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不知何时又静悄悄的下起了雪,虽然夜幕已至,却因漫天飞雪缘故,天空仍旧显得白茫茫一片,像是死亡的灰白。
天地间不知因何的缘故,突然出奇的安静。只有那漫漫飞雪,狂舞不止。
段轻烟迷茫的双眼来来回回在屋内所有人脸上转了一圈,然后茫然的问:“你们是谁?”
段怀亲暗暗松了口气,终于安心的闭上眼睛假装睡觉,他怕自己的眼神里会泄露太多的情绪,毕竟,那是他朝朝暮暮相处一十八年的姐姐,毕竟是那是他这世个仅遗的亲人……
李灞凑身近前,阴声质问:“你……不认识我们?”他指了指身后依墙假寐的段怀亲又问道:“那你可认识他?”
段轻烟随着他的手指细细看了会儿对面那灰衣少年,然后迎视向李灞等人,满面疑惑:“他是谁?你们又是什么人?”
三人面面相视,均是充满怀疑的迷惑。东吴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段轻她勉强站起身来,道:“我叫莲儿,不过是一介弱女子罢了。”她语声微顿,突然转冷,淡淡的眼神毫无畏惧的迎视他们,连声反问:“我倒想知道几位公子到底是何人,家住何处,荒山雪地,深夜时分,为何会出现在我一介民女家中,还如此理直气壮的来质问主人。”不给几人逞凶机会,她忽柔柔一笑,似百莲齐开,说不出的清雅气质,接道:“看几位相貌堂堂,身佩兵器,必是武林中人,定不会与先前那些伤我的强盗是一类人吧。”
她先弱后强,先猜再疑,褒贬有序,又一语带过自己受伤原因,纵然他们三人确确实实是强盗恶人,却没人愿意承认自己贼。正如做贼的总喜欢喊捉贼的道理一样。也因此刻,段轻烟对她们还有利用价值。
而段轻烟也清楚自己的价值所在,她微微一笑,忽视李灞依旧充满仇恨的目光,说:“家父在世时,最喜你们这些江湖人世,喜与交往,可惜……”隐下哀愁,勉强一笑,“我想几位长途跋涉至此,天寒地冻,一定又冷又饿。不如我为几位备些薄酒,先行暖和一些再说。”
李灞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舍隼挡在身前,他礼貌回道:“如此,就有劳莲儿姑娘了。”
段轻烟微微颔首,这才转身往里屋走去。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她脸上所有的镇定消失全无,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震惊与涔涔冷汗,走至门口,她感觉一阵虚脱,身形踉跄了下,险些跌倒,幸而及时扶住门框才稳住身形。站稳后,她轻轻撩开帘子步入里屋。
看着段轻烟消失于一面帘布之下的身影,李灞压低声音不悦的问:“舍隼,你相信她不是段轻烟?”
舍隼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沉默的看向缩在墙边闭着眼睛不动的段怀亲,淡淡的眼神里,毫无温度,那是布满杀意的眼神。
仿佛感觉到那强烈的杀意,段怀亲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却依旧没有睁开眼,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觉,暗下则在寻思着如何逃脱这三个恶人的魔掌。
仿佛明白了舍隼那冰冷眼神里的含意,东吴,李灞均露出满意的笑脸,不再多问什么,而是转身围着屋内仅有的木桌坐好,自顾自倒了杯茶干饮着。
突然,屋内一阵瓷器的响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打翻了一样,接着又是‘扑通’一声,像人摔倒在地的声音,让屋外所有人均是一怔。段怀亲也蓦然睁开了眼睛,紧紧的盯着帘布隔开的里屋。
李灞低声疑惑:“不会是摔倒了吧,”几人面面相视,最后他站起身来,“我进去看看。”说话的同时,他眼睛似有意无意间飘向自己左边永远不再会动的臂膀,眼神里难掩的浓烈恨意。
在他起身的同时,段怀亲几乎反射性的想要起身拦住他,动了动身形,终还是忍了下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动手。因为他知道自己毫无胜算。
舍隼抬眼看向窗外,只见外面灰白中夹着什么东西轻飘飘不断的从空中落下,连绵无绝,他紧皱眉头:“这雪越下越大了……”
李灞踏进里屋的瞬间,感觉像掉进了光芒万仗的极光里面,尖锐的冷刺入皮肤的那一剎那他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甚至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便已经失去了意识。
‘扑通’倒地。
突然的闷响,而且毫无疑问是人体摔倒时的那种响声。舍隼,东吴对望一眼,露出警惕的神情,他们扭头看向段怀亲,只见他也是满脸疑惑,只是脸上是再也掩饰不住的担心表情。
东吴提刀在手,站起身啐了口吐沫,骂道:“见鬼了不成。我进去看看,你看着这小子,别让他逃了,逮他可费了我们不少力气呢。”
舍隼点头:“当心点,我觉得有点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