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船空间有限,三人颇是拥挤,王语嫣的肩头便碰到了段誉的胸口。段誉只觉一个软软的身子靠在了心口,一时神魂飘『荡』,忘乎所以。忽觉胸口一轻,睁眼看时,王语嫣已是缩到了吴子矜身后,不由心下大是沮丧:“她嫌我是个臭男子么?”却不知王语嫣不喜与陌生男子相近,在她心里,相处近月的吴子矜已与阿朱阿碧等人相若,是以不假思索便躲在吴子矜身旁,与段誉隔开。
吴子矜可没想这么多,他当年曾在黄河激浪中险些丧命,是以对水有着莫名的恐惧,当日载着王语嫣一夜疾划,乃是受追兵所『逼』,一时忘却,事后回想,却也是惊战不已。此刻没了诸般凶险,往日畏惧又上心头,只是宁心运气牢牢钉住脚下船面,以免摔下船去。
阿朱阿碧二人齐力划桨,间或吴子矜与段誉二人接手,直至天『色』转黑,夜幕降临,烟雾朦胧中,隐隐有灯光透出。阿朱道:“今日天『色』已晚,阿碧妹妹的琴韵小筑不知那恶和尚走了没有,大伙便到我的‘听香水榭’暂居一晚罢。”
水声轻响,小船自烟雾中撑将过去,远远望见一个小洲,八九间房屋。阿朱忽地叫道:“糟啦!我的茉莉花『露』、玫瑰花『露』,还有寒梅花『露』,哪里来的小贼,我非抽他的筋,扒他的皮不可。”段誉奇道:“姑娘你瞧见了么?”阿朱道:“我是闻出来的。”众人跟着嗅了嗅,却毫无所得。
船行靠岸,原以阿朱的主意,要从庄后绕过去。王语嫣却知吴子矜的能耐,当下道:“贼人这般粗鲁,断不会高明到哪里去,我们走正门便是。”五人上得岸来,个个凝神静气,如临大敌,唯有段誉叹了口气,心道:“过了今日,只怕此生再无与王姑娘泛舟之情。”
忽地也有人叹了口气,声音赫然便在头顶。众人吓了一跳,吴子矜等人满心戒备的贼人都在那几间灯火通明的阁楼之中,反倒不曾用心查探身边,没料到敌人居然藏在头顶。
吴子矜忽有所感,伸掌推开身边的王语嫣,足下微顿,身子斜斜掠起,一蓬水堪堪自面颊旁划过,毫厘之差便要粘上。右手带鞘长剑递出,一声惊叫,一个身影自树枝上滚落。耳边传来阿碧的叫声:“吴公子手下留情!”吴子矜左手探出,正拿住那人后颈。
双足落下地来,吴子矜一怔,那人身材短小,头顶梳了个朝天辫,一张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顽劣的笑容,竟然是个三四岁的小小孩童。阿朱笑道:“好啊,果然是你这个小淘气,躲在树上用『尿』淋我们,叫你爹爹知道了,非打你ρi股不可。”吴子矜想起刚才情形,方知自己险些叫童子『尿』给粘上,当下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童子适才在他手上吃了苦头,倒是不敢作怪,眼珠转了转,道:“你问我的名字么?我叫包不靓。”
吴子矜忽地想起,自己正是在参合庄喝了掺有她童子『尿』的酒,想不到刚才又险些中招,这小孩也忒顽皮。王语嫣笑盈盈道:“阿靓,阿朱姐姐的花『露』都叫你给糟蹋了罢?”
蓦地一个声音遥遥传到:“非也非也,其一,我的女儿叫不靓,不是阿靓;其二,应该是阿朱姑姑,不是阿朱姐姐;其三,糟蹋花『露』的另有其人,可不是我的乖女儿不靓。”段誉哈哈大笑道:“非也非也,你的女儿可不乖,顽皮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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