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的阵仗,没有任何人的送行,还未到晌午,唐霜寒、尚婷婷与马辰珂三人成行,只带了两个牌位和很少的行李,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离开了黎城。
唐霜寒去唐家祠堂接尚婷婷,告知她要离开本家的时候,尚婷婷竟出乎意料的顺从,没有半点疯癫的模样。
两个人淡淡的相望,浅浅对笑,在放下一切的时候,这意外的心意相通,也不失为一种安慰。
他们走了,只留下了一信封书,在他们马车启程的同时,这封信也由人迅速的送往了唐家客栈。
唐家客栈的众人折腾了一夜,都颇有些没精打采,可没来得及歇息,就被潮涌而来的住客把大堂堵了个严实,纷纷投诉客栈昨晚吵闹得太厉害,碍着他们睡觉休息了。这个些人里有要求赔偿的,也有嚷嚷着退房的,着实让客栈管事头疼的不行。
唐乐林心若死灰的坐在大堂的角落里,累得已经动弹不得,对吵吵嚷嚷的大堂没有丝毫的在意。
庄心洋也好不到哪去,连晚上弄碎了的发冠都没有来得及换新,只是把散发盘了个髻,固定住了封星的发簪,看到唐乐林这副模样,他也只好闷不做声站在一旁。
气氛就这么僵持着,没有人会不识趣的前去叨扰。
可就在此时,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慌忙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直奔到唐乐林所在的角落,手里握着一封书信,呛的有点话不成声:“少,少,少主,这是唐家送来的书信,说是要,要,要交给您!还说,还说您要找的东西都写在信里了!”
我要找的东西?
唐乐林空洞的瞳孔瞬然回神,他一把拽过信封,启开一看,信上的字并不多,用词也并不深奥,所以唐乐林看懂了,看得明明白白,他猛然起身,拽着送信来的这个伙计的衣服大声问道:“陈家的储物室在哪!?”
伙计不明所以,只好慌张答道:“在,在一楼拐角的第二个房……”
没等伙计说完,唐乐林甩身就跑了起来,那张顾不得握紧的信纸顺势落到了地上nAd1(
庄心洋没想到唐乐林竟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可他也没有急着去追,先是俯身拾起了那信纸端详了一番,只见信纸上不偏不倚的写着一行小字:陈家小姐被藏在陈家储物室。
这封信是马辰珂写的,算是他临走时,还给唐乐林的一个交代吧。
说起来也真是因缘际会,本来马辰珂也只是暗中观察张羽的时候发现了陈嘉芝的去向,本来是要借这个事情来谋害唐乐林的,可到头来,马辰珂的这个线索竟然成了唐乐林最后的希望。
唐乐林几乎是用扑的进了储物室,连着喊了几声陈嘉芝的名字,也不见有回应,正不知从哪找起,还是跟着进来的庄心洋沉着冷静一些,只看了一眼这屋中的形势,心中便已经有了大概的计较。
排除开那些堆叠在一起的扁平礼盒和成捆的布匹,能藏得下人的地方就只有摆在角落里的几个矮柜而已了。
“少主!”庄心洋只扬手一指,唐乐林顺着庄心洋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一排矮柜之中,唯有一个虚掩着柜门,一把衡锁掉在一旁,异常的显眼。
两人抢身上去拉开柜门,屏住呼吸间,陈嘉芝那睡得正香的小脸随着柜门打开,终于落入了唐乐林和庄心洋的眼中。
看那蜷缩在一起的小女孩的身形,乖巧伶俐,一脸无邪的睡相,哪里知道有多少人为她操碎了心。
陈嘉芝还活着,脖子上浅浅的掐痕已经褪得看不见了,张羽到了这最后的最后,终于还是没能下得去手,杀害一个少不更事的孩子的这份罪孽对张羽来说,还是太过于沉重nAd2(
即使他为了自己的家人化身成魔鬼,可魔鬼那颗一心为家人的心终究还是没有敌过这矛盾的情感,心动摇了,死死掐住陈嘉芝脖子的手的力道也缓缓的松开了。
到死,张羽才明白过来,自己在这场明争暗斗无论扮演什么样的角色,都只能是同样的下场,而他却愚蠢的选择一条最快的死路。
唐乐林此刻眼中溢满的色彩似乎在告诉他,多么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他的一刻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庄心洋无奈的往地上一坐,抬起手使劲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满脸都是苦笑:“我怎么没想到这么一手呢,被误导了一下,居然连最简单的手法都忽略了,小姑奶奶啊,真叫我们好找,不过话说回来,这信究竟是谁送来的呢?”
“管他呢。”唐乐林也往庄心洋身边一坐,身体刚倚着那成排的矮柜,眼皮就不自觉的重了起来,本来还想说什么,嘴里却只发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声音,“太好了……”
着实累坏的唐乐林蓦地沉沉睡去,庄心洋却愁眉不展起来,回想起当时躲在房梁上偷听到的话,庄心洋深深的看了一眼熟睡的陈嘉芝,无声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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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燮山城,千荷亭,中央主厅。
这座恢弘的建筑是建在池塘上面的,工匠们生生在这大燮西山上开出一个小湖来,为了衬得起千荷亭这个名号,池塘中自然种满了最上等的荷花。