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追赶着实颇远,吴子矜返回开封城中已然天『色』大亮。他心中暗自着急,只是此刻高府必然戒备森严,却如何能闯入救人?
正自彷徨无计,却有人道:“吴大哥在此么?”吴子矜循声望去,却是个衣衫褴褛的赤脚乞丐。丐帮中以袋为尊,吴子矜是七袋弟子,那乞丐虽年龄大过了吴子矜,却也要唤他做大哥。
吴子矜曾在开封待过不短的时日,看那人面目颇是熟悉,心知是大智分舵的帮众,当下还礼。原来宋长老传下号令,要吴子矜立即去大智分舵。吴子矜暗忖回到分舵与众位哥哥商议也好,当下径去东华门外。
堪堪到了大智分舵门外,却见一袭红影奔将出来,扑到吴子矜怀中,欢叫道:“吴大哥,你可回来了!”吴子矜一怔,原来是石凝霜。他先前担心石凝霜失陷在高府,眼下见她无碍,心下也是欢喜得紧,二人同时道:“你没事了么?那可太好了。”
微风轻轻吹起石凝霜面纱一角,『露』出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吴子矜心头一『荡』,忽听得有人咳嗽之声,二人霍然醒悟,都是面上通红,分了开来。
吴长风哈哈大笑着踏出门来,道:“吴兄弟,石姑娘,大伙儿可在等着呢,有什么悄悄话以后再说罢。”石凝霜大异以往豪爽的『性』子,羞得逃了进去。吴子矜大是尴尬,迈步踏入,却见厅上几大长老早已聚齐,一个中年人在座,赫然便是段正淳。
原来吴子矜追出后,石凝霜冰雪聪明,早将屋内众人一个个拎出了高府,由随后接应的丐帮弟子带回分舵。马夫人武功不高,白世镜喉头受创,更被那蒙面人吓破了胆,石凝霜手到擒来,没费半分力气。康敏的狐媚遇到同样身为女子的石凝霜,便没了用处,只能沦为阶下囚。段正淳与赫连铁树都是便衣来到东京城,高府失了二人不便声张,何况高公绘还以为二人已偿心愿远去,是以今日汴梁城中竟是波澜不起,没丝毫震动。
段正淳离席拜道:“段某多番得吴公子相救,此等大恩,没齿难忘,日后但有差遣,便倾大理国所有,也定当办到。”吴子矜心下甚是鄙夷这位风流王爷,淡淡道:“免了,王爷速速回返大理,便是对在下的报答。”段正淳自然知道自己失诺,面上一红,说不出话来。
宋长老道:“闲事无需再提,段王爷毒伤初愈,还是去厢房歇息片刻。”段正淳知众人有帮内大事商议,几番欲言又止,终是说不出口,告辞而去。吴子矜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叹了口气,心道:“此人风流之外倒也重情。”
眼下的大事便集中在擒来的白世镜、康敏、赫连铁树身上,赫连铁树那随从努儿海当初在江南对丐帮多有不敬,早给一刀砍了。
宋长老沉声道:“世镜兄弟虽犯下大错,但他昔日为本帮立下诸多大功,这些年来执掌戒律,更是颇有苦劳,眼下他喉骨受损,已然成了哑巴,不如废去功力,降作七袋弟子,如何?”众人想起白世镜昔日铁骨铮铮的样子,心中都颇是感慨。
提到康敏,众人都是怒火填膺,丐帮种种风云祸事,皆由她一人而起,实是罪莫大焉。执行帮规处死,这都没什么意见。
只是剩下的赫连铁树,却令众人颇是踌躇。这人是西夏一品堂总管,位高权重,杀了他,自然是在西夏人颜面上重重打了一记耳光。只是杀了一个赫连铁树,西夏自然可以再任命一个总管,于大宋也没什么好处。当务之急,便是自他口中套出一品堂的底细,时日却不能太长。毕竟汴京之中亦有不少一品堂的势力,若是赫连铁树失踪久了,丐帮未必便能遮掩得住。
石凝霜妙目流转,道:“此人便交给我罢。”众人都知她是捕头出身,这等刑讯『逼』供的手段她再是熟悉不过,当下都点头应允。
众人计议停当,自忖夜长梦多,此番可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出了纰漏,当下便由石凝霜去审讯赫连铁树,其余人等去处置白世镜与康敏。
忽地屋外传来声响,有低袋弟子匆匆来报:“乔……乔帮主来了!”众人精神大振,齐齐迎将出去。
吴子矜远远见到一男一女立在门前,正是乔峰与阿朱。月余不见,乔峰却显得憔悴了不少。吴子矜大喜过往,疾奔上前,叫道:“乔大哥!真的是你?”
乔峰后退一步,避过吴子矜伸来的双手,淡淡道:“契丹人萧峰,不敢再妄称兄弟。”吴子矜一愣,道:“大哥,你怎么了?阿朱姑娘,他……?”阿朱叹道:“我们到了天台山见到了智光大师,萧大哥身份已明,他确是契丹族人,原名乃是姓萧。”
吴子矜一怔,立时明白过来,仍是上前抱住萧峰肩头,笑道:“大哥说哪里话来?小弟早已说过,你无论是汉人还是契丹人,在小弟心中都是我的好大哥。”萧峰听他说得诚恳,心下感动,道:“兄弟,你有大好前程,又何必,何必与我这个鞑子混作一块?”
吴子矜听他已然改了语气,笑道:“大丈夫行事,但求无愧于心,何必在乎世俗言语?大哥你可莫要丢了以前睥睨天下的气概!”萧峰哈哈大笑,得此兄弟,夫复何求?不由心怀大畅,抑郁之气一扫而空。
萧峰转过身来,见到迎出的众人,行礼道:“萧峰听闻丐帮陡生变故,特来探询。”吴长风道:“帮主何必这般生分,还请入内说话。”萧峰此行本是担忧丐帮变故,但见事已平息,本不欲入内,却被吴子矜硬拉了进去。
岂知走不数步,迎头撞上一人。吴长风口快,不假思索已然介绍道:“帮主,这位乃是大理镇南王段王爷。”段正淳道:“久闻北乔峰威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萧峰面上霍然变『色』,冷冷道:“段王爷,萧峰问你一事。当年你做过一件于心有愧的大错事,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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