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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在你怀抱的天空里 > 第二章

第二章

放下电话,殷爱急急忙忙地跟吴阿姨打个招呼,小跑着出了门。大院门口旁边一站路的地方就有飞机票代售点,她跑到院门口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了骑着车回来的张海洋。

穿着白裙子的女孩站在一株笔挺的白杨树下,一风吹过,满树叶片沙沙地乱响,有几片树叶懒洋洋地飘下来,打着旋从她眼前滑过。殷爱眨了眨眼睛,朝张海洋迈出两步,然后不好意思地停住,把两只手背在身边,怯怯地唤了他一声:“海洋哥……你,你要走啦……”

张海洋抿抿­唇­:“我学生证忘带了,没买成票。”

殷爱又高兴又犹豫:“非要走吗……”

她真是什么也不懂。张海洋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该遗憾,他审视着殷爱晶亮的双眼,从里面找到了很多让他感觉熨帖欣尉的依赖。殷爱象个急于取悦大人的孩子一样又往前走两步,站在张海洋的自行车龙头边:“别急着走好不好,我回来也只能呆几天,等我走了以后你再回学校吧!”

张海洋迷乱地别开脸,又想掩饰自己的感情,但是又掩饰不住,这实在是个高难度的动作。他低咳两声清清嗓子,拍拍自行车后座:“上来,我带你回家。”

殷爱咬着嘴­唇­笑了起来:“吴阿姨做酒酿饼,等着你一起开饭呢!”她说着踮起脚尖坐在了后座上,象以前那样熟稔地揽住海洋哥哥结实有力的腰身,把脸贴在他后背上,“我坐好了,出发!”

张海洋垂下眼眸,两边太阳|­茓­上微一跳动,深深吸进一口气,用力踩下脚踏,带着这个女孩在从小到大骑了无数次的道路上骑行了起来。微风拂过,带着青草香和花香,夏天已经正式开场。明亮彻底的阳光下,那些不情愿和不甘心都是那么清晰,那么无能为力。

在孙克死皮赖脸的挽留下,殷爱答应一直住到他高考分数下来以后再回深圳。戚丽颖已经给她联系了当地最好的一间私立学校,殷爱听妈妈说了一年的学费,吃惊得不得了。吴阿姨他们非常舍不得殷爱走,但是也都很体谅戚丽颖,她一个人奋斗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可以安定下来了,心里肯定非常想念女儿。

不过所有一切都没有和孙克在一起重要。他这次考试发挥得相当不错,考完以后估出来的分数保守一点也远远超过了平时的学习水平,在大家都紧张地睡不着觉的时候,他倒是相当不以为是,整天大大咧咧地拉着殷爱一起疯玩,胡吃海喝。

玩了仅仅三天,张海洋就给了孙克当头一­棒­。

张海洋没有再提回学校的事,殷爱很快也就忘了那天的窘迫。据张海洋说,他现在上的、也是孙克投考的这间陆军学院,论起单兵素质来在国内其他军校里可以算得上是数一数二,而且这间学院每年招收的新生不仅仅是应庙高三毕业生,还有相当大一部分是来自现役的部队生。那些在高中里自以为是的男生们一进学校,面对强度相当大的军事训练立马就傻眼了,而且他们以前读书的时候根本不重视身体素质锻炼,跟那些已经在部队里摸爬滚打了两三年的部队生们根本没法比。张海洋他们队一共140名学生,地方生刚入学时的素质测试那输得叫一个界限分明,地方生考得最好的一个人,基本上就比部队生里最差的落后一个排名。

这可算得上是一个相当及时的提醒,孙克一开始还有点不甘心,张海洋什么也没说,把他拉到训练场上稍微一比划,仅仅一个四百米障碍跑下来孙克就败得五体投地。他连蹦了三次,才好不容易狗爬似地翻过高档板,气喘吁吁地下来以后,面对着气定神闲的张海洋下定了决心,从明天开始锻炼,为即将到来的入学做准备。

殷爱一开始还以为孙克只是说说就算,哪晓得他当真开始玩起命来,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围着大院里周长足有八百米的训练场先跑上五圈,然后回家吃早饭,休息一会儿以后到器械场地上练习,殷爱也不懂,只是坐一边呆乎乎地听张海洋给孙克解释,哪个动作练哪个肌­肉­,针对将来军校里的哪种项目。

训练的时候既严格又很平静,两个穿着迷彩服或者­干­脆就光膀子的大男孩你比我赛地跟自己的体力极限较劲,开头一个星期孙克输得很惨很惨,七天之后渐有起­色­,等到高考成绩下来的时候,他终于可以勉强输得不那么难看了,偶尔张海洋照顾情绪地还会故意让他稍赢两个回合。

孙凯副师长亲自打电话查分数,殷爱紧张得眼皮直跳,两只手心里全是汗,根本不敢呆在能听见电话的地方,就窝在孙克在二楼的卧室里,还把门也紧紧关起来然后每隔三十秒钟就拉开门把头伸出去,听听见忙得可怕的声讯电话有没有打通。

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时间,孙克在楼下的一声欢呼传进了耳朵里,随即是吴阿姨高兴的笑声和孙凯故做镇定的说话声,殷爱的腿顿时软了,走到床边重重坐下,吸吸鼻子,用手背擦了擦高兴出来的眼泪。孙克一分钟也没耽误,象一阵风似地掠上二楼,又象一阵风似地把她拉出门去,扔给老妈一句:“我去告诉海洋去!”

吴阿姨在后头追:“打个电话告诉不就行了吗!少玩一会儿,早点回来,快十一点了!”

“知道了!”孙克直着脖子对老妈嚷嚷,殷爱身上穿着睡裙,拖鞋也没来得及换,刚换过路口鞋子就跑掉了,孙克哈哈笑着过去拾回来给她穿上,拉着继续跑。殷爱也乐得不行:“你要去哪里,海洋家又不住那边!”

孙克不说话,就是跑,殷爱哪里能跟得上他,没一会儿就气喘如牛,手撑着膝盖弯下腰来连连摆手:“跑不动了,到底去哪儿啊!”

“去个好地方,我下午刚发现的。”

殷爱哀叹:“这大院里还有你没发现过的地方吗?”

“真是好地方,快来,你肯定会喜欢。”

“哪儿啊!”殷爱直起腰来喘了一会儿气,被他激动洋溢的热切所感染,笑着又迈开步伐,奔跑在午夜前寂静的林荫路上。

拖鞋踢踢踏踏的声音在夜晚里传出去很远,奔跑在一盏盏路灯之间,两个人的身影一会儿拉长,一会儿缩短,渐渐地就到了离训练场不远的路口。殷爱嘴­唇­发­干­,喘息着说道:“这哪还有什么地方,再过去就是空场了,全是蚊子,我不要去!”

“叮人的蚊子全是母的,有我这么个帅哥在这儿呢,它们才没功夫叮你,异­性­相吸懂不懂?”

“就会胡说!”

“不是胡说,这是科学,你不懂!”孙克胡咧咧着推着殷爱的肩膀,硬是把她推过了这个路口,迎面就是从训练场上吹过来的风,远远看过去,星光月光下,草场上还站着个高大的身影。他也看见了走过来的孙克和殷爱,抬起手臂挥舞了两下,然后弯下腰去不知道怎么动作着,几秒钟之后有火花从他脚边绽开,然后在他利索地退开之后,一大丛五彩缤纷的烟火飞蹿进天空。

殷爱完全看傻了,她在孙克的牵引下,仰着头慢慢走上了这片平坦整洁的草场,更多的烟火被点燃,鸣叫着飞炸开来,各种各样的颜­色­,各种各样的花式,把夜空点燃得茫茫如幻,美丽得让人不敢期待还会有更美丽。

孙克紧紧把殷爱的手抓在手心里,在他们身边,张海洋专心地用香烟一枝枝点燃烟火,他低头闻着浓重的硝烟味,不去抬头看那专属于殷爱和另外一个男人的景­色­。

殷爱的眼睛里也同样五彩缤纷,她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正看得愣怔的时候就听见远处传来纠察严厉的叱喝声:“谁放的烟火!”

孙克和张海洋同时醒悟过来,两个大男孩一人抓住殷爱的一只手,没命地往来人相反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哈哈大笑。烟火不是放火,而且知道放烟火的肯定是部队家属小孩,那些纠察们吓唬地叫嚷了几句也就算了。可殷爱却吓得不轻,连脚上的两只拖鞋什么时候跑掉了都不知道,一脚踩上个有尖角的石头,哎哟哎哟地就叫唤起来,张海洋下意识说道:“我来……”他顿住,直起身体轻轻一笑,“让孙克背你。”

孙克一语不发地背朝殷爱弓下腰,把殷爱背在了背上。这么一来睡裙就一直卷到了大腿根,她两条雪白的腿全都露了出来,孙克手掌和她腿上光滑的皮肤紧贴着,因为不能让她滑下去,还得用力握紧她的腿,所以他很快就感觉到了某种情动。

殷爱没想那么多,她趴在孙克背上挺舒服,走路的时候象是坐在小船上,晃晃悠悠的,不知不觉就晃到了离她家不远的地方,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孙克聊着天,扭脸唤一声:“海洋哥哥……”,但是左右看看,张海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身边了。

“海洋哥哥跑哪去啦,怎么一下子就没影了!”

孙克抿抿­唇­:“这是战略战术,我们分头走,省得被纠察一锅端。”

殷爱点头,拍拍他:“那赶紧走快点,被抓到就完蛋了!”

走进了殷爱家住的宿舍楼,孙克一直把她背到楼上才放下来,用放在花盆底下的钥匙打开门。他却没跟她进去,只是在门口伸着脖子使劲亲了又亲,然后松开手向后退一步,象是这就要走。

殷爱有点诧异,以往每天孙克都猴急猴急的,今天这是怎么了。她颇有点依依不舍地揪住他T恤下摆,抬起雾朦朦的眼睛看他:“孙克哥哥,你怎么……不进来么……”

孙克咬着牙把她手拉开,深吸一口气,意味深长地低声笑:“今天晚上我进去就出不来了……还是不进去了,我……我说殷小爱,你别这么看着我好不好?明知道我意志不坚定……”

殷爱笑着往后缩进半掩的门背后:“那我不看你了……”

孙克开始胡搅蛮缠:“不看我你想看谁?”

“我谁也不看了好不好!”

“连我也不看了么?”

殷爱笑叹:“哪有你这么不讲理的,我看你改名叫孙西斯算了!”

孙克抬起手夸张地捂住眼睛:“还冲我笑!你真想让我留下来是不是?”

殷爱也抬起手,捂住嘴,笑得怎么忍也忍不住。孙克从指缝里看她一眼,又看一眼,哀叹摇头:“那什么,要不……要不我还是进行呆一会儿再走?”

殷爱把门合紧,只留下一小条缝:“不了不了,你赶紧走吧!”

孙克瞪眼:“白眼狼,白疼你了。”

殷爱咬着嘴­唇­对他摆摆手:“回去吧,太晚了,阿姨和叔叔还在等着你呢。”

孙克在红­色­的木门上抚了抚,点点头:“那我走了。”

“走吧。”

“走了。”

“走吧。”

“真走了!”

“嗯!”

孙克笑着,又依依不舍又有点失望地转过身。房门在这个时候被拉开,殷爱快步走到他面前,勾下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往嘴上啵了一下:“还没有祝贺你……”

孙克两只手握紧殷爱的肩膀,心里犹豫万难踌躇不决,终于还是坚定地把殷爱推回屋里,二话不说乓地一声把门关紧,喘着粗气隔门低叹:“死丫头片子,跟谁学的这是……”

歪头耷脑地回到家,吴阿姨了然地什么也没问。她已经打了一圈报捷电话,当然也通知了远在深圳的戚丽颖。孙凯高兴坏了,半夜三更让老婆炒盘花生米,坐在餐桌边咪起了小酒,家里灯火通明喜气洋洋,心里的失落被父母的温情抚慰了,孙克也坐在了餐桌边,第一次象个男人一样举起杯,由爸爸给他倒满酒,父子俩人碰碰杯,仰头喝­干­。

孙凯找了很硬的关系,以孙克的成绩上陆军学院是绝对没有问题了,于是殷爱也就可以放心地离开了。她回深圳那天民孙克一个人送她去的机场,用孙凯的配车送过去,两个人在机场里上演了一出十八相送,好不容易才舍得松开手。

军校是提前批次录取,整个大院里今年高考的学生有好几个,孙克是第一个拿到的录取通知书,通知书上有注销户口的要求,也就是说,再过短短的一个月,孙克就将正式成为一名军人。他拿着通知书看了半天,心情十分复杂,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想起来,殷爱这次回来的时候都忘了跟她照几张合影,好带着到军校里去想她的时候拿出来看看。等她下次回来,一定不能忘了这件事。

分别的日子很难熬,可是因为两个人都有很多事要做,一个多月时间转眼也就过去了。孙克害怕看到殷爱哭哭涕涕的样子,坚决不让她回宁城来送他上学,他甚至也没有告诉她具体出发的日期,只是等到了学校报完到以后,才找个公用电话打到深圳去报了个平安。

军校里不让用手机,报完到的那一天,队长严肃认真地做了个开学动员,会上把命令一下,全班一百来号人哗哗地上交了四五十部手机,装在一个手提包里全都锁进了队长房间的柜子。孙克因为有张海洋的提醒,根本就没有带手机来,而是买了非常充足的电话卡,厚厚的一撂放在自己的抽屉里,进校的第一天就瞄好了离宿舍楼最近的几处公用电话分布位置。

殷爱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每天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想孙克。想得难受了就给他写信,可是海洋哥哥说了,不要一进校门就整天收家信,那会让孙克看起来还是个离不开妈的小孩子,不够man不够阳刚,会被人笑话的。

所以写的信只能积攒着,殷爱­干­脆就把信当成日记写,每次写的时候先标上日期和时间,还有天气加心情,事无巨细地向远在两千多公里以外的孙克哥哥汇报。今天早晨几点钟起床的,吃了什么早饭,妈妈又给买了什么新衣服,昨天晚上散步的时候胳臂上给叮了几个包,什么母蚊子异­性­相惜,你除了骗我还是骗我,就没说过一句正经话。

八月底开学前一周殷爱回宁城办好了转学手续,在孙、张两位叔叔的帮忙下收拾好了行李,正式告别了住了十七年的宁城,告别了比亲人还亲的他们,也告别了班上几位要好的同学,在一大帮人的送别中泪眼模糊地坐上飞机,飞往陌生遥远的未来。

新学校入学前象征­性­地参加了一个摸底考试,宁城这边的教学质量相当好,殷爱的学习成绩在年级里也是排在前几名的,考试结果让新学校的老师非常满意,只是她的英语口语比起这边由外教教出来的学生要差了不少,戚丽颖一听这话,当天就委托中介找来了一名外籍英语老师,每个周末上门辅导殷爱半天。

学校可以住宿也可以走读,戚丽颖不想女儿来了又不能天天呆在一起,就给她选了走读。可是学校离家住的地方挺远,难道就天天让司机送吗?妈妈就真的这么有钱啦,连专职司机也请得起?

开学前一天,家里来了个客人,一个高高大大的中年男人带着他的女儿来做客。他是妈妈的一位好朋友兼邻居岳叔叔,香港人,现在在深圳生意做得很大,女儿比殷爱低一届,两人上一个学校,正好让殷爱搭他家的顺风车,跟着一起上学。

岳叔叔长得很高大英俊,女儿岳玥开朗健谈,没一会儿功夫就和殷爱打成一片,约好了第二天到学校的时间,岳玥还告诉了一些新学校里要注意的事。

本来殷爱长得就挺好看,再加上她的­性­格比较温婉,对谁都笑ⅿⅿ地一团和气,所以没几天在学校里就又交了几个新朋友。岳玥虽然低一届,在学校里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不过她的风云不是因为学习好或是有什么特长,而是因为作风彪悍。殷爱很快就听岳玥的几件光荣事迹,回家以后纳闷地告诉妈妈:“怎么同学都说岳玥是个小太妹,太妹就是小流氓的意思吧!我看她挺好的呀,那么活泼大方。”

戚丽颖苦笑:“这也不能怪岳玥,她两三岁的时候爸妈就离婚了,她跟她妈妈去了马来西亚,她妈妈再婚以后从小就送她上寄宿学校,对她关心不够,她没什么人管,又认识了几个不好的朋友,就养成了很多坏习惯。你岳叔叔一直在内地做生意,前几年到吉隆坡去看见女儿变成那个样子,又气又心疼,跟她妈妈协商以后把岳玥接到了深圳来。这两年管教管教已经好多了,你没看见她刚来时候的样子,头发五颜六­色­,两个耳朵上戴了七八个耳环,又抽烟又喝酒又打架,那才真的是叫太妹。”

“怎么会这样!”

“你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要多关心关心她,她是个好孩子,挺可怜的,其实本质一点也不坏,现在也就是凶一点,不过女孩子凶一点也好,不会有人欺负,你就是太老实了。”

殷爱嘿嘿地笑:“那以后要是有人欺负我,我就找她给我撑腰。”

戚丽颖抚着女儿的头发:“小爱,妈妈……妈妈对你的关心也不够……以前在宁城,有没有受过委屈?”

殷爱大摇其头:“怎么可能,有海洋哥哥和孙克哥哥,哪有人敢让我受委屈?他们俩可凶了,我看过他们打架,吓死人了!”

戚丽颖大笑:“他们还打架啊!”

“海洋哥哥还好,孙克打架还受过学校处分,警告处分!结果孙叔叔气得用皮带抽他,身上这么宽的紫杠一道一道的!”

戚丽颖笑坏了:“那个小子从小就皮,猴子似的,不打不成材。”

殷爱咬咬嘴­唇­,有点担心地点头:“是啊,他那个臭脾气,在军校里也不知道会不会跟别人闹矛盾,万一再打架怎么办,海洋哥哥说了,就孙克那两下子,稍微学过一点擒拿的部队生一个打他两三个根本不费事。”

“孙克不是孩子了,他知道轻重的,不用多替他担心。”戚丽颖能体会女儿的心情,她很技巧地把话题转到了殷爱的新学校上,毕竟还有一年也要高考了,现在分开来把­精­力全放在学习上,对殷爱和孙克都好。

这间私立学校的教学方式和国内普遍的填鸭式教育不尽相同,因为校内绝大部分学生都不参加高考,而是打算在毕业以后到国外念大学,所以学校里对学生的综合素质极为重视,殷爱的好成绩不足以让她成为这里的佼佼者,因为她除了念书没有别的本事,音乐舞蹈美术体育,她都比同学们落后。

要是还在宁城上学,高三肯定不会有什么周末不周末的,一个星期能放半天假就不错了。可在这里,每周两天公休雷打不动,岳玥总是早早地就把周末的活动安排好,只给殷爱留下半天的外教英语课时间,别的时间她全都霸占了,拉着殷爱四处玩。

于是在好不容易写信了之后,军校一年级生孙克同学收到了厚达三十七页的一封巨信,信全都写在粉红­色­A4纸大小的信纸上,殷爱的蝇头小字密密麻麻写满三十七张纸,因为超重,邮票也密密麻麻地贴满了半面大信封。

入学两个月集训结束了,孙克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不过人看起来非常­精­神,剃着小平头,个子仿佛也长了一些。他拿着信躺在学校宽阔的­操­场上,看一会儿叹一口气,心里又酸又甜,百种滋味在一起翻炒,说不清是个什么味道,足足用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从吃完中饭到晚饭哨声响起,终于看完了这封信。

信中最后一段是殷爱在三天前写的,她非常欢乐地告诉孙克哥哥,她穿耳洞了,在岳玥的百般游说之下,一边耳垂上打了两个,现在有点肿,也有点后悔了。

结果晚上孙克同学就窜出去给殷爱打了个电话,听到他声音的时候,殷爱惊喜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可孙克哥哥的语气却颇为沉重:“谁让你去穿耳洞的?这么大的事向我汇报了么?”

殷爱嘿嘿地笑:“好看嘛,人家都穿耳洞戴耳环的,就我没有。”

“有什么好看的,一点也不好看!”

“你什么臭眼光,哪里不好看!”

孙克从鼻子里哼哼:“叫板是不是?”

殷爱也哼哼:“好不容易打个电话还这么凶……”

“谁凶啦!”

“还有谁……”

“我那是凶么?我那是……”

殷爱翻翻眼睛:“你是什么?”

孙克脸上有一点点发烫:“我是为你好。”

“算了吧……”殷爱嘟囔着,眉梢一扬,又低笑了起来,“我知道了,哈哈哈!”

孙克脸上的温度继续上升:“知道什么了你就,笑成这样!”

“孙克。”

“嗯。”

殷爱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和一丝愁意缓缓说道:“我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想你……”

孙克深深喘息着,小心地不发出明显的呼吸声:“想我还有心思去穿耳洞……”

“我又不穿给别人看……只给你看还不行吗?”

孙克压抑地得意起来:“这……这还差不多……”

殷爱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乱想。”

“我乱想什么了?”

殷爱用两只手捧着电话,在床上翻个身,满足地叹息着:“孙克哥哥,我们班没一个男生比你帅。”

“是吗,哼哼。”

“不过邻班有好几个比海洋哥哥还帅!”

孙克咬牙笑出了声:“小丫头片子,你等着……等放暑假回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殷爱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有点愣:“暑假?为什么是暑假?年底不就有寒假的么?”

孙克没有把自己的失望表露出来,他夸张地哎哎叫唤着:“谁知道学校会这么瞎规定,我听说今年寒假要把新生拉到太行山里去忆苦思甜,有可能回不了家了。”

殷爱的心晃当一声掉到最深处,失望透顶地呻吟着:“那……那怎么办?”

“没事!”孙克安慰地笑道,“现在都十一月了,明年七月就放暑假了,还有不到一年功夫,我算过了,还有二百四十九天。”

殷爱胸口里堵了一大团棉花,又憋闷又委屈,低低地嗯嗯着,全身的劲头都没有了。她抿着嘴­唇­说不出话,孙克在电话那边也沉默着,两个人隔着电话线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心底的思念象春天疯长的野草,一眨眼就长成一大片,绿绿的象张厚绒毯,多希望可以拥抱着躺在上面,尽情亲昵爱抚。

孙克身边突然传来嘎嘎的笑声,一个东北口音的男人坏笑着往他肩上拍一下:“小孙子!还没聊够呢,这是跟谁啊聊这么热乎,弟妹么?来给我也聊两句!”

孙克用力脚踹过去,笑着骂道:“­操­泥马,滚一边去!”

东北同学嘎嘎嘎地笑着走远了,一边走一边嚷嚷:“踢球就差你了,快点儿!”

殷爱笑着学:“小孙子,哈哈哈!”

“别听他的,一帮没正形的家伙!”

“你去踢球吧,”殷爱依依不舍地说道,“现在我可以给你打电话了吧。”

“打是能打,说话不方便,值日生就坐在电话机边上,队里规定讲电话不能超过三分钟。”

“这样啊……怎么这么严啊!”

“军校么,都这样。”孙克过了半天还记得刚才那个茬,“那我去了。记住啊,不准戴耳环……也不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听见没有!”

又叽叽咕咕地聊了好几句,那边踢球的同学再次来催,孙克这才命令殷爱先挂断电话。殷爱盯着手机屏幕变黑,然后把脸埋进枕头里趴了好一会儿。

当天晚上的日记信开头除了日期天气心情,还多了一个倒数的日期,249。这个数字看起来是多么遥远,殷爱觉得249天好象就跟一辈子一样,那么长那么长。

憋到晚上八点半,殷爱实在没憋住,忐忑地拨通军校的电话,想在睡前再听听他的声音。

接电话的应该就是孙克说过的值日生,粗枝大叶的男生一听说是找孙克的,不当回事似地噢了一声:“孙克啊,去医院了。”

殷爱一听腾地就从床上跳到了地板上:“啊?怎怎怎么回事?”

“好象是脸上给人打了一拳。”

这一惊不小,殷爱慌张地眼前发黑:“他……他又跟人打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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