随地向处长汇报。万一林鹤鸣参与
了盗车,有损陆总的名誉时,我一定向你请示进行。你看好吗?’
“陈处长迟疑片刻,直截了当地说:‘说实话,我这里已经掌握了林鹤鸣的另一种材料。
他在不久前曾经盗窃过一辆吉普车。据我判断,可能是美军顾问团的军用吉普。虽然车的外
表颜色改变了,但是引擎号码我已经掌握,是否美军的,还不能证实。所以暂时没有扣留他。
现在林鹤鸣又被特使的失车案牵连进去,到了警察机关,在强烈的审讯压力之下,一定会供
出这辆车子。这辆车子是我国的就没有关系,假使是美国的,那又是牵涉到国家的体面问题,
对陆总的名誉是个损害。我之所以决定通知军法处把他先扣留起来,为的是保全陆总的名
誉。’
“对方的意图逐渐明显了,他的主要目的不单在于‘特使’的失车问题,还在于林鹤鸣
所盗窃的那辆吉普车。但他的最终企图我一时还难看透,便试探说:‘这样就更容易了。假
使林鹤鸣伙同盗窃特使的汽车,绝对逃不过法律的惩处,因为这个案子太大了,免不了公事
公办。至于他本人所盗窃的那辆吉普车,我绝对负责不过问,全案归陆总处理。只要林鹤鸣
在我手里经办,我不追问,谁还有闲情去追究呢?我当它没这回事就算了。我希望这辆吉普
车是美军的车子,阔少爷的脾气,丢了车,无所谓。光美军顾问团直属下面的车子,在南京
地区的,到目前为止有二十一辆失窃,我这里有美方的失车报单一纸,全部用打字机打的,
单子上面写有二十一辆失车的车号和引擎号码。’
“陈处长迅速地接过单子,摊在桌上,马上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林鸿鸣所偷的那辆车子
的引擎号码来对照,不禁欢呼道:‘对!是美军的。’他如此高兴,出乎我意料之外。
“他接着问我:‘这失单里面的号码为什么有的用红笔钩的,有的用红笔杠上,这是什
么意思?’
“‘这里总共二十一辆车子,用红笔杠上的八辆是我经手破获的,用红笔钩的五辆是警
方别的部门破获的,一共破获了十三辆,还有八辆没有破获。’
“‘对,对,我这一辆是没有做记号的,那就证明是没有被破获的。’陈处长神采飞扬,
态度更加温和了,‘好,老弟,你这样处理很合理,那就按你所说的办法进行吧!至于扣留
林鹤鸣,你打算用什么方式进行?’
“‘我的意思还是在总部外面执行,免得影响大,对下一步继续追寻线索不利。你看
呢?’
“‘对,这样的办法更妥当。’陈处长终于同意了。临走的时候,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以非常关切的口吻说:‘老弟,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要好好地干呀!祝你成功!’
“当分手的时候,陈处长笑着嘱咐我说:‘老弟,为了照顾总部的名誉,刚才所说的话,
千万要切实遵照执行。’
李丽兰听到此处,忍不住发问:“陈处长为什么特别关切林鹤鸣所窃的那辆吉普车呢?
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程科长说:“你猜得出吗?”
李丽兰笑着说:“虽然不能猜透他的全部动机,不过他的最终且的脱不了想私吞这辆吉
普车。”
“对!你很聪明,不过,他比你所猜想的,欲望更高。”程科长说,“据我事后调查得
知,林鹤鸣偷了美军的吉普车被他的主人戴处长知道了,他怕了,便把这辆吉普送给戴处长。
戴处长居然收下了它,作为私人的财产。想不到这件事又被陈处长知道了,而且掌握了吉普
车的引擎号码。由于陈处长在我那里进一步证实了是美军车子后,便在这件事上打主意。
“林鹤鸣突然被扣,戴处长慌了,以为林鸿鸣窃车案暴发了。当戴处长心情极度不安的
时候,陈处长趁机以关心同僚的姿态出现,秘密告诉他,林鹤鸣是因为马歇尔特使失车案被
警方逮捕了,他在严刑审讯下,又供出自己曾盗窃过一辆吉普车,它的引擎号码为四四三五
七五,已经证实是美军顾问团的失车。
“戴处长听到陈处长的这番话,好像晴天响起了霹雳。他意想不到林鹤鸣会牵连到马歇
尔特使的失车案件的旋涡里,又牵连到自己身上来。这个轰动全国、震惊中央的大案件,谁
碰到谁倒霉。戴处长惊得六种无主,又见陈处长说得那样内行,而且知道引擎号码,他信以
为真,请求戴处长从中替他解围。
“陈处长开始假装为难,后经戴处长夫妇一再央求,最后答应为他上下奔走,买通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