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延庆猜度自己绝非乔峰敌手,又心知徒弟谭青的死状,哪里敢以腹语术说话,对着叶二娘使个眼『色』。叶二娘立时领会,道:“阁下便是乔峰么?你既已开革出帮,为何又要强自出头,坏我大事?”
乔峰眼也瞧一下,沉声道:“还不快滚?”叶二娘面『色』一变,强笑道:“阁下与中原群雄结下深仇,倒不如与我等联手……”话犹未完,忽地一声惊呼,却是乔峰抢上前去,大手拿住了叶二娘衣领,将一个百十斤重的大活人当作沙包扔出林去。南海鳄神瞪大牛眼,吐了口唾沫,方自道了声“『奶』『奶』的”,风声飒然,乔峰已经欺近,大手抓住了胸口衣襟。南海鳄神早已有了防备,却还是没觑清乔峰出手,哇哇大叫声中也给扔出了树林。
段延庆面『色』铁青,他心知自己不是对手,见乔峰出手并无杀意,已生抽身之意。他混迹江湖,早已不将个人荣辱放在心上,当下铁棒着地,反身飘然远遁。刹那间三大恶人走得精光。
丐帮六人已经围在吴子矜身边,为他查看伤势。石凝霜未能早些入林,自是在道上无意遇上了乔峰。吴子矜道:“大哥,你怎么在此处?我听闻江湖传言,说你早已离开卫辉南下了。”乔峰叹道:“我和阿朱妹子去卫辉只是想找寻那‘带头大哥’,徐长老、谭公夫『妇』、赵钱孙虽非我杀,却终究是为我而死。下一站本是山东泰安单家,但我二人在道上走了一日,便听到了四大恶人劫持各位的传闻,便马不停蹄又赶了回来,要不是与石捕头在道上相遇,险些便错过了。”吴子矜自他口气中对阿朱唤了称呼,知二人已进一步,心下颇是高兴,若不是尚有别人在场,便要出口挪揄一番。
众人与乔峰虽已饮酒绝交,但昔日怎也相处了十载,对他的脾『性』总有些许了解,加上现在又得他所救,心下已是信了八成。乔峰道:“既然众位无恙,乔峰总算放下心头一块大石,就此告辞。”
他心中惆怅,知彼此间芥蒂仍在,此生只怕再也无法回到昔日兄弟情份。方走出两步,却听吴子矜叫道:“大哥且慢!”乔峰转身道:“吴兄弟还有什么事么?”众人不知二人已经结义之事,乔峰不愿连累吴子矜,称呼间便可以生分了些许。吴子矜道:“眼下大哥还不能走,得和我们去信阳一趟。”
众人一愣,追问其故,吴子矜将此次信阳之行详细叙说了一番。石凝霜忽道:“阿紫哪里去了?”众人这才发觉原先晕倒在树下的阿紫竟是不知去向,也不知究竟是段延庆等人将她带走了,还是她自己醒来逃了,这等末节众人却也无暇理会。吴子矜所言却令众人惊讶莫名,吴长风失声道:“白长老?他怎么会做下这等事?决不可能!决不可能!”吴子矜一一望将过去,见众人连同乔峰在内,都是一脸震惊之『色』,心知众人不信,道:“此事非我一人目睹,当时石捕头也在场,她能证实小弟所言非虚。”
石凝霜自然是极力证实,只是众人都知道她和吴子矜的关系,而吴子矜与乔峰交情非浅却是天下人共知的,这个证人有等若无。
场内稍稍有些沉默,吴长风道:“我相信吴兄弟也不是信口雌黄之人,这么办罢,大伙便去信阳走上一遭,真假立判。”此话说得极为公允,众人自然没有异议。
众人出得树林,返回镇上,吴子矜与石凝霜二人便去客店找寻游坦之。岂知客栈中却是落了个空,店小二也未曾发觉游坦之何时离开。屋内游坦之的衣物已经不见,包裹之中也被拿走了一些银两。吴子矜着恼道:“这小子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千叮咛万嘱咐不可离开客栈,却仍是不听,我怎地一时心软收他当徒弟?”石凝霜劝道:“吴大哥你着急也没用。想是少年人外出寻师只是一时冲动,如今反悔,回家去了罢。”话虽如此,众人还是在镇上等了半日,遣丐帮子弟四下打听,见没什么消息,方才离开过河南下。
路上非止一日,丐帮六人在前,吴子矜与石凝霜在中,乔峰要避嫌,不愿与吴子矜走得太紧,与阿朱落在最后。
众人来到信阳城郊,离马家也只不过三十里。依乔峰的『性』子便要直接上门查探,阿朱却道:“慢着!那马夫人若当真这般工于心计,你这般闯将上去,只怕非但查不到什么东西,反倒叫她倒打一耙,恶名加剧。咱们需得沉下心来,想个万全的法子。”她妙目流动,自众人面上一一扫过,大伙儿都是皱眉苦思,石凝霜却笑道:“阿朱姑娘足智多谋,想必已经想出了法子。”
二女交头接耳片刻,一起手拉着手离开。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二人什么名堂。只是丐帮诸人相信石凝霜,而乔峰更知道阿朱冰雪聪明,是以都耐住『性』子等待。
过了良久,忽地有人道:“咦,几位长老,蒋兄,方兄,你们怎地来了信阳?”众人愕然望去,说话之人面『色』蜡黄,正是执法长老白世镜。众人此行便是为了证实白世镜与马夫人康敏的『奸』情,此刻突然见到正主出现,都是一愣,大感不自在。宋长老尴尬道:“这个,老哥哥此行乃是想起马副帮主的死因有些疑点,想要到马府再去勘探一次。”白世镜道:“哦,是么?”忽地变『色』道:“难道不是为了查证兄弟我和康敏的『奸』情来的么?”众人没料到他突出此言,都是大惊。
正自没计间,却有人道:“白世镜!想不到你竟然做下这等丧心失德之事!”众人循声望去,却是一个相貌清雅的丐者,赫然便是大智分舵舵主全冠清。
吴长风虽大是奇怪全冠清怎地也在此地,还是道:“全兄弟莫要着恼,我等只是怀疑,眼下还没有什么凭据,切莫对白兄弟如此无礼。”
一句话出,白世镜与全冠清对视一眼,忽地齐声大笑,笑声却是清脆的女子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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