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矜晃晃悠悠立起身来,正要迈步,忽地身后一个声音道:“店家!怎地本少爷的菜还没上来?”吴子矜心头大震,霍地转过身来,大堂之中人头攒动,哪里看到熟悉的身影?吴子矜轻叹一口气,喃喃道:“妄念!妄念!”转身下楼去了。
马车再度启动,辘轳向西,众人相对无语,自是在担心落在星宿老怪手中的下场。吴子矜却是在闭目行功,他深知自己内力颇为玄妙,星宿派的散功毒未必便能克制得住,是以不住运气,企盼能竟全功。
天机子师兄弟分坐车辕,自然大是高兴。摘星子道:“大师兄,此次出行师父原只想着抓一两个那老贼的门人以行『逼』迫,却不料给你一气逮了五个,这份功劳立将下来,说不定师父一高兴,便将‘化功****’传了给你,岂不妙哉。”天机子面『露』喜『色』,旋即散去,叹了一口气道:“要想得传神功,谈何容易。自从那……那人死后,师父便再未传给任何弟子,希望这次是个例外。”二人都是面『色』一变,想是想起了什么可怖的事情,一时间竟是有些意兴阑珊。摘星子极力拍天机子马屁,岔开话道:“师兄,过了定西城,只需数日便可踏出甘凉道,进入藏边地区,离星宿海却是不远了。”天机子喜『色』复炽,笑道:“等我回到星宿海,一定将师弟你的功劳如数上报老仙,决不会亏待你的。”摘星子忙谄笑拜谢。
二人不住互相吹捧,忽地马匹一声长嘶,止步不前。二人促不及防,险些齐齐滚下车来。天机子恼怒之下,大声喝叱道:“摘星子,你怎么架的车?还不快快滚下去查看?”摘星子肚子里早将天机子骂了个狗血喷头,却是不敢违逆,目光逡巡一周,道:“大师兄,你看,前方有巨木阻路。”
天机子这才看见前方一株巨树横亘道路,自己适才满脑子遐想,竟是未曾发觉。二人跃下车来,上前就近查看,摘星子道:“师兄请看,这巨树根部折痕斑然,显是刚折断不久,定是有人在此阻截我等,为的便是车上诸人。”天机子倏然心惊,急道:“快回去截住来人!”
二人身形甫动,忽地大声咳嗽,双目刺痛,泪水长流。这一下剧变,二人都是施毒的行家,自然心知不妙,立时齐齐闭住呼吸,暗自运功戒备。摘星子行功运息一周,自觉手足微微酸软,内力也消去三成,心中大惊,他目力远捷,瞧见马车方向人影一闪,忙纵身跃去拦截。这一下情急搏命,功力发挥极至,人影闪动间,已将来人截住。天机子心下一寒:“这小子武功居然到了这个地步,平日里却是深藏不『露』,好深的心机!看来回头得寻个由头废了他!”心念甫动,却忽地发觉内息不畅,手足酸软,身子竟是动弹不得!
吴子矜本在车上闭目运气,这一个时辰已给他打通数个关窍,凝聚了两成真气,忽地马车停下,接着惊呼连连,车外劲风拂动,竟是有人在动手过招!车上众人大喜,康广陵道:“定是我们那足智多谋的五弟来搭救咱们,大伙儿看来有救了。”
李傀儡伸手掀起车帘一角,讶道:“咦?好像不是五弟。”康广陵好奇心起,亦是探身出去,也是“呀”了一声道:“好像是个白衣少年。”吴子矜心头一动,却听康广陵道:“这少年怎地使的也是本门武功?”吴子矜这下震动,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真气险些溃散,忙欠身望去,一声闷哼传来,吴子矜只远远望见一个遁去的背影,匆忙之间也觑不清楚。
摘星子面『色』苍白,口角一丝殷红,想是也受了不清的伤。天机子道:“这小贼也忒厉害,师弟你没事罢?”摘星子笑道:“些许小伤,不足挂齿。这贼子中了我一记‘抽髓掌’,伤得也是不清。如今大敌已去,师兄怎地还不上车?”天机子道:“这巨木尚未搬离,眼下却是通不过去。”摘星子见天机子足步原地不动,心下大是生疑,遂前行数步,试探道:“师兄莫不是有恙罢?”
天机子心下大震,他此刻确实手足酸软,难以行动,只能勉强撑住自己屹立不倒。星宿派中并无什么长幼尊卑,师父、大师兄权柄极大,众弟子若是心有不服,便可恃武寻衅,若是战而胜之,则可替代其位,被替代之人下场可想而知。是以天机子内心惶恐,面上兀自颜『色』不改,喝叱道:“我说不上车便不上车,罗嗦什么!还不快将巨木搬开?”
依平日行径,他言出法随,摘星子无不领命。但此刻摘星子却似乎转了『性』子,反倒凑近了数步,笑嘻嘻道:“大师兄,手足酸软的滋味不错罢?师兄你功力高绝,居然能撑到现在,小弟佩服得紧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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