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矜一愕,道:“原来乌兄当日是被石家人救了么?难怪你会对凝霜的行踪守口如瓶。”乌老大点头道:“正是,吴兄弟,眼下石家妹子既是和你团聚,老乌也算是放下心头一块大石,今日万仙大会众家兄弟集会,为的便是对付童姥,你当助我一臂之力罢?”吴子矜踌躇道:“我与童姥亦有师门大仇,助你那是自然,不过眼下丐帮亦是多事之秋,我方自塞外回转,只怕无暇西去天山啊。”
乌老大笑道:“那倒无妨,那童姥这些日子并未在天山,我等暂无需长途跋涉。”吴子矜道:“那便好。”抱拳向慕容复行礼道:“慕容公子,幸会。”
慕容复看他与乌老大言谈甚欢,将吴子矜当作了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人,自忖适才恶斗一场,功力大有损耗,可不便翻脸,当下还礼道:“吴帮主,今日你们故人相会,自是有大事商议,在下朋友六人,乘夜赶路,只是路过此处,无意中多有冒犯,谨此谢过。就此告辞,还望借道。”说话间王语嫣已离了段誉身旁,行至慕容复身侧,邓百川等四大家臣在身后一字派开,手按兵刃,大有一语不合便即动手之意。
吴子矜眉头微皱,正要开口说话,身侧不平道人已然道:“慕容公子言重了,一切都是误会,乌老大,是不是?”乌老大踌躇难答,不平道人又道:“乌老大、安洞主,你们的对头太强,多一个帮手好一个,姑苏慕容氏学究天人,这等大帮手,你如何不请?”包不同冷冷道:“非也非也,你等江湖纷争,我们可管不了。”
乌老大一咬牙,下定决心,长揖道:“慕容公子,我一众兄弟数十年来受尽老魔头荼毒,实是生不如死,还望慕容公子仗义援手,以解倒悬。”慕容复道:“此间高手如云,吴帮主武功更是在在下之上,如何用得着……”他正要一口回绝,目光在吴子矜身上一扫:“这小子统率丐帮,本已是我慕容世家崛起的绊脚石,如今再得了这般人交心,可是大大的不妙。为今之计,得结下一份情义,纵不能将这般人收为助力,也断不可成为敌人。”想到此节,当即转口道:“不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武人的本份,慕容复不才,当追随各位骥尾,以供差遣。”包不同等人相顾愕然,只是他们向来以慕容复马首是瞻,并不出言反对。段誉则是喜道:“不走就好,不走就好。”一颗心早已飞到了王语嫣身上。
众人化干戈为玉帛,当下各自引见寒暄。当介绍到虚竹少林弟子、段誉大理段家身份时,安洞主等人皆是面上变『色』,心道:“好险,若是多了这两个仇家,可糟糕得很。”言辞间自是颇多接纳。段誉、虚竹心思单纯,被夸赞数句,大是飘飘然,本不愿掺杂其中,却也应承相助。
是夜篝火处处,众人席地而坐,乌老大将众人如何身受天山童姥“生死符”荼毒,种种惨事叙说给众人听,只听得众人义愤填膺,段誉更是拍案大怒。
乌老大道:“我等生不如死,自是要竭力设法抵抗。安洞主这龟儿子归顺了一品堂,却未告知与我,实在是混蛋得紧。”他顺口骂了一句,一旁安洞主与他向来相交莫逆,不以为意,只听乌老大道:“只是他敢主动背叛童姥,兄弟却是佩服得紧。今年他从西夏得知消息,童姥身子有恙,不在灵鹫宫中,要乘此机会捉拿一个女童,将之带往兴庆府。安洞主虽不明其理,仍是依命潜入找到了那个女童,将之带下山来。不料那女童果然是个重要人物,灵鹫宫九天九部分数路大举下山追索,自天山追至大漠,安洞主数次险些落入敌手。”
他说来平平无奇,众人却均猜到了安洞主一路上的惊骇险阻,心下极是佩服。吴子矜心道:“原来霍思远还是说了谎话,这女童居然是那安洞主亲自上天山擒下来的。想必是畏惧那天山童姥知晓,要减轻罪责罢。”只听那乌老大道:“那班贱婢似乎知晓西夏那人的打算,行动迅捷得很,早将去兴庆府的去路严密封锁,安洞主无奈,只得打消了去兴庆府交人的打算,先至陕西参与‘万仙大会’。岂料那女童虽是又聋又哑,却狡猾得紧,居然逃脱了,兄弟们四下搜索,在潼关眼看要抓住,却叫一个黑衣女子凭空杀出给救了。”说到此处,乌老大顿得一顿,道:“吴兄弟,此女你当识得,当日在君山大会上曾出现过。”
吴子矜心中一动,他先前已然猜度是木婉清,只是先前木婉清已然回转洛阳,怎地会跑去潼关?一旁大理国四大护卫中的傅思归忽道:“正是木姑娘,我等奉王爷之命出来找寻世子,途经此地,正瞧见她带着一个女童遭人追杀,遂拦住追兵,眼下却不知木姑娘去了何处。”
段誉听得木婉清之名,道:“原来是婉妹救了那孩子,婉妹心地善良,这女童定是无辜,安洞主,你抓错人了罢?”一语之中立时转变了立场。
乌老大与段誉曾在君山大会上见过,心知其迂腐单纯,苦笑一声,不去理会,道:“此刻童姥不在天山,灵鹫宫女子诸部四处搜索那女童,赶往陕西的只是其中一路,我等只需出手各个击破,先剪除了这一路,一来斩断了童姥一条臂膀,二来也可从那班贱婢口中查知童姥下落和解除‘生死符’的诀窍。”
众人轰然应诺,众洞主岛主大多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所忌惮者惟童姥一人而已,此刻有机会解脱牢笼,都是摩拳擦掌。吴子矜心道众位长老伤势还得半月方可痊愈,亦可往陕西走上一遭,顺便整顿大信分舵。慕容复却是自持身份,不愿与众人同行,问明木婉清与那女童的长相,约定在长安会面,便即率属下离开。段誉眼见王语嫣远去,有心跟随,但又想随朱丹臣等去见父王,颇是踌躇,终是留了下来。虚竹虽有心回少林去,但适才不该昏昏然中答应了助力,此刻虽心下后悔,却也不好意思就此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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