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范百龄忽大声道:“慢着!”这一下牵动了伤势,猛烈咳嗽了两声。摘星子凝掌不发,冷冷道:“你欲怎地?”范百龄嘿嘿冷笑一声,道:“此人亦身怀本门武功,你敢伤他,难道不怕他是本门别派系的么?”摘星子道:“什么别派系,干我何事?”举掌复要拍下,却听天机子喝道:“慢着!”
摘星子年岁尚轻,并不知本门内情,那天机子跟随师父日久,却略略知晓,好似本门除了师祖一脉,另有师伯祖、师叔祖别系,师父长居星宿海,少履中原,便是对之有所顾忌。他适才藏在树林之中偷瞧众人拼斗,认得出吴子矜所使轻功正是与本门一路,这范百龄所述真假难辨,只是自己若是贸然下手,给师父引来灾祸,那便糟了。想到此处,天机子倏然心惊,道:“师弟,将那人也搬上车去,好生照料,待回去后由师父处置定夺。”摘星子心底里暗骂,却是不敢违逆,将吴子矜也一把拎上车去。
车厢内一下子挤进六个人来,显得颇是狭小。众人之中吴子矜伤势最是严重,仍是昏『迷』不醒。众人心下极是愧疚,纷纷挪动身子贴住车壁,尽力给吴子矜腾出地方,让他能躺得舒服点。范百龄叹道:“可惜五弟不在,再拖下去,这少年只怕便要不行了。”苟读面『色』黯淡,道:“二哥,都是小弟惹的祸,若我不逞一时之能,盗了这少年的钱囊,也不会起冲突,更不至落到如此田地。”康广陵摇首道:“算了,事已至此,责怪自己也是无用,总算五弟六弟和七妹没被一网打尽,五弟他向来颇有智计,兴许我等还有得救。”
车声辚辚,一路向西。这数日之中,吴子矜时醒时晕,伤势却不再恶化。要知当初他剑气初成之时,全身经脉伤势比之今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多次磨难却已将他经脉锻造得无比坚韧。众人心中略略舒一口气,总算没因他无辜丧命而平添歉疚。
其他五人伤势虽亦不再恶化,却愈来愈是觉得全身无力,真气不聚。原来摘星子早在众人饭食之中下了散功毒,是以众人虽手足自由,却断无法逃走。
这日吴子矜又自睡梦中醒来,却听车外摘星子道:“大师兄,今晚我等便在定西城中住宿罢。”天机子道:“也好,这几日赶路颇是辛苦,我等便在此处歇上一日。”吴子矜心头一震,微微掀起车帘,熟悉的街道映入眼帘、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忽地泪流满面。他虽不是在定西城出生,但早已将这里当作了自己的故乡,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再度返回故里,却是如斯光景。
马车停下,摘星子的声音在车外响起道:“快快滚下来用午饭,难不成还要大爷一个个请不成?”众人虽内力不聚,行走却是无碍,当下一个个下得车来。那戏子李傀儡最后搀着吴子矜自车上迈下。吴子矜抬头望去,“太白楼”三个大字赫然在列。思绪『潮』涌,纷至沓来,茫然迈步间,店帘掀起,一个伙计笑嘻嘻迎将出来,甫地一愣,道:“吴……吴公子?”吴子矜认得此人小名小狗子,自己多次来此饮酒,皆是由他服侍。
“小狗子,多时不见,你倒是长胖了。”吴子矜见到故人,心情大是欣喜道:“崔郑二位还常来此消遣么?我倒是想念得紧。”
小狗子目光在吴子矜的破衣袖上稍稍停留,面『色』忽的一变,道:“大胆!崔郑两位老爷也是你提得的么?太白楼不招待乞丐,还是滚出去讨饭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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